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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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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那個大叔?聽說就是回來度假的吧。”

“你確定?”

曾德月在那頭茫然地“嗯”了一聲:“我聽大哥是這麽說的,二哥,你怎麽想到問起他來了?你都好久沒給我打電話啦。”

賀西漳的神情微微放溫柔了一些,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曾家沒人喜歡我,跟我多聯系對你沒什麽好處。”

“誰說的!我就很喜歡你啊!”曾德月孩子氣地嚷嚷道。

賀西漳又跟他聊了一會兒,才終於找個時機掛斷了電話。

曾德月是那種典型的溫室裏的花朵,單純、積極、開朗、向上,如果他不是曾家人,賀西漳或許會真的喜歡他,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不過賀西漳一直也沒搞明白,為什麽在曾家人普遍那麽討厭他的情況下,就連那個容昌河都把他當成敵人來看待,只有曾德月不死心地總想黏著他。

放下話筒,賀西漳又思索了半晌。白天許天衍突然出現,還見了周聞謹,弄得賀西漳十分緊張,但預料中火並的場面並未出現,周聞謹很好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許天衍也好像已經不記得周聞謹這個人了,雙方短暫寒暄了一番,許天衍又參觀了一會兒劇組,沒多久就跟著沈長林離開了。來去如風,仿佛只是一個意外。是意外嗎?

“又在胡思亂想什麽了?”一碗香噴噴的面筋面放到了賀西漳跟前,周聞謹自己也端了一碗,盤腿坐到賀西漳對面,吃了起來。

《腦海尋兇》大部分取景地都在A市,所以家住A市的演員們收工後可以回家,今天周聞謹就跟著賀西漳回了他在A市的住所。倒不是兩人膩歪到想做什麽,畢竟明天還有戲要上,周聞謹也早就跟賀西漳約法三章,工作期間得公私分明,他這次來,純粹是為了跟賀西漳商量明天要拍的那幾場戲的。

不來還好,一來真是嚇一跳,賀西漳家裏簡直冷清得像個樣板房。周聞謹翻了半天都沒能從賀西漳家的冰箱裏翻出什麽吃的來,最後只好讓夏英傑幫他去超市裏跑了一趟腿。周聞謹發誓,夏英傑臨走的時候看他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對“狗男男”的譴責。

“明明什麽也沒做,這樣是不是太虧了點兒啊。”周聞謹想著。他向來是那種要麽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類型,所以自從發現自己彎了以後,一直在惡補知識。別說,周聞謹第一次知道原來那些男男什麽什麽的視頻啊資料啊,小姑娘們比他知道的都多。周聞謹百思不得其解,你說你們女孩子家家看男人跟男人那啥到底有啥意思咧?

賀西漳忽而輕聲道:“你還好嗎?”

周聞謹楞了一下:“什麽?”

賀西漳小心翼翼地說:“心情。”

周聞謹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你說許天衍?”

賀西漳似乎沒料到這三個字會從周聞謹嘴裏如此輕易地吐出來,並且沒有夾帶太多的感情色彩。

“都七年了,能怎麽樣?”周聞謹吃了一口面,覺得不夠辣,又倒了點辣椒面進去。

賀西漳說:“他當初那麽害你……”

周聞謹說:“他害的人是伍希然,我只是順帶的。在這行裏吃飯,擡頭不見低頭見,又沒證據沒證人的,我也沒什麽辦法,總不能去跟他拼命吧。”快意恩仇只能在小說裏實現而已,現實生活裏這麽做,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賀西漳黯然道:“怪我沒本事。”

周聞謹把碗一放:“胡說什麽,怎麽又跟你扯上關系了!”周聞謹已經發現了,賀西漳的童年成長經歷對他的性格並不是沒有影響的,他總是習慣於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就像現在,明明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賀西漳就一定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背,並且認為是自己不夠強大,才會害得他周聞謹日子不好過。

周聞謹說:“大西你看看我。”

賀西漳:“???”

周聞謹伸出手,一邊一個把賀西漳的臉給捧在中間:“看看清楚,我是個三十三歲的大老爺們好嗎,我不是你兒子也不是你女朋友,你別把我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脆弱得要命的玻璃小人,我知道輕重,也知道事情並不總是能如人意,我扛得了。你也別老是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肩上扛心裏放,有什麽不開心的難解決的,也說出來讓我幫你扛一點啊。”

賀西漳說:“可是,可是你是我老婆呀!”

周聞謹:“……”

周聞謹放下手,決定不理賀西漳了,他說得一本正經的,結果賀西漳在那兒耍流氓!

賀西漳可委屈:“那、那你不肯的話,我做你老婆行嗎?我會努力學習做家務的。”

周聞謹差點一口面都噴出來,趕緊拼命喝水,心裏卻柔軟得一踏糊塗,只覺得賀大西這個人太太太招人疼了!周聞謹看著賀西漳那張英俊好看的臉蛋心想,賀西漳的媽啊爸啊曾家的人啊全是傻叉,這麽棒的兒子孫子居然還不喜歡,以後賀大西就是我的了,我會寵他一輩子,哼!

賀西漳還不知道周聞謹此時在心裏做了什麽重要的決定,他只是看到周聞謹先是受了驚,嚇得差點把面噴出來,然後就開始溫柔的笑,然後又是得意洋洋的笑,那笑容燦爛得讓賀西漳心裏一片明朗,就連許天衍回國這件事仿佛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了。

會沒事的,賀西漳想,現在他已經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他能保護周聞謹!這麽想著,賀西漳撩起面,往嘴裏大大塞了一口,跟著超沒形象的全噴了出來:“辣!好辣好辣!”看來將來的日子裏,他們還有很多值得磨合的地方。

***

容昌河走進雅座,就看到許天衍坐在桌邊自斟自飲,他將外套交給一旁侍立的服務生,走了過去。

許天衍一回頭,看到是他,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小容啊,你來啦,坐坐。”一面說著,往一個空酒杯裏倒了一杯酒,遞到容昌河跟前。

容昌河微微皺了皺眉,很快松開:“表舅。”

許天衍和曾家太太趙冰清是平輩,所以到了容昌河這一輩還得喊他一聲“表舅”。

許天衍已經喝了一會兒了,這會兒帶了幾分醉意道:“今兒上午我跟著老沈順路去捧個場子,結果遇見你那便宜弟弟了,你猜怎麽著,居然那姓周的小明星也在。七年前就是他保的這人吧,嘖嘖,倒是個重感情的。”

容昌河見許天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騰出手來,給他把酒滿上。

許天衍說:“你們曾家人天生個頂個的涼薄,他這樣的也算是獨一份了!哦,騷瑞,”許天衍伸手拍拍容昌河,“你不是曾家人,不好意思了!”

這話裏侮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容昌河卻並不見惱怒,只是淡淡道:“表舅,你喝多了。”

“我?我沒醉。”許天衍將杯子在桌子上重重一放,“就這麽點酒還能把我灌醉嘍?小容,你這可就是看不起表舅我了!”

容昌河淡淡道:“身體為重。”

許天衍伸出手,在容昌河面前搭了個取景框,顛來倒去地看:“這麽說起來,小容你的相貌也委實不錯,要不要表舅給你舉薦舉薦,也弄個明星當當?不說別的,就你這張小臉,到時候拜倒在你西褲腿底下的沒個百八十萬,至少也該有個好幾萬,你看你在曾家累死累活,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人家又不把你當自己人看,何苦呢!”

容昌河任許天衍伸手在自己臉上輕浮地摸了一把,只是不動聲色道:“曾家是我容昌河的恩人,容昌河這一輩子生是曾家人,死是曾家鬼。表舅不必為我操心。”

“嘿嘿……”許天衍搖晃著酒杯笑了起來,“你這是真話還是假話呀?”

容昌河道:“表舅,你真的醉了。”

“醉了?是,我醉了。”許天衍這會兒倒承認得痛快,“我醉了,胡言亂語,你可別往心裏去。”

容昌河頓了一頓:“那是自然。”

許天衍這會兒坐沒坐相,西裝脫了,領帶松松垮垮掛著,襯衫扣子也解開了,容昌河卻還是穿得一絲不茍,身上連絲褶子也不見。他從身旁的公文包裏取出什麽東西,放到了桌上,然後推到了許天衍面前。

“嗯?這什麽東西,今天你找我來不是來喝酒的嗎?”許天衍的面前被擺上了一份A4紙裝訂的文件,不算太厚。他瞄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瞇,整個人看起來醉得更厲害了。“不看不看!”許天衍把那份文件推了回去,“你表舅我難得回來一趟,不談公事。”

“我有個朋友,在澳門賭場。”容昌河抿了口酒,淡淡地說,“聽說表舅這幾年在賭場裏一擲千金,排場闊氣。”

許天衍的身體微微坐直了一些,看向容昌河,像是在分辨他話裏的意思,隨後笑了笑道:“哎呀,這人嘛,壓力一大總得找點娛樂放松放松,我也就是賭那麽一點兒。”

“表舅這一點兒還真是挺大的一點兒。”容昌河將那份文件翻開,許天衍一看到裏頭的內容,頓時睜大了眼睛,跟著正襟危坐,完全沒有了剛才酒醉的模樣。

“你怎麽會有這份……”

“這份抵押書?”容昌河將文件又翻過兩頁,“我有的東西可不止這些。”

許天衍緊緊盯著面前的那份文件,隨著容昌河翻過一頁又一頁,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越來越緊張,到最後整個人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許天衍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一口氣仰脖子幹盡了,隨後才像是第一次認識了容昌河一般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以前還真是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許天衍說,“曾家這可是引狼入室了。”

容昌河依然不急不惱,他將那份文件合上了,慢條斯理道:“表舅,我早已說過了,曾家是我容昌河的大恩人,我生,是曾家的人;死,自然也是曾家的鬼;這不容辯駁。”

許天衍心裏“咯噔”一聲,說:“你想要我做什麽?”

容昌河雙手交疊:“不是什麽大事,想請表舅你重操舊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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