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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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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東沒答話。

“我記得頂叔看到過我的玉玨一次,臉色都變了, 這玉玨, 和村子裏的人,有關系?”

“屋子裏的脖子長得像蛇的蛇頸女人是誰?”

“我爺爺是獨自一人進去的, 沒帶頂叔,說明他倆說話不需要翻譯, 那蛇頸女人……會說漢語?”

“聞東, 昨晚我鉆你帳子的時候,你承認你還有事兒瞞著我,這件, 算不算是其中一件?”

最後一句, 表達方式略顯潑辣,聞東雖做足了心理準備,在心裏頭建立了堅強的心理防線, 卻還是頃刻崩塌, 這種坍塌式的心裏失落,寫在臉上, 聞東指節卷起,輕輕敲著姜琰琰的腦門:“你鉆我的帳子,你很驕傲嗎?”

“除開我, 還有其他人鉆過嗎?”

“沒有, 他們都沒這個膽子。”

“那我自然就很驕傲了。”姜琰琰笑嘻嘻,笑得花枝亂顫,這笑容越是燦爛, 聞東就越不敢看。

想當初聞東對付姜琰琰也算是手到擒來,每次都能拿捏得恰到好處,如今世道變了,他成了姜琰琰的掌中之物,自己的每一根思緒都被姜琰琰牽來扯去,這種感覺挺不好受的,可聞東沒辦法,這種感覺就像是對什麽東西上癮,沒她時心癢難耐,有她時苦盡甘來。

姜琰琰看著聞東采用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法子,無論她怎麽笑怎麽鬧,聞東就是不答話,她心覺沒趣兒。

遠處姜多壽送走了羌頂,一個轉身,突然眉色一凝,快步跑了過來,滾下姜琰琰等人藏身的坡下,低聲說了句:“有馬過來。”

“是龍靈友?”姜琰琰說罷,竄進神識裏喚了一聲阿蟻,泥土間隙裏,無數只黑色螞蟻密密麻麻地爬了出來,立刻朝著前頭峽谷拐角處探聽消息。

姜多壽耳根子貼著這坡地裸露的紅泥巴上,聽了好一會兒,才說:“兩匹馬,由北往南,似乎還有一些雜音。”

***

峽谷入口。

龍靈友騎馬飛馳,肖洛明緊隨其後,臉色卻是一副泛白脫血的樣子,死人一般的灰白,光是讓自己的身子保持直立,握緊韁繩,就費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們是從昆明往東南方向走的,自廣西繞到越南,再往西南進入了老撾。

廣西,是肖洛明的老家。

肖洛明實在支撐不住,他眼前一黑,手一松,突然從馬上栽了下來。

一聲巨響,龍靈友勒韁回頭,只看到肖洛明蜷曲著身子臥在地上,臉朝下,也看不到傷沒傷著,身邊那匹小紅馬還在飛奔,龍靈友甩著馬鞭子打了唬了它一下,沒攔得住,跑了。

龍靈友下馬過來,蹲下身,探了一下肖洛明的鼻息,很弱。

她翻開肖洛明纏了無數層紗布的左手掌心,繃緊的紗布厚得像是一塊磚,此刻正慢慢地滲出一圈一圈的黑色汙血,像是一朵綻開在手心裏的花,深紅無比。

肖洛明尚存幾絲意識,瞇著眼,張口說:“我還好。”

“是,你還好,你只是快死了,還沒死罷了。”龍靈友從腰間掏出一枚半指長的小竹筒,細細長長,竹哨子含在嘴裏,她朝著天,按照既定的音調吹了好幾聲,這聲兒不大,卻在峽谷裏來來回回地蕩漾。

龍家聯系,自成一派,沒有城裏頭方便的有線電話和電報,平時都是靠這竹哨子互相回應。

這竹哨子也是有訣竅的,類似於摩爾斯密碼,短聲代表什麽,長聲又代表什麽,長短結合,湊成一句話。

可無論什麽訣竅,這哨子聲不大,龍靈友敢在這兒就放信號,很明顯,龍家人早就等在附近了。

龍靈友把肖洛明翻了個邊,面朝上,兩胳膊穿過肖洛明的腋下,把他上半身往自己身上拽,直到讓他頭枕著自己的腿,才說:“等著吧,接我們的人就要來了。”

說完,她感慨:“你們家的人,也太狠心了吧,你好歹也是被過繼到大房名下的,找家裏要個藥,不給也就罷了,非得把人打一頓綁起來。”

“值得。”肖洛明嘿嘿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這不是,你就來救我了嗎?”

“等你回了尋龍頂,我就救不了你了,”龍靈友看著肖洛明掌心的紗布,有些出神,她沒辦法想象,如果大伯知道龍家的老蠱母在肖洛明的身子裏,會做出什麽血腥的事兒來,想到這兒,她又說,“你本不必跟著我回來,你在外頭,大伯可能還尋不到你,你還可以……多活兩年。”

未等肖洛明回話,龍靈友突然輕輕推了他一下:“要不你別回去了。”

遠處有腳步聲。

估計是龍家人,聽到哨子的龍家人。

龍靈友又推了他一把,這次語氣很激烈,像是命令:“你別回去了!”

唰地一聲,一枚棺材釘甩了出來。

龍靈友尚未反應過來,倒是肖洛明突然猛拉了龍靈友一下,龍靈友上半身一斜,躲過了。

她回頭,怒目看著眼前的姜琰琰。

“小雜種!你還沒死?”

“怎麽和我說話的?”姜琰琰率先趕過來,喬美虹和姜多壽緊隨其後,聞東站在遠處,沒有靠近。

姜琰琰手腕輕輕轉動,慢慢將棺材釘握轉到適合出手的角度:“若是論輩分,我可能還是你姑奶奶。”

龍靈友一身黑,峽谷有風,她一站起來,張開手,袖子被風吹得輕顫,像是一只黑蝴蝶。

倏爾,原本還癱倒在地上的肖洛明抻直了腿站起身來,猛然擡頭,眼眶裏全是黑色,失了眼白,十分詭譎。

姜琰琰右腳退了半步,這是改攻為守。

龍靈友冷冽一笑,手指一勾,肖洛明便似一只提線木偶,只是手腳輕快,朝著姜琰琰飛奔過來。

姜琰琰順勢甩出棺材釘,釘索纏上肖洛明的胳膊肘,稍一用力,索便像是活物一樣,越攀越緊,這該是很痛的,可肖洛明卻似沒有感覺,順著索一步步逼近。

肖洛明個子高,手拽著索反而把姜琰琰胳膊肘往上提了幾分,姜琰琰索性借力,一拖一拉,腳踩著肖洛明的膝蓋,翻了個跟頭,落在他身後。

喬美虹見狀,抽出腰間彎刀,正面朝著肖洛明擲去,姜多壽忙是提醒一句:“龍靈友可控蠱,這姓肖的身體裏有蠱,如今是失了神智,沒了痛覺,成了人形的傀儡,任憑龍靈友擺布。”

喬美虹厲聲:“沒痛覺也打得他痛。”

彎刀鋒利,順著肖洛明的臉頰劃過去,龍靈友彈指,控著肖洛明往後,可肖洛明身後有姜琰琰,姜琰琰只擡起一一只腳,往肖洛明屁.股上一踢。

刷地一下,肖洛明眼瞼下方,還是被彎刀劃出了一個大口子,挺深,頓時出了血。

喬美虹追上去,拾起彎刀,卻又突然丟掉,喝了一聲:“這是什麽鬼東西?”

刀上,裹著兩只玄蠱的屍體,被斬成了兩段,神經未死,還在蠕動。

姜琰琰不抗蠱,十三夏也不抗蠱,縱然姜琰琰現在喚出十三夏合體,也不頂用。

龍靈友笑了,笑得放肆又得意:“蠱母入身,七天可產一代,肖洛明身體裏的,可是我們龍家最老最優秀的老蠱母,他渾身是蠱,小雜種,你怕蠱,是不是?”

龍靈友伸手,眼底露出重重的殺戮氣,擡起胳膊,控著肖洛明轉身,對著姜琰琰下手。

可偏偏,她手擡了一半,卻動不了了。

龍靈友回頭,只看到聞東自遠處過來。

聞東不能殺生破戒,只能一直在遠處觀摩,防止誤殺,可龍靈友控著肖洛明體內的蠱蟲行兇,他自是可以控著龍靈友。

龍靈友手動彈不得,只下意識想走幾步,卻發覺腳下被畫了寸步圈,不由得擡頭看著聞東,嘴角卻慢慢牽出一絲戲謔:“九爺您只會這個了?”

聞東:“把戲不再多,管用就行。”

另一邊。

喬美虹甩掉彎刀上的玄蠱屍體,轉眼卻瞧見肖洛明眼瞼下開始爬出密密麻麻的芝麻大小的蟲子,這蟲子,見風就長,瞬間膨脹,就像當時在小村山一樣。

在小村山的時候有白旗,白家鐵傘近身和單挑欠佳,但擅長遠攻群攻,對付成堆的蟲子,最是得心應手。

但白旗如今不在。

喬美虹提醒了姜琰琰一句:“琰琰,這姓肖的身體裏有蟲子,好像要爆出來了。”

龍靈友聽聞,立刻喊了一句:“肖洛明,解了你手上的繃帶。”

肖洛明此時的瞳仁變得漸近灰色,龍靈友動不了,控不住他身體裏的蠱,他快要恢覆意識了。

龍靈友還在喊:“解了你手上的繃帶!”

肖洛明猛地一個激靈,像是從深度睡眠裏突然驚醒,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腰上和胳膊上各纏了一圈鋼索,腰後是姜琰琰抻直了的雙腳,把他往前面使勁推,避免他轉過頭來。

肖洛明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慢慢爬出來的黑色玄蠱,他懂了,可他纏著繃帶的左手被鋼索束得緊緊的,他動不得。

姜琰琰正在喊喬美虹:“你去龍靈友那邊,把她那張破嘴給堵了,綁起來。”

說話間,也不知肖洛明用了什麽奇怪的力道,他左手掌心糾纏的繃帶突然膨大,整個手像是一個圓乎乎的肉.球。

喬美虹下意識地回頭,耳畔是龍靈友得意的笑聲:“你以為,我是靠聲音控蠱的?龍家蠱母是靠龍家血脈精養,她聞得到主人的味道,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她都曉得你要她做什麽。”

喬美虹扭頭,擡手欲扇她一嘴,遠處卻傳來馬蹄聲。

是龍家接應的人到了。

繃帶撕裂的聲音像是野獸低吟,姜琰琰後背貼著地,拽著棺材釘的這一頭,眼看著肖洛明舉高的那只左手,突然迸出無數的黑色玄蠱,像是無數的黑色蝴蝶,順著風,在空中聚合成一條黑色長練,朝著聞東的方向過去。

姜琰琰猛地踹了肖洛明一下:“找死。”然後反手,將棺材釘朝前一摜。

釘頭正中肖洛明的心口,噠噠一聲,棺材釘刺穿他的胸腔,釘頭的小爪子一扣,姜多壽說過,這個設計,是模仿了白家的龍爪索,一旦入了皮肉,就再也拽不下來了,除非,整根釘子拔出來,拔得血肉模糊。

肖洛明應聲倒地,臉朝下,沒了聲音。

龍靈友驚了,連續喊了肖洛明數聲,卻無人應,她只盯著飛出的那一群玄蠱,一皺眉,勢如破竹的玄蠱忽而調轉了方向,在快要碰到聞東的時候,扭了頭,朝著姜琰琰來了。

姜琰琰連連後退,聞東急速上前,起步如風,始終還是快了這玄蠱一步,只將姜琰琰一把摟進懷裏,背靠著那愈聚愈多的玄蠱,聞東周身翻滾起巨大的氣浪,他調起全身的靈力,形成了一張無形的屏障外殼,那玄蠱無法近身,只繞著兩人盤旋聚集。

姜琰琰伸出一只手,猛地把喬美虹也拖了進來,躲進這玄蠱進不來的保護圈裏。

喬美虹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我都沒想到,這玄蠱,還會飛?”

之前在夷陵,玄蠱在水裏生養,小村山的時候,發現玄蠱在陸地上的戰鬥力也是頗為強悍,完了,這玩意是水陸空三棲的。

難怪龍家要按照能煉化玄蠱蠱母的標準來選門主,只要煉化出一只,這子子孫孫都恭候差遣,一出手就是以多欺少,一打架就是遮天蔽日。

馬蹄聲越發近了。

此處是谷底,在地處,頭頂的山脊有影子攢動。

姜琰琰擡頭,看到坡上已然站著三三倆倆的龍家人,下了馬,其中一人雙手負後,看著年過四十,眉眼狹長,鬢邊斑白,眼紋像折扇一樣微微皺起,他在笑。

龍盛丙趾高氣昂地自上往下看了一眼,卻沒有出手接應的意思。

龍靈友擡頭喊了一句:“三叔,是你?”

“不該是我嗎?”龍盛丙輕笑了一聲,“怎麽?當叔叔的來接自己的親侄女,還要被嫌棄?那我走就是了,現在就走。”

這底下早就打得酣暢淋漓,龍盛丙卻是不急不慢,像是來觀景游覽,負在背後的手慢慢擡起,端出一柄巴掌大小的紫砂壺,壺嘴兒冒著白煙。

龍盛丙慢悠悠地擡手飲茶,示意龍靈友:“你繼續。”

龍靈友臉色都僵了。

姜琰琰從聞東的臂膀裏探出一個腦袋,笑了一下:“侄孫女,你這援軍不給力啊。”

“什麽侄孫女?”龍靈友又急又氣,加上肖洛明倒下後就沒了聲音,釘子貫穿了心臟,多半是沒氣兒了,龍靈友憤然,“且就我一個人,也足以對付你,你以為,龍家的蠱母只會產崽子嗎?”

嘩啦啦一陣鐵鏈響,原本死人挺屍一樣的肖洛明又站了起來,姜琰琰蹙眉,這人該斷氣了才是。

肖洛明手腳軟如爛泥,腦袋像是沒了脖子的支撐,垂在胸.前,心口還在淌血,只是那血又黑又臭。

姜琰琰皺著眉:“這人還殺不死了?”

聞東沒說話,倒是喬美虹,主動說了句:“龍家的秘法,傳說蠱母可以讓死人回生,但其實,是蠱母占據了這人的屍體,控著他行走。”

“那不是和剛才一樣嗎?”姜琰琰輕輕推了聞東一下,“你去對付那些蟲子,我再插這混球一釘子。”

“不一樣。”喬美虹搖頭,“之前肖洛明還算是個人,如今,他只是一個人形的蟲子,蟲子打架,身段柔軟,神出鬼沒,比人更難對付。”

聞東低頭,聲音沈沈的:“龍神,就是這樣。”

“龍神?就是這樣?”姜琰琰指著腳步蹣跚,搖搖欲墜的肖洛明,皺眉質疑,“這樣的你都打不贏?”

話音剛落,肖洛明突然雙膝跪地,兩肘撐著身體。

聞東設下的無形保護圈可以攔住空中密密麻麻的玄蠱,也可以攔住地面上蠕動爬行的殘蟲,可若是……

肖洛明整個人卷起,背脊拱得奇高,他身形本來就長,此刻看起來,著實像是一只巨大的蟲子,他突然張嘴,黑色的玄蠱從他的嘴邊傾瀉而出。

玄蠱落地的那一瞬間,立刻朝著地下拱動。

幾乎是同一時,姜琰琰感覺到自己腳下有東西,她奮力一踩,只罵了句:“居然攻人下盤。”

腳下的泥地像是有了心跳,四處拱動,如同潛伏了一條巨龍,孕育已久,時刻準備破土而出。

姜琰琰和喬美虹雙腳並用,卻依舊攔不住。

聞東頓起周身的靈氣,強力壓制,地面才勉強恢覆平靜,可瞬間,那拱起的頻率更盛,像是一種反噬和挑釁。

龍盛丙自坡上看得沾沾自喜,忍不住說:“之前聽聞這位九爺強渡天劫,靈力損失過半,我還以為,是這位九爺放出的假消息,後靈友從昆明傳回消息,直言這位九爺又遭大劫,靈力再次折損,我又以為,她是想向大哥邀功,如今看來,曾經的半神,泯然眾人矣,連區區的蠱母都不能對付,何以抗我龍家的龍神?”

旁有人提醒了一句:“三老爺真不去幫大小姐?家主說……。”

“大哥是說了讓我把靈友活著帶回去,完好無損也是活著,少條胳膊缺個腿但是能喘氣,也是活著,大哥可沒說,是哪種?”

龍盛丙昂頭,西邊的日頭逐漸西斜,快日暮了。

手裏的紫砂壺早就空了,可他舍不得擱下,徒然端著,看著底下的廝殺,像是看著一場有劇本的戲碼,寫劇本的,一定是他。

龍家三兄弟,同父同母,同樣的血緣,怎地就老二的血脈可以指喚老蠱母?

不公平,這對龍盛丙來說,可太不公平了。

他掌手巫門,可巫門哪有蠱門油水充足,養蟲子和養小鬼的花費是不一樣的,巫門裏,已經許久沒有頂用的小鬼了。

龍盛丙低頭又看了一眼,只一掃,便覺得不對,轉頭吩咐:“那個老不死的呢?姓姜的,不是有消息說,第九根骨魂在他身上嗎?人怎麽不見了?”

龍盛丙瞇起眼眸飛快地來回掃視,方才打得昏天黑日的,他竟然沒發現,少了一個人。

龍盛丙下令:“追,立刻!派所有人去追!”

有人問:“大小姐這邊?”

“有我在,龍家的大小姐不會死。”

坡上,忽而有人拽了龍盛丙一把,龍盛丙怒而回頭,拽他的那人卻指著當空大喊:“三老爺,玄蠱朝著您來了!”

龍盛丙擡頭,已然看不到那絢爛赤紅的夕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烏黑的雲,不,這不是雲,這是成堆的玄蠱。

龍盛丙示意所有人後退,語氣嚴苛地朝著龍靈友訓斥:“你好大的膽子?你要謀害長輩嗎?”

龍靈友搖頭,只說:“不是我。”說完,下意識地看著聞東。

聞東手扶著地面,方才玄蠱自地下偷襲,他憑一己之力強壓。

他靈力屢屢受損,比之百年之前不足一二,且殺蟲子容易守蟲子難,他不能太用力,太用力,但凡死了一條蟲子,這一百年又是白費。

聞東起身:“也不是我。”

他慢慢轉頭,看向一旁的姜琰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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