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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贈你一片深海,帶你再次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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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著男人尖銳難聽的話,再想起自己剛才最後和二哥說好的,手心一疼,似乎有鮮血冒了出來。這種感覺,真是悲愴到了極點,連血液都是冰冷的。

顧夕被他一番話說得雙眼通紅,裏面布滿了血絲,仿佛下一秒就會哭了出來。

她一臉晦澀悲苦,無視餐廳裏的人投來的看好戲的目光,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狠狠咬著唇瓣,直至血珠滲出砦。

顧夕深深凝視著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他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一副全天下都碰不得他,全天下都對不起他的模樣,終於,一滴眼淚滑落,啪的一聲落在地板上。

“是,我就是一廂情願的喜歡,我就是賤的無可救藥。我是瘋了才會喜歡你,我是傻了才想要幫你!我哪裏錯了!我只是想幫幫你而已,我哪裏錯了?徐然你為什麽這樣對我……”

她不過是喜歡上一個人,她只是想要幫他而已,為什麽會換來他厭惡不喜的目光。

她到底是哪裏錯了。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看到她哭了,徐然只覺得自己心口一陣密密麻麻的疼,修長而又節骨分明的手覆上她緊緊握成一團的手心,一言不發地帶她走出餐廳鰥。

外面起了風,她穿著一件薄薄的毛衣在風裏瑟瑟發抖,又哭得厲害。

徐然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幫她擦掉了眼淚,嗓音低柔的不像話,從肺腑裏低低而出。

“對不起。”

顧夕淚眼朦朧,看到他模糊不清卻又好看得要命的輪廓,只覺得心口如被冬風刮過一般的疼。

如此清晰。

他冷漠,他溫柔,他風輕雲淡地說對不起,可也正因為如此,她知道,他不愛她。

…………

晚間,顧向北開車帶著笑笑在雲城溜達了一圈,開車到某處的時候,顧向北忽然把車子停下。

笑笑本來閉著眼睛在休息,突然被一個急剎車沖擊到,眸眼倏然睜開,望著身邊這個男人,只見他薄唇緊抿,目光落在某一處,眸眼微瞇。

“怎麽了?”笑笑開口,彎彎的眉毛擰成一團。

顧向北下巴微擡,原本放在方向盤的右手輕輕擡起,笑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緩緩望去,看到黑暗裏兩個糾纏不清的人影,似乎是在拉扯。

笑笑目光定定地鎖在那處,過了好幾秒才看出來那兩人是誰。

“他們倆在一起幹什麽?”笑笑轉過頭來問身邊的男人。

顧向南和林如水。

她怎麽沒聽顧向北說起過這兩人有什麽關系?

顧向北嘴角彎出一抹笑意,看著自己平時冷靜自持的哥哥也會有如此不冷靜的一面,不由得揚眉而笑。

“那你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還能幹什麽?”

無非就是俗世凡情,你愛我,你不愛我,我愛你,我不愛你。

顧向北在黑暗處短暫停留,然後發動引擎離開。夜色出奇的安靜,車子駛出不遠後,天降雨花。

身後的林如水皺著眉,秀氣的臉上浮滿了無奈,一把甩開顧向南擱在她肩膀上的手,“顧向南!我說過了讓你不要管我的事!”

她愛怎樣就怎樣,沒有妨礙任何人任何事!何必這樣苦苦相逼?

顧向北一臉陰郁,俊逸的面孔無絲毫表情,被她甩開的右手握成拳,上面青筋乍現,“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能眼看著你這樣下去。”

和陌生的男人喝酒跳舞,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事情。

如果不是他偶然看見,是不是她今晚就會躺在別人的床上了?

“我怎樣?”林如水嗤笑一聲,醉酒的她少了平常的溫婉沈靜,多了一份性感妖嬈,“是覺著我太隨便了麽?顧向南,就算我隨便,頹廢,低賤下落到塵埃裏,又和你有什麽關系,你又有什麽資格來管我?”

知道顧向北結婚的消息,她在國外簡直一分鐘都待不下去。

急匆匆地趕回來,看見的,卻是他和他的小妻子恩愛如膠的畫面。她佯裝無事,可誰又知道她心裏有多苦?

自己從小就喜歡了的男人,娶了別人做妻子。

她這些年對他不夠好嗎?

她的所有心意和付出都付諸東流……

得不到,卻又不甘心。愛而不得,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而她,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那個人!

顧向南在昏暗的燈光下皺著眉頭,微涼的細雨飄落下來,打在對面女人的臉上頭發上,他雙手放在她的頭頂,為她擋著雨水,卻壓制不住自己心口的那團怒火。

“就算那個人不是你,我也一樣會把她帶出來。這不是資格不資格的問題,而是我看不看得下去。”

“林如水,你想糟蹋自己,可以。只要你找個我看不見的地方,你要和誰鬼混我都不在意。”

他的聲音溫溫沈沈的,在她耳邊緩緩縈繞,她擡眸,眉眼厭倦,精致的妝容被雨

水打花,格外的狼狽。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和雨水混合著,分不清楚。

只是心碎是真的,她轉身,沈默著往前走,沒有傘,背影倔強得可憐。

顧向南只覺得自己腿腳上似乎被綁了千斤以上的巨石,他想要追上去,到最後,卻只是望著她的背影,緊緊握拳。

有些人,只適合遠遠看著,再進一步,可能就會連朋友也做不成。

顧向南唇角緩緩浮出一抹笑,淡淡的,很難看。

雨水飄到嘴裏,他嘗了一口,原來,是苦的。

比他平時喝的咖啡,還要苦。

雨越下越大,笑笑準備下車的時候忽然被顧向北叫住。她回眸,就看到顧向北脫下自己精致昂貴的墨色西裝,然後緩緩放到她的手上,低聲說道,“拿著,在車裏等我。”

他先下車,繞過車頭幫她打開車門,從她手中拿起衣服,舉在頭頂,“出來。”

笑笑勾唇而笑,眉眼間盡是淺淺的笑意,她下車,被他擁在懷裏,渾身沒有沾上一滴的雨水。

顧向北一腳踢上車門,半擁著她走上階梯。

管家開門,看著兩人這樣的姿勢,急忙示意兩人進來。

岑管家接過顧向北手裏的西裝,嘴角輕輕勾了勾。很多電視劇場景不都是這樣嘛?

女主角沒有傘,男主角便脫下自己的西裝,高舉在頭頂擋雨。兩個人盡情在雨中奔跑,相視而笑,到最後,渾身都淋了個通透。

“進來喝湯吧,姜姨看到下雨天冷,給你們熬了一點湯,暖暖身子。”管家側過身子,淡聲說道。

早上她在家裏的洗衣房看到他們換下來的床單,淩亂皺褶,她隨便翻了翻,就看到床單上的那一抹暗紅。

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那代表的是什麽。

婚後一個多月兩人才發生了那種關系,也不算是常態吧。

這兩人的關系,還真是讓人看不懂。

管家自顧自地搖頭,讓出路來,顧向北牽著笑笑走過去。

姜姨已經把湯乘到了餐桌上,山藥排骨湯,笑笑一聞到味道就覺得自己餓了。

“我來弄。”笑笑抽離顧向北的手心,淺笑嫣然,拿起桌上的小圓碗開始乘湯。

“我奶奶以前也經常給我做山藥排骨湯,”笑笑邊舀邊說,“看到這個還真是懷念。”

懷念奶奶還在的時候,即使嘮叨多言,但卻字字溫情。

這麽久過去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想念已經不在了的那些人。

仿佛在一起交談微笑,還是昨日的事情。

近在眼前,卻已遙遠。

似乎是被湯熏了眼睛,笑笑望著那冒著霧氣的湯水,濕了眼睛。

下一秒,冰涼的手背被人覆上,顧向北從背後擁住她,低聲呢喃,“乖,別難過了。嗯?”

笑笑楞了楞,凝著淚花,看著顧向北覆在自己手上的手背,眼淚啪的一聲落在上面。她吸了吸鼻子,轉過臉來望著他,表情委屈,“我很少難過的。”

有些時候,她是很不願意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的。

越痛的時候,越想隱藏。

只是剛才,忽然就有些忍不住,忍不住的哀傷,忍不住的想哭。

顧向北把她半擁著,修長的手指輕輕碾過她的眼角,替她揩去一滴眼淚,啞聲說道,“是嗎?從什麽時候開始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難過的?”

很多女孩子,巴不得自己傷心難過的時候會有旁人去安慰開導。很少會有喜歡躲在角落裏暗自悲傷,或者幹脆死死壓抑不想表露情緒的人。

她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內斂?

他記得,當初她不開心就是不開心,會鬧脾氣,會揮拳頭,會生氣走開。

而不是咬唇凝淚,讓人比看著她哭出聲來還要心疼。

他突然就好想知道她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除卻他知道的,連她的一絲小心情都不想落下。

笑笑小手抵在他的胸前,長發掩面,他伸手幫她拂開,目光深深,不想放過她的一絲表情。

“很久了,記不得。”她苦笑著搖搖頭,大拇指的指甲嵌在食指的指腹上,現出一個彎彎的月牙狀,“那些時候,無論我開心快樂,傷心難受,都沒人分享,所以後來,就覺得反正是我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別人知道了。”

想哭的時候沒有人幫你擦淚,你笑的時候沒有人問你有何開心,你總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吃飯,偶爾去到有人的地方,也覺得世界喧鬧,你的周邊卻還是靜謐無人。

空曠不已。

“是嗎?”他嘴角是淡淡的笑,眉梢裏卻帶著一點陰郁,五官晦暗不明,心口微微的疼。

她在他懷裏點點頭,嘴角一撇,弧度很小。

顧向北摸了摸她的頭,揚起嘴角,“喝湯吧,再不喝就冷掉了。”

最近天氣越發的冷了,喝點熱湯暖暖胃也是極好的。

“嗯。”

笑笑點頭,從他懷裏退出去,手指捏上他薄薄的白襯衫,緩緩開口,“你也坐下來。”

顧向北眉梢一揚,手指在她臉上輕輕點了一下,垂眸,“好。”

落座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捧起小碗,嫌湯的溫度太高,嘟著嘴輕輕吹了吹,然後捧著碗低下頭去喝了一小口。

一臉滿足。

“很好喝。”即便比不上奶奶煮的,但卻還是很好喝。

顧向北一手端起碗,隨隨便便地喝了一小口,便放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嘴角揚起。

她吹氣的時候鼓著腮幫子,不做作很可愛,讓他很想伸手去捏她一把。

“那你多喝一點。”

她的體溫真的太低了,偶爾握著她的手,就像摸著一塊冰一樣。除了他握著她手的時候,她才似乎勉強有一點溫度。

身子真的是太差了一點。

人也太瘦了。

那天晚上抱著她的時候,他手掌碰到的地方都是骨頭,一點都不比那些軟骨如蛇的女人柔軟。

真想把她養得胖一點。

等到她喝完,目光落在他那一碗的時候,笑笑皺了皺眉,“你怎麽不喝?”

他笑,“盡看著你喝,忘了。”

她臉色慢慢地變紅,像是染了胭脂一般。

他覆上她放在桌上的左手,手指在她的手背上緩緩摩挲,想起白日裏小夕的模樣,淡淡地道,“你眼裏的徐然,是個什麽樣的人?”

徐然?

笑笑皺眉,“阿北,我……”

“小夕這麽喜歡他,我早晚都是會找人查他的底細的。”只是他不想去查,怕了解到他和她過去的事情。

那段他不曾參與的往事,真是一想,就讓人咬牙瞠目。

所以,他選擇讓她自己主動開口。

果然,她微微擰了眉,被他覆住的手也微微地蜷縮了起來,垂眸,聲音低若蚊吶,“那你為什麽問我?”

顧向北冷笑,手指輕輕捏著她的下巴,眸色深若寒潭,“因為你了解他,不是嗎?笑笑,我看得出來,你在乎他。”

雖然算不上是對於情人般的在乎,但也是深深刻刻的為他著想。她的眼神,騙不了人。

“算了解吧。他很可憐的。”她扯唇,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小聲地說。

像是他下手力氣太重,她的下巴處現出淡淡的紅痕,他松手,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裏,薄唇一抿,“哪裏可憐了?”

霸占了她整整六年的時光,那個人哪裏可憐?

她動了動唇,回想起那些年在海城的日子,模樣溫柔,又帶了點酸。

“父母早逝,養著一個體體弱多病的妹妹,不夠可憐嗎?”

從小就擔負著父母兄長三個角色,很累,卻從不言苦。如果不是他,怎麽可能養出一個堅強可愛的妹子?

“嗯。”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笑笑只看到他微斂了眸,面無表情,模樣冷漠。

想起今天他和顧夕……

“小夕今天和你說什麽了?”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所談內容是關於徐然的。

只是想知道具體的是些什麽。

顧向北凝眸,目光如炬,望著她的臉,“她讓我幫幫徐然他妹妹。”

“你覺得,我要不要幫他?”他慢慢靠近,溫熱的氣息撲灑在她臉上,讓她莫名心跳。

笑笑主動抓住他的手,模樣乖巧,彎眉彎彎,輕聲開口,“如果可以,你幫幫他。如果你見了那個女孩子,你也會舍不得她就這樣被病魔折磨的。”

“是嗎?你這麽肯定?”顧向北眸子微瞇,深深地看著她。

眸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緒,深如大海。

她點點頭,語氣堅定,“你會的。”

“是你覺得我心善,還是錢多了沒地方使?”讓他給徐然掏錢,他一千個不願意。

所以才讓顧夕去找顧向南。

他有自己的計較和原則。

笑笑抿唇,“可是……”笑笑頓了頓,苦笑,“也是,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徐然的事情,和顧向北有什麽關系。

就算是顧夕喜歡了徐然,他也沒必要花那麽大代價去救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望著她有些失望的神色,顧向北挽唇,牽起她的手,淡淡道,“好了,很晚了,上去休息了。”

他緊緊捏著她的手背,走在她前面,掩飾自己略微暗沈的眸色。

不想讓她太關心別人,卻又不能讓她和過去斬斷一切聯系。

苦惱,大概就是如此。

散漫無比的眸光緩緩落在這屋子的每一處角落,笑笑感受著他溫熱的手心,秋眸輕動,“好。”

也不知道是顧向北的吩咐還是管家的自作主張,臥房裏的床單被換成了深藍色,窗簾的顏色也換成了深藍,打開燈,仿佛置身一片海洋。

“喜歡嗎?”顧向北松開她的手,負手緩緩關上門,反鎖,一氣呵成。

笑笑望著床頭櫃上花瓶子裏的藍色妖姬,眸光微動,慢慢走過去,輕輕地摩挲著花瓣。身後傳來腳步聲,笑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他擁住,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嘴唇含著她的耳垂,帶來一陣濕熱。

他的手穿過她的白色毛衣,緩緩伸進去,在她的肚腹上畫著圓圈,笑笑被他逗弄得渾身發抖,勾唇,“你幹嘛?”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聲音甜糯,讓人下一秒就想把她拆吃入腹。他也確確實實這樣做了。

顧向北將她打橫抱起,將她放到深藍色的床鋪上,健碩的身子慢慢地覆上去,四目相對。

看著笑笑逐漸變紅的耳根,顧向北低笑一聲,狂狷邪魅地勾唇,伸出右手來撥開自己襯衫上的幾顆紐扣,動作優雅,卻讓人看得臉紅心跳。

笑笑看著他打開紐扣後露出來的大片肌膚,還有他精致漂亮的鎖骨,閉上眼睛偏過臉去,心口微微地起伏,脖頸修長雪白。

顧向北輕輕吻著她的嘴角,笑笑捏緊了身下的床單,長長的睫毛止不住的顫動,如同在寒風裏蕭瑟飄落的枯葉。

“我對昨晚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笑笑,我們重溫一下好不好?”他昨晚是真的醉了,抱著身下的人兒做了些什麽,一覺醒來,全無印象。

他忽然就有些懊惱,多麽值得懷念銘記的時刻,他竟然不是清醒著的。

笑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他伸手關掉了暖色的燈,整個房間漆黑一片,只能看見彼此影影綽綽的輪廓。

於是,重溫。

不似昨夜他酒後的粗暴,這一次,他極盡溫柔,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小心翼翼的。笑笑被他的溫柔徹底攻陷,直到最後,呼吸聲都是亂的。

她只是哭著求饒,聲音沙啞,而他附在她的耳邊說話,她恍恍惚惚的聽不真切。他低聲呢喃,在她昏睡過去之後,覆上她的唇,一遍一遍地道,“晚安。”

晚安。

an,an。

oaini,aini。

我愛你,愛你。

這句被人時常掛在嘴邊的兩個字,其實有著這般動人的含義。

是她當初笑意盈盈地對他說的。

“阿北你知道嗎?你每一次對我說晚安,我都把它當成是你的示愛。”

“示愛?”

“是啊!因為晚安的意思,就是我愛你,愛你……”

是啊,秦笑笑。

我愛你。

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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