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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自是瓊花偏得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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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太子妃的日子很悠閑,是簡遙知這麽多年來過得最悠閑的日子。

以前在家裏,時時刻刻都要看繼母的臉色,在這裏都是別人看她的臉色。

當然,她要看太子的臉色。

只是太子的臉色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看到的,她這夫君就跟畫上的仙人一樣,是用來膜拜不是過日子的。

這東宮裏沒有別的女人,她又不用整日去給皇後婆婆請安,就連太子殿下基本上都是書房常客,這諾大的東宮裏,大多數時候只有她一個主子,她覺得這日子過得有點不真實。

閑時繡繡花,裁兩件衣裳,又或者拿過五彩絲線打絡子。

在閨中的時候也曾讀過書,可是她卻不喜歡舞文弄墨。

一個才學過人的大公主已經令人高山仰止,再加上一個滿腹經綸的太子殿下,她果斷藏拙。

哎,果然才學這種東西是經過歲月的累積,不斷地鉆研琢磨,不停地自我修養,才能笑傲群雄。

像她這樣讀書認字不過是為了不做個睜眼瞎,什麽作詩畫畫,什麽撫琴對弈,都是虛的。她繼母讓他讀書,唯一的目的就是將來嫁個商人能看得懂賬本。

她雖然在家裏的時候日子過得不怎麽舒心,可是她素來不是個萬事愁的人。就算是知道繼母打算把她嫁給商人,她也只是希望別嫁個又老又醜的就成了。

她沒什麽功利野心,沒有什麽高大志氣,也沒有什麽有朝一日翻身把別人踩在腳下高瞻遠矚的願望。

她活著,就希望每一天自己都能過得開開心心的,簡單一點,輕松一點,足夠了。

太子從書房一路回來,進了後院的門,就看到他的太子妃正蹲在花壇前頭除草。

瞬間,太子就臉色一黑,站在那裏面帶不悅。

周遭東宮裏的宮女太監個個嚇得面如土色,撲通一聲全都跪了下來。

聽到這聲音,簡遙知才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起身轉過來,就看到陽光下太子殿下一臉寒冰。她正要蹲身行禮,雙手交握的時候才發現上面全是泥。

簡遙知拍拍手,將手上的泥土拍掉,這才行了禮,“臣妾見過殿下。”

“這東宮裏宮人不夠用?”

簡遙知楞了楞,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回答,“夠用。”

“那你在做什麽?”堂堂太子妃需要自己拔草嗎?

“臣妾在除草啊。”簡遙知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可以的,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她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是她自己侍弄的。

“你需要做這些嗎?”

“臣妾自己喜歡啊。”

太子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詞窮,看著自己的太子妃,兩人之間溝通似乎有些不太恰當。

黑著臉大步進了正殿,簡遙知先從宮女端過來的銅盆裏洗幹凈了手,這才擡腳追了上去。

進了正殿的太子殿下已經更了衣,坐在大榻上,那渾身散出的生人勿進的氣息,讓簡遙知覺得好生無奈。

“以前臣妾在家裏的時候,也喜歡弄這些花花草草,這是我自己的喜好,並非是宮裏人怠慢。”她現在明白太子可能想岔了。

“這些事情無需你動手,你只需要跟花匠說,他們自會照理妥當。”

“可是別人做這些臣妾覺得沒意思,自己親手種的花兒,將他們打理的漂漂亮亮,這才是最開心的事情。”

“你是太子妃。”

“臣妾知道啊,可是臣妾這太子妃整日無事可做,總得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你是在埋怨我冷落了你?”

簡遙知:……

她真想說太子殿下您想多了,可她不敢。

想了想只得說道:“殿下誤會了,臣妾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臣妾覺得,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喜歡的事情,有人喜歡讀書,有人喜歡畫畫兒,有人喜歡對弈,只是臣妾喜歡的愛好不太登大雅之堂罷了。”

太子看了簡遙知一眼,瞧著她的眼睛裏並沒有覺得她做錯了的覺悟,他忽然覺得這事兒可能有些麻煩。

第二日,簡遙知就迎來了宮裏頭以為德高望重的嬤嬤,專門來教她宮裏頭的規矩禮儀。

簡遙知:……

至於這麽較真嗎?

“太子妃殿下,您是東宮的主子,這做什麽不做什麽都是有規矩的。這侍弄花草您只需要吩咐花匠,他們就會把您想要的捧到跟前來。賞花是一件雅事兒,可是親手去做這又不同了,不符合您的身份。”

“太子妃殿下,這宮裏頭打發時間的雅趣多得是,可以學習烹茶,讀書寫字,撫琴畫畫,亦可以刺繡打發時間。您若是不喜歡這些安靜的事情,也可以射賦、投壺、打雙陸。既儒雅又規矩,大善。”

“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殿下……”

一整日下來,簡遙知耳朵裏全都是這幾個字,她萬萬想不到不過是種種花都是沒規矩的事情了。

哎,這宮裏的日子可真有些難熬。

她是太子妃,要自重身份,要顧及太子的顏面,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給太子抹黑。要做優雅的事情,不能有任何地方被人捉住把柄……

這簡直不是人做的日子,是神仙才能做到吧?

宮裏頭皇後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時間就有些很是無語,兒子明明瞧著這麽聰明,怎麽在這樣的事情上這麽……弱智呢?

姬亓玉看著徽瑜愁眉不展的,立刻替兒子分辨,“譽哥兒從小就沒經過什麽人情冷暖,在感情的事情上有些遲鈍也是能理解的。更何況,他這樣做從道理上講是最明智的,一點沒做錯。”

徽瑜揉揉額頭,白了姬亓玉一眼,“那姑娘是他自己挑的,我還以為他是看上人家了,結果卻是在折騰人家。你想想啊,這姑娘的出身跟她成長的環境,能有現在這樣平和的心態其實很難得。我才覺得兒子這次眼光不錯,透過現象看本質,給自己找了個好的選擇。結果,現在看著只怕他當初不過是隨手一指,就想著找個娘家不顯眼的,將來不會成為絆子,至於姑娘是什麽樣的,他壓根就沒考慮。”

“兒子還小,你得給他時間。”姬亓玉勸道。

“婚姻大事兒能兒戲嗎?雖然兒子性情冷淡,可是我還是希望他身邊的這個人,是能跟他交心的。這樣一輩子才不孤單,難得這姑娘家世不顯,將來不會成為累贅,而且品性也還過得去,容易知足。前些日子我還想,這可真是巧了,有這樣一個姑娘在身邊,將來譽哥兒也能有個可以說話的人。可他居然給人家找了個教養嬤嬤教規矩,若是傳出去,外頭就會以為太子不滿太子妃呢。這混小子,有些事情能拿著國發家規的條條杠杠來約束,這人的思想能嗎?”

真是氣死她了。

徽瑜三個孩子裏,她最擔心的就是太子。昭姐兒是個性情中人,岳懷逸雖然木了點,但是卻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有昭姐兒沖在前頭,岳懷逸也招架不住,沒辦法一直端著。如今成親後,他們小兩口窩在碧雲湖邊上的小宅子裏,雖然沒有公主府寬闊華貴,可是不大的院子裏卻是最好的培養感情的地方。

舉手投足,轉身之間,全是對方的影子。當初昭姐兒決定跟著岳懷逸住在那裏,其實是最恰當的選擇。

二兒子景同天生愛錢,做生意的人都是八面玲瓏,心思巧慧,將來他娶個媳婦壓根不用擔心日子過不好。

偏偏太子最令人操心,別的事情上姐姐跟弟弟都是拍馬難及,唯獨在感情上將他甩了十條街。

太子的性子其實最肖姬亓玉,當初她跟姬亓玉也並不是一見鐘情,而是在生活中一點一點融合。

而是姬亓玉也知道自己什麽地方該讓步,什麽地方要堅持,哪裏像自己的兒子,感情不是尺子量出來的。

“譽哥兒需要點時間,他現在還不懂得感情這種事情,並非是想控制就控制的。”姬亓玉失笑,“你不讓他撞回頭,他就不知道疼,更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有你這樣當爹看著兒子撞墻的嗎?昭姐兒那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做的。”當初昭姐兒的事情,他這個當爹的可沒少出了主意,就怕女兒走了彎路傷心,怎麽到了兒子這裏就截然不同了,這也太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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