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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欲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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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琴,來幫阿姨接一下。”湘琴正在桌前對著自己的草擬大綱塗塗抹抹準備再改一遍睡覺,門外忽然傳來江媽媽的聲音,聞聲回頭,便見江媽媽誇張地端了一大托盤吃食,正在艱難地往門內拱。

“啊,蘭姨,怎麽做這麽多吃的?”湘琴連忙上前接過托盤,疑惑地問。

江媽媽手腳不閑地將湘琴桌上的東西掃開,笑瞇瞇答,“聽哥哥說你跟裕樹打賭要考進百名榜喔?我看你這兩天休息得都比以前晚了,晚飯時間還要在學校自習,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所以想說做點宵夜過來,吃飽飯才有力氣學習嘛。”

……天才君的嘴巴要不要這麽長!湘琴黑線地將寫著大綱的稿紙順到書本底下,深覺要是讓正等著看她熱鬧的江直樹兄弟倆知道她不但沒準備任何百名榜有關的事情,還在這裏YY江哥哥,不知會不會被綁上大石頭拿去沈湖來著。

“來來,快吃吃這個面怎麽樣。”完全不了解情況的江媽媽熱心地將湘琴按到桌前坐下,萬分期待地將一碗面條塞到她手中,得意道,“說到我下的面條哦,家裏沒有一個人不愛吃呢,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湘琴倒也真的是有點餓了,不由有些感動於江媽媽的體貼,一面埋頭呼嚕呼嚕地吃著面條,一面比了個很棒的手勢,看得江媽媽撫撫她的頭發笑得一臉滿足。話說在這個世界,江媽媽對袁湘琴來說也許已經是最接近媽媽的存在了,有她在中間架柴添火,也難怪湘琴和直樹的羈絆會越來越深,直到再難分開。嗯,就算以後跟袁爸爸搬出江家,也要多回來看看江媽媽才對。湘琴在心裏暗自決定。

倒是江媽媽看湘琴吃得奔放,不由又是高興又是心疼,伸手幫她將頭發撥到肩後,語氣中有些嗔怪,“看你餓的!以後餓了或是想吃什麽了就直接跟我說,你要是太客氣了,阿姨才會傷心呢。”說著又不知道想到什麽,一拍掌道,“啊,早就聽說畢業班課業又重,時間又緊,體力跟不上可是很麻煩的,不如阿姨每天都給你做夜宵好了!”

“哈?”湘琴連忙搖頭,“不用了啦蘭姨。我們F班的功課一點都不重,我我我,我就是饞罷了,蘭姨這個面做得也太好吃了。對了,這個澆頭是怎麽做的,酸酸鹹鹹,口味剛好,光沖它我就可以再吃一大碗了。”

江媽媽頓時熱情更熾,“愛吃就好,不是我自誇,阿姨在廚藝上還是很有心得的。就說今天做的這個酸筍雞皮的澆頭吧,吃起來下飯,做起來也簡單,主要是要把握好這個酸味。你看哦,這個酸筍呢,我是昨天晚上就用清水把它泡起來了,中間換了兩次水,還用洗米水小煮了一下,讓它不那麽酸。這個雞肉呢……”江媽媽明顯被湘琴這一通馬屁拍得心花怒放,不但仔仔細細地把做法說了一遍,說完還意猶未盡地拍手道,“就這樣說定了,阿姨每天晚上給你送宵夜。”說著還一臉憧憬地捧臉感嘆,“哎,你都不知道,阿姨有多夢想著這樣每天晚上送個宵夜,看孩子做做功課,要麽再談談心。可是啊,哥哥和弟弟兩個每天都睡得七早八早的,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啊。所以湘琴啊,這事兒就這麽定啦!”

江媽媽一臉夢幻地將事情定了板,湘琴只得哼哼兩聲,默默地埋頭吃面,心裏暗自盤算要是等到從江家搬出去的那一天會不會已經肥成了豬——夥食太好還一天四頓真心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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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像一團烈火燃過草原,三年F班方陣正激情飽滿地向我們走來……”鬥南中學一年一度的校運會轟轟烈烈地開始了,湘琴和留儂等人穿著F班傻兮兮的大紅班服,混在方陣裏向主席臺走去,心裏還正得意自己這解說辭寫得真是鋪張霸氣,哪知隊伍還沒有走到臺前,解說已經戛然而止,“他們的口號是,天上地下,惟我第一!”

??大家在一片詭異的靜默中灰溜溜走過了主席臺,純美頓時揪過湘琴的辮子一臉仇恨,“餵,怎麽還沒走到就念完了,湘琴你搞什麽飛機!”這個這個,湘琴尷尬賠笑,“經驗不足,經驗不足,下回一定註意。”留儂卻在一旁適時插刀,“我們都高三了啦,哪有下回。”眼見純美這個熱愛班集珍惜榮譽的正能量少女又要發飆,阿金忽然神兵天降地攬過湘琴打圓場道,“安啦純美,看我阿金一會兒拿遍單人項目第一,為我們三年F班出盡風頭!”說著又拍拍湘琴的肩,“湘琴你長跑也要加油哦,我們都會去給你助威的!”

“呵、呵。”湘琴傻笑兩聲表示感謝。話說,長跑這個事情,印象中以前從沒比過,雖然也有準備了一段時間,可是還真是有點沒底誒。

“哇,你看那個白色運動服的男生,你看他跳高的那個樣子,帥呆了好嗎?”

“哈哈,笑死我啦,D班那個胖子居然把鐵餅扔到圍欄上了,看他那個噸位,我還以為會很厲害吶。”

阿金幾乎包攬了所有時間上不沖突的單人項目,開幕式一結束就自覺熱身去了,湘琴頗有些緊張地跟著留儂和純美在操場上閑晃,周遭充斥著大家討論賽況的聲音,她卻完全沒有欣賞帥哥或圍觀他人的心情,一心只想要長跑比賽快點開始,然後快點結束。

好在看完阿金跳高跳遠扔鉛球後,廣播裏終於傳來了“請女子三千米比賽選手到□□集合”的聲音。“來咧!”湘琴激動地在原地蹦蹦高,壓壓腿,把手裏的水和外套交給純美,迅速跑到了集合地。

“砰!”發令槍一響,湘琴身邊的選手嗖的一聲全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了出去。“這真的是三千米賽場而不是四百米或是百米麽?”湘琴瞬間懵了圈兒,看看身遭迅速清場的效果,只得咬一咬牙,也狠狠地加速起來。

只是,原本以為半個月來每天來回跑著上學已經充分可以應付幾千米的比賽了,結果跑起來才發現這事兒顯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跑完就是勝利。牛人很多啊。湘琴無奈地被動加著速,感覺選手們一個又一個嗖嗖嗖地超越了她,拼了老命地咬住離得最近的一個選手,內心無比崩潰,“要不要都把三千米當八百米這麽跑啊,真的能全程這麽跑下來麽姐姐們!”然而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確實如此,四百米的運動場,高速跑到第四圈,湘琴已經有些難以為繼,其它選手的速度卻好像一直沒有下降過。

“呼、呼——”還有三圈半,好想從操場中間穿過去,湘琴咬著牙使勁把腿擡高,汗從額頭流過眉毛,最後搭在眼睫上鹹澀不已,她使勁兒眨著眼睛,只覺得連視物都開始模糊,就算一直跟自己說千萬要用鼻子呼吸,不能張開嘴,結果還是跑得呼哧呼哧的,肺緊張得好像要炸開。

“加油,湘琴!”F班的同學們分布在跑道各處為她加著油,在這天與地都已經模糊,連身遭的選手都好像隔著雲霧的處境之中,這些鼓勵的聲音聽起來卻分外清晰,湘琴在加油聲中努力保持著奔跑的姿勢,用盡了全力想要把仿佛灌了鉛一樣的雙腿騰得更高,一點一點地在心裏為自己默數,還有兩圈半,兩圈,一圈半……

還有一圈,其它選手一個個忽然爆發全力地沖刺起來,湘琴拖著兩條已經發軟的腿,急得幾乎要哭,卻忽然被人拖住了手,“呼、吸,呼、吸”地指揮著她的節奏,帶著她向前跑起來。

“江直樹?”湘琴來不及多想,按照對方的指示調整著呼吸和步伐,終於覺得身體裏蓄起了一絲絲的力氣,於是放開拖著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沖刺起來。

“哇,湘琴,沒事吧你?”“快起來,不可以躺在地上,快起來走走。”終於跑到終點,湘琴差不多是一頭栽倒在終點線上,最後幾圈一直在跑道內圈跟著她的留儂和純美連忙圍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她攙了起來,扶著她在草地上走動。還有不少班裏的同學陸續圍攏過來,就算知道湘琴完全沒有取得名次,也都豎起大拇指誇她居然能把這麽艱巨的賽程跑完。阿金在跳高和接力比賽的空當裏跑來一問,才知道帶湘琴沖刺這麽浪漫的事情居然被江直樹趁虛而入,登時捶胸頓足恨不能馬上把人抓來海揙一頓,好在廣播裏已經開始通知接力賽的選手集合,總算還是不情不願地被純美弄去了□□處領號碼布。當然,拿到號碼布還免不了在選手群中又蹦又跳地向湘琴示意,強烈要求她到場加油就是了。

湘琴拖著面條一樣軟噠噠的兩條腿強迫自己慢走了幾圈,這才感覺擂鼓一般的隆隆心跳漸次平穩下來,胸口透不上氣的感覺也終於緩了過去,自己想想當初不知天高地厚就報了三千米的傻勁兒,也不由好笑,不過——她擡頭看看跟阿金一樣在接力賽集合處彈跳著活動手腳的江直樹,想不通地眨眨眼——也是很難得的經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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