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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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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雙目,額頭青筋泛出。平日裏沈鈺那廝動怒開玩笑裝樣子居多,如今我瞧著他這個模樣,竟端的生出一陣惶恐,只聽他喝出一句“等爺爺我回來再跟你算賬”便扔了麻袋一瞬沖出海面,奔上雲頭。

沈鈺的老爹是個實誠較真的老神仙,我仍記得當年他用離魂鞭揍了他親兒子三個時辰未停手那一出。所以如今,沈鈺著急成這樣不無道理,他爹若是這樣揍六師兄三個時辰,我怕是連我六師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

司命府卻是空無一人,只剩大門頂上不小心陷入此前沈鈺設下的障中的一只碩大的青鳥,待沈鈺將它放下來,這只青鳥才化成一個仙官的模樣,他才倒黴道自己是剛剛上任兩天的天帝的信使,天帝遣他來給六師兄送一個茶會的帖子。

“這茶會上還有誰?”沈鈺問。

信使畏縮道:“還有天後娘娘,婧宸公主,晟敖上神……”

沈鈺登時奔上翰霄宮,本上神便馬不停蹄跟上。帶我們趕到翰霄宮門口時候,卻見茶會已經散了,六師兄恰好從裏面出來。我楞楞打量著六師兄,他面上本無悲無喜,見到我和沈鈺溫潤一笑,道:“你倆來得果真不是時候,天帝大人珍藏多年的雪蓮清茶你倆竟是沒討到一杯。”

沈鈺看著完好無損的六師兄,就呆楞楞站在那裏,只剩額頭上汗水洶湧而下,胳膊伸出來卻始終沒敢觸到六師兄分毫。

翰霄宮白玉宮墻晶瑩剔透,門前十裏彩霞終日不散,璀璨煙霞籠罩之中,只見六師兄擡起袖子,袖口上幾枚青翠竹葉栩栩如生,他輕輕給沈鈺揩了揩汗,展唇一笑比煙霞更炫人目,比白玉更清潤。

“你是從哪裏慌忙趕來,流了這麽多汗?”他說。

我便突然想到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沈鈺的老爹從宮裏出來,看到這一幕登時鼻孔外張,負氣飛走了,連個招呼也未曾打。

我稍稍望了沈鈺一眼,只見他面上微微紅,一雙丹鳳眼直勾勾掛在六師兄身上,哪裏瞧得見旁的神仙分毫。

也難怪,六師兄這樣溫柔的樣子,沈鈺怕是見得極少,呆楞住是自然。

白玉宮墻之上突然飛過一個絳紫色身影,身手矯健,墨發飄揚。但看這遠遠飛去的背影都覺得靈動非常,若我沒有瞧錯,那便是婧宸公主了。自古情事難兩全,緣分也不是強求得來的。凡塵有句詩層令我十分感慨,大抵這樣雲“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情愛糾纏,紅塵萬千,最怕看上一個已經看上別人的人。我本是姻緣神君,這一點曾讓我十分感慨。

沈鈺那廝因著在翰霄宮門前受了六師兄親自擦汗的待遇,整個人似乎從發梢到腳趾頭都要樂得飛起來,顛顛兒洗了許多芋頭,給六師兄做了蒸芋頭、烤芋頭、芋頭餅、糖醋芋頭、拔絲芋頭……本神君絕望地瞧著這一桌全芋宴,痛的心中一抽一抽,險些厥過去。六師兄同往常見著芋頭那樣興奮的模樣略略有些不同,這次瞅著這樣一大桌芋頭,笑得十分雅潤含蓄,還親自給沈鈺擺下筷子,倒了茶水。

不知為何,我瞧著六師兄這樣的笑容,心中竟有些微悵然若失的感覺,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又說不清到底哪裏不對勁,只是覺得他若往常一樣對沈鈺兇巴巴的模樣看著更讓人心裏舒坦一些。

我搖搖頭,說服自己這樣也不錯,說不定我六師兄開竅了,說不定沈鈺終於迎來了同六師兄的恩愛“夕陽紅”。

沈鈺那廝自然是顛顛兒若搖著尾巴,趁著六師兄溫柔的時候,使勁往他身上貼,占盡了便宜。就算最後他握上了六師兄的手,我六師兄也沒說什麽,反而替沈鈺布了個烤芋頭,溫顏道:“你今日辛苦了,多吃點兒。”

沈鈺那廝笑得嘴巴咧到耳根,柔聲道:“青青你也多吃點,你這樣瘦總叫我心疼。”

我悲愴扶額,也沒人管我愛吃什麽,沒人管我吃不吃。本神君光棍打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一景了。

72我其實……還沒來得及好好對你

六師兄跟沈鈺那廝卿卿我我恩愛了好多天,我這個光棍本來是打算好好看一看學一學他倆是如何恩愛甜蜜的,卻在他倆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的對話中抖出一身又一身雞皮疙瘩,噴出一口又一口茶,幾乎把自己嗆死。

比如,沈鈺:“青青,你覺得為夫怎麽樣?”

六師兄:“你哪裏都好,就算旁人覺得你有不好的地方,在我眼中也是好的。”

本神君一口茶嗆住:“……噗……咳咳咳!”

比如,六師兄:“你整日在這裏為我辛苦,你北海的事情可怎麽辦?”

沈鈺:“那些事情同陪著你這一樁比起來都不算什麽,我在這裏只要看著你就覺得仙途圓滿。”

本神君又一口茶嗆住:“……噗……咳咳咳!”

可我總覺得六師兄現今這樣有些不對勁。

我偷偷摸摸跟沈鈺旁敲側擊過,問他六師兄為何打翰霄宮的茶會回來就變得這樣溫柔,是不是中了魔怔?

沈鈺輕挑了眉毛,面色極其憐憫,拍了拍本神君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丫頭哇,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啊,你不了解男人哇,你六師兄現在這樣定是被爺爺我給感動了,”他半瞇了眼睛,幻想著日後的場景沈醉道:“興許過些時日我同青青便能成親了,到時候還得請你給爺爺我畫個姻緣扇。”

我記得在這崆峒幻域外,沈鈺是在長訣天尊被壓九黎山三年後,也就是崆峒移位之劫時候去找我畫的姻緣扇,遠遠不是現在這個時候。如果這崆峒幻域果真是按五萬年前的仙路再走一遭,那麽我便清清楚楚曉得,他們倆並沒有成親。我的擔憂不無道理,可是沈鈺卻聽不到心上。

那晚在凡間,沈鈺曾給我說過這樣一句話——“爺爺我要抓緊時間把青青給娶了,免得夜長夢多!”三日後,他口中的“夜長夢多”,竟然一語成讖。我的擔憂亦是成了真。

那一晚,我依然住在司命府的後院廂房裏,月華如流水灑在庭院,夜如往常靜謐,微風也纏綿,是個好景色。我窩在藤椅上思念著長訣天尊還未入眠,卻聽前院六師兄房中轟然一聲若平地驚雷,直直嚇得我從藤椅上掉下來,手腕上纏著的師父那日送的佛珠忽然金光畢現將我的元神從體內提了出來,我楞了半刻,聽前院又幾聲喑啞怒吼,像是沈鈺又像是六師兄,便顧不得許多,元神直接飛上屋頂到了前院。

廂房內,六師兄跟沈鈺皆是衣衫不整,卻是六師兄將沈鈺壓在床上,沈鈺不曉得受了什麽傷,額上細細密密全是汗,他臉色虛白,眼眶卻猩紅。六師兄發帶被扯斷,發絲淩亂散在後背,眸中決絕卻渾身顫抖。我趕忙奔過去想拉開六師兄,元神直直穿過去卻是什麽也拉不到。手腕上佛珠忽明忽滅,我摘也摘不下來。不曉得出了什麽事,只發現自己如今被這串佛珠困住,連面前六師兄同沈鈺這樣都幫不上忙。

“青青,”沈鈺開口,聲音卻啞得不像是他自己,他雙目猩紅疲憊也不像是那雙曾經明媚迷人的丹鳳眼,“乖,不要再同我開玩笑了,我……我好不容易才跟你這麽親近……”那聲音若祈求,我從沒見過沈鈺這樣的模樣,這樣卑微痛苦地求別人。

六師兄咬了咬嘴唇,竟不小心咬出血,語氣是強忍著的顫抖:“誰在跟你開玩笑!我前幾日……前幾日那些親近不過是誑你罷了,你當真以為我青月瞧上了你不成?”

這句話從腦海中一過,我只覺靈臺轟然倒塌,絲毫不清楚六師兄為何這樣說,為何明明看到沈鈺這副卑微可憐的模樣還要說這樣的話來折磨他。

沈鈺虛弱一笑,額上虛汗凝成束流下,那樣痛苦地模樣,語氣沙啞卻還帶著對六師兄習慣的溫柔,“你跟我說你是騙我的,你是有苦衷的,我就信你了。”

六師兄擦了擦唇上溢出來的血,若往常那般清雅一笑,淚水卻洶湧流出,他溫聲道:“哪裏有什麽苦衷,不過是你從來都沒有看清過我罷了。你從來不知道我為了做這個司命神君有多辛苦,你從來不知道我青月祖祖輩輩為了做這個司命神君有多辛苦。”

沈鈺費力擡起胳膊想給他擦一擦眼淚,手臂擡到半空又頹然落下,他輕輕扯出一個笑,“青青,我知道……是不是那日天尊跟我爹同你講了什麽……嗯?”

“沒有,”六師兄搖搖頭,抹了把眼淚道,“你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將這藥吃掉。”

我始發現六師兄右手緊緊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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