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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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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赤司在我的頸側繼續埋頭吻著,另一手拉扯著我的恤衫。

我望著天花板,努力地讓糾成一團的思緒清明起來。等一下,腦子不要亂,重頭再來。我之前是明明感覺到他的確沒要跟我交往的意思,也向他求證過的,否則我也會怕這種拖泥帶水的方式令他不開心,我也沒想玩這種,我會直接給答案。不是認清楚他的想法,我根本不會容許他牽我的手。我們只是想牽手,沒其他,直到這裏都是沒問題,甚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他對我愈來愈多的觸碰,然後有一天,在醫院裏他第一次吻我的額,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覺得不自然吧。他已經不是我之前認為的態度,實際和認知不同,我當然是會覺得不自然啊。

還有,之前想到過的,上床。白癡啊,這個年紀的男生和女生這樣親密下去,這種事根本是遲早的吧。

我是感覺得到我們之間的發展的,只是,因為我們熟悉起來的時候我和他都是在奇怪的狀態,我一時跳不出來,隨後的思考方向是完全錯掉。

──我都說我.沒.遲.頓!

我是感覺到的,但因為之前說的明明是,不是朋友卻也不是交往的啊。對方是很重要,但我們都沒對對方有那個意思啊啊啊。

──我這個蠢貨。

不過,我可沒要將責任都攬上身的意思,阿征他──我瞇了瞇眼睛──他改變了意思卻完全沒想要知會本來是有共識的我,繼續利用我之前的認知,肆無忌憚地抱我。自然發展下去?自然到現在被他上?將我變成他的阿熊?啊不,阿熊太純潔了……

與此同時,赤司伸手進我的恤衫內,在我的背後摸索了一陣後,解開了我胸罩的背扣。

──根本就是充氣娃娃吧操你媽去死啊你這個超級人渣!

“阿征……”我不想再吐槽自己的聲音,“停、停下……”

他繼續吻著我的頸,我想我的聲線也沒辦法好好地表達出我的意思。

但我至少是警告過了。

我用完好的左腳,非常順暢地用膝蓋狠狠頂上了赤司的兩腿之間。

“嘶!”

──用這種姿勢壓著我是會有報應的。

給我聽人話,下.去。

赤司瞬間僵住,然後終於從我身上下了去,背對著我將身體縮了起來,沒讓我看見他的表情。很痛吧,他的背影是這樣表達的。

我抽了一下嘴角。

我是不是太過分?責任絕對是一人一半,而且讓親不讓上好像……不──我按著被鋪坐起來,拿過枕頭──我沒必要可憐他,這種事當然是要雙方同意,有種你就說不讓上就不要我親。我狠狠地用枕頭打在赤司的身上,臉頰燒起來。

“赤司征十郎!”我用盡全力不停地拍打他,“你他媽的不是說不要跟我交往的嗎?嗯?你在對我幹甚麽?嗯?死小子你想怎樣!”惱羞成怒。

“咲,”他用手臂抱著頭,死活不讓我看見他的臉,聲音勉強地維持著穩定,“那已經是去年夏天的事。我們同意的是發展中,我並沒有否定交往的可能性。”

“哈,說得真好聽,”我氣到額角和手背都爆青筋,“但你對我動手動腳都不過是在冬天開始!你這貨變得有夠快的啊,嗯?是這種意思的話,你以為我會讓你不清不楚碰我到這個地步嗎!答應還是拒絕我都會給答案!不是交往的不準碰!每個想和我交往的人我都讓碰、吊著,那我成甚麽了?去你媽的,你利用『發展中』已經對我做了多少奇怪的事情,你他.媽.的不要給我說不記得!”赤司的身份一但從“朋友以上”擺到“追求者”的位置上,他過往的行徑馬上就變得變態起來。

不,不是變態,是猥瑣。沒錯,這個詞也有套到赤司身上的一天。

──難道猥瑣是所有人的天性嗎。

要不是一開始時我和他就有點扭曲,沒定義就覺得對方重要,我怎麽會被他將思維帶跑到這個地步!啊,蠢死了,我竟然都有蠢到這個地步的一天!

我自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燒到像龍蝦。

“咲沒拒絕,你是回應我的。你也喜歡的,我們只是自然發展下去,即使是夏天時,你都沒反對這個方向的意思,這還是在我們的共識之內。咲,我不會否認這是我希望並引導的發展,但同時,也是你容許的。”

“啊,自然,”我用枕頭再狠拍了一下赤司的頭才收手,“自然到被你上掉你才告訴我要交往嗎?你說不是對我有意思的。我是蠢也不代表你騙我是沒錯,你利用我說過的話將我帶進思維誤區,然後對我做了甚麽?嗯?死小子你解了我的胸罩!”我瞇了瞇眼,“沒意識到你的意思是我的錯,要是別人,我會爽快認錯,但別忘了,是你說要坦誠相對的,我是真的信你才沒有懷疑你!赤司征十郎,你現在算甚麽,想交往的就給我直接說!上了就自動會交往,你以為我有這麽好搞定嗎!你當女生都是被上了就會聽話的嗎操!讓上和聽話都只是因為喜歡,不要給我搞錯了!還是說,”我叉著腰,“你事實上是打算不交往但要上!”我挑挑眉,“不需要理會其他人的目光,高興就好嘛,只上而不交往是非常符合這句話。人渣。”

赤司坐了起身轉向我,“咲,我明白我是嚇到你了,但你先冷靜點聽我說……”

“說甚麽啊操!”我打斷他的話。

“你並不討厭我,不是嗎?”

我冷笑一聲,“討厭嗎?喜歡嗎?你看奇怪的東西看多了吧,你怎麽不問我舒不舒服!你要問的是可不可以!”

“……咲,”赤司面無表情地說,“我說了希望你不要再見青峰。”

“這些臺詞在十八禁戀愛游戲中也有,和少女們比起來,工口峰都遜斃。有種你就進女更衣室聽墻角一次!”我高高地挑起了眉,“你是在對姐姐我有甚麽誤會嗎。”我將枕頭狠狠地拍向他的下半身擋著。操你媽我踢得這麽狠都軟不下去嗎!

赤司幾次說話都被我打斷後,他幹脆拉過我的手腕將我再一次壓在身下,在我想擡腳時也先一步用腳壓住。

“赤司征十郎!”操,他將我的四肢完全制住。絕對不要再信任任何力氣比我大的人!

“咲!”他提高了音量,緊盯著我,“聽我說!”

我瞪住他。

赤司稍稍用力制住我反抗的手,“先聽我說!第一,這不是利用,是你說的。我並沒有說謊,但我承認我是故意讓你誤會。第二,我並沒有跟你一起後卻不交往的打算。第三,我說了我要時間,在我明確了自己要的方向後,我向你再重申過,我要時間。立刻向你告白的後果只會是被拒絕,這一點你不需要否認,除了虹村修造以外,你就沒想過要給機會其他人。”

……哈?關修造甚麽事?我想開口,他卻打斷我的話。

“沒相處過的人你不會答應,告白了的人你不會給時間相處,能留在你身邊的只有『朋友』,其他人不會可以和你相處,因為你會立即拒絕掉,以『沒感覺就應該立即回覆以免傷害人』、『不會沒感覺就隨便答應人』為理由。然後,討厭所有以非朋友心情留在你身邊的『朋友』。聽明白了嗎?咲,你明白自己的拒絕在哪裏了嗎?即使你放下了他,但結果依然只會是『沒給機會』,將你自己身邊的位置鎖死。這對我來說,是沒分別。你不需要說『不是因為他,所以即使結果一樣,過程都是不同』。咲,我要的是我和你的結果,任何過程我都不接受沒結果的結果!”

我楞了好一會兒,手腳沒再掙紮,就這樣平躺著看著赤司,冷靜下來,“你說對一部分,但我沒說我不會試。我不是沒感覺的,沒出現喜歡的對象、沒辦法輕易喜歡上別人不是我的錯。”

赤司勾起嘴角,“你喜歡別人就可以,別人喜歡你就不行,是這個意思嗎。咲,你將自己保護得非常好,自私到讓我都完全沒話可說。先喜歡的人就是輸,這就是你的規則嗎。”

我望著他的眼睛,“這是你的角度。我的角度是,只跟喜歡的對象試,這有甚麽問題?每一個說喜歡我的對象都要試,那我要試多少次?試是要心力的,批評我不肯給機會的人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是會累死的。”一上心,就糟了,“你不能否認幹脆拒絕比拖拉對雙方所帶來的傷害少。這是我的感情,連我自己都不可以作主?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難道還要逼著自己去試?就算說長遠點,我一輩子都不結婚,這也會是我自己慎重考慮過的選擇,沒其他人可以多說的餘地。我知道自己要的是甚麽、不要的是甚麽!”

“那我呢?你有考慮過我嗎?在你已經非常完整的思維裏面,你有考慮過我嗎。我也向你說過,我希望你可以接納我的存在。我已經踏出我的腳步,按你和我的共同意思,接納了你的存在,但兩個人的關系是不可能只由一個人踏出的,你也需要踏出來。你沒察覺到你已經接納我了嗎?”

“……”我撇開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還是不認同你對我用這種方式。”

“即使是我都不可以嗎?”

我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熱,“我操你媽你碰我到這個地步你還想我怎樣!”除了覺得自己愚蠢和赤司的方式太過分以外,最難堪的是,我根本沒要對他做的事生氣。

他解釋事情的角度還是有我非常不認同的地方,但有一點他說得對,我是喜歡的。何止不討厭,我喜歡他碰我,也當然只喜歡他碰我。

我對赤司……

──還是僅為被調教完成?

──我又開始懷疑自己。

“抱歉。”赤司的語氣緩了下來,他松開我被握到發痛的手腕,扶著我的臉側將我頭轉回來,正對著我說:“咲,我喜歡你。”

我瞪大了眼睛。這和之前說過的喜歡,我知道是完全不一樣的意思。

──但這是甚麽告白姿勢啊操。

你看肥皂劇和輕小說看多了吧!

我瞬間收回軟下來的眼神,瞪他,動了一下左腳,被赤司反應極快地再次制住。

赤司苦笑著說:“剛才的事,我也沒預想到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想嚇著你的,是我考慮不周,對不起。按照我的想法、也是你生氣原因,我是打算慢慢來的,等你完全習慣我的時候再說。”

“……”踹死他吧。以後都絕對不可以再心疼人,會被利.用.的。

“我可以理解你的反應,咲,你很敏銳,你的感覺是正確的。從我確定我要的方向起,我便在追求你,我希望你可以是我的,而最簡單直接的方法是交往。所以,我並不是從一開始追求你時就確定好我現在對你的感覺。這段時間,你會猶豫我對你的態度,我都可以理解。但不論是之前還是現在,我沒要留下機會讓你逃跑的打算。我的確不是想對你說謊的,所以既然你問了,明知道你會生氣,但我都可以說。剛才是偏出預期……”就著窗外照進來的微光,我看見赤司微紅的臉,“不,很坦白說,我剛才是根本沒辦法思考任何事情。這一點,非常抱歉。無論甚麽時候,我主觀意願都沒要傷害你的意思,留你在身邊,我是有認真考慮過的,所以即使你生氣,也請你至少接納『我從頭到尾都是認真的』這部分的解釋。”

直到現在,我還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比正常要更高的體溫。

──我沒廢掉他吧餵。

突然覺得,在剛才那種情況下,可以將平日都理不順的事全部想清楚的自己太差勁。矣,不對,問題是在於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生吧,關我甚麽事啊操,我差一點連反應過來的時間都沒有就要被赤司打上本壘。

還有,他剛才爆出了一些很過分也很驚悚的事吧餵。沒確定是喜歡我就已經先出手?還說是有考慮過才這樣做,我操,他考慮的到底都是些甚麽。

他說得對,就算有些改變,不變的地方還是不變,赤司征十郎還是赤司征十郎。

還是那個看世界的角度讓人無比火大的混蛋。

“咲,雖然讓你很不開心,但我必須說,我很高興你終於有感覺。如果這樣你都還是沒反應的話,我也會相當困擾。不是前後輩,不是同學,”他突然瞇了一下眼睛,“絕對不是姐弟,咲,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我希望你可以認清這一點。”

“你是想說男和女不可以當朋友?”我翻了一下白眼,“你他媽的當真以為懂得上女人就叫男人了?”

他直接無視我後一句話,“不,我是想說,我們之間不可能是朋友。”

我們對視了一會兒,赤司再次伸手撥開我的額發,俯身在我的額上輕吻了一下,隨即退開,直起身退到一旁,將一團亂的被子重新整理好後蓋到我的身上,然後站起來轉身去開門,背對著我。

“我們在這個時間共處一室並不妥當,我也希望你至少可以在天亮前再好好休息一下,但請不要誤會,我沒要放開手的打算。的確,你要是放開手,我也不會勉強,關系是不能夠勉強的,但我從來沒打算留下機會讓你松開手。晚安,高橋。”赤司拉開門走了出去,再將門關上。

我望著被關上的門扉。

心血少一點都要被他玩死,超──惡劣的貨。我按著地板坐起來,抄起枕頭快速地爬到門邊,拉開門,對著赤司的背影將枕頭用力扔過去。他的動作看似沒變,卻消失得更快了。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幹甚麽了嗎!

我包著被子蠕動著出去撿回枕頭,再爬回部室,關上門,背靠著門,看著窗外逐漸發亮的天空,發現自己的體溫再次逐漸升起來。

我將手按上自己的左邊胸口。

嘛,睡是睡不回去了,回過神來我便站起來,疊好被子,反手扣好胸罩的背扣,穿上外套慢騰騰地走出去洗手間洗漱。那個混蛋剛才就這樣出去,連外套都沒帶,不會覺得涼嗎。我推開洗手間的門,看著映入眼簾的鏡子,定格。

操。

我面無表情地一拳打上門板,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的脖子。

去死。

給我去死。

──我管他去死!

我回了自己的合宿房間,拿出風衣外套,翻起衣領,將拉鏈拉到最頂,再拿過畫板上了學校教學樓的天臺,安靜下來對著校園畫下第三十張對象一樣的素描。無論做甚麽都需要恒心,我發現我喜歡上畫畫,所以多放時間是應該的。比較糟的是第三學期時我的成績跌了,變成年級第七。

但是,沒關系。

在一定的範圍內,任性是完全沒問題。

我勾起嘴角,用橡皮擦擦去不滿意的地方,在日出的光線中轉了一下素描筆,用中指和食指夾著筆,伸出手將筆橫放到視線的水平高度,單起眼看著日出,吹了一下口哨。不只是景物的輪廓要註意,不同時間的光度也會帶來完全不同的感受。愈是對著同一個景物畫,這個感受就愈深。

景物、光線、時間,還有作者,交織出這個平面上的世界。

之前和淺川南美約好一起參加的浮世繪比賽,我們還未決定題目,離提交作品的截止時間只剩不到一個月,但我們在很認真地商量的同時,也覺得要是趕不上都沒關系。我也,想看看淺川南美溫柔的世界,想知道她是怎麽落下這麽柔和的筆觸。

分享世界,嗎。

說起來,之前鄰座兩年的中學同學太田由香也是美術社的,我是沒仔細看過她的作品,但我怎麽想都只是嗅得到拉面的味道……改天去東京找她玩吧。我看看手表,收拾東西站起來,開始新一天的籃球隊合宿集訓。

“早上好。”走到一軍體育館,我向隊員們揚了一下手。

“早上好,”實渕玲央望著我側了一下頭,“小咲,你不舒服嗎?少有地包得很嚴實呢。”

“嗯,感冒。”我轉向望過來的赤司征十郎,“赤司隊長,關於練習賽的事,我和監督會在十時有會議,您是希望一起來參加會議抑或是會後我再向您報告?”

旁邊的根武谷永吉和葉山小太郎意義不明地同時道:“嘰!”

──嘰?

“我的行程太緊,就只能拜托你了,高橋。下午五時,你可以預備好報告內容嗎?”

“是的,沒問題。”

“麻煩你了。”

“不,您客氣了。”

在赤司走開後,實渕低下頭在我的旁邊小聲問:“小咲,你和小征又吵架了嗎?感情再好也不能夠常常吵哦,會破壞關系、被人乘虛而入的呢。”

“不,”我微笑著說,“甚麽亂七八糟、一塌糊塗、不堪入目的破關系,壞掉了正好。”

“……小咲?笑容將根武谷嚇哭了哦。很生氣?”

“這貨長這麽高大還常常哭,別用他來當標準。”我挑起眉,“掉價。”

“他被人嚇哭的話,我暫時是只見過你和小征做得到呢。小咲,你剛才的話重了,我是指關於小征那句哦,他如果聽到是會傷心的呢。因為,是感情很好的兩個人呢。”

我翻了個白眼,“聽到正好。說起來,你發現了嗎?在籃球部中說的話,基本上都會被他聽到。”

“……矣?”

和經理們一起處理了文件的工作,十時去了跟監督開會,中午時我回到體育館中找赤司。我下午有事,要請一會兒假。

“五時前可以回來嗎?晚一點也是沒關系的,但我希望至少在晚飯前完成報告。”他道。

“不,照原訂的就可以,其他下午我所負責的工作也已經完成,我只是想向您說聲我會出去一下,有事手機聯絡。”

“可以。”赤司頓了一頓,“能說是去哪裏嗎?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可以說的,高橋,不必客氣。”

“不,私事,謝謝。”

“好的,我明白了。”

我點頭要離開,轉身時碰掉了櫃子上的筆,我和赤司同時彎身下去接住,我們的手碰在了一起,兩人同時定格一秒,筆嗒的一聲跌落至地上,我和赤司同時快速地收回手。沈默數秒後,赤司再次彎腰撿起了筆。

“抱歉,是我不小心。”我道。

“不,”他微微一笑,“沒關系。那,高橋同學,早去早回,小心安全。”

“嗯,再見。”

赤司拿過毛巾便快步走到窗邊,表情認真專註地雙手扶著窗框,低下頭壓腿。但才剛做第一個動作,他的耳根卻已經紅了起來。

“……”事到如今你這是甚麽反應啊操!

我撇開了臉,稍為拉了拉領口,慢慢按著平時的步速向外走去。

全部壞掉正好。

回不去也沒關系,反正我們也沒人想回去,但是太亂七八糟也不行,那就再來一遍吧,按著正常的發展來。

──但是到底還要發展甚麽啊,還不夠嗎。

總而言之,我完全沒辦法接受如今才來覺得臉熱的自己。

我一臉憔悴地蹲了在體育館門外,雙手抱著膝。

我之前到底是做了多白癡的事,已經抱過了,還有脖子……沒辦法接受的是脖子……我可沒有失憶……還有他說了,沒確定他是喜歡我之前就已經若無其事地對我動手動腳。

所以重新開始甚麽啊操!他以為擺出這個可愛純情的樣子就可以贖罪嗎。

沒可能。

鬼才會信他。

我瞇瞇眼睛。

“高橋?”二年級板凳正選中林陽由俯下身望著我。

我臉無表情地擡起頭,“沒事,請不要管我。”我正要站起來,右腳一麻,撲倒,鼻子又流出血。

我捂著鼻子到了街上,找了家門面看上去不錯的理發店,走進去,被招呼著坐下。

“是,您好,”理發師小姐梳著我的頭發,“小姐是想怎麽做呢?”

“麻煩你幫我剪短。”

“好的,是要修一下發尾嗎?”

“不,”我擡起頭,放下捂著鼻子的手,望著鏡子中的理發師小姐,“是剪成短發,短至大概耳下一吋半。下面的卷發全部不要,繼續直發就可以。”

“矣?是、是這樣嗎?難得配得這樣可愛,可惜!如果再挑染一下,會變得非常有層次感,不會老套的哦。”

我勾起嘴角,“我認為短發更襯我的面型。”

理發師小姐望著鏡子中的我,托著頭想了想,“也是呢,發型是要看本人的意願,這樣才會舒服的呢。嗯,我知道了。”

回到學校,我捧著從便利店買的便當和畫板上了天臺……切,弄臟畫紙了。我捂捂額,將便當放到一旁,重新再換好一張畫紙,仔細按著邊角角度端正地固定好。

固定好畫紙、擡起頭時,我看見在一片蔚籃天色下鮮明而平靜的洛山校園。陽光打在教學樓的窗子上,反射出一圈圈奪目的光暈。

我笑了笑,將畫板也放開,拿起便當將飯全部倒進嘴,然後雙手向上伸直,十指交叉,拉著手臂繃緊的筋伸了個懶腰。此時手機響起,是媽媽。

“午安,媽媽。”

“午安。咲良,我最後再問你一次,意願不改?”

“不,我非常喜歡籃球。”

“我如果強行要求,你是沒辦法的。”

“不,媽媽,您是永遠不會贏過我的,”我笑了笑,“因為您非常溫柔。”對著母親,作為子女的只要來一招自暴自棄就少有能夠抵抗的父母。我當然是沒有想要這樣做,媽媽要是再要求我退隊,嘛,麻煩一些,再想其他辦法吧。

但是,不會退隊。

“你說這些還真不會臉紅。沒你辦法。我知道了,咲良,你要先跟我約好,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如果再因為籃球隊的事而負擔不來,我是不會再答應的。”

“是,我明白了。要您擔心,對不起。”

“咲良,男朋友有欺負你嗎?”

我隨手拿起轉著玩的素描筆,被我聞言後瞬間折斷成兩半,“媽媽,我以後都不要再信男生了。”我原來有這麽大力嗎。我面無表情地望著手中斷開的素描筆,盯著,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我太低估自己了,啊哈。

“你竟然現在才知道嗎,看樣子不覺得你有這麽蠢。算了,年輕女孩去試試是沒關系,又不是只有男生會開心。他們會跪著來求你的,但要記得保護好自己,註意安全,套子要檢查好才用,小心放久了會穿洞。”

“……”我在春風中蕭瑟。

明明,我事實上都是成年女性,但我還是有很多要向大家學習的地方。

──您不愧是在外國留學多年的偉大女性。

收好手機,我坐在天臺邊緣,再次舉起手伸了個懶腰,看著這一片風和日麗。

大家一起去死的一年過去,又迎來新的一年。

每年的四月,櫻花都會再次綻放。

SAKURA

“櫻花”和“咲良”的日文發音,是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部.畢生銘記的一年,完。

明天開始第三部.她他它的這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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