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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最後的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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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赤司喝了一口茶,“你的料理進步了很多。謝謝。”

果然是女仆。我解下圍裙,在赤司拉開的椅子上坐下,“謝謝。反正這家酒店有廚房,試一下。還好?”

“嗯,完全沒問題。”他坐在我的旁邊,“但對你會不會太辛苦?”

我擺擺手,笑道:“監督幹脆不用我做計劃,經理其他的事都有寺澤幫忙,我也做不來很多,現在最閑的人是我。”

赤司將用餐刀分成小塊的芝士厚片推到我面前,“你還沒吃早餐。”

“謝謝。你不用等我,”我隨手拿起叉子挑進嘴,“你先下去吧。”

赤司看了一下手表,“不,我等你。而且我希望你繼續擔任助理教練員,”他的眼神冷了下來,“以白金監督的行為來看,他很快會插手。寺澤是扛不住的。”

“可以先直接將他趕出去。”我仰起頭,將煎蛋一口倒進嘴。

“但換新監督又要再調整,太麻煩了,先等等。至少過了冬季杯再說,我認為像咲以前那樣沒監督都不錯,但我不希望負擔太多工作,在這一點上,他們很有用。”

“……”一大早談陰謀,有損身心健康。

“咲,不用幫我做早餐的,你累了。”

“我說了我很閑。”我拿起紙包裝蘋果綠茶,扶著桌子站起來,“走吧。”

“嗯。”赤司揉了一下我的頭,然後牽著我的手,拿著我們的袋子走出房門。

我們到大堂跟隊員集合,我走到一邊和一軍經理寺澤颯太最後再清點一次用品,他一邊點,一邊鬼祟地偷看我,目光在我和赤司之間徘徊。我操,他們以為我們做甚麽了?單純是一起吃早餐啊,昨晚跟赤司一起過夜的明明是實渕玲央。

今天已經是來到了冬季杯的準決賽,洛山對奇跡世代綠間真太郎所在的秀德高校。

赤司他們先行一步,我則是預備去裁判臺交文件。進場之前,我看見了來觀賽的其他奇跡世代。

“高橋學姐,早上好。”黑子哲也一如既往地突然出現。

“……早安。”又、又被嚇到。

黑子哲也向我躬了躬身,“很抱歉這麽久都沒有拜訪過學姐,恭喜您康覆,以及,”他擡起頭來,大大的藍色眼睛認真地望著我,“很抱歉來拜訪您的時候說了那種說話。我一直都很希望在再見您時,向您道歉。”

我還在坐輪椅的時候,黑子有來看過我。那時他說,他討厭籃球。

我笑了笑,“謝謝,但不需要對我道歉。你也加油。”還是喜歡籃球了吧。是主角就會有夢想、有熱情,有時也挺好。我頓了一下,瞥了一眼他的表情,續道:“不論你先前的感想是甚麽,現在這一刻是喜歡籃球就已夠足夠,沒必要回想太多。”

“是,高橋學姐。一直以來都非常感謝您。”他再次向我躬躬身,“我也預祝您和赤司同學百年好合。”

我操。

──這貨才是《黑籃》中最大的腹黑君。

四周還有很多帝光的舊生,包括同級生和學長們,盡皆用眼角餘光掃過來。

──突然覺得超丟臉。

“切~”青峰大輝也走過來,手臂上掛著桃井五月,“結果是赤司釣到學姐哦,原來他喜歡這種。被學弟釣到,高橋學姐你也有夠遜的啊。”

“餵!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桃井五月鼓著可愛的臉頰打了青峰一下,“就算學姐的胸部沒我大,這些年來也已經有好好長了!學姐是好女人!雖然赤司同學的高度……”她的眼神飄移了一下,“但看在臉的份上,和學姐也很配啦!”

──男人和女人的價值就餘下這個了嗎。

我不等其他人走過來,便先揚起了手,“再見。”轉身就利落走掉。

我將文件往裁判臺交了,走到板凳邊上,赤司向我招了一下手,眼神瞥了一下監督。

“你不是說再等?”我扶著椅子坐了下去。

“你要看著。”赤司的雙肘撐在膝上,十指交叉,“我是不會給他機會,但也要小心。”

“嗯。”我抱著手臂,望向其他人,“有信心?”

“當然,我是不會輸的。”

“即使是綠間。”

“即使是真太郎。這只是讓游戲變得更有趣而已。”他站起來,“大家,那樣,上場吧。”

“啊!!”葉山小太郎露出大大的笑容,“看赤司這樣說,這場一定會超好玩的啦。餵,高橋,這場你不要碰啦,有你在我們都不用打了。”

“閉嘴,”我擡眼望他,“聽阿征的和聽我的根本就沒分別,有本事自己一個打。”

“……我才不打不滿員的比賽!”葉山跳了起來,“死都不打!”

我勾起了嘴角,轉開眼,“是,加油。”

先開球的,是綠間。我望著他們的隊型,同時留意監督。我們都知道赤司只是在試探,穩紮穩打,但監督這個不滿的表情是為了甚麽。在第一局平分終的時候,白金監督甚麽都沒說,只讓赤司繼續。白金監督其實也是很慎重的風格,同時有能力、有資歷,和赤司相當合得來,只是……我瞥向觀眾席的鎂光燈,嘴角揚了揚。

就看看人在鎂光燈下的變化好了。

我再看向場上,綠間不是跟隊友配合得挺好的嘛。完半場的時候,雙方交場,下一場準決賽隊伍,黑子的誠凜和黃瀨涼太的海常出場熱身,赤司不知道和誠凜的火神大我說甚麽,突然一手將他按坐下去。白金監督皺起了眉,沒出聲,我望向裁判臺,那邊的裁判員們似乎談了幾句,但沒要行動的意思。

火神沒受任何傷,他只是坐了下去,更不是對賽隊伍,於是,又變成赤司沒錯了。這種規則游戲,連我都攔不住,何況是赤司。

他們回來之後,實渕望著我,側了一下頭,說:“總覺得小咲今天好高興。是因為今天早上有小征陪嗎?”

我站起來幫赤司放松手臂,道:“他哪天沒陪我?”

“……噴!”板凳上的人全部在噴水。黛千尋面無表情地在拭嘴角,以為沒人看得見他。

我勾起嘴角,將視線轉回,“阿征今天會打得更高興。”因為是以前的隊友在場。

“但是很遺憾,”赤司抹著汗,“這不是咲開心的理由。”

“你不想試一下輸?”綠間的隊伍,合作得非常出色。

“會好奇,但沒可能。真太郎變了不少,這是咲喜歡看的戲碼吧。”

“超沒品的發言。”戲碼甚麽的。

下半場開始,洛山領先。我向監督搭話,“白金監督,一切都很順利,您不滿意嗎?”

“不,我當然是很滿意。這隊球隊的完成度已經很高,惟一的遺憾就是我沒辦法再教給他們甚麽吧。”

“但您還是不滿意。”

“不,赤司非常沈穩,現在這樣一步步走下去就可以贏了。”

“所以,您到底是為什麽不滿?”

白金監督的目光從賽場上移開,望向我,“高橋,你想說甚麽?”

“我只是在發問。”

“更遺憾的是,這是一場不會讓人高興的比賽。”白金監督再次將目光放回場上,“對於我們洛山來說,根本不能夠擁有勝利以外的選項,否則就是破壞以前榮光的罪人,他們每一個人都在鎂光燈下背負著重擔,特別是赤司。”

他不是不滿意自己沒得到作為監督的榮耀?

我稍彎下身,將手肘撐在分開的膝蓋上,眼睛也看向場上。綠間竟然用出NBA才得見的空中接力,雖然還不成熟,但他的才華橫溢是無可置疑,“白金監督,你是不是知道為什麽『奇跡的世代』沒一個人得到國家隊的邀請。”

“他們現在就這樣進去,也不會有任何人可以教給他們任何東西。”也是前國家隊成員的白金監督如是道,“年輕人,還是留在賽場上跑吧。雖然這段時間他們會摔、會意氣風發,但待他們的狀態穩定下來變成大人以後,這才是真正最耀眼的時候,而不是不懂得收斂光芒,被鎂光燈摧殘。”

這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沈默了好一陣子。我誤會了監督。如果我在要做甚麽之前不先問,怕是會做錯。

“白金監督,”場上,赤司已經看穿綠間和隊友的傳球路線,搶斷後自行切入內線,以流暢自然的假動作晃倒對手,上籃,滿場歡呼,“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從來都沒有將你當成是我的老師。”

“我知道,你直到現在這一刻都沒掩飾。不只是對赤司,我對你也沒甚麽可以教的。我其實一開始就認出了你是『高橋咲良』,這是我會批準你進來當惟一一個女經理的原因。你的能力沒讓人失望,但我沒想過你竟然想改變球隊風格。二、三軍的比賽被你影響不少,一軍也不是沒改變的。在勝利的前提下,我認可你的理念。”他不知道想起甚麽,眼神柔和了下來。

我後來也大概猜到白金監督對我的態度和“高橋咲良”有關,因為如此重視實力的他由一開始就沒輕視我的意見。要不,別人憑甚麽要聽我一個高一生說話。

“該說,因為果然是『高橋咲良』嗎?任何情況下都沒動搖地動搖著別人,徹底撃潰對手的心防,帝光的隊長高橋咲良。你的前途本來是非常光明的。”

“你太過獎了。”我唇邊的笑容苦澀起來,你妹,這番話我是一句都受不起,現實是我進來洛山以後搖到天崩地裂啊操,“我學了很久才稍為知道甚麽叫輔助。你當時沒說,是知道那時的我承受不了因為『高橋咲良』而得到的任何機會。我需要向你道謝。是我過分自大,對不起。我也必須告訴你,在你說剛才那番話之先我對監督有很大的偏見。”我操,我是本身有偏見,但也絕對少不了赤司征十郎的推波助瀾。

“我也確實更偏重有天份的選手,坦白說,我對沒天份的人沒太大興趣。你厭惡的是這點吧。我會看重你也只是因為『高橋咲良』。對一軍來說認認真真地輸一場,是好事,但我也做不到因此而讓他們輸。”

“你是監督,想贏是理所當然,又不是神愛世人,我沒天真到這個地步。我只是沒有跟人渣玩的興趣。”

“你以前的監督,三好賴人的現況,你要知道嗎?”

“沒死掉的不要告訴我。”

“你希望我在這場比賽中做甚麽?”

“不要插手。赤司的戰略比你更出色,要是他都失敗,那也沒你可以補充之地,就讓他去玩吧。這一年要贏、要輸,請讓他玩個徹底。”最後,也只能讓時間來收拾這個蠢貨。

“我也確實是沒能做的事,這次之後我就會被學校要求收拾包袱吧。”

“不,你太小看你自己。”場上已經來到最後的時刻。赤司對上綠間也游刃有餘,秀德卻是奮身一搏,兩隊高下立見,洛山的勝局而定。

“最後一場時,你要填在教練員的位置上?”

“已經不用了。”

終場哨聲響起,滿場再次為洛山高校的勝利而歡呼,隊員們的表情卻僅僅是松一口氣,而不是開心。白金監督說得對,他們要的只有第一,連第二名都是輸。

白金監督扶著我站起來,“高橋,離開賽場後的去向,你有想過嗎?”

我拿著水瓶,“尚未。你有提議?”

“去當傳銷吧。”

──矣。

白金監督面無表情地道:“絕對會成功。我不再打算辭職,高橋,接下來的兩年希望我們依然合作愉快。”然後他就去鼓勵隊員、到裁判臺簽文件甚麽的。

“……”我的嘴角微抽。

檢討會後,大家一起去吃午飯,飯後我和赤司兩個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店放松。他在一旁玩棋,我托著頭在看書。洛山那些所謂霸氣的青少年都吵死了,大吼、飛盤子之類的場景,絕對不少見,難為赤司從來都保持安靜和冷靜地和他們混在一起。

咚的一聲,赤司將棋子放下,看來是一局終。

我拿起筆寫了幾句筆記,眼都沒擡,“你有夠無聊。”自己和自己玩,我就算了,他應該回去跟少年們一起吵才對。

“我並不是討厭和大家一起,只是需要有安靜的時間而已,在這方面,我和咲是一樣的。而且,和自己對奕才是最有趣。能贏過我的,只有我自己。”

“去你媽想嘲笑我下不贏你就直說。”

赤司笑了聲,“在看甚麽?”

我揚起書的封面。是關於畫畫的。

“咲就是為了學畫畫,連每天的午飯都不吃,要省時間來練習?”

“我他媽的不是你,更多的時間是必須的。”鄰座的好姑娘淺川南美就說過我,我的基本功太不紮實。說起來,這次回去要給她買點甚麽當手信,是她才會這麽耐心地從頭教導我這個現在才開始學畫畫的人。上次我贏了熊熊夏衣設計大賽,淺川南美笑得比我還要開心。

“但也不能夠不吃飯。”

“忘掉。”

“是借口,你只是刻意當成不存在。”赤司起身去櫃臺,然後捧著一大碟巧克力蛋糕回來,“咲,你還未飽。因為懶而不想站起來去再拿,你可以出聲的。”

“……”我沈默了一陣子,然後放下書,拿起叉子。是的,就算再沒大運動量,我依然吃得下一整個蛋糕,口味基本不限,好吃就行。

赤司望了我一會兒,然後用手帕擦幹凈手,起身去了咖啡廳的鋼琴邊坐下,彈起了琴。落地玻璃窗透進了黃昏的光,將赤司白晢修長的手指顯得更優雅,清秀的側面也漂亮得像是油畫中人。

但是為甚麽要在或溫馨或優雅、反正就是慢節奏的咖啡廳中彈蕭邦的<Revolutionary>?太激烈的節奏根本就讓人消化不良啊操。

還有,為什麽大家都在熱烈地拍掌。赤司也有將大家的腦子變漿糊的能力。

我伏在桌上,肩膀抖動。

“咲。”赤司面無表情地扶起我,拿起手帕抹我的嘴邊。

“彈、噗,彈得非常好,噗,哈哈哈哈!”我笑到直拍桌子。我操,二到爆!

“你認得這一首?我記得你的手機裏只有流行曲。”

“以前上音樂課時聽過一次,這首很好認。”我半握起拳頭掩在嘴邊,止住笑,“阿征,你的腦子到底在想甚麽?”

“沒有,想彈就彈了而已。”

“真的?”

“是真的,非要說的,也只是因為明天的決賽。這將是我們今年的最後一場了。”

我挑挑眉,“你覺得緊張?”無論如何也不該是赤司站在革命者的位置啊。

赤司疊好手帕,坐了回去,“是期待。哲也的表現讓我非常期待,我也想看看他和火神大我可以配合到甚麽程度。你剛才也看見了,他們將涼太的海常打到這個地步,是很不錯的隊伍。”

“嗯。”明天就是最後了。我偏頭叼起飲管,“阿征,白金監督說我適合當傳銷,你怎麽看?”

“不適合。”赤司斷言,“咲的口才不差,卻也不是好,讓人折服的不是這點。以讓人購物為目的的說服,咲做不到出眾。這樣看來,咲還是和監督談過了。”

“嗯。我還沒說你,你絕對有誤導我。”

“我是說了事實,但非事實之全部。”

“操,你以為是在上庭作供?”

“正正不是上庭作供,所以我這樣做是沒問題。事實是,上庭也很多時會這樣做。”

“……”我咬著飲管將臉轉開,不想看見他的臉。

“……”他將手伸過來。

我翻了個白眼,將手遞給他。

赤司握住我的手,揚著嘴角道:“過程是怎麽樣都沒關系,已經解決就好。咲不喜歡的,那我以後都會向你說清楚。根本就沒問題出現,那就可以了。”

“……你是看死我不生氣?”我抽了一下嘴角,“我純粹是被你,”我吞下了虐之一字,“我純粹是習慣了你的作風,所以稍為麻木,但我是生氣的。這種目的的謊言,沒看穿是我白癡,但別妄想你就沒錯。”

“只是事實。”

“詭辯你妹。我剛吃飽沒精神跟你吵。”

“好的,我知道了。”赤司另一只空著的手也伸過來揉我的頭,“讓你生氣,抱歉。”

“不,算了。”我憔悴地撇開了眼,“你道歉我只會更胃痛。阿征,不說是可以的,但我不喜歡你對我說謊,你自己看著辦。”

“不,你希望的話,我可以都說。但咲不說,”他笑了笑,“是可以的。”

“裝,我要不說你肯定暗地裏不高興。”

“我會等到你肯說為止。”

“……覺得更毛骨悚然。等你妹啊你分明是會『讓』我說。”

“我會『等』的。咲不肯等我嗎?”

“要不肯等的坐在這裏的是鬼啊,我自己回去縮在被窩裏不好嗎。我說你,大哥哥模式是甚麽啊,明明起因是你這個家夥孩子氣吧。”一心想將球隊的所有都操縱在手的操縱狂啊啊。

“咲不是喜歡大哥哥類型嗎?”

“去死。”

第二天,冬季杯的季軍賽和決賽開始,在綠間的秀德贏了黃瀨的海常後,就是洛山對誠凜的決賽了。

“……是,現在輪到白衣的洛山!”場邊解說員在咪高峰邊介紹著兩隊成員,來到決賽,觀眾也以整屆賽事中最興奮高亢的歡呼來回應,“監督,白金永治。”白金監督站了起來,稍稍躬身,“副教練,高橋咲良。”

“餵!是高橋!”

“那個人是帝光的高橋!”

我在觀眾的嘈雜中也安靜地站了起來,背梁挺得筆直。今天,我的名字依然填在了副教練的位置上。

“……然後是洛山的隊長,四號,赤司征十郎!”

滿場呼聲達到了最高點。

“走吧。”赤司帶著另外四個首發,中峰根武谷永吉、小前峰葉山小太郎、得分後衛實渕玲央、以及大前峰黛千尋,一道踏出場與黑子的誠凜敬禮。

赤司的實力比帝光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誠凜真的能夠打敗他?我想讓赤司知道甚麽叫輸。

但我不想他輸。

我自己都不想輸。

操你媽的我當然知道為什麽大家都不想輸,當我這一年在洛山是沒做事啊!心都操碎了你們這些小賤人給我出力打啊餵!

──矣,我都變奇怪了嗎。

上吧。

對上黑馬陣容的誠凜、主角所在的學校,目前為止,能讓赤司敗下的惟一可能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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