翼逡話語著急，明苑卻是挑了挑眉。

“已經開始了？”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這個時候正是子夜，至陰之時。正好是殺人越貨的時候。

齊霽選在這個時候，看來是在真搞事了。

“快點！”事關人命，翼逡伸手就要來拉明苑，好讓她快點去救人命。

明苑不為所動。她起身過來，將劍符等物收拾好。動作慢吞吞的，翼逡恨不得拉起她就走。

“那個小丫頭，十有八、九是救不回來的。”明苑把古劍掛在背上，一把拉開門對身後飄蕩的劍靈說道。

她沒有翼逡那麽古道熱腸，到了現在一顆心都是冷的。

從齊霽手裏把人救下來，若是幾十年前，她可能還有把握。可是現在，她若是能從齊霽手裏，給那個小丫頭保住一具全屍，都算她厲害。

齊霽要的命她根本擋不住。現在她只是想要看看齊霽到底想要幹什麽，以及他瘋狂到了何種地步。

明苑使了隱身術禦劍就往麟臺閣而去。

麟臺閣被強勁的結界給圍住，結界強勁霸道，在夜色之中如同壁壘一般，將整座山峰全數籠罩住。

明苑將齊霽輸給她的靈力頓時覆在全身。

齊霽的靈力天生寒性，她今生也是天生體寒，但他靈力的寒氣入體的時候，還是叫她冷汗直冒。

她早料到有今天這麽一日，不敢把他的靈力全部煉化轉為己有。有了一部分在體內溫養著，看有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當初替齊霽挨的那麽一下，還有這麽個作用。

明苑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她體表上凝結上一層冰霜，連帶著身後的翼逡也不好受。劍靈早已經脫離了五道輪回，這世上的一切都極難影響到他。但此刻他感受到一股寒意從心底溢滿而出。

那個男人，比他原先預期的還要棘手。

明苑進入結界之後，立即抱元守一，為了不讓齊霽發現，她還得繼續隱藏自己的氣息，帶著這一層寒意入骨的靈力行動。

“人到底在哪裏，你指路吧。”她對背後的翼逡道。

翼逡在況樂的身上留了一道劍氣，哪怕人死了，這道劍氣也會牢牢的留在上面。

翼逡立刻在前面帶路。

明苑跟著翼逡直接往一條完全不知名的密道而去。麟臺閣她來了許多次，四周她也做了探測，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一處密地。

她將齊霽留在她體內的靈力全部渡在身體上，完全把自己的氣息隱藏掉。但她也凍得打哆嗦。

狗逼男人的頭，她是一定要摁到馬桶裏去了。

當她再次穿過一道結界的時候，被眼前的情況震懾了下。

眼前豁然一個血陣，一股血腥味鋪面而來，明苑見過許多比這個更要慘絕人寰的場面，只是那股血腥味，讓她覺得很不適。人血在流淌出來不一會兒就會發出一股股的腥味，那味道比魚腥好不了多少。

所以她殺人，喜歡用人血來煉化手裏的紅線。

血陣以詭異繁覆的花紋出現，況樂兩眼毫無光彩，站在陣眼之中，滿臉麻木，無喜無悲，只是奇經八脈皆被割開，血流順著她的軀體而下，可能因為用靈力在控制，所以沒有呈現，血流飆飛，而是匯集成一條小溪流，流入她腳下的陣法中。

“你姘頭果然是瘋了！”翼逡憤慨難當，“他是正道之首，竟然拿活人來做獻祭！”

明苑此刻心頭涼涼的，她早料到齊霽已經瘋了，沒想到他能瘋到這個地步。

“我說了，你還是把他給電一電。天打雷劈一番，說不定還能拉過來。”

“對於這種無恥之徒，老夫打他，都嫌棄臟了自己的手！”翼逡怒道。

明苑躲在一塊巨石後面看了好會，她起身就走。翼逡冷不防她起身，飄上去跟在後面，“怎麽就走了？”

“她死定了。走吧。”明苑嘴上說的極快，腳下的步子也走的反快起來。

“不是要把她救出來嗎！”

明苑冷嗤，“救她？我為什麽救她，她死了是她命不好，和我有關系？”

她冷漠又無情，說的翼逡啞口無言，他倒是忘了，這妖女本來就是冷血無情的。

“現在想走，怕是晚了。”翼逡雙手抱胸，看向前面。

明苑一楞，見著離自己面前二三十步的地方，有一股水紋蕩開。

那是齊霽的結界，是他發現有人闖入了。

明苑眼前一陣陣發昏，她掉頭回來，就看見翼逡那幸災樂禍的臉。明苑操起手裏的古劍，就對著翼逡腦袋上砸過去。

叫他一聲老智障，他竟然還真的給她是個智障！

齊霽發現她，恐怕這下子是要完蛋了。

“出不去了。”翼逡雙手抱胸，看好戲的望著她，“這可要怎麽辦？”

怎麽辦？做了你啊！

明苑恨不得把手裏的古劍給折斷了，直接叫他魂飛魄散。但眼下還有用的上他的時候，例如：怎麽從齊霽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明苑經過夢貘的心魔幻境，境界有所提升，但和齊霽比起來，想要全身而退都是在說笑話。如果齊霽要殺她，她、她可能只能努力讓自己死的不是那麽很難看。

死過了一回，明苑還是不願意死上第二回 。她迅速的尋了一塊石頭藏起來，那邊況樂的情況已經不好了。

她腳下的血陣覆雜詭異，人置身其中，身上血液流入血陣中。

齊霽緩緩走出來，他看了一眼腳下的血陣。陣法之中吸了年輕少女的血，詭譎紅光散發而出。

“多謝你。我會……記得你的。”齊霽略略笑了笑，言語歡喜，只是這歡喜不是對著況樂來的。

明苑靈力不說高深莫測，但也過得去。她耳聰目明，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到齊霽的輕笑。

她整個都背靠在石頭面上，控制靈力將自個整個都包裹住，不讓一絲一毫的氣息外洩。

她明明剛才進入結界的時候，已經把她的氣息給抹幹凈了。齊霽那一下，分明就是在防備闖入者逃出去。

他倒是怎麽發現她的？

她滿心滿意的一直貼在石頭後面，擡頭就見著翼逡飄在半空中，兩眼緊緊盯著血陣那邊。

劍靈身上沒有生人的氣息，也不怕有人察覺。明苑幹脆就不管他了。

她滿心想著，待會要怎麽脫身。看著這陣法十分繁覆覆雜，齊霽利用這血陣要做的事，弄不好是什麽逆天的。一時半刻肯定做不完。她就趁著他忙的這段，想辦法跑掉。

翼逡看著齊霽拿出了一只盒子，盒子上加有伽藍金剛印。金燦燦的真言在盒子上不停的流動，將盒內之物重重封印住。

齊霽結印一道水藍從指尖溢出，撞擊在盒子上。原本封閉的盒子上流轉的真言漸漸消失。

盒子打開，裏頭溢出的綠光，將他眼睛映照出兩簇綠色火苗。

魔氣強勁而肆意。

齊霽伸手控在魔氣之上，很顯然是想要控住這股魔氣。

翼逡六千年來，見過許許多多不知死活，想要掌控魔，來達到自己目的的人。這些人的下場就是清一色的下場淒涼，甚至被魔占據肉身，徹底化作行屍走肉。

沒想到如今的正道之首，為了滿足一己之私，竟然也不惜用這種禁術！

翼逡伸手將原本在明苑背上的古劍召出，直接操縱古劍向齊霽刺去。

齊霽的靈力深不可測，這種人心思已經不正，若是被魔珠奪舍，一身靈力被魔所用。那簡直就是最大的災難。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將這禍害除掉。

明苑感覺到背後一陣細微的振動，回頭時候，發現古劍已然出鞘。

古劍寒黯黯的劍身響動著劍鳴。幾千年的古劍，曾經鎮壓過上古兇獸的殘魄。不是平常修仙門派裏鑄造的劍能相提並論的。

劍鳴之中透露出無盡的殺意，殺意濃厚的幾乎能凝成實體。

齊霽原本就敏銳，一絲一毫的動靜都難以隱瞞過他，這麽厚重的殺意他如何不會察覺到？

擡頭過來，就見著一柄古劍徑直向他刺來。

明苑看著古劍往齊霽那裏刺過去，心裏臥槽齊發，她不過就是來看看齊霽發的什麽瘋，她好有個對策，怎麽翼逡也跟著發瘋了？

“你到底在幹什麽！”明苑恨不得一把把翼逡從天上給拽下來，一腳把腦袋踩到土裏去。

翼逡沒有搭理她，操縱古劍和齊霽廝殺。

千年古劍實力強悍，可齊霽也並不弱。他一手持著魔珠，輕巧躲避過古劍的殺招。

手中清氣化為實體，直接擋住翼逡的所有攻擊。

“你給住手！”

明苑偷摸看兩下，發現翼逡竟然是給她來真的。伸手就要把古劍召回來。

要是齊霽死了，她就永生永世都要呆在這裏，堅決不能讓翼逡壞她的事。

她的血入了劍，明苑是古劍之主，劍靈雖然能駕馭古劍，可最後劍還是要認她這個主人。

翼逡察覺到她的意圖，直接反手過來，將她整個人都擊出藏身的石頭，直接麻溜的落到了齊霽的面前。

劍靈不能傷主，她被擊出之後，翼逡立即受了反噬。

明苑背砸在地上，還沒等她緩緩疼痛，就察覺到脖子上一陣涼意升起。她擡頭見著齊霽正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原來是你。”

齊霽的笑讓她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是我，你看錯了，其實我只是路過。”明苑躺在地上，兩眼盯著齊霽，很認真道。

說話的時候，古劍抓住了一絲空檔，突破了他身前的靈力罩，氣勢洶洶的刺來。他腳下步法巧妙，側身過去，千鈞一發躲開。古劍劃開他的手臂處，破開一條口子。口子那裏有鮮血溢出，頓時就染紅了布料。

明苑想要罵娘，傷口出來，魔氣會順著血味侵入齊霽體內的！

明苑從地上一躍而起，直接一掌拍在翼逡的腦袋上，劍靈不被其他人所掌控，也不被其他人所接觸。但劍主卻能。

翼逡直接被她一巴掌扇到了地上，臉直接砸到了土裏。明苑將古劍控制在自己手上。

“你想殺我？”齊霽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方才古劍刺過來的那一下，極其猛烈，意圖要將他斃於劍下。哪怕他躲開了，也還是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傷口處的鮮血橫流。

魔氣感受到血液裏蘊含的強大靈力，爭先恐後的漫卷上來，舔舐著傷口的鮮血，想要把齊霽的靈力占為己有。

齊霽毫不在意此刻意圖侵蝕自己的魔氣，“天下人多薄幸，原來你也是麽？”

明苑持著古劍，“我不是，我沒有。”

她是真沒有，只是這話說出來，齊霽也沒有信她。看她的眼神，好像她就是對他始亂終棄的渣。

“也罷，這世上無人真心對我，你若是想殺我，且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明苑提著手裏的劍，“我就算殺我自己，我也不會殺你！”

她說的真情實意，齊霽只是冷笑，“你說的，誰相信？”

明苑：……

明苑不敢上前，哪怕曾經死過一回，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又死傷一回。

齊霽渾身上下冒著‘你負了我’的氣息，明苑感覺自己似乎成了始亂終棄的渣男，好死不死，齊霽就是那個被她拋棄的可憐人，正怨婦的盯著自己。

明苑後背的雞皮疙瘩前仆後繼，一層接著一層，高唱凱歌占領要地。

她是真想把這狗比給一頭摁到馬桶裏，什麽負他不負他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負他，因為她一開始就是打算把他電了的！

那邊翼逡從地上把臉□□，“他現在已經全瘋了，殺了他！”

翼逡是為了鎮壓上古邪祟而殉劍，扶持正道幾乎是成了他的本能，哪怕他之前對齊霽如何欣賞同情，見到齊霽走上了歪路，他立刻決定將齊霽除去。

明苑翻了個白眼，殺了齊霽，她難道要在這個世界呆到天荒地老嗎？

“你不要亂來。”

這話從她的嘴裏吐出來，明苑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熟悉，一回味，發現竟然是當初齊霽對她說的。

只是現在說的人換成了她而已。

齊霽挑了下唇角冷笑，“憑你就想攔住我？”

“閣主，有話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要死要活。”明苑眼睛盯著齊霽傷口上。她見到絲絲縷縷的魔氣吞噬他傷口處的鮮血，並且往傷口裏頭鉆過去。

明苑額頭上冷汗直冒，“閣主，你傷口處理一下吧！”

齊霽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這傷是你弄出來的，如今卻要我治傷？”

他手持魔珠，步步逼近，“我見過了數不清的人，也知道他們的面目之下有多不堪，你在我的面前，何必還裝呢？”

“你這段時日，果然在我面前裝的很好，天真無邪，不谙世事。如今你的真面目都已經暴露出來了，為何還要在我跟前裝模作樣？”

齊霽笑著，眼裏冰冷至極。

“殺了他！”翼逡在她背後嘶聲力竭。

“給我閉嘴！”明苑焦頭爛額，怒喝一聲。

頓時場面上有詭異的平靜，明苑心底壓抑的怒氣瞬間怒漲。這兩個，一個老瘋子，一個老智障。她上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讓她全都遇上了。

她在齊霽的身上花了將近百年的時間，這男人除了給她瘋的越來越厲害之外，就沒有別的轉變。

翼逡，她想把這老智障直接給插茅坑裏，從此叫他去做攪屎棍。不要出現在這個世上。

“我對你的心是真的！”明苑氣勢洶洶說完，心就痛了下。

這話說的她心虛。

齊霽笑了笑，笑容裏滿是輕蔑，“誰信？”

說完，他他直接攻了過來。

明苑揮劍過來自保。

“你說你對我的心是真的，那你為何要躲？”齊霽一擊落空，看到一躍而去的明苑，冷笑問道。

明苑無語望蒼天，“我對閣主的心是真的，但真心就要乖乖等著被閣主所殺，閣主也太……霸道了吧？”

明苑默默的把精神病三個字給吞到肚子裏。

齊霽嘴角勾了勾，直接攻了過來。

明苑曾經和齊霽交手過許多次，那時候她是妖女，他是正道之中最有天賦的弟子，兩人自然是水火不容，但凡見面必定動手。就算有那麽幾次，是她在他為難之時出手相助，他也要反抗他的。

只是現在的齊霽和當年的那個弟子，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明苑手裏古劍揮的密不透風，劍影從長劍中飛出，化氣為形，形成劍陣，阻擋住齊霽的攻勢。

明苑不敢保留實力，齊霽的實力她眼下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真的還保留實力，不出二十招，她就要被齊霽給殺了。

齊霽被劍影逼開，看向明苑的眼神裏有了幾分趣味，“你的術法修煉都是我教的，按道理我太清楚你的長處和缺點，但你這些招數，不是我教給你的。”

這些都是翼逡點撥她的，既然有一個六千年的老智障，明苑自然是要物盡其用。她原來的招數，不到逼不得已，不會亮出來。名門正道的招數，有許多她還沒學，只能讓翼逡來教授。

“果然，你到底是誰，我之前就感覺到你不是普通人，可是你真的很會演戲，而且還和那個人太像。”

這少女實在是太會演戲，將那個人神情模仿的很好。他心下都覺得，她就像是那個人真正的在自己的跟前。

他曾經認真的想過，如果自己有女兒的話，會不會就是她這樣。

但是假的到底是假的。就如狐貍最後都是要露出尾巴出來。

她不是就不是。

他並指為劍，直接撞上攻擊過來的劍氣。

劍氣清純剛烈。幾乎要撕裂開他的肌膚。齊霽冷笑，這古劍不是凡物，再加上她有意驅使，威力更是增添了許多。

齊霽認真了起來。

明苑見著他眼裏那幽綠的兩簇光，心下大覺不好，果然他一掌揮出，裹挾著強勁的靈力直接擊碎眼前的數道劍氣。打在她的胸口。

古劍護主，在齊霽一掌揮在她身上之前，集聚劍氣護住全身各處要害。

那一掌讓明苑倒在地上，咳出兩口血。

齊霽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目光柔和的望著她，“放心，我不會殺你。”

只是玄午山也不會有她這個人了。

齊霽沒有把後面這個話告訴她，他看向背後血陣之中已經倒下的況樂。

另外一道靈力從身後而來。齊霽躲過，察覺到那股和古劍中蘊含的，幾乎同出一轍的靈力。

“古劍裏有劍靈？”齊霽眼裏閃過幾絲奇異，最後化作一波春水蕩漾在眼波裏，“有點意思。”

翼逡見狀和齊霽出手，一人一靈，翼逡借著自己不會被齊霽見到，出手狠辣。

齊霽沒有那麽多的耐性和翼逡折騰，他直接飛身過去，要一把折斷古劍。

劍靈附身在劍裏，只要古劍折斷，劍靈自然就魂飛魄散。

明苑強撐一口氣，把古劍一拋，躲開齊霽的那致命一擊。但齊霽在翼逡撲上的時候，有所察覺，一掌正中翼逡，生生將其逼入古劍中。

她捂住胸口，壓下胸口內翻騰的氣血，齊霽隨手下了個結界，把古劍隔絕在外。

“也罷，古劍鑄來不易，若是這麽毀了，也的確可惜。”

他說著，直接掏出的那顆魔珠。

“既然吃飽了，那就要給我幹活了。”

說罷，原本侵入傷口處的魔氣被逼了出來，絲絲縷縷的魔氣從他傷口處逃逸出來，回到她手裏的那顆珠子裏。

明苑捂住胸口，端詳著齊霽手裏的魔珠。

老智障活得久，不說見多識廣，有時候現世裏有些人認不出來的東西，他可能就認出來。

這玩意他看到之後反應那麽大，恐怕不是什麽好控制的。

況樂倒在血陣之中，不省人事。明苑看了一眼，見況樂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瞧著那樣子，應該還有命在。只是待會能不能活，那就不知道了。

她都不知道這狗比要幹什麽。瘋狗惹不得，現在就是。要怎麽脫身，真的有點傷腦筋。

明苑暗暗蓄力，她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不會輕易徹底放棄。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也是一樣。

袖子裏的紅線蠢蠢欲動。她不想殺齊霽，現在也殺不掉，只好想辦法脫身了。

齊霽看著手裏的魔珠，五指張開，將整顆珠子都置於手掌上。

“我要做我該做的事了。”

他要做他這些年一直謀劃的事，此時此刻，無人能阻他。

神魔都無法讓他停手。

明苑只感覺到眼前一花，而後強烈的眩暈從頭顱中傳出來。連帶著五臟六腑都要攪合在一塊，將肚腹裏吃進去的那些食物全都吐出來。

強大的引力將靈臺裏的魂魄絲絲縷縷往外來，撕扯著魂靈脫離□□。

明苑尖叫了一聲，齊霽見到一縷雲霧樣的魂魄從身旁溢出，盤踞在自己手裏的那顆珠子上。

齊霽眼眸猛地轉動了兩下，猛地回頭，見著躺在地上的明苑不停的喘息，魂魄被強行撕拉著離體。

他手指一收，魔珠吸魂的舉動被他生生的截斷。輕霧一樣的魂魄從他掌中慢慢的渡回了地上少女的身上。

魂魄歸位，明苑身體抽搐了兩下，暈死了過去。

‘我一直都在看著你’

‘我們會在現世裏相見的’

夢貘幻境裏她說的一句句話，全都在此刻浮上了他的耳畔。

是真的，竟然全是真的。

她沒有騙他，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巨大的歡喜和恐懼降臨在他身上的時候，齊霽渾身顫抖。他的眼角浮上一縷胭紅，在眸中的水光中，淒美動人。

他望著地上的少女，踉蹌的走了幾步，轟然單膝跪下來。

齊霽手腳並用向她爬行了幾步，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明苑的身上沾染上了不少塵土，一張臉上臟兮兮的，嘴角還帶著血跡。

他抓住袖子把她臉上的塵土擦幹凈，觸碰到她嘴角的血跡，他渾身一震。

水光從他眼裏落下，砸在她的臉上，暈染出一片水跡。

齊霽俯首將她整個擁入懷中，淚水從眸中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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