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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君兮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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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雅,有人吟詩作對,一片喧囂,好不熱鬧。

畫舫內,溫子揚問:“小雪妖最後會去哪裏?”

“她應該會去穆府,還會去祭拜她姐姐。”

溫子揚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最後穆離殤竟連再見也沒有和趙瑞說,她記著自己姐姐的好,要再去看一眼穆府,那個地方是唯一帶給她快樂的地方。

“這世間總是多情反被無情誤,世情薄,人情惡。”溫子揚感嘆道。

莫翎軒輕哼了一聲:“你這話可將自己也罵了?”

溫子揚不甚在意:“其實這也是我對自己的檢討,我是人類中的一員,也是個俗人,不算好人。”

莫翎軒搖頭:“若你都不算好人,這世上便真沒好人了!”

“但,是我將雪兒姑娘推向趙瑞的,不知是不是害了她?”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拒絕不是你的錯。”莫翎軒頓了頓,繼續道,“其實世上並非都是人情涼薄,只是世上兩情相悅的少,一廂情願的多,若這世間都是兩情相悅的人,一切的確是皆大歡喜了,但老天爺又怎會讓人事事順心。”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老天爺的錯?”

“非也,老天爺沒有錯,小雪妖也沒錯,誰都沒有錯,一切都是順應自然,必然要經歷的,經歷不同,人生自然也不同,人的一生總要經歷些事,才不枉此生。”

“人生?經歷?”溫子揚想到小雪妖命不久矣,傷心道,“只是這個代價太大。”

湖上泛起陣陣漣漪,反射著陣陣粼光,好似是小雪妖的眼淚。水中的一輪明月中好似漾起了小雪妖單純的笑容,她甜甜地說著:“姐姐,走好!世子大人,看見你真好!”她向溫子揚招手道:“哥哥,再見!”最後才對莫翎軒道:“莫老板,謝謝!”

她只有一天的美貌,卻也只有和趙瑞的一面之緣。

溫子揚很想救穆離殤,只可惜他無能為力。他向來驕傲,以前不屑做任何事,總以為那些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如今看來,有很多事,都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成的,看似簡單的事,真正去做,才發現卻是如此之難。

莫翎軒看著此時一臉悲傷之色的溫子揚,默然不語。

他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也是多情之人,怕是會被感情所誤。

她伸出素手,取了一泓湖水,好似記起了什麽。在小雪妖的身上,莫翎軒不禁看見了自己一個好友的身影。

小雪妖明明有法力,卻沒有用法力將趙瑞困在自己身邊,沒有害任雪兒反而救了她,溫子揚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若說得再準確一些,其實趙瑞現在能和任雪兒在一起,一切都是穆離殤的功勞。

莫翎軒看出他的疑惑,道:“子揚,你可知道,其實花草皆是有情的,即便是冰冷的雪花也是有靈性的,它們只是不能開口說話,便失去了爭奪自己權利的能力,當樹的枝椏被折斷,雪花和芳草被無情踐踏,鮮花被殘忍摘落,它們即便成了妖精也不報覆人們,只是因為太愛你們,即使是讓自己受傷,也不想讓你們受傷。我早和你說了,妖精都是很笨的。”

溫子揚仔細地想著她的一番話,問:“如果穆離殤不選擇變得漂亮,她就不會死,對嗎?”

“想變美是每個女子的渴望。”

“哦?”溫子揚想莫翎軒又不是女子,為何會理解女子的心思?難道是她看得太多?

莫翎軒詳細解釋道:“小雪妖想變美其實也是男人造成的,你有見過幾個男的不喜歡美女?若任雪兒是個醜女,趙瑞還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她嗎?若小雪妖一開始就很美,像她這麽善良、勤勞又多情的姑娘,那麽你覺得趙瑞會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嗎?”

“那你的觀點還是有些片面了,可不是每個男子都這樣的。”溫子揚馬上否決她的觀點。

“哦?”莫翎軒覺得有趣,似笑非笑,“子揚,難不成你不喜歡美女,而是……喜歡美男嗎?”

溫子揚被她的這話噎住,臉不禁一紅,馬上避開她的眼睛。

他明明性取向很正常,可為何現在見到莫翎軒,卻總是對此類話題說不出話來?

他結結巴巴道:“怎……怎麽會?”說完,拿起手邊的酒杯,不禁多喝了幾杯。

那夜,溫子揚喝得酩酊大醉,醉得不省人事。

可他總覺得那酒的味道有些奇怪,和他以前喝過的都不同,酒味香醇,酒中好似飽含著濃濃的、難舍難分的情誼,三碗下肚,腦袋便暈暈沈沈,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悲涼,腦海中出現了無數對情人,他們從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再到分離,這整個過程,他好似都經歷了一遍,有種痛不欲生,不願再相信男女情愛之感。

明知道會痛,又為何要愛?溫子揚不能理解。

第二日,他醒來,頭略微還有些疼。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小丫頭站在他的身邊。

小丫頭有著一頭黑色的頭發,一張白皙的臉蛋,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排整齊的牙齒,身上穿著黃色小褂子,脖頸上還掛著一個由冰晶石打造的形似平安扣的鎖鏈,竟是小雪妖穆離殤。

現在,她的手上正拿著一根沾了墨汁的毛筆,筆上的墨汁未幹。

他想想不對,還來不及換衣服,急忙跑到鏡子面前,銅鏡中映出他被穆離殤畫花的臉。好在鏡旁正放了一盆清水,想是小梅放的。

他洗漱完畢,見她要跑,立即將她抓住,說道:“乖,我不打你,告訴哥哥,你是怎麽被人救下的。”

按理說,今日黎明時分,穆離殤就應該魂飛魄散了才是。

“是莫老板救了我。”穆離殤笑,“而且我現在長得跟人類一模一樣。”

溫子揚其實也早猜到是莫翎軒做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將穆離殤放下來,吩咐道:“丫頭,幫我把衣服拿來。”

“裝裝哥哥,真是麻煩。”穆離殤跑到衣架上,踮起腳,好不容易才取下衣服。

溫子揚不解:“什麽時候我成了裝裝哥哥?”

“因為哥哥只喜歡穿好看衣服,要風度不要溫度,所以很裝裝嘛!”

溫子揚蹙眉,“莫翎軒不也每天穿很少,你怎不說他?”

“要是我說莫老板的話,他會打我的,說不定會把我打回原形,裝裝哥哥打不過我,也說不過我,所以我只能說你啊!”

溫子揚:“……”

這丫頭竟也學會欺軟怕硬了,他正要出手教訓教訓這個丫頭,讓她長個記性。這時,莫翎軒竟一臉笑意走了進來,看出他有很多話要問,對穆離殤道:“離殤,去你小梅姐姐那裏,我和他有些話要說。”

小丫頭“哦”了聲便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雖然穆離殤經歷了許多事,但在眾人眼裏,她還只是一個小屁孩罷了,心智也只是一個小孩。

待房間內只有他們兩人,溫子揚問:“昨晚的酒是?”

“神仙醉。”

溫子揚知道那神仙醉正是用人的魂魄所制,可增加人的壽命,也是莫翎軒花了多年的時間才釀制而成,問:“你怎麽拿這酒給我喝?”

“這酒藏著自然是給朋友喝的,一般人我還不會給他喝,難道你不把我當朋友嗎?”

他知道莫翎軒是好意,可是制成這酒卻是犧牲了無數人的魂魄,溫子揚心裏總有一種罪惡感。他搖頭道:“不是,其實我們已是知己。”

“這還差不多。”

溫子揚又問:“你是怎麽救了這小丫頭,還改變了她的模樣?”

“很簡單,因為供奉在佛前的香燭吸收了無數人虔誠的祈禱,我將香燭內的靈氣註入她的體內,增加了她的道行,又將雪女的眼做成她的眼,再用千年墨染黑她的頭發,最後我將冰晶鎖掛在她的脖子上保持適宜她生存的溫度,她自然變得和我們一樣,也可以像我們一樣自由出入人間。”

“雪女是誰?”溫子揚之前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提起雪女,莫翎軒的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失落,她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感情,淡淡道:“她是我一位已故的好友。”

溫子揚被這話噎住,說不出話來,怕是揭了她的傷心處。

莫翎軒什麽也沒說,表情淡然。

她本想要用小雪妖的丹元試圖去救雪女,只可惜死者已矣,縱然她有千年的法術,也不能將她救回來,雪女一心向善,死前更是將自己的眼睛交給她,讓她去找適合用這眼睛的人,她想她現在將雪女的眼睛用在穆離殤身上,也算完成了雪女臨死前的心願。

雪女的眼睛是天下最幹凈的眼睛,又名雪眼。

民間中的解釋是,將下雪時,有陽光從雲縫中穿透,這種穿透陽光的雲隙稱為雪眼,那其實就是雪女的眼睛。

雪眼中沒有汙濁,更沒有汙穢,可以看穿人的虛偽,更可以看明白人心。是好人還是壞人,透過雪眼可以很快區分開來,所以穆離殤以後會很幸福,更不會這麽容易被人欺負。

三月五日,乍暖還寒。

趙瑞和任雪兒的婚禮過後,他們約了溫子揚幾人與他們一道游湖。

此時的趙瑞神采飛揚,身邊有佳人相伴。

趙瑞滿腹才學,任雪兒溫婉可人,他們兩才子佳人,表面上看來,他們真得是很般配的一對璧人。

一艘紅綾畫舫中,穆離殤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給他們端茶倒水。溫子揚沒想到她再次見到趙瑞卻表現地這麽自若,好像他們曾經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畫舫緩緩地漂在水面上,趙瑞在船頭上提筆作畫,任雪兒在一旁為他磨墨。

不遠處,有個老船夫劃著船槳,唱著一首《越人歌》,歌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頑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聲漸行漸遠,穆離殤聽到這歌,偷偷地落下了一滴眼淚,只是因為那句“心悅君兮君不知”。

趙瑞畫完放下筆,問他們:“你們看,我畫的怎樣?”

那是一幅山水畫,山上的樹木挺拔茂密,充滿生機,幾艘小舟在碧水之上徜徉,顯得舒適暢然,山水之外皆是留白,給人留下諸多聯想。溫子揚笑而不語,這畫自然展現的是趙瑞現在愉悅的心情。

只是這畫有形卻無靈,算是這畫中唯一的敗筆。沒有用心去畫的圖,光有美景,並不算是幅好畫。此處無聲勝有聲的意境更是沒有做到。

穆離殤握緊兩只小手,第一個讚嘆道:“世子大人,您畫得真好!”

趙瑞看著眼前這個十三歲丫頭:“小丫頭,真是這樣嗎?”

穆離殤重重地點了點頭。

溫子揚對此不置可否,不禁悲從心來,卻也只能違心道:“小孩子不會說謊,她說的話自然是真的。”

眾人皆是一笑。

溫子揚本以為他會問到之前救了任雪兒的那個女婢,但他始終沒有提及,似是有意。

待將周遭的風景看遍,趙瑞扶著任雪兒走進船內,看到莫翎軒悠閑自得地坐在畫舫邊的廊上,對她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無店老板莫老板,是嗎?上次,走得太急,忘了打聲招呼。”

莫翎軒懶洋洋道:“我有什麽名氣,不過是個捉鬼除妖的,按中原的說法,我就是個道士。”

趙瑞根據傳聞,了解莫翎軒的一些事,對她有些敬佩,畢竟她是白狐,可以做很多人做不到的事。趙瑞苦笑道:“哪裏的話,莫老板在我眼裏,就是位能人異士。”

“是嗎?”莫翎軒沒想到這趙瑞也是這般喜歡說些奉承話的人,不過她自然知道為何他要這麽說,她問,“對了,令妹呢?”

趙瑞聽到“令妹”二字,眉頭一皺,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莫翎軒將手指向遠處,淡淡道:“世子,你看那裏。”

他們順著莫翎軒的手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粉紅色繡花羅衫的妙齡女子站在孤山路上焦急地看著湖面,好似在尋找著什麽。如今,孤山路上,桃紅柳綠,春意盎然。

似乎發現了什麽,她擡頭看到他們的畫舫,便慌忙跑走了。

女子大約十七八歲,長得水靈靈的,趙瑞一眼認出,這是他的親妹妹趙晴。

莫翎軒自然知道是他妹妹有事,他才會對她說出那一番奉承話的。

“現在她還不會有什麽事,日後,我定會當門到梁王府上處理令妹一事。”

趙瑞聽莫翎軒如此說,心上的一塊石頭也算放下了。

溫子揚雖不解,卻也沒多問,好像有種無形的默契已經縈繞在他和莫翎軒之間。

但趙晴是他的未婚妻,將來也極有可能成為他的妻子。

莫翎軒看了溫子揚一眼,對上他的視線,便撇過臉去,她現在不處理趙晴的事,只怕這件事還會和溫子揚搭上關系。

趙瑞坐下,端起手中的酒,小酌了一口,臉色突然大變,丟掉酒杯,沖侍女怒道:“這是什麽酒?我不是讓你們買臨安最好的酒嗎?”

酒杯被他摔在地上,咯噔破碎。

侍女們被這一怒嚇到,跪在地上,嚇得不敢吱聲。

任雪兒走上來,問:“夫君,為何發這麽大的氣?這酒是妾身命人買的,是上等的女兒紅啊!”說著,沖趙瑞微微一笑,若春花綻放。

出人意料的是,“啪”地一聲,趙瑞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將任雪兒拍在了地上,怒道:“女兒紅?你不知道,這世上最好的酒有五種,分別是茅臺、杜康、古井貢、瀘州老窖、汾酒,女兒紅根本不能與這些酒相比,而且你買的這酒至多才釀了三年,怎能算好酒?你要記住,這一光只是給你個警醒,你夫君我要用的東西都必須是最好的。”

任雪兒被侍女們扶起,揉著生疼的臉,始料未及,一臉的驚恐、疑惑,還有委屈,她沒想到他的態度竟會轉變地如此迅速,之前對她柔情蜜意,難道都是假的?現在的她卻也只能對他說聲“是”,作為妻子,她又怎能違抗夫命?

溫子揚對此早已料到,趙瑞的真實性格終有一天會完全暴露出來,或早或晚罷了,任雪兒以後定會後悔的。人是做不得盡善盡美的,可趙瑞卻是個追求完美的人,過度的苛求自己,不過是害人害己。

不過趙瑞為何要在他們面前做出這些?他打任雪兒的舉止似乎是故意想讓溫子揚看的,又似乎是炫耀著什麽。

溫子揚想,若他一開始接受了任雪兒,或許這一場悲劇就不會發生,但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去接納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子,他之所以要見許多女子,是想找到夢中的那個白衣人,假裝花心,是與父親作對。

只是溫子揚沒想到莫翎軒竟是個男子!他多年沈溺於溫柔鄉中卻只是為了找一個男人,實在是可笑!溫子揚不禁微微自嘲。

畫舫靠岸後,莫翎軒看到趙瑞腰間的照妖鏡,不知怎地,突然說三無店有事要處理,拉著穆離殤早早地離開。

溫子揚不解,和趙瑞他們寒暄了會兒也馬上離開。趙瑞的心裏對他充滿了敵意,他也不是不能感受到,他之所以接受趙瑞的邀請,只是礙於趙瑞的世子身份,更是念及年少時的情分。

他們本可以成為兄弟,卻不得不成為仇敵;他們是朋友,卻也是對手!

趙瑞看著溫子揚離開,眼神中盡是狠厲,恨不得溫子揚立即下地獄似的。他自認為他的對手只有一個,那就是溫子揚。

任雪兒在一側看著自己的夫君,又驚又怕,手心不禁出了汗,她嫁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溫子揚在半路追上莫翎軒,問:“你怎麽了,怎走得這麽急?”

莫翎軒沒有立即回答,卻是給穆離殤一兩銀子,讓她去買糖吃。待穆離殤走遠,莫翎軒走到無人的湖邊,才對溫子揚道:“你可知道其實趙瑞一直都知道離殤的存在?”

“怎麽會?”溫子揚雖然知道趙瑞對任雪兒的愛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但他還從沒想過趙瑞竟知道穆離殤的存在,趙瑞不過是個凡人,又怎能見到妖精?溫子揚的前世是天人,所以他的情況自然與常人不同。

“你沒註意到他腰間的照妖鏡嗎?”

溫子揚雖知道趙瑞一直掛著照妖鏡,也只是以為那是他用來辟邪的物什,趙瑞從五年前就帶著那塊照妖鏡,這麽說來,他在五年前就知道穆離殤的存在了,溫子揚吃驚道:“你是說,他之前表現出對離殤的陌生都是裝出來的?”

“沒錯,他的身邊現在有任雪兒這個美人,他還會將穆離殤的存在說出來嗎?縱然離殤對他有大恩,他自然也要撇清自己和離殤的關系。在他眼裏,離殤只是個妖精,什麽都不是。子揚,你以為他娶任雪兒到底是為了什麽?”

溫子揚自然知道趙瑞的目的,這任雪兒是臨安府內公認的最貌美的女子,趙瑞從小都要用最好的東西,什麽都不肯輸人,他要娶的女子自然也要最美的,最好的。趙瑞追求任雪兒,最終要娶她,目的很多,其一,他對任雪兒的確有一絲柔情;其二,趙瑞自認為這是打敗溫子揚的體現;其三,是為了滿足他的虛榮心。

莫翎軒又道:“其實我想趙瑞當年命在旦夕的時候,是故意向離殤表現出自己可悲的一面,他無非就是想離殤施法救他罷了。”

這雖是莫翎軒的猜想,但也不無道理。趙瑞這人城府極深,他想做到的事,可以采用任何手段,不惜一切代價。他很早以前就想除去溫子揚,但溫子揚又怎會這麽容易被他打敗。既然他可以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溫子揚自然也可以。但他們有本質的區別,溫子揚不會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顧一切,只會盡力為之,但趙瑞卻剛剛相反。

表面上,溫子揚和趙瑞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實際,他們之間早就隔了一道鴻溝。

趙瑞為了自己能夠活命,卻不惜欺騙穆離殤。現在……溫子揚想到離殤,不禁嘆了口氣。

莫翎軒輕笑:“你年紀輕輕的,嘆什麽氣?”

“那還不是跟你學的。”

莫翎軒埋怨:“好的不學,竟學這些東西。”

這時,穆離殤咬著糖葫蘆滿足地走了過來,見他們聊得正歡,好奇地問:“哥哥,你們在講些什麽?”

“大人們講話,你這小丫頭插什麽嘴?”溫子揚揉著她的頭,將她的頭發都給弄亂了。

穆離殤嘟起小嘴,不滿道:“裝裝哥哥又開始裝裝了。”

一路上,她纏住溫子揚,拉住他的手,心滿意足地走向三無店。

夜裏,溫子揚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當他看見莫翎軒披散著長發,三千青絲傾瀉在她的玉頸上,貌美地有些不像話,將很多女子都比了下去,他的心裏就好像有什麽在蠢蠢欲動。可他一想到莫翎軒是個男子,又是一陣心慌,哪裏還有什麽睡意。

莫翎軒看著他走出去,也沒說什麽,在一張紙上寫下清明節需要準備的東西,那些都是她為她那位已故的好友雪女準備的。

寂靜的夜裏,溫子揚走著走著,卻看見穆離殤瘦小的身影坐在秋千上,在半空中蕩來蕩去。

杏花樹上的花紛紛落下,眾多白色的花瓣就像一場聖潔的白雪。

“小丫頭,這麽晚了,怎還不去睡覺?”溫子揚不禁責備道,晚睡對孩子不好。

“裝裝哥哥……我睡不著。”秋千漸漸緩了下來,她睜著純凈的眼睛看著他。

“怎麽睡不著,難道還在想他?”溫子揚問,只是怕她還看不開。

穆離殤搖頭道:“不是,我其實已經明白了。”

“明白什麽?”溫子揚想她就是個小丫頭,能知道什麽。

穆離殤道:“我知道感情之事是不能勉強的,我愛他,他卻不愛我,我和他,就是這麽簡單。”

穆離殤不禁啜泣了下,擡起頭,突然義憤填膺,故意裝成大人的語調道:“而且,他今天竟還這麽對雪兒姐姐,我算是看透他了,以前的我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他。”

她已經知道趙瑞喜歡白雪,只是因為任雪兒的名字中有個“雪”字,他其實根本不懂她,也根本不懂雪的含義。趙瑞的出現完全玷汙了聖潔的白雪。

在穆離殤心目中,雪就是聖潔的。

說完,她從秋千上跳下來,跑到溫子揚身邊,問:“裝裝哥哥,你是不是喜歡莫老板?”雪眼讓她看見了溫子揚內心的真實想法,也讓她看出了莫翎軒的女子身份。

溫子揚臉一紅,過了許久,緩過來道:“你這小丫頭說什麽呢?”

莫翎軒是男子,他怎會喜歡她?

而且他一向性取向很正常,再說,他明明討厭她還來不及又怎會喜歡她。可這些話,他自己聽著,都覺得不是真心話。

“裝裝哥哥,就是愛裝裝,想著的事卻不敢說。”

“你這臭丫頭。”溫子揚一把抓住穆離殤,正想教訓她一頓,可擡頭卻看見莫翎軒站在他們面前。玉冠束發,白衣加身,明顯是男子的打扮。

溫子揚的眼神完全落在莫翎軒的身上,情難自禁之下,避開她的眼神,不敢再往下細想,手一松,穆離殤從他的手中溜走。

其實,莫翎軒早就聽見了穆離殤和溫子揚的對話,溫子揚喜歡她嗎?這麽短的時間,若愛,能有多愛?莫翎軒覺得這有點可笑。溫子揚是個花心的男人,會喜歡上一個人很容易,可他的這份喜歡是否能經歷時間的考驗呢?

莫翎軒對他的那份喜歡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當杏花樹下只有他們兩人,莫翎軒對他說:“以後你想出三無店,不必經過我的同意。”說完,拂袖離開。她這話的意思也就是不會再關著他,他以後就算是想去找他的那些舊相識,她也不會管。

溫子揚突然有些失落,一絲淡淡的悲傷之情縈繞在心頭,若莫翎軒是女子,那該多好;若她只是個普通人,那該多好;若她可以對他說些溫情的話,那該多好!

“莫翎軒……”他在她的背後大叫一聲她的名字,多想她可以對他翩然一笑,可她卻沒有停下腳步,連頭也沒有回。

對啊,莫翎軒是個修煉千年的白狐,又怎會那麽輕易對人動心!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不禁縈繞在他的心間,凝聚不散。

直到再已看不見莫翎軒的身影,他才慢慢平覆下來,苦笑。

他想定是他最近看見的女子太少,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他怎會喜歡莫翎軒這個男人?看來他以後要多去詩香樓走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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