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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又一年的生辰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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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三合香從麒麟小獸的口中徐徐吐出,自成一條直線,待有半臂長又自散了,繚繞氤氳。

徽瑜所慮,她知姬亓玉必不能懂。古時人倫大統,孝為第一,這個陳貴嬪能做出這等事情來,她渾怕此人會不會如她一般乃是一個香蕉人。皮子是這個時空的,內囊卻全然不同,如是這般卻有些讓人寢食不安了。許是想到這裏,徽瑜不由又想起進宮時陳貴嬪瞧自家的眼神,此時想起竟還有些背後發麻。

她跟她素未相識,她緣何待自己有這份敵意。若是她自己想的沒錯的話,那麽就是她肯定也知道這裏的一些事情,那麽自己原早就該死的炮灰女配還好端端的活著,自然就起疑心了。

心裏幽幽嘆口氣,這些子煩心事兒卻誰個都不能告訴,一腔郁悶無處散發,只能徒增壓力。

許是徽瑜的神情很是擔憂,姬亓玉只得打起精神說道:“我應了就是,你何須這般擔憂,左不過一個貴嬪而已,有娘娘在翻不起大浪。”

姬亓玉對皇後娘娘的信重跟敬服徽瑜是能感受到的,她這樣說徽瑜又不能講這裏面的根由,只得暗暗祈禱娘娘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不要被這個是不是如她一般來歷的人還不好下定論的貴嬪給算計了去。姬亓玉既然答應了她,她這心裏就輕省許多,畢竟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必然會好好的查的。

到底是不放心,徽瑜又叮囑一句,“自古來,後宮多少事情都壞在*妃身上,我知你瞧不上這個毫無根基的貴嬪,可是有的時候時機巧了,天地人和都占全了,是真的能做出無法扭轉的事情來,屆時想後悔也晚了。”

從未見徽瑜這般小心的樣子,姬亓玉心裏暗暗奇怪,不過一個貴嬪,至於這樣的擔憂?多少大事兒放在她眼前,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可是這樣就一個毫不起眼才受*幾日嬪妃卻讓她這般的憂慮實屬奇怪。心裏存疑,知曉徽瑜不願講的事情他也無法逼問,只得先按下不提。

徽瑜卻是自家事自家知,她已然在這裏落下許多的痕跡,只是那會館的行事若是真的穿越來的,就能一眼瞧明白了。會館後頭是定國公府,定國公府後頭卻又是她這個本早就該被炮灰掉的董二姑娘還好好的活著,只要細想就能揪出根源,豈能安心?

徽瑜越想越是煩躁,但是又怕姬亓玉起疑心,只能強壓住自己靜下心來,心裏卻跟油煎一樣,恨不能一時三刻就能將陳貴嬪的根底摸個清楚。

姬亓玉拋下的這個餌,姬夫晏並未上當,還壓著信國公不可亂動,雖未能成事有些可惜,姬亓玉卻也知道不可操之過急。

如今朝堂上都正眼看著皇上跟北安侯,不曉得皇上到底要做什麽,只知道北安侯卻是每日笑呵呵的上朝聽政,卻從不輕易插嘴,皇上問什麽就答什麽,不僅回答還會打得特別的仔細。便是問道軍中一些秘時,他也從不會有半絲的遮擋,全然跟當年從皇上手中結果兵權戍衛邊關時一樣的忠心耿耿。

便是朝堂上皇上有意為難姬亓玉,對刑部的事情多有指責,待到問邢玉郎,愛卿以為何?

每每此時邢玉郎總會回答,“皇上英明,微臣一介軍漢,哪裏懂得六部事宜,還請您饒了我吧。”

皇上便會縱聲大笑,他就極喜歡北安侯這樣幹凈利落的站隊,就是擁軍護主,再無其他私心。如此一來,皇上倒是還記得姬亓玉是北安侯的外孫婿,倒也不很下姬亓玉的面子,有時還會給他一兩個臺階下,如此一來朝臣越發覺得皇上待北安侯當真是信任至極,調防之類的傳言怕是無中生有。

如此纏歪數月,北安侯滯留京中也並未有個準信下來,相反地北安侯倒是很快的就能習慣這每日上朝的習慣竟毫無拘束或不耐之象,越是如此,大家看北安侯的神情反倒越發的不同了。

“昭姐兒的生辰又要到了,今年打算怎麽過?”姬亓玉摸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拿過帕子擦了手凈了臉看著徽瑜問道。

徽瑜就有些為難,如今陳貴嬪的底細還未查出來,便是姬亓玉使人去查,也只得一句一把大火少得幹幹凈凈,俱問起來當地都誇陳貴嬪在家時便有孝道極佳的名聲,再沒有不好的傳言的。越是這樣,徽瑜疑慮越重,一個人怎麽可能一丁點不好的名聲都沒有,這樣十全十美的做派合該是話本裏才能流下來的。

人從牙牙學語,識字知禮,數年下來慢慢的學規矩,曉禮儀,總會有一兩件做的不妥當的事情,這種事情原本就無甚奇怪的,誰還沒有少小不懂事的時候,偏偏這個陳貴嬪沒有。

現在摸不上頭緒,徽瑜只得先放一邊,頭疼不已。

聽到姬亓玉問起女兒生辰頭更疼了,就道:“下碗長壽面與她吃了就算過了生辰,又不是整數,年年大辦太張揚不說與孩子也不好。”其實徽瑜就怕皇帝又做出什麽招人耳目的事情來,上一年送的那一盆閃瞎人眼的寶石盆景讓她受了多少人的白眼,這樣的福氣年年來一遭也真是太要命了。

熱火烹油,再無好事的。

待到昭姐兒生辰頭一天,徽瑜想要一碗長壽面打發女兒的心思就徹底的被壓下去了。

先是董二夫人送了給外孫女的生辰禮來,緊跟著吉小翠跟燕億白妯娌倆像是商議過,送禮物是一起不說,送的禮物卻也是成對的,一個送的一整套的玉石頭面,一個送的是如今那邊最時興的衣料二十四色的綢緞滿滿一車,綢緞並不稀罕,稀罕的是這顏色與眾不同,說是那邊才興起來的新鮮花樣,進貢宮裏邊後餘下淘換來的。這邊前腳才剛走,那廂董緋菱跟薛茹娘攜手來了,才打發走這兩個,妯娌們也先後登門了。一整天的應酬下來,徽瑜都覺得嘴幹心疲,大約是皇帝看重昭姐兒的緣故,往年生辰皇帝的禮物最是顯眼,今年為了不被說嘴巴著聖恩來送禮的,個個都搶下先手先把禮物送來了。這些徽瑜推拒不了,都是自家親戚。外面官家巴結上來的,徽瑜一概都推拒了,留下的就只有跟隨姬亓玉的一些舊臣忠臣,就這樣徽瑜也是回了禮回去的,這一通忙下來,真是覺得天昏地暗。

晚間姬亓玉回來徽瑜還抱怨一通,他卻只笑一笑,“這也是女兒的體面。”

只聽這句,徽瑜看著姬亓玉好半響沒說話,昭姐兒能因為皇帝喜歡有這樣的看重,可是這樣的看重只怕是姬亓玉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得,不然也不會說這樣的話了。滿心的抱怨再也無法說出口,走過去挨著她坐下,抱著他的胳膊,只不說話,姬亓玉卻嘴角微勾明白她的心了。

夫妻做久了,便是一個字不開口,也能明白對方心裏想什麽,這才稱得上心有靈犀,方曉得是個什麽滋味。

第二日一大早,徽瑜親自下廚給女兒做了長壽面,鋪了新鮮的蔬菜,臥了一個荷包蛋,還有幾片滋味鮮美的火腿。譽哥兒跟姬亓玉也一人一碗,一家四口倒是合合美美的吃了一頓飯。長壽面一根到頭不許斷,昭姐兒大些性子卻有些急,一碗面下來汗都出來了。譽哥兒性子穩吃的雖慢卻是穩穩當當,頗有泰山壓頂我自從容的優雅,一碗面下去汗都沒一粒。

姬亓玉衙門事忙,用過早飯抱了抱兒女就走了,他前腳剛走,北安侯卻來了。昭姐兒跟譽哥兒被他一手抱一個笑哈哈的進了花廳,後面五六個人捧著盒子進來了,一溜都是給昭姐兒的生辰禮。昭姐兒最喜歡顏色鮮亮樣式新奇的物件,北安侯這些盒子裏件件都是昭姐兒喜歡的東西,捧著盒子跟弟弟一件件拿出來看。

徽瑜扶額,又見北安侯掏出一塊玉掛到譽哥兒脖子裏,徽瑜垂目望去,只見那玉通體碧綠,水頭瑩潤,是個平安扣的式樣,一看那色便知道是有年頭的老物件,她就看向了北安侯。

北安侯卻頭也不轉壓根不跟徽瑜對視,徽瑜無奈,只得開口,“外祖,譽哥兒還小,這東西跟了您許多年了吧?”平安扣保平安,邢玉郎做的是將軍,幹的是殺人的差事,這東西必有來歷。

“不過一個小物件,也值得你說嘴。”邢玉郎大喇喇的說道,“一點也不如小時候可愛了,果然嫁了人就變得婆婆媽媽。”

徽瑜:……

昭姐兒要把曾外祖送的東西擺到自己個屋子裏去,拉著弟弟就往外走,小小咬著昭姐兒的衣擺被她拖著走。昭姐兒早就習慣了,絲毫不覺得有什麽,邢玉郎卻是哈哈笑了起來,指著這猴子說道:“這倒是個有趣的。”

“是。”徽瑜應了一聲,就簡單的把小小怎麽來的講了一遍。

邢玉郎拍掌大笑,“果然是我曾孫女,要得,要得。”

下人奉上茶來,徽瑜揮揮手讓人退下,花廳裏只剩祖孫二人,徽瑜這才說道:“外祖,這次在京裏呆多久?若是還有些日子,不如跟我們去玉澄園消暑,住些日子吧。”

徽瑜的小心邢玉郎自然受用,卻搖搖頭,“哪有這樣舒坦,我這天生勞碌命,怕是沒工夫。”

聽著這話,徽瑜輕抿口茶,這才說道:“您這是有消息了?”她指的是回邊關的事情。

“不好說,我要跟你去了園子裏別人看來還以為我躲起來了,要不得,要不得。”邢玉郎連忙擺手。

徽瑜聽話聽音,這是邢玉郎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回邊關了,面色一凝,徐徐說道:“看來,您是要在京裏多住段時間了。”皇帝到底什麽意思呢?

刑玉郎呵呵一笑,看著徽瑜講道:“這事情急不得,越急越亂。你現在日子過得怎麽樣?瞧著氣色不錯,兩個孩子養的也很好。”

“王爺待我極好,當初您慧眼如炬,沒看錯人。”

徽瑜這樣一誇,好像這個女婿真的是他找來的,邢玉郎得意的笑起來,好一會兒才講道:“外面的事情翻不了天,你這孩子打小心思就重,別總為難自己。”開會所賺銀子,為了姬亓玉費心勞力,這些個事體他都知道,這孩子還是這樣愛操心。

聽到刑玉郎這話,徽瑜心裏就明白了,不由得松口氣,“您這樣一說,我總算是能安心些。”話音一頓,“皇上待王爺一向苛刻,同樣的事情他總要比別人多花數倍力氣才能落一個好臉,步步謹慎,句句小心,哪裏能真的放得下心來。”

“劍有雙刃,有好自有不好。”邢玉郎說著也擰起眉來,皇帝偏心他自然知道的,心裏也頗有不樂,只是畢竟是皇上事,他再不平還能指揮皇帝喜歡哪個兒子去?“王爺沈穩,大事拿得住,小事不犯錯。這就很不錯。”

徽瑜頷首,若是連這個都穩不住,姬亓玉還爭什麽。又想到董允驥,便問道:“那我哥的差事?”是繼續回江蘇還是調到別處,若是繼續回江蘇對姬亓玉是好事,不過一家子骨肉又要分開數年,難免不舍。

“必要他再回去。”邢玉郎卻是講的幹凈利落。

徽瑜一怔。

邢玉郎瞧著徽瑜的模樣,笑米米的問道:“你來猜猜為何?”

又考校她,才說不讓她費心,又來為難。

徽瑜一直對南邊的事情很放心,把思緒捋了一下,這才說道:“為著奉川王?”

邢玉郎一楞,“你倒是腦子轉得快。”這才一眨眼就想到了,還是那麽聰慧機敏。

“嗯,那自然太愚鈍了,豈不是給您丟人。”徽瑜一笑,“這事兒其實挺好猜,平亂的時候奉川王跟我哥暗中多有交集,如今王爺回到京都,很多事情與奉川王來往極其不便,我哥在那邊正好做個中間人,出不了岔子,這是其一。其二,我哥在江蘇呆一天,這裏漕運跟鹽務就能安穩一天,若是……真有大事,便得大用。”說句不好聽的,萬一要是皇帝駕鶴西歸,寧王跟姬亓玉掐起來,董允驥在江蘇穩著漕運跟海運,不管是運糧運兵,還是攔截敵軍都極其方便,這樣緊要的位置,自然不能被寧王的人奪去了,她早就聽姬亓玉講過,寧王那邊對這個位置早就虎視眈眈,這次大計暗中肯定動手腳。

外孫女想得明白透徹,邢玉郎越發覺得生為女兒身真是可惜了。

“令國公如今正上下活動,想要把這個差事奪過去,這件事情現在誰也不敢打包票花落誰家。”刑玉郎凝眉,“王爺跟你講過沒有,現如今宮裏德妃好似跟那個得*的貴嬪來往頗密,若是她吹個枕頭風,誰知道會有什麽變故,所以這事兒不能拖。”

徽瑜臉一黑,“什麽時候的事兒?”姬亓玉沒跟她說,許是因為上回的事情他怕她擔心吧。

“你不知道?”邢玉郎吃了一驚,旋即知道自己失言,忙補救道:“這事兒你知不知道沒什麽關系,反正宮裏面的事情誰都插不上手,這事兒最後還是要看皇帝的。皇上可不是那等被婦人迷惑之輩,你別擔心。”

邢玉郎越是這樣講,徽瑜越是擔心,那陳貴嬪她本就十分不放心,現在居然跟德妃走得近,這究竟是個什麽緣故?

看著外孫女臉黑如墨,邢玉郎就知道這裏面肯定有事情,不由問道:“你怎地對這個陳貴嬪似乎頗有偏見,可有什麽因由?”

徽瑜心裏憋悶,但是有些話又不能講,只得把陳貴嬪的來歷提了提,“……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多能這樣穩得住,您說我能不擔心吧?”一般閨閣女子,可沒這個定力跟勇氣也沒這個決斷。

“這事兒我倒也知道,不過皇上並未說什麽,而且那陳貴嬪做事情極為妥善,從不讓言官捉到把柄,有些事情便不好開頭。”想要參一個人,就得有由頭,“陳貴嬪那事兒的確是不妥當,但是聽聞後宮裏傳出來的信息,說是當時陳貴嬪驚聞家中巨變一下子病倒在京都,無力回鄉這才留下托了親族收殮。而且她在京都卻也是做足了孝女之道,服喪,吃素,遙拜件件不少,誰又能說嘴?”

徽瑜心頭上的石頭又重了幾分。

看著徽瑜的神色邢玉郎反而笑了,“怎地別的事情都沈得住,這件事情反而沈不住了?不管這個陳貴嬪做什麽耗,早晚露出行跡來,且不用著急。”

她不是著急,她只是擔心這個跟她一樣穿來的!只是這話不能說,徽瑜只得擠出一絲笑容,對著刑玉郎說道:“外祖教導的是,是我有些穩不住了。”

“現如今一個‘穩’字你要記住了,任憑她誰掀風浪,陣腳不亂別人就無可奈何,你可記住了?”邢玉郎說著神色就鄭重起來。

徽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是啊,慌也沒有用,就算是那陳貴嬪是穿來的又如何?大家各憑本事,她就不相信她也敢把自己的來歷講出來,都是見不得人的,誰還怕誰!

想通這一點,徽瑜就笑了,“是,記住了。那麽這個陳貴嬪是否真心跟德妃親近?早些時候就知道德妃拉攏秀女一事,就是不曉得這個陳貴嬪是不是她扶上去的。早前進宮的時候,也沒看出來德妃跟陳貴嬪有什麽,難不成是障眼法?”

聽著外孫女的話,邢玉郎也皺了眉頭,“既是這樣還是要好好地查查,這事兒我會跟外孫女婿商量。”說到這裏話頭一轉,他就又不滿了,“昭姐兒的生辰你就這樣糊弄過去了?”

徽瑜扶額,“小孩子家家的太出風頭不好,還是收斂點吧。”

邢玉郎不滿意,“大人就夠收斂了,怎地還讓孩子委屈,早知你這樣打算,我就該自己準備起來。”

徽瑜還沒能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思,那廂就有丫頭急三火四來報皇上的賞賜到了。她就更加頭疼了,忙起身叫了昭姐兒譽哥兒去接旨,邢玉郎沒打算出去讓宮裏人知道他在這裏,就坐在廳裏等,等了好一會兒才把徽瑜娘三等回來,後面跟著四名大力婆子擡著一口螺鈿貼貝楠木大箱子。

等到將箱子打開,裏面卻露出一顆足有一尺多高的紅珊瑚來,這樣的顏色一下子就把昭姐兒的眼睛給吸引去了,就連譽哥兒都多看了兩眼,還伸手去碰了碰。

珊瑚不難得,難得是這顏色這樣的正,邢玉郎看著徽瑜,徽瑜就回道:“去年送的是一盆寶石玉石做成的盆景,放屋子裏都能閃的人睜不開眼。”

邢玉郎算是明白為什麽昭姐兒生辰不大辦了,這東西要是滿堂賓客的送進來,太招眼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小小也從昭姐兒身後竄到了箱子沿上,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一片紅閃了猴眼,一頭栽了下去,惹得眾人笑起來,就連徽瑜都被鬧得少了幾分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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