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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撫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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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茫茫,一望無際,有時讓人覺得充滿了希望,有時又讓人覺得非常絕望。海浪一陣高過一陣,海風也愈發大了起來,吹得人心慌意亂。此時此刻黑沈沈的海面上出現了一艘救命船,對於落水的人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更別提這艘船上的人與自己是友非敵了。

雖然說是黑夜,海面上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但因為船上點了燈,錦瑟與蘇蓉蓉的手中也提著燈,所以楚留香很快就發現了她們的存在,他朝她們揮了揮手,錦瑟也發現了他的存在,晃了晃手上的燈。

確認甲板上的人是錦瑟與蘇蓉蓉之後,楚留香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欣喜,驚訝的是她們明明知道此行危險重重,卻還是跟了上來,欣喜的是兩個人如他所料的成為了朋友,就是不知道結伴出海是誰的主意了。楚留香知道憑借蘇蓉蓉的聰明才智,一定知道他和胡鐵花是去做危險的事情了,只是他並沒有告訴過她具體的事情,也不知她是如何找到他們的。至於錦瑟……楚留香實在不知該如何想她,她明明可以了無牽掛地與歐陽琴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麽也跟了過來?是不放心蘇蓉蓉一個人,還是不放心他?

然而任憑楚留香猜想,也不會知道在得知他與胡鐵花出海的消息之後,第一個說要去找他們的人是歐陽琴。這個提議蘇蓉蓉自然附和,因為她實在擔心楚留香,若是楚留香不在身邊也便罷了,他明明就在她的身邊,她怎麽舍得讓他再次離開?

歐陽琴和蘇蓉蓉都決定出海去尋楚留香,錦瑟自然也不會投反對票,事實上她的支線任務[海上風波]還沒有全部完成,前往蝙蝠島也是其中的一環,就算歐陽琴與蘇蓉蓉都不願意出海,她也是要去的,只是她沒想到兩個人比她還要主動。

雖然知道楚留香一向是逢兇化吉的人,但是身為他的朋友,還是膽戰心驚的時候居多,畢竟誰也不會知道,下一次他有沒有那麽好運了,要知道一個人的運氣若是用光了,麻煩來襲時可是會倒了大黴的。

船靠到幾人身邊之後,楚留香率先登上了船,然後是胡鐵花與金靈芝,最後是三個錦瑟分辨不出身份的男子,錦瑟直接在心中將他們稱為醬油軍團。

“幾位先去換身幹凈的衣服吧,我去準備酒菜。”蘇蓉蓉落落大方地引著幾人去了船艙,然後去了船上的廚房準備酒菜。幾人在海上也不知道狼狽了多久,除了換身幹凈的衣服,吃食想必也是需要的。

“蓉蓉真貼心,知道我現在就是想喝酒。”

胡鐵花一邊打著噴嚏一邊揉著自己的頭發,他又累又餓又渴,不過最想要的還是一壇好酒,畢竟這一日在海上的經歷實在驚心動魄。

“你呀,就想著喝酒。”

楚留香換下濕漉漉的衣服,在艙房中與胡鐵花聊了幾句,醬油軍團也在隔壁的艙房中換著衣服,偌大的甲板上只餘錦瑟一人。

暴風雨將至,風浪一陣大過一陣,船行駛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黝黑的海面上,並非只有她們一艘船在劈波斬浪,錦瑟很快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點星火,等兩艘船靠近之後,錦瑟聽到了一陣清韻的琴聲。

彈琴的人是一個很秀氣很斯文的少年,穿著華麗卻並不過分,而是恰到好處地襯托他的氣質。悅耳的琴音從艙房的窗戶中飄出,在這風雨來臨的前夕顯得格外動聽。少年看起來雖然純然無害,但錦瑟知道他就是蝙蝠公子原隨雲,變.態起來與宮九不逞多讓。

這樣悅耳的琴音,自然不止錦瑟一人聽到,歐陽琴很快推著輪椅上了甲板,朝隔得不算遠的船只瞥了一眼,然後握住了錦瑟的手:“覺得這位公子的琴音很吸引人?”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錦瑟收回放在原隨雲身上的目光,偎到了歐陽琴的懷中。因為是在海上航行,她身上穿著的是那件鮫綃制成的水藍色衣裳,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披風,看起來十分單薄,不過歐陽琴發現她身上的溫度並不低。

“真話如何,假話又如何?”已經找到了楚留香,此刻似乎還有意外收獲,歐陽琴心情不錯,便順著錦瑟的話問了下去。

“那位公子的琴音悅耳動聽,讓人不由得沈醉其中,而他面容俊朗,雖然隔得遠看不真切,卻更加吸引人心,這是假話。”錦瑟頓了頓,見歐陽琴神色不變,又說起了真話,“自從遇見你,聽到過你的琴音之後,其他人都入不了我的眼了,我剛才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錦瑟又朝原隨雲看了一眼,原隨雲似乎是聽到了她與歐陽琴的對話,撫琴的雙手停了下來,人也不知何時走出了船艙,朝她拱手致意。

“打擾了公子彈琴的雅興,是錦瑟失禮了。”

錦瑟雖然知道原隨雲看不見,不過還是離開了輪椅對著他所在的方向作揖致歉。兩艘船貼得並不算近,但錦瑟內力深厚,氣息綿長,原隨雲聽力又異於常人,倒是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是在下打擾了姑娘觀海的雅興才是。”

原隨雲的聲音順著海風飄來,倒也算得上是清晰,錦瑟與他寒暄了兩句,便各自進了艙房。蘇蓉蓉已經準備好了酒菜,眾人圍坐在八仙桌邊,別有一番熱鬧滋味。

“這三位都是我的生死之交,蘇蓉蓉姑娘、錦瑟姑娘,還有歐陽琴歐陽公子。”楚留香很快將錦瑟三人介紹給了他的新朋友認識,醬油軍團也各自進行了自我介紹。

與楚留香和胡鐵花相熟的快網張三個子有些矮小,快人快語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而人稱天下第一名捕的神鷹英萬裏相貌讓人很難忘記,一雙合銀鑄成的耳朵掩藏在長長的假發後,看起來有些怪異,坐在他身邊的白獵外號“白蠟燭”,他的皮膚是一種病態的白,甚至可以看到他皮膚下的青色的血管,他坐在金靈芝的身邊,面對其他人時雖然態度冷冷的,但對著金靈芝便十分溫柔,任誰都看得出他喜歡金靈芝。

錦瑟在眾人做過自我介紹之後,終於把醬油軍團的名字記了個大概,這個時候胡鐵花已經喝了三杯酒,他看了看眾人面前的酒杯,終於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地方:“錦瑟妹子不喝酒的?”

其他人面前都有酒杯,唯獨錦瑟面前沒有,胡鐵花這個嗜酒之人,自然無法理解這麽高興的時刻竟然有人不喝酒。就算不勝酒力,一起喝一杯也無傷大雅吧?

“你當人人都與你這般是個醉鬼?姑娘家滴酒不沾本就十分正常。”

錦瑟還未解釋,就有人替她開了口,只是這人並非歐陽琴,也並非楚留香,而是張三。張三與楚留香關系很好,與胡鐵花關系也不錯,只是他與胡鐵花總喜歡互相擡杠,逮著一點機會就要損一下對方。

錦瑟不由得笑了起來,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見她不以為意,也放下心來,幾人都累了,吃過飯之後便各自回了艙房休息,因為這艘船並不算大,房間也不是很多,原本三個人一人住一間綽綽有餘,此時又來了六個人,房間便顯得不夠了。經過一番商量,楚留香、胡鐵花與張三住一間,白獵與英萬裏住一間,而金靈芝與蘇蓉蓉住到了一起,至於錦瑟,她搬去了歐陽琴的房間。

“這一晚可真夠折騰的。”

進了房間之後,錦瑟打了個哈欠,放松了許多。她並不習慣人多的場合,特別是陌生人多的場合,所以她有時候挺佩服像胡鐵花這樣自來熟的人,也很佩服像楚留香這樣左右逢源的人。不過更多的時候,她只想做個安靜的美少女,與自己心愛的人待在一起。

“比起之前在南海發生的事情呢?我見這幾日你總往海裏看,是在找大白鯊?”

歐陽琴倒是不困,他在錦瑟的床邊坐了下來,用熱帕子給錦瑟擦臉擦手。錦瑟大概是真的累了,眼睛都有些睜不開,這樣迷糊的樣子也讓人喜歡得緊。

歐陽琴嘴上說著南海的事情,心裏卻想著另一條船上的那個少年。那少年顯然不是普通人,他武功極深,琴音中暗藏秘密,出現的時機也太過巧合了些,若他們晚到一刻,楚留香等人說不定已經被他的船救起了。

前些日子套過楚留香的話之後,歐陽琴並沒有得到有關起死回生之法的消息,所以在得知楚留香出海前往神秘的蝙蝠島之後,他也跟了上來,雖然希望不大,但歐陽琴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說真的,我還挺想念那些大白鯊的。”

錦瑟換了個側臥的姿勢面對歐陽琴,被子被她隨意地搭在了肚子上,露出了白皙細嫩的手腕。聞著身畔屬於歐陽琴的味道,錦瑟的思緒也有些飄遠。那些大白鯊對她來說都是經驗,所以還真的挺想念的,只可惜這裏的海面雖然波濤洶湧,大白鯊卻是沒看到,這幾日在海上航行,錦瑟只能做做日常小任務,得到一些聊勝於無的經驗。

“除了大白鯊呢?是不是還想念章魚精、鱷魚怪還有你的鮫人小朋友?”

歐陽琴握住了錦瑟的手腕,輕輕摩挲了起來,語氣中帶著幾分玩笑的口吻。錦瑟聽他這麽一說,發現自己和海洋生物還真是挺有緣分的,不由咬了咬唇。

女人咬唇的動作似乎對男人別有一番吸引力,等錦瑟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歐陽琴吻住了,被子不知什麽時候滑落在地,錦瑟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歐陽琴的手撫過的地方麻麻的癢癢的,帶著一股電流,讓她沈醉不知歸路。

第二日,錦瑟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歐陽琴並不在房間,而甲板上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雖然聽不真切,但看起來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起床了。

睡了個懶覺覺得很舒服的錦瑟並沒有急著下床,而是抱著被子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這才打著哈欠慢悠悠地開始洗臉梳頭。掌舵的水手她昨夜便已經吩咐過,讓他跟著原隨雲的那條船,但不要跟得太近,想必原隨雲很快就會找機會“認識”楚留香的,只是陸小鳳早就提醒過楚留香關於原隨雲的事情,這回原隨雲怕是一點兒便宜都討不到了。

大概是風浪很大的緣故,船身晃晃悠悠的,等錦瑟走到甲板上的時候,只看到一群人都圍在船舷邊,不知道在看什麽。錦瑟也走了過去,發現白日的陽光下,海水與夜晚黑沈沈的顏色全然不同,是非常好看的藍寶石色,而在透明的寶石中,一群群魚自北至南如銀箭般穿梭。

這麽多的魚,就像有人指揮一般群聚在一起朝著溫暖的南方奔波,這樣奇妙絢麗的景致自然不是時時都能見到,幾個人都有些看呆了,錦瑟看了一會兒,發現原隨雲的船距離他們很近,速度也放慢了下來,而原隨雲站在甲板上,似乎也在欣賞魚群的歡騰,但他本是個瞎子,又怎麽可能真的在看魚?

錦瑟警覺地望向四周,船身卻突然發出一聲巨響,往一側傾斜下來,似乎有水手在喊“不好了觸礁了”,金靈芝隨即發出了一聲驚呼,錦瑟只聽到噗通一聲,似乎是有人落了水。

錦瑟轉頭往落水的地方望去,只看到一個空蕩蕩的輪椅。而船身很快再次劇烈晃動起來,這回沒有站穩的金靈芝也墜下了海面,白獵和胡鐵花很快跳下去救人,錦瑟掃了一眼甲板,甲板上只剩下張三一人,她不確定先前落水的人是否是歐陽琴,但他的輪椅在甲板上,想必那落水聲不是她的錯覺。船觸礁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張三也很快跳下了海面,錦瑟收好歐陽琴的輪椅之後,也顧不得查看船只的情況,跳入了洶湧的浪濤中。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楚留香從艙房裏出來的時候,就發現甲板上空無一人,而翻騰的水花中,一抹白色吸引了楚留香的註意力,他記得那是自己在江都陪錦瑟逛成衣店時買下的留仙裙,沒有多想,楚留香也跳下了海面,朝錦瑟所在的方向游去。

原隨雲聽著海面上噗通噗通的動靜,嘴角浮現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他讓人將船開得近了些,然後讓水手拋下了繩索,很快,金靈芝順著繩索上了原隨雲的大船,胡鐵花和白獵也跟著她上了甲板。

一盞茶的功夫後,除了錦瑟、歐陽琴和楚留香,其餘人皆上了原隨雲的大船。茫茫海面中,波濤起伏,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魚群,卻看不到三人的一點兒蹤跡。

蘇蓉蓉很想跳下去找楚留香,卻被胡鐵花拉住了:“老臭蟲水性好得很,肯定是在水裏找歐陽兄和錦瑟妹子的下落,蓉蓉你要是也下去了,等會兒老臭蟲上來不見你,可是要怪我的。”

甲板上站滿了人,都在關心三人的下落,又是一刻鐘過去,船上拋下的繩索被人握住了,楚留香借著繩索的力道一躍而上,穩穩地落到了甲板上,而他手中還抱著昏迷了的歐陽琴。

“錦瑟妹子呢?”

胡鐵花見到楚留香出現,松了一口氣,只是現在兩人上來了,還有一人呢?胡鐵花趴在船舷邊往下望去,根本就沒有看到錦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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