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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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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豬腦子嗎?

[這不是挺正常的嗎?這五座城不是給你的,而是給你身後的秦國的。你想想……他想攻燕,但是又怕秦國在後面搗亂,所以交出五座城……嗯,我算算,歷史上趙國此役得了三十座城,後來分給秦國十一座,自己得了十九座,他還是賺了的。]

這不是重點好嘛!重點不是應該是,趙國不防範秦國,他去打什麽燕國啊?有病嗎?大的國策方針就是錯的!

[可是敵人不犯錯,秦國怎麽一統天下。]

系統說的好有道理,白仲竟無言以對。

搞定完正事,白仲到是不急著回秦國,難得出一次國,當然要趁機旅游——主要是用自己的戶口本去申請趙國旅游簽證,戶口本一定會被趙人撕了丟在臉上,他想借機四處去觀光觀光,沒準還能看見嬴政的老相好、小相好什麽的。

白仲根據史書上的記載和嬴政透露的只言片語,去當年嬴政居住的地方,尋找一個叫“小蔓”的女孩子,結果找了一圈別人告訴她,小蔓被她的酒鬼哥哥賣給大戶人家當侍女去了。

沒見到小青梅,小白姑娘有些略不開心,只得怏怏的回了住所,準備歸秦事宜。

結果別人告訴她,趙國一年一度的立秋掄材大典就要開始了。

所謂掄材大典,說白了就是嘴炮大賽。

趙國本來和秦國一樣,尚武之風濃烈,而士風一般般。但因為長平之戰前,齊魏衰落,而趙國是唯一能和強秦抗衡的山東強國,又有六國合縱敗秦的壯舉在,所以大量的名士湧入邯鄲,邯鄲士風一時竟居天下之冠。

同時,偷了虎符不敢回國的信陵君又居於邯鄲,再加上邯鄲本來就有平原君的存在。

這兩個人,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養門客——成為信陵君的門客,可是後來的漢高祖劉邦人生最早的志向。

有兩個參天大樹在,邯鄲本身又有眾多士人,在沒有高考和科舉的年代,掄材大典就成了普通士子揚名奮發的好機會。

因為這種盛會,並非為某國某郡選拔賢能,所以一般情況下是像高考那樣,一年一個議題,然後各家各派針對這個議題暢所欲言,說白了就是看誰打得嘴炮好、看誰打得嘴炮棒。

掄材大典的議題一般比較飄逸,連名家公孫龍子的“白馬非馬”、“雞三足”這種奇葩都上過,所以大家看到今年的議題時,覺得今年的主持人還算厚道,總算出了個大家能看得懂得。

天下多難,如何才能消彌兵患?

在熱鬧而不怎麽友好的問題中,各家各派弟子就這一問題進行了激烈的撕逼。

道家弟子說:無為,不要有辣麽多貪婪、休身養性淡定淡定;墨家弟子說,兼愛非攻,天下和平,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法家弟子說,這說明大家不遵守法律制度啦,如果人人都遵紀守法……

如果人人都遵紀守法,那你不是要失業?

白仲一邊聽著,一邊在心裏吐著糟。

最有意思的是來自儒家稷下學宮的代表隊,他們是儒家內部大名鼎鼎的原生派。

時代在發展、人類在進步,任何事物都是在發展中變態……進化的。學派思想也是一樣,總是在不斷進化,而不思進取、逆潮流而行的東西,多半不是不招人待見、就是紅火不起來的。

而原生派就是這麽一個思想學派,對於他們來說,凡是古代的東西就是好的,凡是現代的東西就是差的。

追溯到夏商朝還是客氣的,好歹大家都是奴隸制社會;動不動就追溯到原始社會的鳥生魚湯時代,簡直是讓人不能忍。

因此,他們認為只要恢覆上古先賢的制度,就一定會還天下一個太平。

白仲一開始還裝出一副認真的模樣聽著,聽著聽著大腦思維發散,互相發現這總結一下,不就是後世公知精英的說法——“定體問、這國怎、虧總民、我陷思”嗎?

想著想著,白仲忍不住哈哈笑了幾聲。

本來笑也沒什麽,在場那麽多人誰會註意他呀。

可千不該萬不該,白仲年紀太小、長得太好,本來站在一群大哥哥、大叔就很顯眼了,他偏偏又穿著一件秦人的服飾。

沒辦法,秦國千百年人來就不產人才,或者應該說只產將才、不產相才,秦國的丞相一般都是山東六國去的;再加上秦國名聲又不怎麽好,人送外號“虎狼秦人”,因此秦人出現在趙國……甚至是各國掄材大典裏,簡直就像灰太狼走進了羊村一樣顯眼。

方才因為自己的提議,要恢覆上古之制,而引發不少人哄然大笑的儒生指著白仲開口說道:“那秦國小子,你笑什麽?”

“笑天下可笑之人啊。”白仲一撅嘴,表情萌噠噠的說道。

那儒生原本只是看白仲年紀小,又是秦人,所以才挑得他,沒想碰上了一條大毒蛇,“秦國小子到是牙尖嘴利。”

“秦人的刀槍更利。”白仲幾乎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愚蠢的古人,哥可是人送外號“拍磚小能手”的存在。#

“虎狼秦人、粗魯之人,如何也配來掄材大典?還不快滾出去!”儒生自以為抓住白仲話裏的小辮子,義正詞嚴的開口說道。

“這掄材大典又不是你家的,我為什麽不能來啊?更何況了,掄材大典上哪章哪條說,秦人不能來了?”白仲瞄向本界掄材大典的主事人。

聽說主事人法家、儒家還有xx國名士之類的人,白仲也沒太聽清楚,學文學史或是哲學史的人可能會認識他們,但是對白仲來說,不在考試範圍內的人誰認識啊?他們不愛欺負小孩子就行了。

白仲年紀小、面嫩可愛又漂亮,雖然口氣有點囂張任性,但他是自衛反擊,再加上還說話時的聲音表情,還帶著點孩子的天真,因此到也無人應合另一名儒生,來拆他一個小孩子的臺。

那名儒生見大家都不幫他,在心中深深痛斥一番“這個該死的看臉的世界”之後,又開口說道:“既然難得有秦國士子來,不妨你也說說,讓我們見識見識秦國士子的風采。”

“這位兄臺……”

“誰跟虎狼秦人是兄弟?”

“這位姐妹……”白仲臉不改色、心不跳的順口嘴賤道:“按理來說,我年紀小、讀書少,這掄材大典盡是飽學之士,本來是沒我插嘴之處的。但是既然這位姐妹誠心誠意的要求了,那我就只好大發慈悲的說了……一點個人淺見,還望大家聽了不要生氣。”

這嘴賤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大約很讓人討厭;但是放在白仲身上,又未免讓人想起家中幼弟稚氣可愛。

當然,大家也沒指望他一個小孩子能說出什麽真知哲理。

白仲自然也說不出真知哲理,可架不住她上過思想政治課啊。

“小子以為,這天下彌兵之道在於一個‘和’,和氣的和、和平的和。只有天下一‘和’才能天下太平,從此世間才不用打仗。”

“這誰不知道啊?可是要怎麽才能和起來?”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和久必合。合者‘和’也,只有天下合成一國家,才能真正的從根本上消彌兵禍。千百年來,中原大地之所以會戰亂連連,是因為大家語言文字以及風俗習慣不相同,再加上一些別有居心的王者,想要擴大自己的地盤,中原才會頻頻發生戰爭。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只有兩個方法,一是從地理將中原變成一個國家,從此以後這個國家只有一個王、一個聲音;二是從心理上讓天下的人,無論是楚人、齊人、趙人、秦人都拋棄自己的身份,真正成為一家人。做到前者需要一個偉大的王,發動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以戰止戈,統一這個天下;後者……書同文、車同軌、度量衡、一貨幣。不到五十年,最多兩代人之後,在這個新的國家生長起來的人們,就真正的融為一體,真正的成為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任何外來事物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一時之間全場驚訝,統一天下、以戰止戈,不是沒有有識之士這麽想過,但是從一個豆丁點大的小孩子嘴裏說出來,而且還是這麽系統這麽有想法的說出來,真沒有人幹過。

最重要的是,瞧瞧人家,書同文、車同軌、度量衡、一貨幣……想法這麽深遠,連建國後要幹什麽都想到了,這是誰家的孩子啊?

“足下何人?”

“在下甘羅,秦國一小小頑童而已。”

“甘羅……你就是那個秦國使者?”有眼尖著指著白仲說道。

甘羅這個名字最近在趙國上層人士裏,還是挺紅火的。

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借著秦國這張虎皮,從趙王手裏空手套白狼弄走了五座城池,就算很多人沒有見過白仲本人,但因為她的年齡擺在那裏,小小年紀這麽大膽,光任這就足以讓很多人拿來當飯後八卦談資。

“正是。”白仲笑咪咪的說道。

“你是秦人,那你指的這個偉大的王,不會是指你們那個小秦王吧?”

“必須的!”白仲繼續笑咪咪。

#請大家管我叫“愛打嘴炮”的小甘羅!#

☆、604.30

白仲一席話,立刻讓眾人再度哄堂大笑。

其中一人更是指著白仲言道:“你們那個小秦王今年才十五歲,一身權力全系於呂不韋和太後,有什麽偉大的?”

“像我這樣呢,自然是有志不在年高;要是像兄臺你那樣呢,必須是無志空活百歲。”白仲一指那人,笑嘻嘻的開口說道。

“小小孩童,嘴到是挺厲害的。”另一人開口說道。

“你們不要老是說我是小孩子好嘛!你們……誰十二歲的時候,就能出使別國要來五座城了?”白仲以手在場中環指一圈,“以年齡取人,非人傑所為;以才取人,才是英主之姿。敢以我為使,光是識人之明這一點,我們秦王就已經勝過其他諸王多矣。”

嘴賤拉仇恨臉t算什麽?反正又沒人知道我是誰,仇恨全到嬴政身上了。

未來的秦始皇,難道會怕被人罵嗎?看他那麽閑,正好給他找點事,省得老是去想什麽小青梅小竹馬什麽的。

“更何況人嘛,總是會長大的,而且正因為年紀小,長大後才有無限種可能。昔日惠文王、昭襄王,不都是少年秦王嗎?我王已經十五歲,再過六年即可行冠禮;我也十二歲,再過三年就可以從軍入伍、保家衛國了。”

“就你這麽大點的小孩子,也想從軍入伍、保家衛國?”旁邊有一人打趣道:“怕是還沒有那戈高吧?我看你啊,還是好好讀書,長大了當士人。”

在先秦時代,還沒有經歷過宋朝的“重文輕武”政策,軍人的地位還是頗高的,再加上秦國實行軍爵制,小孩子說自己長大想要當兵,並非是什麽可笑的言論。

只是像白仲這樣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家中富養出來,沒有吃過什麽苦的小孩,說自己長大要從軍,實在是……小屁孩還是回家喝奶去吧。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白仲很順溜的又嘴濺了一個,誰讓在場之人都是書生呢。

不過也不能怪這些人,這個年頭打仗都是將軍沖在前面,還沒有後世儒將這個概念,跟他們說自己的偶像是謝玄、陸遜、司馬懿、虞允文他們也不認識。

“也許我一個人的力量很小,可是一群人的力量卻是很大的。”趁著主事人還沒發話把自己這個搗亂的趕走,白仲又開口說道:“兄臺看不起小孩,可一個國家的未來卻正是系於像我這樣一群小孩身上。不知道兄臺可曾聽過一句話……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

看著場中其他人,因為自己的話,而苦苦思索到底是哪位名人說過這段話的模樣,正背誦梁啟超大大《少年中國說》的白仲,忍不住在心裏捧腹大笑起來。

憑心而論,若是論各家各派的典籍知識,白仲一個穿越前是理科生,穿越後是陪太子讀書,大家對他的要求也是知兵法而非曉百家的人,對這次掄材大典裏出現的一套一套“的xx子曾曰”過之類的東西,大多數都完全沒有聽過。

因此,兩人要是真實辯論的話,辯不過三句,白仲就得棄械投降了。

但是網上有一句名言告訴白仲,你吵不過人家的話,你完全可以把人家的學識拉到你的水平,然後再用你豐富的經驗打敗他們。

白仲不會背先秦先哲們的名人名言,可先秦人士也不會背後人的名人名言啊——這可是作文高分密訣。

不得不說梁大大這篇文還是很棒的,尤其是連續排比這段,雖然穿越兩千年,文學體裁才跟時下流行完全不同,但勝在淺顯易懂、氣勢磅礴,因此並不妨礙人家欣賞其中蘊含的進取之神。

“少年強者國強……這位少年果然說的不錯。”待白仲念完,坐在臺上的主事人之一,忽然率先擊掌說道。

有人首倡叫好,而且叫好之人還是主事人,再加上文章本來不錯,因此場中不乏多了一些叫好之聲。

白仲看了主事人一眼,只見對方雖然已經年約五十,但相貌卻極其出眾,屬於難得能於自己媲美的帥哥。

剛才聽人介紹說,這人是楚國來的“子淵先生”,生平最好就是寫文章,寫得一手好文章,極得楚王喜歡,也難怪他第一個讚同自己。

只不過“子淵先生”這個名字聽著真是耳生,想來應該文章寫得不咋得,否則怎麽會一篇都入不了《語文》或是《歷史》課本呢?

不過說來也奇怪了,按子淵先生這個顏值,能妥妥殺進《818中國歷史上,不怎麽出名的帥哥》這個帖子裏啊……所以說,文章不出名就算了,為什麽人也不出名?

還有,楚國的人都這麽好看麽?聽說那個要和嬴政聯姻的楚國公主是“七國第一美人”,不知道她長得怎麽樣?

白仲抓了抓頭,繼續發散思維著。

她自然不知道,“子淵”只是人家的字,人家大名氏宋名玉,是光憑一張臉就能拉高整個楚國顏值的男人。

“不過今日之辯乃是辯彌兵之道,並非尋常口舌之爭。甘羅小童口舌雖利,卻不足以服眾。”宋玉摸了摸胡須,看著白仲說道:“秦王年少,未來變數太大,此處就不予爭辯,不知甘羅小童還另有話說。”

白仲略沈思了一會兒,再度開口說道:“有!我認為,不論是何人為秦王,統一天下的國家,都必將是秦國。”

白仲的話再度引發一陣嘩然,不等嘩然消去,白仲已經再度開口道:“孟子曾雲,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秦國集天時、地利、人和三而為一,我想不出有什麽理由不是由秦國來統一天下。”

“何為天時、地利、人和?”

“我一開始就說過,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合,現在天下紛爭已經數百年,因戰而死的將士便已有兩百萬之巨……”其中我親爹一個人貢獻了一百到一百六十萬人頭,白仲在心裏吐了一句糟,繼續說道:“天下人苦戰久矣,此乃天時;地利者,我大秦居於關中,有崤山、函谷之險為屏,可抗山東六國於關外,又有蜀中糧倉,土地肥沃,農業發達;人和者,我大秦自商君變法以來,上——自孝公、惠文而至今王,五世而無庸;下——連最低的奴隸都希望被秦人買走,因為秦國沒有奴隸,具是一體國人;且不分貴賤、一體同法,上下其心是為人和。得此天時地利人和,我想不出七國之中,有哪個國家能取代我大秦和天下。”

白仲板著小臉,表情嚴肅的說著。

至於“滅六國者,非秦也,乃六國也”這種話就不要說了,沒事敲醒敵人我有病嗎?

“剛才……儒家有人說,當今天下之亂乃是因為沒有恢覆上古之制,只要恢覆上古之制,天下自然彌兵。小子以為,天下大亂,確實是制度問題,只有改變制度,天下才能太平。”

白仲摸摸小心肝,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定是體制問題”的那一天,早知道當年就少噴點公知精英了。

“如今天下大亂,真是因為上古分封之制。要想天下太平,就必須廢分封、立郡縣。”

白仲這一句話一出,在場立刻跳出一大片噴子,尤其是那些平常看著溫文儒雅的儒生們,一個個化身毒蛇,毒液四射,恨不得活活毒死白仲。

“小子休要胡言!”

“秦人無知,竟敢不遵聖人之道,不行分封之制,當真可惡之極。”

看著此情此景,白仲默默捏了個冷汗,雖然自己有系統傍身,但是萬一打起來,打傷他們多不好啊?不過……打了就打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甘羅是誰,嬴政不是挺閑嘛,還有心情主持超級王妃選秀,給他找點事做正好。

沒辦法,流傳數百年的統一之法都是要回到周王室之制,重新實行分封之制,所以白仲一開始提“書同文、車同軌、度量衡、一貨幣”就很讓人想噴了,現在他幹脆說“廢分封、立郡縣”,更是戳到了很多人……尤其是儒家的g點和利益中心,也無怪會被人噴成狗了。

“這位小友,分封乃是三代之制,實行兩千年之久,行之有效,為何有廢除?”另一名主事之人開口說道。

白仲看了一眼,她記得這個主事之人是儒家的,還是現在齊國稷下學宮的祭酒,叫做……尋……礦?叫“尋礦”你幹嘛不去學地理,為我國礦產量增光加產呢?

還有,旁邊有人叫他“尋子”,他兒子丟了嗎?

在這裏必須要為白仲說句公道話,若是將“荀子”兩個字寫在紙面上,或者跟她說“這就是說‘人之初性本惡’的那位”,白仲還是認得的,但是冷不丁報個“荀況”的大名,臣妾真得覺得很生僻啊。

不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如何將眾人安撫下去。

否則真要變成演武場,名聲傳出去不好聽啊。

☆、614.30

白仲使用了一張“音量卡”,保持在場之人都能到自己聲音,朗聲開口說道:“分封之制,若真是行之有效,又豈會有今日大爭之世?所謂分封,無非就是誰給的禮物多,誰就是忠臣,誰就能得到天子的獎賞。天下也好、百姓也好,無非是天子手中的禮物,完全不顧這些‘忠臣’得到禮物之後,會怎麽做?是橫征暴斂還是細水流長,反正不管怎麽樣,忠臣之前送了多少禮物,就一定會在天下賜予的禮物上撈回來。有舍才有得,放長線釣大魚,這到是一筆好買賣。在這筆買賣中,天子是不會吃虧的、忠臣也是不會吃虧,那麽誰來為這筆買賣買單……付帳呢?”

白仲環顧四周一圈,隨手亂指人頭,開口說道:“你……你……還是你……錯了……是所有的人……是天下所有的人來為這筆買賣付帳,所有的人祖祖輩輩子子孫孫一起付帳。”

隨著白仲鏘鏘話語落地,原來有些喧鬧的場面靜靜安靜下來,偶爾有儒家子弟想跳出來反駁,也被其他學派的弟子給鎮壓了下去。

白仲所說是當世通病,後人可能只能說紙上得知,而現下這些學子生活在這個時代,哪個不清楚分封的弊病,只是有時候屁股決定腦袋,涉及到相關利益不敢言明而言。

“廢分封、改郡縣。天子親治天下,以法治國、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依法行事、無分貴賤、一體同法,再也沒有人敢隨意更改違天子之令,擅加賦稅、私量刑法、以己喜好置百姓於水深火熱。”

“說的好!”法家的士子第一個出來鼓掌,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人站出來叫好。

白仲的話雖然有點吹捧法家之嫌,但不妨礙從來都飽受貴族欺淩的山東六國士人,找到共鳴之處。

這就像後世冥煮國家選舉,就是雙方比誰畫得餅夠大,很明顯白仲這張餅又大又香,因此歡呼聲浪一浪高過浪。

過了一會兒,歡呼之聲漸停。

白仲又開口說道:“而這樣的國家,只有我大秦才能建立起來。大秦之天下,將會是一個與夏、商、周完全不同的天下。”

秦朝,雖然短命,但是中國歷史上影響最為深遠的王朝——就連給中國人帶來“漢人”和“唐人”稱呼的漢朝和唐朝,也沒有秦朝對歷史影響深遠。

因為秦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制朝代,秦之後所有的朝代都是依秦朝的制度而行——封建制中央集權王朝。

祖龍身死秦猶在,百世猶行秦王政。

而秦之所以能打敗山東六國,並且能建立一個與夏商周完全不同的國家,用通俗的馬列政治經濟學來說,就是封建制打敗了奴隸制,是先進的生產關系打敗了落後的生產關系。

六國必然滅亡,這是由於其體制所決定的,任何人都無法可擋的。

“我知道,大家會覺得小子我年紀小,但是我相信不過二十五年,整個天下,你們所有的人,都會認同我這番話。”白仲說完,也不待掄材大典出結果,一揮衣袖瀟灑而去。

其實白仲很想說,不過二十五年,整個天下在我們陛下腳下跪舔,但是想想太拉仇恨了,為了能活著走出邯鄲,還是不要這麽拉風了。

出了掄材大典的會場,白仲回到使館,連歇都沒有歇一會,就收拾了一包幹糧、行李,再將兩國國書打了個包,又命人牽了兩匹快馬出來。

“家主這是要去哪裏?”說話的是一個白家的子弟,也算是白仲的親兵——白玥。

“今天在掄材大典上一辯,辯得好不好不說,但我擔心趙人識破我的身份,所以我輕裝快馬先行一步,你們在後面坐著車慢慢跟著來。”白仲開口解釋道。

在這個年代,從喬裝使者入秦,結果大發光芒,不得不連夜逃走的趙武靈王、到不為魏王所用,就要被魏相所殺的商鞅,以及後來說了“床頭捉刀人乃英雄”而被曹操殺掉的匈奴使者,君主們在遇上有才而不能為己所用之人時,無一例外的都會選擇殺掉他。

再加上掄材大典人多口雜,萬一哪個殺千刀的知道甘茂沒有一個叫“甘羅”的孫子,又或者誰認識自己這麽帥氣的小侯爺呢?

因此,幾乎連一秒鐘都沒有多想,白仲決定起腳開溜。

開溜之前,白仲還順手收了一封嬴政自鹹陽寄來的書信,信上只有三個字,寫著……你以為是寫著“想你了”?不不不!其實是寫著“睡不著”。

“睡不著?”白仲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甜美中帶著幾絲邪惡的微笑,“不是已經送了替代品給你了嗎?”

此時在鹹陽宮秦王寢宮中,原本應該按例午覺的秦王嬴政,正躺在他那張超大超寬的床榻上,默默的伸出手,將“替代品”橫放在自己嘴上的一只腳拿開。

“阿仲,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寡人不抱著你睡,寡人都失眠了。”嬴政抱著一床被子,嘴裏咬著被角,默默扭過頭看著在自己旁邊呼呼大睡的替代品,在心中喃喃自語道。

寡人想抱的是你,才不是什麽替代品呢……而且,就算給替代品,不能給個好一點的嗎?

子嬰算個球啊?

目前年齡三歲,白白胖胖,軟軟嫩嫩,冷不丁一看還以為是個球的子嬰小朋友,正呈“太”字型以橫刀立馬之姿,睡在嬴政的身邊。

嘴裏打著呼,鼻頭掛著鼻涕,“太”字下面那一點竟然……開始往外放水。

在現任秦王、未來秦始皇瞪大眼睛的關註下,歷史上原來的秦三世小朋友,在嬴政的龍榻上尿了個床,然後可能是覺得床鋪濕了,睡起來不舒服,便“哼哼”叫了幾聲,小身體一扭一扭,小屁股一蹭一蹭,整個人以頭部為支點,轉了九十度之後,挪到了幹爽沒有被水濺濕的地方,繼續呼呼大睡,只留下一攤臭哄哄的尿漬對著嬴政。

子嬰!你這個混蛋!又尿床!

而在同一時間,鹹陽太後宮中

趙姬在內侍的幫助下,緩緩入坐,看著呂不韋開口說道:“文信侯此來,有何事要於妾相商?如果妾沒記錯,文信侯上次來,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聽著趙姬頗有怨言的言詞,呂不韋看了一眼站在趙姬身旁,身材高大健壯的內侍,“我此行是為於太後商量大王的婚事。”

“大王的婚事?我聽說楚國公主有‘七國第一美人’之稱,想必政兒一定會很滿意才是。”趙姬開口說道。

呂不韋知道趙姬對政事毫無興趣,但沒想到她的政治敏感性竟然會這麽差,“聽人說?你是聽華陽太後說的吧?楚國公主乃是楚人……楚女在秦國後宮本來就勢大,若是再讓她們得勢,這大秦到底是秦人的天下,還是楚人的天下?”

“這樣啊……那就聽憑政兒選好了。反正娶親的是政兒,他喜歡誰就娶誰好了。”趙姬愛子情深同時又有新歡在伴,到是不在太在意嬴政娶誰當正妻,反正不管是誰,都得管自己叫“母後”。

“糊塗!政兒是一國之王,婚姻大事怎麽能聽憑他自己喜歡?”呂不韋一揮衣袖開口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說誰好?”趙姬不緊不慢的問道。

“長平侯已經去向趙國締結盟約,從此秦趙將會聯盟。趙國貴女雖非公主,但秦趙聯姻可以麻痹趙人,讓趙國那群傻子一心一意去和燕國鬥,再加上她又同你一樣是趙人,我看再好不過了。”呂不韋說出自己的盤算。

“強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還是問問他自己的好,我受過的苦,可不想政兒再受一次。”趙姬雖然已經心動,但說話時表情還是有些猶豫,她的那點事天下人都知道,被人當貨物一般送來送去,將心比心之下,趙姬更希望嬴政能找個自己喜歡的可心人。

“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做主,哪容到孩子自己做主?你不要老是想問他自己的意見,他一個小孩能給你什麽意見?他現在根本就沒開竅,一心只會騎馬打獵。要我說……孩子是要逼的,不逼一逼,又怎麽配為人父母呢?”

呂不韋說的很有道理,趙姬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待呂不韋走後,負責為趙姬請脈的太醫到來。

趙姬輕撫小腹,一臉慵懶的將手遞給太醫。

太醫照例診脈,但是一診卻嚇得面色如土,半日不敢說話。

趙姬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內侍,咯咯笑道:“太醫,本後身體如何?”

“太後身體健康,只是……只是……”冷汗從太醫額上一滴滴落下,他顫顫兢兢的說著。

如果讓太醫現在也寫一個包含“政治,宗教、性以及懸念”的故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寫道——天啦嚕!太後懷孕了,誰幹的?

早就對腹中異常有成竹成胸的趙姬,再度嬌笑著說道:“萬物皆有陰陽公母之分,女人懷孕不是常事嗎?本後有身孕,又不是你等有身孕,我都不怕你等怕甚來?嫪毐,扶本後去歇歇。”

趙姬懶懶的伸出手,千嬌百媚、熱情如火的看著正捧著自己的玉手,猶如捧著世間最珍貴寶物的內侍。

☆、625.1營養液1000加更

日落時分,殘陽如血,映著八百裏秦川。

鹹陽城猶如雄居關中的一只猛虎,以居高臨下之姿,向山東六國展現自己的野心。

楚國公主羋妍默默回憶著自己臨行之前,所背誦過的秦國歷史,忽然感覺身下馬車一頓,接著前方傳來護衛的聲音,“妍公主,鹹陽城到了。請下車檢查。”

這護衛並非楚國口音,乃是正宗的關中雅言,想來秦國派來監視和保護自己的人。

果然,很快又有一操著楚音的男子開口說道:“公主千金之軀、何等尊貴,豈可在人前接受檢查?”

“我大秦不分貴賤、一體同法,想要入城,就算是公主也要接受檢查。”秦人男子大聲說道。

“真是虎狼秦人!不懂禮數!”路邊傳來一個楚國口音。

鹹陽乃是天下有數的大都市,六國商人、士人齊聚於鹹陽,現在她們所在的又是鹹陽城門口,有楚國商人在旁圍觀並不稀罕。

“是你們公主上趕著要嫁給我們大王,又不是我們大王上趕著要娶你們公主……這叫什麽來著……白侯爺說這叫‘千裏送’,你們千裏送過來了,入境隨俗當然要遵守我們秦人的規矩。”

一聲怪叫讓周圍的人哄然而起,聽著馬車裏的羋妍又氣又怒又羞。

從來王子娶親、公主下嫁,都是兩國間交好之事。可這一回秦國為了彰現其國力,非讓公主們入秦以供少年秦王挑選王妃,偏偏六國君主為了討好秦國,自降身份自甘墮落,一個個屁顛屁顛的將自家最美最漂亮的公主們送到秦國,擺出一副任君摘取的模樣,以供少年秦王挑選。

雖然身為公主,自小就有被送去聯姻的覺悟,但如此被當成貨物的行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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