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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養心殿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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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怎麽辦?”史安才苦笑道。

“我在族學日夜苦讀,倒比不上竹哥兒游山玩水,看樣子我也要出去走走才行啊!”史安才調侃到。

“說正經的!”趙芝到。

“難不成我不正經了!”

“我說,你們能不能不要偏題,趙芝你明知道安才就是個貧嘴的,和他擡什麽杠;安才,你要好好打算,不許顧左右而言他!”史雲鵬擔負起調解員的責任,把話題拉回正軌。

“唉,我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麽好主意,落榜了,我爹娘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傷了我,要我說哪兒有這麽嚴重,這科考不上下科再考,可我見爹娘的樣子,又不想呆在家裏讓他們擔心。”史安才無奈到,他自己什麽水平他自己還不知道嗎?再考就是!他自己一點兒不著急,爹娘倒是急白了頭發,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安才,你把考卷默出來,我們三個臭皮匠給你分析分析是哪裏出了問題。”史仲竹建議到。

史安才馬上在書架上翻出幾張紙來,“喏,在這兒,早就默出來看過好幾遍了。”

史仲竹接過,分發給趙芝和史雲鵬,三人輪換著把史安才的試卷看完。

史雲鵬首先說到:“這文章寫得不算差啊?”

史仲竹、趙芝也是這樣想的,史安才的文章就算進不了二甲,進三甲上榜是沒有問題的,怎麽會這樣?也沒聽說史安才的卷子有什麽技術性的錯誤(沒寫姓名、格式不對等),趙芝陰謀論到:“你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沒有啊!”史安才無辜到。

“安才是我們史家的人,不會有人這麽不長眼!”史仲竹肯定到。趙芝看了史仲竹一眼,心想,是啊,史家畢竟是大族,一門兩侯,哪兒像自己……

“要不我請人把你的試卷找出來,咱們再看看?”史仲竹建議到。

“可行!”“可以!”

“嗯……”史安才遲疑到,“我想可能不是文章的原因。”

“直說,有什麽就直說,都現在了,吞吞吐吐做什麽!”史雲鵬說到。

“我字寫得不太好。”史安才到。

“不好到什麽程度?”

“我寫給你們看看。”說完,史安才在書桌上重新鋪了紙,寫了一段讓三人看,三人一看就明白,史安才為什麽這次沒有上榜了。

史雲鵬指著那張紙不可置信到:“這是你寫的?若不是親眼看見我都不敢信,你的字何時寫得這麽醜,族學裏十歲的孩子都比這強啊!”一句話說得史安才臉都紅了。

“我也不知怎麽了,在考場上就是手抖,不聽使喚。”

史仲竹明白了,這是考試焦慮緊張所致,沒什麽好辦法,只有多練。

“安才,你這是太緊張了,春闈有什麽緊張的,就在家門口考,你比起那些外省學子好多了,憑你的才學,上榜肯定沒問題的!你別瞎緊張!”史雲鵬到。

“我也知道,可這心裏不由自主的就要抖起來,我也控制不住!”

“好了,好了,我倒有個辦法。安才,在家裏馬棚附近修個考棚,就按著考場上的來修,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多練幾次,就怎麽都不緊張了,還在馬棚邊上,就是萬一你下科運氣不好,分到茅房邊上,也不怕了!”史仲竹建議到,周考、月考、季考、期末考、學年考,多考幾次,就不怕了。

“我看可行。”趙芝同意,“你一月試一次,也和春闈一樣,那幾日進場、連考幾日,不能出來,流程都按春闈來,我就不信你這麽練,真進場了還緊張。”

“好好,趙芝、竹哥兒你們監督著他!”史雲鵬叮囑到,他要外放了,兄弟安穩了,他才放心。

“聽你們的,聽你們的。”史安才連連答應。

最終,他們四人還是吃了頓酒,在史安才的小書房裏發酒瘋,史仲竹要面臨波瀾詭秘的朝堂;趙芝要承擔起父親的責任,為他未出世的孩子撐起一片天;史雲鵬那亂糟糟的家庭就不說了,地方官又豈是那麽好做的。如今想來,只有史安才還幸福點,在父母庇佑下,不用操心生計、前程。

相期以相業,各相望不忘。史仲竹在心裏許願:願我們的情誼永遠不變!

新科進士是有假期的,外省的學子還要回鄉祭祖,史仲竹在參加了一連串的宴會之後,決定提前上崗。虧得他只有一個人想要提前入職,跟聖人報備一聲就行了,聖人還讚他勤奮有心。這樣打亂正常辦公秩序的行為,要是史仲竹是進翰林院的,保證還沒進去就得罪一大票人。

大越朝的內閣從中書省演化而來,中書舍人這個官職也從起草詔令,參預機密,甚至專斷朝政的重要職位,變成了如今的秘書性質,但無論如何變,聖人心腹、參與機要的性質沒有變,所以盡管品級低微,仍然人人搶著坐。

因諸子奪嫡,朝廷局勢緊張,聖人身邊的中書舍人逐的逐、死的死,如今加上史仲竹也只有四人,剛好分做兩班,以備咨詢。

史仲竹還有三位前輩:魏好古曾任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左參政,從三品的官職,只是左參政並無定數,只是副職,聖人把魏好古派到浙江,為的就是鍛煉他,回京後本當立即重用,奈何朝堂官職調整較大,暫時沒有匹配他品級的職位,聖人也不願委屈了自己的心腹,就讓他擔著爵位,兼這從七品的中書舍人,有聖人的眷顧,誰又敢真用品級看人。

一位是陳皇後的侄兒,名喚陳傑,陳皇後膝下只有一位安寧公主,為人慈悲寬和,與朝堂全不牽扯,誰也不會閑得手癢,去為難她。聖人對低調安分的陳家也很有好感,提拔了陳傑做近臣。

還有一位,名叫荊遠,寒門出生,二十多歲,年少有為。

如今圍繞在聖人身邊的有外戚、寒門、勳貴,就沒有世家。以前皇族就是再討厭世家,也會裝個面子,身邊象征性的留個吉祥物,如今聖人連面子都不想做了。當然,也是因為,現在的世家和之前相比衰落了許多,之前聖人不用世家便無人可用,如今寒門士子、庶族階層大大沖擊了世家,聖人的選擇面更廣了。

四個中書舍人分做兩班,五日休一日,分班也不固定,可隨意調換,有時聖人喜歡誰,讓誰在身邊隨侍一個月也是有的。

史仲竹新來的第一天,和寒門士子荊遠搭檔。

荊遠在聖人身邊已有一年,不像陳傑和魏好古總算有個出身,荊遠是完全靠自己爬上去的,出生寒門、父母老實,娶了恩師的女兒,仕途平步青雲,簡直是x點男的標配。只有後宮不匹配,荊遠走的是實幹路線,不能和世家子弟一樣“風流名士”,家裏除了恩師的女兒做正妻,就只有兩個平頭正臉的同房丫頭,平日也沒有鬧出什麽桃色新聞來,總體說來,還是一個大越朝標配的好男人。

“鵬程(荊遠字),我初來乍到,還請多多關照。”見過聖人,史仲竹就跟著荊遠回了他們值班的偏殿。

“耀昀不必多禮,你我同僚,理應互相幫助,輔佐聖人。”荊遠早在聖人把史仲竹點為中書舍人的時候,就詳細了解過他的生平。荊遠一生最見不得世家子弟,他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時候,世家子弟吞金咽玉狐裘錦袍;他懸梁刺股的時候,世家子弟鬥鳥放鷹。他考取舉人功名,曾到一戶大家去當過教習,親眼見那些世家子弟外表錦衣玉食,內裏草包馬糞,毫無尊師重道之心,把自己當做奴仆一般呼喝。自己日夜苦讀,好不容易入了聖人的眼,如今也不過從七品,那些紈絝子弟,僅憑恩蔭就能謀得四品知州、三品布政使,世事何其不公!

而史仲竹就是這樣世家子弟的代表,即使史仲竹是憑自己真本事考上來的,但荊遠還是認為主考官甚至聖人都是放水了的。世家子!哼,世家子!恐怕史仲竹在真正的世家眼裏,也不過是個暴發戶。這樣想,荊遠心裏開心了一些。

聖人削弱世家,是荊遠找準的時機。說實話,在他初入朝堂的時候,就有很多人伸來了橄欖枝,但他一一婉拒,只娶了恩師的女兒,因為他明白,那些人給他的權利都是虛的,這天底下誰的權利最大?——聖人!荊遠願意做聖人手中的刀、門下的狗,前段日子他代表聖人抄家的時候,遇到了他曾經做過教習的那家,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如今像牛馬一樣等著發賣,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中竟無比暢快!

只是這史仲竹頗得聖人看重,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因此,荊遠慢慢給史仲竹講中書舍人的職責。

史仲竹不知道荊遠轉瞬間在腦袋裏跑馬,要知道,他肯定得大喊一聲,仇富是病,得治!

中書舍人的職責主要是公文流轉、詔書草擬、意見咨詢,但公文流轉有專門的內侍,詔書草擬每天也有翰林院的人值班,至於意見咨詢,聖人有什麽軍國大事自然要咨詢閣老重臣,誰又會聽一個小卒子的話呢?所以中書舍人的職責和其他部門都是有重合的,唯一的優點就是離聖人近。

史仲竹細細聽了荊遠的話,嗯,和前世實習時候在辦公室打雜是一個性質,只是這個辦公室大了些。

史仲竹在養心殿當值了一天,聖人還賜了晚飯,親切慰問:習不習慣?累不累?

史仲竹自然是誇聖人領到有方、誇同事和藹好相處、誇養心殿內侍宮女當值認真,裏裏外外誇了一遍。聖人高興,又賜了好些東西給他,荊遠在一遍看著,更堅定了和史仲竹打好關系的決心。

史仲竹的養心殿生涯就這麽不緊不慢的過著,期間他和魏好古、陳傑都搭檔過,四人都是聖人心腹,自成一個小團體。幾個月這麽不緊不慢的過去了,在六月夜裏發生了一見大事——太子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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