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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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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對自由之翼展開的剿滅行動,使聯合政府與塔區取得了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勝利。

不僅自由之翼的基地遭到了毀滅性打擊,甚至被指認為自由之翼首腦的“神父”祁子明也宣告死亡,而自由之翼一直在研究的神經毒素也落入了塔區手中,有了最基礎的樣本,塔區就能盡快研制出對應的解毒藥劑,讓整個聖內倫薩地區一度風聲鶴唳的病毒性狂化癥得到有效控制。

不過由於這次的行動過於倉促,自由之翼的餘孽仍逃出了不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對於這一點,塔區早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畢竟在全世界的二十四個塔區範圍之內都存在著像自由之翼這樣的極端異能者恐怖武裝,只是受到過自由之翼“斬首”似襲擊的聯合政府領導人們卻對此擔憂不已,畢竟在異能者面前,聯合政府的軍隊並不能發揮出很大的作用。

借著這個機會,一直藏身幕後的杜望帶著塔區執委會的主要成員主動與聯合政府的高官們進行了一次密談。

他們所談話的內容並沒有被記錄下來,只是這次談話之後,卻開啟了異能者與普通人和平共處的新篇章。

不久之後,聖內倫薩聯合政府正式宣布解除異能者與普通人之間不必要的隔離,異能者可以正式在安全區任何地方定居,前提是他們必須接受塔區的統一監督,而為了保障安全區民眾的安危,聯合政府也允許塔區衛隊可以進駐各個安全區,與軍警部門協同維護當地治安,並對駐地居住和工作的異能者們進行約束和管理,這樣一來,一旦安全區以後出現異能者犯罪事件,塔區衛隊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除此之外,聯合政府還廢除了禁止異能者從事常規工作的法令,這也意味著,日後聖內倫薩塔區的異能者們,除了選擇效命塔區或是為公會以及非法組織賣命之外,他們也可以摒棄這一身異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各行各業就業。

當然,新的變革一開始總不會一帆風順,蜥蜴會的反對者們在得知政府即將頒布的這些打破異能者與普通人之間壁壘的政令之後紛紛湧上了街頭抗議游行,他們對此表示擔憂而不安,甚至認為這是異能者們在試圖篡改當初第一次覺醒戰爭所簽訂的和平協議。

但是,人心也總是在變化,盡管塔區一度陷入輿論的旋渦之中,甚至出現了前任首席哨兵、被普通民眾視作英雄的韓君是自由之翼臥底這樣的驚天醜聞,可是塔區隨後針對自由之翼不計犧牲的抵抗與反擊,卻也為他們再次獲得了民眾的信任。

行動就是最好的證明,最後,塔區證明了他們是異能者,更是聖內倫薩最堅定的守護者!

有了普通民眾的支持與理解,曾經操縱著輿論讓塔區進退維谷的蜥蜴會也變得不足為道,在他們徒勞無益的抗議聲中,杜望以塔區最高顧問的身份與鮮少露面的塔區高層們大大方方地參觀了在A1區新建的塔區指揮中心大樓,這棟大樓就修建在總督府旁,坐落於A1安全區最繁華的地帶,以後除了異能者內部的管理部門之外,塔區的行政與作戰部門將搬到安全區的辦公場所,這樣也能方便他們及時與聯合政府取得聯系與配合,當然為了保護高級異能者,尤其是高級哨兵的五感,與塔區有關的一切建築將按照“塔”的標準來建立,而聯合政府還將撥付專款以及派遣最優秀的科研人員與塔區一道研制新一代的向導素,讓容易受到刺激的哨兵們能好地融入未來的新生活之中。

“你覺得這樣不好嗎?”杜望註意到,在參觀了指揮中心大樓回來之後,顧佳就一直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不管如何,對方如今是塔區名義上的首席執行官,也是自己堅定的戰友,杜望認為自己有必要開解一下這位優秀的女性向導。

“我只是沒想到聯合政府居然會答應我們的要求,明明之前他們都一直很強硬。”顧佳苦笑著搖了搖頭,其實塔區裏的異能者誰不想能光明正大地與普通人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之下呢?只是因為普通人一直忌憚著異能者的特殊能力,異能者先驅們才在第一次覺醒戰爭結束之後不得不主動提出建立“塔區”作繭自縛,這個世界需要和平,而和平總需要犧牲,異能者們為了這份珍貴的和平已經犧牲了數百年的自由。

杜望冷笑著看向了窗外,要不了多久,他窗外的景色就會從這些林立的白塔變成現代化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他們還有什麽資格強硬?這一次要不是我們提早做了安排,只怕聯合政府的首腦早被韓君他們殺光了。”雖然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可杜望也不得不承認紮根在聖內倫薩塔區的自由之翼大概算得上全球排名前三的反政府武裝,他們有著可怕的耐心,不惜花費幾十年的時間培植臥底潛伏入塔區,更懂得利用各種條件攪亂塔區與聯合政府的關系,讓塔區陷入腹背受敵的狀態,而他們所培養出的自由之翼戰士更是異能者中的佼佼者,不管是秦永年還是韓君,都是足以獨當一面的頂級哨兵,更一度竄取了首席哨兵的位置,讓塔區的管理成為笑話與恥辱。

“不過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別被他們現在的友好與示弱所欺騙,塔區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普通人與異能者之間不會是永遠的朋友,但是如果有共同的利益,那麽這段友誼就還能繼續下去。所以,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麽要特意放走自由之翼的餘孽了吧?塔區能安安穩穩地存在至今,多虧了它們,祁子明就是太貪心了,他打破了自由之翼與塔區之間的平衡,所以才會招致失敗。”

杜望在成為首席執行官之前,他的前任,也是他在向導學院的老師曾將如何管理好塔區的秘辛告知他,其實按照塔區現有的力量,他們要是真想消滅自由之翼這樣的反政府武裝並非不可能,只是他們不能這樣做罷了,必要的時候,他們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來換取三方勢力的平衡。

只是這一次的機會對於杜望來說實在不容錯過,以及這一代自由之翼首領的行事風格顯然也比上一代激進了太多,與其讓那個瘋子將塔區繼續拉向深淵,不如由塔區來結束他的瘋狂,只不過杜望也沒想到韓君居然會在關鍵時刻反水,讓他原以為還要耗費數年時間才能平息的沖突這麽快就得到解決。

顧佳對此緘默不語,作為塔區的首席執行官,她親自下達作戰命令,按照杜望的安排放了那些自由之翼的餘孽一條生路。這樣做或許從大局上來講,的確有利於塔區與聯合政府因為不安因素而彼此牽制平衡,可自由之翼是如同毒蛇一般的恐怖組織,他們研制神經毒素的水平已經十分高超,總有一天,這條毒蛇已經會帶著它新的毒牙再次回來禍害大家的。

“對了,韓君該怎麽處置呢?他現在還被關在黑塔裏,再審訊下去好像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了。”顧佳緩緩出聲問道,在知道是韓君為塔區提供了基地的消息,以及自由之翼的首領也是被對方擊殺之後,她開始同情起了這個或許身不由己的前任首席哨兵。

聽到韓君的名字,杜望皺了下眉,畢竟當年是他決定將韓君收養到塔區來的,更是自己認可了對方成為首席哨兵的實力。

“我聽說淩峰把他兩條腿都打斷了……真是可憐。我看還是盡快安排對他進行處決吧,也算了卻他之前在黑塔裏的心願。”

顧佳輕嘆了一聲,她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就不能放他一條生路嗎?他畢竟為這次塔區的勝利作出了不少貢獻,而且他的精神海也受了重創,已經無法修覆,雖然不知道這一次他為什麽沒有陷入狂化,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是個毫無威脅的廢人了。”

“韓君做的那些事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杜望笑了笑,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顧佳,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顧佳楞了楞,她看著這個背影挺拔的老向導,對方似乎比自己想得還要殘酷許多。

“你說過這些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又會讓塔區尷尬的局面。”

“那不就得了。現在除了我們幾個塔區執委之外,外面的人都將韓君視作塔區的叛徒,效忠自由之翼的惡棍,他的手上沾滿鮮血,甚至連前任首席向導魏辰也死在了他的手上。更別忘了,是塔區教養了他這麽多年,到頭來他卻狠狠反咬了咱們一口!他必須死,哪怕是為了贖罪。”

“話雖如此,可是趙弘光似乎並不願意……他以自己首席向導的身份為韓君擔保,希望我們能放韓君一條生路。你也知道,當時在場的人都知道是韓君殺了神父,他也是以此作為為韓君開罪的借口。”顧佳搬出了趙弘光,而實際上,趙弘光的確已經私下找她為韓君求過情。

“韓君殺掉祁子明,可能只是內鬥罷了,趙弘光難道不明白這一點嗎?”杜望輕蔑地一笑,趙弘光的能力的確出眾,可對方畢竟過於年輕稚嫩,很多事情還不能從長遠去思考,要不是魏辰身死,哪裏輪得到這個毛頭小子成為下一任首席向導。

“我想他是明白的。可是愛情有時候總會讓人不夠清醒,杜執行官,你也是過來人,你應該明白高匹配的哨兵與向導之間有怎樣一種羈絆。”

顧佳怎麽會沒看出趙弘光為韓君說情的真正意圖,那雙幹凈清澈的眼裏滿滿都是對韓君的不舍與愛意,她憐憫韓君身不由己的出身,也同情趙弘光那不求回報的愛。

“我不想去明白,那並不重要。我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能設計毒殺,又怎麽會舍不得殺了韓君?”杜望半瞇起了眼,他想要是秦永年不是叛徒的話,或許這個時候站在身邊與自己討論著塔區未來走向的人就不是顧佳,而是對方了,而秦永年死後這些日子,他還是忘不了在果籃裏放上幾個蘋果的習慣。

“派人好好勸說一下趙弘光,我相信他能明白事理的。要不了多久,淩峰就會從首席哨兵的位置退役,而目前我們還沒有足以繼任首席哨兵的人選,沒有首席哨兵與首席向導的塔區是不完整的,我希望咱們這位年輕的首席向導能順利通過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考驗。”

“但願……他能明白吧。”顧佳遺憾地垂了下眼,她想自己盡力了,而趙弘光或許也得試著去接受命運的安排。

戰鬥結束之後的幾天時間裏,趙弘光一直忙著替之前那些受傷中毒的狂化哨兵們疏導精神海,雖然他的精神攻擊能力得到了飛躍性的提高,可精神疏導依舊是他最拿手的本事。

林少安帶著專門治療狂化癥的治療團隊進來為患病哨兵覆查,配合藥物以及趙弘光的精神疏導之後,又有一名哨兵可以在近期內離開黑塔了。

“辛苦了,有了你這個首席向導幫忙,我們的治愈率提高了很多。”林少安笑著拍了拍趙弘光的肩,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個年輕向導成長的速度比他想得可要快多了。

趙弘光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喜悅,雖然他知道韓君就被關在黑塔的地牢之中,可因為執委會的禁令,他並沒有機會見到對方。

“還在擔心韓君?”林少安擡了下眉,他見證了趙弘光對韓君那單純而熾烈的愛意,有時候他還真是羨慕這些年輕人能活得如此直白,如此坦蕩。

“他的傷好些了嗎?”趙弘光點點頭,他沒有否認自己對韓君的關心。

“放心吧,他兩條腿裏的子彈都取出來了。不過……”作為黑塔內舉足輕重的醫療主管,黑塔之中不管是病人還是犯人所享受的醫療資源,很大程度上都是由林少安親自安排的。

“不過什麽?”趙弘光急切地追問道。

林少安看了神色慌亂的趙弘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韓君目前的身份你也知道,後續的治療對一個死刑犯而言已經沒什麽意義,所以只要暫時保住他的命,我們不會再對他的傷勢做進一步治療了。不過我想他精神海的傷應該比身體上的傷更痛苦……”

“他的精神海破損成那樣了,你們難道連向導素都不肯施舍給他一些嗎?!要是他又狂化了怎麽辦?!”聽到林少安這麽說,趙弘光恨不得能立即沖進地牢為韓君進行疏導。

“要是他又狂化了……不就可以順理成章被安樂死了嗎。再說了,我想就算他再次狂化,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鬧出大動靜了,這次可是有守護者的人看著他呢。你也看到了,黑塔裏還有這麽多狂化哨兵需要向導素治療,我們又怎麽可能把寶貴的資源浪費在一個叛徒身上。”林少安笑了笑,其實以前他就認為安樂死對備受狂化折磨的韓君而言是最好的歸宿,而韓君被趙弘光治愈離開黑塔之後,他一度還為對方感到高興,可如今,誰又知道那個對人嬉皮笑臉的首席哨兵最後或許還是逃不掉被安樂死在黑塔之中的宿命,只不過這一次對方的死不再有英雄的光環罷了。

叛徒兩個字就這樣輕易成為了一個人所有的定義,這真的公平嗎?

趙弘光失落地垂下了頭,他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去反駁林少安,而他也聽到了外面走廊上傳來了病房中狂化哨兵所發出的痛苦呻吟。

自由之翼的罪惡,總要有人承擔,而不幸的是,韓君正是罪人之一。

如果要問地獄是什麽模樣?或許黑塔的地牢就是答案。

陰暗的地牢之中,韓君癱坐在地上,為了避免他自殘或是自殺,他的嘴裏被勒了一根厚實的布條,而他的雙手則以一種殘忍的方式被固定在了身後的墻上。或許是因為韓君有過越獄的前科,在他腿上的子彈剛被取出不久,然後又被扔進這間地牢之後,一幫守護者的哨兵匆匆地闖了進來,接著他們就不由分說地用鐵釘將韓君的腕骨與手掌釘在了墻上。

不過對於此時的韓君而言,身體的疼痛已經遠遠比不上在他精神海中肆虐的痛苦,而他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祁子明在最後關頭沒有徹底撕碎自己的精神壁壘,對方大概是為了懲罰自己的背叛,故意要讓他活著承受巨大的痛苦。

說實話,韓君還沒見過哪個哨兵的精神壁壘殘破到自己這個程度還被迫活下去的,在黑塔之中,安樂死早就讓精神海受損嚴重的哨兵得到解脫。

祁子明可真是個惡毒的家夥。自己的父親當年到底怎麽看上這個惡魔向導的?

韓君自嘲地擡了擡頭,因為精神壁壘破損嚴重的緣故,他的五感經歷了急劇銳化到急劇鈍化,如今,不僅他的眼睛看不清了,聽覺也變得模糊。

韓君想,或許自己最後會在五感完全喪失的情況下死去,比起狂化之後五感極度銳化而死,這也不失為一個相對舒服的死法。

當然,韓君也十分詫異自己居然沒有陷入狂化,這而他之後才意識到這都得益於至今仍維持著他精神壁壘基座的精神力,那是魏辰與趙弘光聯手的力量。雖然魏辰註入自己精神壁壘內的精神力在他死後逐漸衰弱,甚至連那朵玫瑰也徹底雕謝了,可是因為趙弘光的精神力註入,讓這股與之共同目的的精神力並沒有立刻消逝,可以說,是他的兩位向導與自己一道聯手打敗了祁子明。

魏辰已經死了,韓君不確定自己死後是否還能再見到對方,而現在,他卻有點想再見趙弘光一面,那個善良的年輕向導從一開始就以一片赤忱對待自己,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又何嘗不想向對方好好地道謝與告別。

“嗚!”隨著荒蕪的精神海又出現了一陣劇烈的抽痛,韓君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含混的嗚咽,他喘著粗氣,將頭死死抵在墻上,直到痛楚將他殘存的思維剝奪。

就在趙弘光離開黑塔準備打算轉而向杜望求助之時,他看到了淩峰的身影,對方因為在戰鬥中傷勢加重的緣故,想必是來換藥的。

“淩隊長。”趙弘光因為對淩峰擊傷已經喪失反抗能力的韓君有所不滿,與對方迎面走過之時,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淩峰也不是那種不會看臉色的人,不過他並不在意趙弘光對自己的冷漠態度,甚至還主動叫住了對方。

“趙弘光首席,你見到韓君了嗎?”淩峰看起來是故意這麽問的。

因為自從韓君被關入黑塔之後,首席執行官顧佳就下令除了看守韓君的守護者之外,其他人若是沒有得到她的許可,一律不得去見韓君,就算趙弘光是首席向導也不可能在塔區森嚴的規定面前例外。

“當然沒有。我只是來替狂化哨兵進行精神疏導的。”趙弘光以為淩峰這是要詰難自己來黑塔的目的。

淩峰輕笑了一下,他繼續往前走,卻又輕輕拋出了一句話:“那你要跟我去見見韓君嗎?”

盡管淩峰要離開守護者是註定的事情,但是在對方尚未正式退役之前,他依舊是守護者的首領,也是少數可以不用得到顧佳許可就去探視韓君的人。

趙弘光停下腳步轉過了身,他看到跟在淩峰身邊那只黑豹悠閑地翹了尾巴,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淩峰的精神體呈現出如此一種輕松的狀態。

就在察覺到有利可圖的肥啾猛地沖出趙弘光的精神海,一鼓作氣沖向那只黑豹形狀優雅的屁股時,趙弘光一把拉住了這只小肥的撲騰的尾羽,及時阻止了一場即將發生在聖內倫薩塔區首席向導與首席哨兵之間的不快。

“那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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