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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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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年三月至六月的這段時間,我想對於鳳凰集團的人來說應該是一個考驗,針對各個部門的考核如火如荼的進行,責罰清晰,獎懲並施,你的業績直接決定你的去留。就在接近尾聲,大家都稍稍松口氣的時候卻出了一件事。

亞洲一部,也就是我原來的部門,部門經理Peter被免職,唐欣被責令辭退。這是我一早到公司得知的消息,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HAODUDU”,我以前負責的一個日本客戶,他們的一票訂單交期緊迫,可是在出貨時唐欣發現大貨的顏色和確認樣有差異,不過顏色雖然有差卻同屬於一個色系,於是,唐欣在征得客戶的同意後裝了櫃子。

可是現在,卻遭到了客戶的索賠。

按考核規定,唐欣不僅要承擔索賠的後果甚至要被迫離職。

關了電腦頁面,我站了起來,知道裏面有人,我敲著厚重的玻璃門,“請進。”

“真的要這麽處理唐欣嗎?”我站在郭總的桌前,語氣透著不安。

“是的。”

“我覺得這麽處理有失公允,那款的顏色差異並不大,而且HAODUDU 已經同意接受我們的大貨了,現在他們只是象征性的要求索賠,我們解釋一下也許他們就會讓步。”我越說越激動,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急躁,甚至忘了同誰在講話。唐欣剛參加工作不久,年輕沒有經驗,若是這樣處罰她該是對她多麽大的打擊啊!我不禁替她著急。

“你知道今年流行什麽顏色嗎?”郭耀飛看著我,他的語調平緩,目光犀利,卻沒有逼人之勢。“淡雅中庸的色彩,不是亮色。HAODUDU是端莊覆古的中老年品牌,他們接受大貨只是迫於無奈,退而求其次而已。”

“可是唐欣……”

“規定制定了,就得執行。”他眉目一垂,又恢覆了以往的淡漠。

“那......”我還是不死心,想了想又說,“現在工作不好找,唐欣只是經驗不足,但是她一直都很努力的,如果她丟了這份工作......”

“努力?”郭總打斷我,身子往後一靠,透著明顯的不以為意:“她也知道努力?……如果努力了還會出現這樣的差錯?”

我還欲辯解,正在這時,“砰”的一聲,門被踢開了,有人沖了進來。

我回頭一看,是原來的部門經理peter,只見他紅著臉,手中拿著一卷文稿,我心裏便隱約有了數。

果然,peter沖到寬大的辦公桌前,“姓郭的,”他將桌面敲的鐺鐺響,“你以為你是誰,才來幾天就想

動我?......想動我也得先問問你岳父同意不同意?”

說道這裏,我還得多一句嘴。

話說伯伯因為多方面原因將公司交由他的弟弟掌管(peter是伯伯的侄子),可是他最親的人不顧手足之情,從供貨商那裏擡價拿差價,為獲最大私利不顧產品品質,造成公司問題百出客戶流失。而現在,雖然伯伯及時醒悟,讓自己的女婿接替了弟弟,但是公司基本上已是他弟弟侄兒的天下,從財務到技術業務部都有他們的舊識和老部下,想把江山從別人手上奪回來,光憑他一個外來的女婿可不是輕容易的,除了能力還要看他岳丈大人的決心啊!

面對眼前緊張的局勢,我緩緩吐了口氣,叉著手,心裏一陣舒暢,不知怎麽的,訝異自己竟然會有這種感覺。我竟然會感到舒暢?

後來據我分析,發現自己對郭耀飛懷有一種記恨!

這記恨可能來自於對於自己在他面前失去尊嚴的一種切齒,抑或是被他奪去貞操的一種憤恨。總之,我竟然有這樣的感覺。

而此時的郭總卻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仿佛不以為意,又仿佛成竹在胸,“考核方案都是你們自己在會上表決同意的,處理結果也是根據方案來的,絕不能更改。”他的嗓音低沈有力,目光炯然逼人。

似乎被對方的氣勢給震懾了,peter楞住了,半晌才支吾著,“什麽公司決議,那都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至於考核制度,我根本就沒同意。”

“當時未反駁就視為默認,公司的制度每個人都必須遵守。”

“每個人?”PETER不禁冷笑起來:“也包括你嗎?”

是啊,問的好。也包括你嗎?我直直望過去,你也和大家一樣接受考核嗎?大家的考核結果對你也有約束嗎?任務完不成你也和大家一樣卷鋪蓋走人嗎?我和peter等待他的回答。

那個時候,清晨的陽光正好從窗□入,那片耀目灑在他的發上、肩上,明亮的光影裏他的面容也豐神俊朗起來,看的我呆掉了。“不,除我之外。”

哦,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誰啊,真把自己當成太子爺了?切!

慢慢的轉身,雖然,他的想治理整頓這個公司的目的是好的,但凡事也得一步步來啊,哪能這樣激進,不顧三七二十一一律將人抹幹殺凈的?

不過沒想到的是,中午的時候,事情卻有了轉機。郭耀飛總算做的不算絕,雖然將peter撤去了經理職務,卻沒有辭退唐欣,只是將她和張琳姐一起調到生產

部待崗(結合張琳的能力和表現)。我想這樣也好,對於她們工作的不足也是一次學習和鍛煉的機會,只要有進步,翻身不是沒有希望。

吃午飯的時候,我興奮的向食堂奔去。

老遠就看見她們了,我欣喜的跟她們打招呼。“張姐,唐欣。”

可是唐欣白了我一眼,張琳姐也是視若無睹的樣子,將臉扭向了一邊。

不死心,我端了餐盤擠到她們的身邊,“唐欣,”我又叫她。

“明媚姐,”唐欣淡然的掃了我一眼,然後嘴巴就鼓了起來:“你現在是高升了,我們卻倒了黴。”那語調由高到低,再由轉音收尾,說完低下頭不再理我。

坐在對面的張琳姐問我:“明媚,你知道總經理為什麽要拿我們開刀啊?”

我一時結舌,其實若從遵循制度的角度出發對她們的處理順理成章,沒有什麽開刀不開刀之說。

張姐見我沒反應,將散至前面的頭發往後一捋,拉拉唐欣,“走啦,人家現在可是總裁秘書,我們這些快下崗的人怎麽好意思和人家坐在一起,還是趕快走人吧。”

怔怔的看著桌面,我撥弄著盤裏的米飯,食之無味,思潮起伏。

“怎麽樣,你為別人著想,別人領你的情嗎?”不知什麽時候座位旁多了一個人,郭耀飛嘴角氳著似有若無的笑容看著我。

見我不說話,他又聳聳肩,“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一味的做好人你就應該是好人,一味的吃虧你就應該吃虧,一味的付出那就不是付出,別人不會記得住看得到。所以,我從不爛做好人!”

“我做事不是為了充好人,也不說為了別人看得到記得住,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我咕隆著辯解,語氣頗感頹喪。

看著我的振振有詞,他搖了搖頭。

我嘆了口氣,郭耀飛說的也許是對的。想想這兩年自己做的,什麽事情我總喜歡沖在前面,什麽事情都為她們著想,也許她們認為這些都是應該的。相反,在她們看來你轉運的時候,她們反而會孤立敵視你。

算了,庸人自擾,我非庸人,就不要想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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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過了這麽些日子,這個時候的我已經適應了目前小三生活的話還為時尚早。心裏總有一種擔心,而且這種擔心隨著時間的推進愈加的揮之不去。

很長時候沒有去伯伯家了。

有一張臉在我眼前浮動,

那是熙月姐明艷不可方物的臉,每每獨自躺在超大的席夢思床上,我總會看見她。

最後一次見到熙月姐一家是在母親出喪的那天,回來後就再沒和他們聯系過。

不是不想去,而是我不敢。

可是,越怕什麽卻越來什麽。

“明媚,晚上有事嗎?”這天,終於接到熙月姐的電話,我驚的差點沒將手機扔了。那種驚慌和失措就像是小偷正在偷東西被當場捉住了臟,又像是隱瞞了很久的醜行,忽然昭然天下。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刻意去回避的事情終究是捂不住的。

“等你下班,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要來......”楞楞的站著那裏,費了好大的勁,我才將她說的每一個字裝進大腦。掛了電話,楞是忘了眼睛怎麽眨。

我應約來到公司附近的停車場,不知道該不該去,郭耀飛不在公司,沒人商量。不過,遲早都要面對的事,再怕也沒有用,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灰色的S600停在綠色的車坪上,那是熙月姐的專座,可是熙月姐不在,只有司機李小姐。

“李小姐,我們這是去哪啊?”上了車,我鼓起勇氣問她。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小姐朝我微微一笑,賣起了關子。

我平覆了下心緒,緊握著拳頭。算了,無論去哪裏,無論等待我的是什麽,就算是挨批鬥,浸豬籠我也認了!

車子出了市區繼續向前駛去,往西是風景秀麗的白鷺島風景區,路邊有許多綻放的垂絲海棠,溫暖的季節裏爭芳鬥艷。慢慢的,心不再悸動,我趴在窗口出神的看著遠處宜人的景致,景色越來越美,道路也越來越崎嶇,沿街的一幢幢獨立別墅預示著我們進入了遠近聞名的富豪區。

車子終於放緩速度進入了一處院落,院內很深,車子一直開了進去。

下了車,我打量四周,院落相當的大,氛圍相當的幽靜,三層樓的灰磚褐瓦恢弘大氣,不同於附近的西式風格,卻像舊時代的樓邸,有著時代的滄桑和韻味。院中的水杉直插雲霄,茵茵墨綠映襯下的建築更顯厚重,屋後的竹林一片蔥翠中透著可愛,風中聽得到嘩嘩的聲響,依稀像我夢中夢到過的地方,時光流轉,美妙異常。廊前立著的金毛獵犬看到我竟朝我飛奔了過來......

跟著狗兒我隨李小姐進了一間會客室,會客室很大亦很安靜,向裏面的人交代一番後李小姐便離去了,獨剩下我在室內瀏覽起來。較外觀的莊嚴大氣不同,室內頗為書卷。

四周的墻上掛滿了字畫,我對字畫不懂,但也能看得出頗有些年代了。屋內多是藤制的家具,櫥櫃是藤制的,座椅是藤制的,鏤空的隔墻也是藤制的,自上而下纏繞著綠色的纖纖蔓蔓。

不知道熙月姐約我來這裏是何用意,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是目前的情形卻是讓我感覺新奇的。身心完全放松,浸豬籠事宜不知飛到哪裏去了,此刻的我,只是感受著未知帶給我的奇妙。

旁邊懸著的吊環上,有兩只大鳥。

我向他們打著招呼:“你好!”

“你好!”黑色八哥用地道的凝海方言回答我,我欣喜的走了過去。

角落裏卻傳來悉索的聲響......

疑惑間,我轉頭看去……

於是,就這樣。

我見到了一個人。

我聽到了自己的驚呼。

其實,自從來到凝海,前前後後發生了很多讓我疑惑而不得其解的事。

但是,我想,任何事情都不如這一次帶給我的震動大。

我看到的那個人,他的臉龐還是那麽的英俊,他的眼神還是那麽的輕柔,嘴角嗪著的笑容還是那樣的春暖花開,他還是會在我不經意時讓我的心跳找不到音律……

“鐘澤,”我呆呆的看著他。

其實,自從我們分手後,不是沒有想過再見他的可能。我想那可能是在報紙上,當他挽著新娘步上紅地毯時上面刊登的他們的大幅特寫,再不就是在網頁上,當他子承父業榮登什麽財富榜的時候,也會出現他的俊美照片。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沒有想過會這麽快,僅僅在分手後兩個月,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對面的見面了。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他問,眼中同樣的盛滿疑慮。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就這樣站著。

身後傳來紛雜的腳步聲,“鐘澤,該感謝我吧!”

這嗓音好熟悉,我的身子不由一僵,熙月姐像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這麽重要的機會也不讓爺爺見見你女朋友。明媚,這就是我要給你的驚喜。”熙月姐拍拍我的肩膀,“一會兒人前可得表現的大方些。”她的臉還和從前一樣美艷,可是我卻不敢看她,低下頭來,心便開始跳動,一下又一下。

隨後又有女子喊道,“老先生到了,讓你們都過去呢!”

“走吧,明媚。”熙月姐上前,拉著我就走。

只得往後看去,鐘澤也正在看我

,目光似若有所思,可是轉瞬,他就笑了起來。

“好吧,我們過去。”說著,一把牽著我的手,他的手柔軟而有力,被他緊握,頓時覺得一陣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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