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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調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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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別人的小屋裏,周聞謹被賀西漳偷偷摸摸地抱著接吻。

親了一陣子後,兩人都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周聞謹的腦子還沒完全失去理智,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喊停。

“停!夠了!夠了餵!”

賀西漳還在食髓知味地想要進一步發展,周聞謹只好一把按住他的臉,兩人四片嘴唇跟吸鐵石似的,撕了一陣子才勉強撕下來,撕得周聞謹氣喘籲籲,從指縫裏看到賀西漳哀怨的臉孔卻又不由笑了起來。要是讓賀西漳的粉絲看到自家愛豆這樣,還不定得鬧出多大事兒來。

“可以了,夠了!”周聞謹說,“不是說好了聊正事的嘛!”

賀西漳嘟著嘴:“那你說會給我獎勵的嘛。”

周聞謹答應了賀西漳,他只要每天好好演戲,收了工可以稍微領取點獎勵。周聞謹深感自己現在頗有點以身飼虎的味道,為了這家夥每天好好開工,自己簡直活得像個勤勤懇懇的飼養員。哦,對,還不是餵老虎,是餵哈士奇來著。

賀·哈士奇·西漳也知道見好就收,雖然不滿意不樂意不情願,總算還是慢慢地撿回了自己的理智,說:“好嘛,聊工作就聊工作。”

周聞謹看了一下,覺得自己得先把自己從某個人懷裏拖出來。天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一開始兩人是並排坐在沙發上,不知怎麽聊著聊著就變成了這麽個又親昵又暧昧的姿勢,而且還是周聞謹活了這麽大歲數從沒嘗試過的。

周聞謹心想:“天哪,彎了太可怕了,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臉皮這麽厚的!”

賀西漳卻把周聞謹按住了:“談就談嘛,幹嘛要走。”

周聞謹:“……”伸手按住了賀西漳某只不規矩地似乎又要往不和諧方向伸的手掌。

賀西漳:“嘿嘿。”

周聞謹拿開那只手,從賀西漳懷裏掙脫出來,去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到賀西漳對面,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這就是一個要嚴肅對話的架勢了。

周聞謹說:“大西,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現在的拍攝有點問題?”

賀西漳說:“你指白譚?”

周聞謹說:“嗯,白譚也是其中一個因素,你看時間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咱們這戲的一半都沒拍完吧,而且我看張導還有推翻前面拍攝內容的意思,這樣下去肯定會超期啊,到時候什麽都會出問題。”

賀西漳卻說:“是慢了點,慢工出細活。”

周聞謹道:“精雕細鑿是一回事,為什麽我覺得張導有點兒舉棋不定?”白譚的焦躁,周聞謹其實也能理解,雖然張裘對他的意見沒有白譚那麽多,但是有時他和賀西漳已經過了的戲,張裘也會突然想起來讓他們再重來一次。劇組拍攝都是有計劃性的,每天要拍什麽,事先都是規劃好的,突然改變不論對演員,對道具布景燈光都有影響。

賀西漳說:“你是不是覺得張裘有點太任性了?”

周聞謹沒好意思說,但還是點了點頭。老實說,由於工作經歷的關系,周聞謹接觸過的導演和劇組雖然都不是太高端,但是這點專業性還是有的。事先做好的拍攝計劃,預計的進度,可能造成延誤的因素,劇組在拍攝的時候每一樣都需要仔細考慮斟酌,避免不確定因素對整體作品推進的影響,畢竟時間、金錢還有約定好的上映檔期都是有限制的,誰也不可能無休止地拖延下去,更遑論是反覆了。

周聞謹說:“而且這樣下去太費錢了。”

賀西漳伸頭過來,在周聞謹嘴上親了一下:“我老公知道心疼我賺的錢啦。”

周聞謹:“……”

周聞謹真是好氣又好笑,自從那天聊完天後,賀西漳還真是以自己是他老婆來自居了,問題是,哪家的老婆長得那麽高那麽壯喲!

賀西漳說:“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

周聞謹還真不覺得賀西漳有數,他只覺得賀西漳過去也是做演員居多,既沒有做導演的經驗,也沒有做制片人的經驗,缺乏統籌一個劇組所有事務的實際能力,又因為參加多了大制作,崇尚精益求精,所以對於國內這種“求快”的基本現狀不了解、不清楚。網劇這種東西,就一個“快”字,快快拍攝、快快放映、快快拿回投資取得收益,然後進入下一個流程,這不是去參加比賽的電影作品,人家兩個月,你弄個兩年,某些題材的熱度早就過去了,回頭東西做得再好拿出來播放也不會有很好收益,更何況現在的觀眾是那麽難取悅又健忘!

賀西漳見周聞謹還是有些忐忑,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你是在擔心許天衍對嗎?”

這三個字一出口,周聞謹便微微一僵,七年前的事情對他到底還是有些影響的。有些時候,周聞謹深夜思考,自己也覺得自己很沒用,許天衍潑給他的臟水明明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網上的謾罵又不會真的讓他流血掉肉,他到底怕什麽呢?可是就是架不住心裏會有那麽個陰影存在,他那天能夠當面跟許天衍打招呼已經是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積攢起來的勇氣。

周聞謹不知道許天衍回國想做什麽,那天又為什麽要來他們劇組,他只是看到賀西漳面對許天衍,就忍不住想要站出去,他不要自己喜歡的人獨自面對那種卑鄙小人!周聞謹也知道自己手裏沒有什麽砝碼,他只是個普通人、小演員,還不如賀西漳有一呼百應的實力,但他向來就是這種人,哪怕他的手臂張開也保護不了太多,但他一定會站出來,因為賀西漳是他周聞謹喜歡的人!

賀西漳伸手捉住了周聞謹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輕輕摩挲著:“別怕,時代已經不同了,而且你還有我在。”

周聞謹說:“許天衍也在拍一部懸疑片,你說他會不會……”

“會不會針對我們?”賀西漳說,“同類片競爭也沒多罕見,美日韓都有專門的頻道播放類型片,大家同臺競技,憑本事上就好。”

周聞謹說:“公平競爭也就罷了,我就怕他……”

“動手腳?”

周聞謹點點頭。

賀西漳問:“動什麽手腳?”

周聞謹想了想:“我也說不好,也許他惡意營銷?或者盜我們的劇本拍個類似的片子出來,比我們先放映呢?”

賀西漳打量了周聞謹一眼:“哇,我老公好睿智哦!”

周聞謹:“……”這小混蛋到底是在誇他還是諷刺他哦!

賀西漳笑著抓起周聞謹的手咬了一口,周聞謹疼得一哆嗦:“臥槽,這牙口!”

賀西漳說:“不用那麽麻煩,他要是想弄我們,有很多種方法,你知道他家裏是什麽背景嗎?”賀西漳輕聲說了個名字,“那是他伯父。”

周聞謹的臉色一下子沈了下來,就算他平時看時政新聞不多,也認得那個名字。大名鼎鼎的紅頂商人,在娛樂圈有很多傳聞,最大的傳言是某個一線影後最早也是他包養過的。

周聞謹以前覺得自己被許天衍坑得很慘,現在卻覺得許天衍七年前只是潑點臟水對付他,絕對是他占了便宜了。等等……周聞謹忽然有些疑惑,以許天衍的身份地位,七年前這麽輕描淡寫地對付他合乎常理嗎?周聞謹第一次對自己這些年來的境遇有了新的思索,以前他覺得自己夠倒黴了,現在卻覺得,隱隱中似乎還有雙手托了他一把。

周聞謹想到了賀西漳曾經隱晦提到過的他生父的身份地位,也想到了七年前賀西漳突然告別國內娛樂圈,一個人去了國外,突然就有些不確定起來,這兩者之間會有關聯嗎?如果有的話,是不是代表著賀西漳……是為了他放棄一切去了國外?

賀西漳還不知道周聞謹在想什麽,接著說道:“但是你也別擔心,他有身份背景,但也要遵循玩牌的規則,隨便掀桌的話,難道我能放過他?”賀西漳淡淡說著,周聞謹卻從他眼裏看出了一種決絕的殺伐之氣,就像是《腦海尋兇》中的孟尋。與賀西漳接觸越多,周聞謹就越發現自己對這個青年的了解還是太少,賀西漳的性格層次太豐富了,謙善敬業的影帝賀西漳只是他的第一層外衣,孩子氣柔軟可愛的大西也不過是他裏性格的一層,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展現出來。也許真的是遺傳吧,哪怕是他並沒有在那個權勢之家長大,賀西漳骨子裏仍然是那個階層的人。

周聞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他不希望賀西漳變成那種眼中只有利益,連親情都不純粹的家庭的人,如果要賀西漳變成這樣才能保住他,他情願不做演員了,他就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太太平平過一輩子。周聞謹自己也沒有發現,哪怕被擊倒七年他也不願意放棄的東西,當和賀西漳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比較,他的心態居然發生了本質上的傾斜。

周聞謹說:“算了,不想這些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他還能光天化日殺人不成!”

賀西漳微微一皺眉頭,很快笑了起來:“放心吧,法治社會。倒是白譚那邊,好像有些不穩當。”

周聞謹說:“張導老是批評他有問題又不指點他,我覺得他有點不高興也是正常的。”

賀西漳搖搖頭:“你覺得白譚的趙陽怎麽樣?”

周聞謹想了想:“我也說不好,就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大概是太外放了?”

賀西漳說:“白譚其實不是我定的,是張裘定的,我屬意的人你也知道,是夏英傑。”

周聞謹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事:“那張導對他這樣?”

賀西漳說:“你看過白譚的作品沒有,他已經卡在某個瓶頸很長一段時間了。”不說明星,真正的演員演技增長也不是無止盡的,有人最多只努力到某個程度就算了,有人雖然在不停打怪升級,就算是這樣,還是會有卡在某個關口,無論怎麽打都打不通的情況。

周聞謹說:“看過一些。”

“那你覺得他怎麽樣?”

“怎麽樣……”周聞謹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像……提起他就會想到某個形象。”

“酷、硬漢、義氣……無論演什麽,本質上還是這個形象。”賀西漳說,“白譚不知不覺把路給走窄了,大概是一開始路遙這個形象比較成功,導致後來他的經紀公司給他規劃路線的時候,求穩不求進,結果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他的表演方式也被局限住了。他不是沒能力的人,所以張裘對他有所期待。教書的老師都知道,告訴學生一道題目怎麽做是很簡單的,代入哪個公式,怎麽計算,但是要培養學生自己解題的思路卻很難。”

“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性格和風格,一些導演只要求作品出來就行,一些導演會做示範,把演員調教成他想要的樣子,張裘是個授人以漁的導演,很費神費力,也不討好。”

周聞謹聽了賀西漳的話,再往回細細一想,不由也有所領悟。張裘每一次喊停白譚,似乎都是在他做出一些他習以為常的硬漢動作的時候。演員演戲是可以形成套路的,這個人設的人會這麽說話這麽表情,另一個人設又是另一個樣子,就像是個電腦系統的出廠設定,只要套入這個模板就可以應付掉不少類似題材作品,但千人千面,每個人其實都是不一樣的,張裘一直在試圖打破白譚的這道瓶頸,所以他只指出白譚的錯誤,卻不會明確給他答案,就是想把他從舒適區拖出來,讓他重新開始思考表演這個問題。

周聞謹這麽一想,不由有些感慨:“看來張裘很喜歡白譚啊。”

賀西漳笑了起來:“你吃醋了啊?”

周聞謹:“……說什麽呢!我只是覺得,如果有人也能這麽指點我就好了。”

賀西漳卻搖搖頭:“你?你不需要了。”

周聞謹:“嗯?”

賀西漳說:“你不需要這種指點,你看不出來嗎,張裘這一個月來的反覆磋磨就是為了調頻,我們三個人裏面,我在這裏,你在這裏,白譚,在這裏。”賀西漳比了三個位置,由高至低。“你的演技沒有問題,問題在於,這七年,你被歲月蹉跎了,需要把狀態找回來,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倆的對戲會需要反覆加工,這不是因為張裘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恰恰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在你的狀態還沒完全恢覆過來的時候,他在不斷調整,希望得到最好的配合效果,這也是他有時候看到你回覆到了某個狀態就會把上一次的戲重拍的緣故,返工越多,恰恰代表你恢覆得越多。”

周聞謹想起了拍攝《摘星記》時,賀西漳說過的話,他不願意為了低一個層次的演員降低自己的表演水準,雖然那時候他後來放了沈敬言一馬,但在自己這裏,顯然沒這個打算。周聞謹知道了這個事實以後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因為賀西漳至今仍然把他當成同一個等級的對手看待而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賀西漳說:“你的狀態基本已經找回來了,現在就差白譚,雖然他不是男主,但在整個戲的節奏中,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音符,所以張裘希望他盡快跟上我們倆,現在就看他能不能理解這份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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