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哲也不催她，就由著她自己慢慢地克服心裏的障礙。

易馨幾次張嘴又合上，都不知道怎麽開口。當想到醫院裏那瘦得不成人形的孩子時，一咬牙就說了。“我想向你借錢。”

葉哲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多少？”

易馨沒想到這麽順利，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忘了回答。繼而又反應過來，葉哲他身家過億，自然不在乎這點錢的。同時她在心裏松了一口氣，葉哲沒有問她要錢來幹什麽，她也就不需要那些想了一整夜的謊言了。“30萬。我會寫欠條的！”

“好。”葉哲爽快地答應，旋即又說，“在這之前，能不能給我做一頓吃的，我還沒吃午餐呢。”

“啊？”易馨有些反應不過來，張著嘴愕然地看著他。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哦。”

“我要吃那個酸菜魚和香辣蝦。”某人很不客氣地下單。

於是，易馨不得不再一次走進那個鋥亮照人的廚房，給葉哲做飯。想到某人下餐館似的點菜，她就郁卒。

不過她經常下廚，手藝非常熟練，所以很快就端菜上桌了。

“坐下來吃啊，站著幹什麽？”葉哲拿筷子敲了一下碗，看著她說。

易馨也確實餓了，於是也不客氣，摘掉圍裙就坐下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總覺得葉哲心情很不錯。

“錢什麽時候要？”吃到一半的時候，葉哲又問。

易馨頓了一下。“越快越好。”錢到位了，其他的事情才可以安排。

“吃完飯，我就劃到你賬上，你把賬戶給我。”他說完，優雅地將一塊魚送進嘴裏。看著她的視線，始終是溫和的。

“嗯。”易馨點點頭，含著筷子半天沒動。雖然欠下了巨額的債務，但是遇到困難有人幫忙的感覺，真好！這種感覺，讓她有種想哭的沖動。

葉哲突然伸出手來，頂著她的下頜，擡起她的臉。看到她眼內的液體，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吃個飯也能感動成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從貧民窟裏出來的呢。”

“你才從貧民窟裏出來的！”易馨被他說得含著淚笑了，心裏知道他是好意。“老板，謝謝你。”

葉哲撇撇嘴。“你要真想謝我，就好好地工作，替我多賺點錢。”

易馨不屑地切了一聲，說道：“你都已經這麽有錢了，還想著怎麽樣斂財，真是個守財奴！”

“沒聽說過錢永遠不嫌多嗎？說你目光短淺，還不承認！”葉哲伸手，狠狠地揉揉她的發，像個大哥哥似的。

易馨急忙撥掉他的手，不滿地抗議：“別亂摸人家的頭，我又不是小狗狗！”

葉哲低聲笑起來，眼神很寵溺。

易馨被他看得心慌，撇撇嘴低下頭吃飯，好一陣子不敢擡頭。心跳咚咚咚的，比平常快了許多。尤其是感覺到葉哲還在看自己，她就覺得頭皮發麻，臉皮發熱。“你、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著我？我覺得好奇怪！”

葉哲又笑了。“就你長成這樣子，在街上，十個經過的男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會頻頻回頭看，你怎麽還怕被人看呢？”

“你以為個個都像你這麽好色啊？”易馨口快，說完了又暗叫糟糕。小心地看著葉哲的臉色，發現他好像不介意，才松了一口氣。

葉哲擡手給了她一個毛栗子。“我要真是色狼，我就在水裏下藥，看你能不能掏出我的手掌心。”

易馨撅撅嘴，不敢再亂說話。

兩個人彼此互損，鬧騰著，一頓飯也就吃完了。

易馨又花了十幾分鐘洗碗和收拾廚房。從裏面出來，就被葉哲叫到了房裏。當著她的面，把錢轉賬到她的卡上。

易馨離開他家的時候，葉哲在背後喊住她。她回過頭，對上葉哲的視線。

他說：“易馨，每個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是有極限的。有的時候扛不住了，不放分一些出來，讓別人幫你扛。”

易馨看著他，抿著唇淺淺地笑，良久才點點頭。轉身，離開了。無論如何，這一番話，讓她冰冷了許久的心很溫暖。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她收獲了一份溫暖。

從葉哲家裏出來，易馨又坐公交車去了醫院。途徑沃爾瑪的時候，下車買了一些玩具和零食。

“媽媽！”渺渺正眼巴巴地看著門口，瞧見她出現，馬上露出笑容來。要不是他打著點滴，估計他就要激動地撲過來了。

易馨急忙走到床邊，怕孩子真的會撲過來。“今天難不難受？”

易渺渺搖著頭，臉上的笑容比剛才還要燦爛。“只要看見媽媽，就不難受了。”

易馨摟住他，在他的額頭親了親。“我給你買了好東西，你看看喜歡嗎？”她從袋子裏掏出玩具和零食。

“喜歡，我都喜歡！謝謝媽媽！”易渺渺高興壞了，以前護士也給他帶過玩具，但是他最喜歡媽媽買的東西！

易馨摸摸他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的臉，含著眼淚笑了。“不客氣。只要渺渺喜歡就好。來，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她買的主要是一些益智玩具，比較能打發時間，也不會那麽容易就玩你了。

“好！”易渺渺又往床的裏側挪了挪，拍拍外沿的空間。“媽媽，媽媽，你坐這裏。”

易馨於是從椅子上移到床上去坐。孩子馬上就貼過來，貼得緊緊的，還擡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易馨在心裏暗暗地發誓，一定要想辦法把孩子給養胖了。孩子都是胖嘟嘟的，那才可愛！

易馨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基本上沒有童年。所以這些益智玩具，她也沒有玩過。現在陪著易渺渺一起玩，只當是回憶童年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易渺渺笑著叫，不同意她的組裝方式。

易馨笑笑。“那你說是怎麽樣的？”有其他事情轉移了註意力，孩子也不那麽難受了，所以笑得越發開心。

易渺渺把玩具報過去，給她演示。“這樣，這樣的……”

“哎呀，是這樣的呀，苗苗真聰明！”易馨瞪大眼睛，裝出很吃驚的樣子。

易渺渺就咯咯地笑起來，大眼睛都笑彎了。如果不是瘦得太厲害，一定可愛到爆。

易馨低頭，親親他。孩子，讓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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