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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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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你不願意?”我惡狠狠地瞪著他,拿出我平時裏嚇唬昆侖山一眾小妖物的氣勢來。

“我願意。”他答得很暢快,仿佛有些迫不及待,而眼角的笑意愈發分明,仿佛還溫暖了幾分,活像明昆境春神手中的春風羽扇,暖的我顫了幾顫。

我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脫下外衣挨著他躺下,閉上眼睛補眠。

他疑惑地看著緊挨著他的我,微皺著眉道:“你……”

“幹什麽?”我懶洋洋睜開了一只眼,見他一副別扭的樣子,忍不住教訓道:“本大王要睡覺,讓你陪本大王睡一覺都不行麽?我又不會真對你如何!”

然後,他的神情可以用不可置信來形容了,約莫著是沒見過像我這般開放的女子。不過幸而領悟能力不錯,不過須臾,他恢覆如常,神色自若,乖乖躺在了我的旁邊。

各位看客們請記住,此刻我是只普通的狐貍精啊,不是人間的大家閨秀,也不是神界自持身份的神女,跟一個自己看得上眼的人睡在一處本沒什麽,就是真動手做出什麽來也不稀奇,因妖精本就是如此隨性而為的。可是,我做妖精的這麽些年並未做過這等事情,倒不是因為我不願意做,而是找不到看得上眼的對象。

所以,下意識的,我已經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將眼前這位認作我第一個可以發展關系的對象。至於我為什麽一眼看中了他,我想不是因為他長得美,也不是因為他的眼睛好看,而是……一種直覺。

我們挨在一處睡了一覺,迷糊中仿佛有溫溫軟軟的物什不斷落到我的臉上,我嫌煩,揮了揮手想要拂去那物什,然後耳邊似乎想起一聲嘆息:“終於……終於……找到了……”

找到了什麽?什麽找到了?我很疑惑,可是急於去會周公,便也不再糾纏這個東西,沈沈入睡……

待我醒來時發現我倆已經不是相互挨著,而是相互摟著了。我那時的記憶裏還從沒有與人摟在一處睡的記錄,所以感覺很新鮮,也很舒服,於是摟得更緊。這一緊,他也醒了。

“你叫什麽名字?”我興致勃勃地伸手摸他的臉,總覺得這張臉真是極品,一邊開口問他。

他頓了一會兒,低低回到:“聆月。”

“家中可有妻室?”我繼續問。

他又頓了一會兒,答道:“尚無妻室。”

我喜上眉梢,湊過去道:“那你可願意留在昆侖山做我的妃子?哦,不,是王後。”

他眉毛跳了跳,然後眼中又露出幾絲迷人的笑意來,“你的意思是要與我成親嗎?”

我點點頭,解釋道:“方才本大王睡覺時,夢見與聆月你正在行魚水之歡。本大王覺得很新鮮,便想真正的做一次。奈何本大王是個個性傳統的妖精,覺得須得成了親才能行這等事。想來你這樣子多半是沒有地盤的流浪小妖,顛沛流離定然很辛苦,與我成了親便可以呆在昆侖山,享用這裏的資源且若是有人欺負你,你也可以端出我昆侖大王的名號把他們嚇跑。你看這樁買賣如何?”

他啞然了半晌,又微笑道:“要成親的話,我合該是你的夫君,而不是什麽妃子或者王後。”

“這有什麽不一樣麽?女大王的夫君,不就是王後麽?”我摸摸腦袋,問他。

他這次是輕笑出聲了,眉眼中的愉悅是極致的風華。

他伸出手來摸摸我的腦袋,將鬢邊的一縷碎發替我拂了拂,動作嫻熟地倒仿佛做過了很多次一樣。我慣常是不大喜歡別人近身的,就連陸吾的親近也不喜歡。可不知道為什麽,對他這一動作,心中反生出幾分莫名而來的暖意。

“既如此,咱們何時行成親之禮呢?”他問。

我詫異了,心想,沒想到他比我還急呢!難不成是看上了本大王的美貌?嗯,算他有眼光!

於是我倆一拍即合,這就開始準備起了成親之事。

我甚至忘了問他的原身到底是不是肥遺,亦將他默認為是與我一樣的妖精,忽略他的來歷。就這樣,在昆侖山大肆操辦了一番,對著東荒的朝日煙霞,行了夫妻之禮。

煙霞之下,他問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回到:“在這裏,大家都叫我大王。我既然是昆侖山的大王,那昆侖或者大王,都隨便你叫吧!”

然後他說:“那我叫你清清可好?”

我笑著回答:“好!”

陸吾對我的“閃婚”很不以為然,甚至一度發飆說要與聆月決鬥,被我攔下了,因為我一早探過聆月的妖力,發現他的妖力低得驚人,仿佛從未修行過妖術似的,若是對上與我能分庭抗禮的陸吾,不被打死才怪呢!我不能任由陸吾把我的新婚夫君給打死了。

當然,那時的我不知道,聆月的妖力是零,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妖。

說句實在話,聆月小妖的確是沒甚用的妖精,除了一副皮相好看地天妒人怨外,真真是沒有半點本事。他不會挖洞做洞府,也不會用他的利爪抓食物,就連給他一堆皮毛,讓他編織衣物,他也絲毫不會。我見他可憐,便一一交他,學了有數載,才算真正學會了如何在昆侖山生存。

唯有一件事,他是無師自通,而我,則是向他學習的。

那便是我與他成親最初的目的——雲雨之事。說起來頗有些丟人,因本大王乃是昆侖之主,所以在外一直以冷硬肅殺之風著稱,可關上洞府與聆月單獨相處時,本大王徹底淪為跟班兒的,掌握大權的那個,明顯是看去溫柔無害的小白兔聆月。

新婚那夜我很是興致勃勃,一邊踩著拖曳及地的火紅衣裙入洞房,一邊急吼吼地吩咐未齊未央在我新房裏安置個大得離譜的木桶,並灌滿涼水。為了增加情調,我還特意讓人從昆侖山頂采了數朵罕見的紅艷艷的桃花,剝下花瓣,撒到木桶之中。

我急迫地驅走了一幹閑雜人等,同是一身紅色的聆月看著我笑得開心又悠遠。

衣裙從裏到外一一滑下,我迫不及待地爬進了木桶之中,然後轉眼看他。卻見他一臉莫名的神色,身上的衣裳穩穩當當地沒動靜。

“你這是要做什麽?”他微皺著眉問,然後走過來試了試水溫,眉愈發皺得深,“如今這天很是陰涼,現下又是入夜,這水早涼了,要洗澡也須得用熱水才是,就不怕生病麽?”

生病?我笑道:“本大王堂堂紅狐貍精,怎會生病?”

他眸光微閃,然後微微嘆口氣,“倒是我記錯了,把現在的你還當成體弱的凡人了。”他伸手來幫我解開發髻,很是輕柔細致。我享受了片刻,見他沒有脫衣服的意向,忍不住問道:“你怎麽還不進來水裏呢?莫不是後悔了?”

我用淩厲地眼光看他,表示如果他後悔了我就要他好看。他看看我,“你,是要我在這水裏與你行事?”

“當然,你以為我是要洗澡不成?”我冷眼瞟他,“咱們得快些行,行完了早些回床上睡覺。只是這魚水之歡準備起來也忒麻煩了,這大木桶可是我從隔壁山頭接過來的!以後咱們昆侖山可以自己做一個,也省的每次行都要去隔壁山頭借去。”

“你……”他看我半天,想笑又沒笑出來,“你的魚水之歡是什麽意思?”

我繼續鄙視地瞟他,“你不會不知道什麽是魚水之歡吧?”

“我自是知道的,”他的眼梢微微翹起,眉目間是一片柔光,薄唇含了迷人的笑意,“只是,不知你知道的與我知道的是不是同一回事。”

我霎時驚異起來,“魚水之歡,不就是跟魚兒似的光溜溜地在水裏撒歡麽?難道還有其他的意思??”

新房裏安靜了須臾,只聽得喜燭的嘶嘶聲,然後他笑出聲來,眼眸中的光彩愈發讓人沈迷。又伸出手來揉了揉我有些濕漉漉的腦袋,然後一把把我從木桶裏抱了出來。

“你呀,真不知道是怎麽當上昆侖山大王的!”

他替我擦幹了身上的水漬,然後將我放到床上,“即便是妖,可如今是人形,也是會生病的,還是別泡涼水的好。魚水之歡並不是那個意思,還是我來教教你它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吧……”

那一夜,昆侖山上的月色浮沈迷離,清風洞旁的山溪靜謐安然,偶爾拂過幾絲輕風,為了新婚夜而臨時搭的帷幔輕輕揚揚,真似一場浮沈美夢。

後半夜裏,我累得呼吸都嫌累,可不知為何,神智卻十分清醒,死活要纏著他說話。

“你怎麽知道是這樣的呢?莫不是以前做過許多次了?”我說這話,確然是有些酸酸的醋味。心想若是他果真說是我就一腳把他踹下床去。

他抱得我很緊,“以前沒做過。可是想象過許多次,”輕笑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我道:“想象著與我所喜歡的姑娘,做過許多次。”

“那你喜歡的姑娘是誰?”他晶亮的眼睛對著我,我便有些受迷惑,問出的話都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他眸中的晶亮愈發熠熠,“自然是你,清清。”

我一下子就樂了,呵呵地也笑了幾聲,“這還差不多。幸好你告訴我了,若是陸吾知道我連魚水之歡也不曉得,定是要把我這沒見識的趕下臺的!這樣說來我白日裏夢到的,我與你行的就不是真正的雨水之歡,而只是在水邊玩耍了。我還記得是一個大海,還有許多魚兒呢!在昆侖山可見得少!天邊還有彩霞呢,這個倒是與昆侖山頂的很是相像……”

他聽到我興致勃勃地描述,眼中劃過一縷痛色,似嘆息,似回憶。然後傾□來親我,讓我再不能再描述下去。

昆侖山是個生存的好地方,我與昆侖山一眾小妖們本就過得不錯,自從來了聆月,便愈發不錯了起來,仿佛昆侖山的運道愈發好了,本大王堅信這是福星聆月帶給我們的。譬如昆侖山多樹而少花,故而有些需要靠花香修習的小妖精們進步很慢,我在聆月面前抱怨了幾次後,昆侖山南竟一夜之間長了許多不知名的花樹,落英繽紛的很是美麗,解決了本大王一個心頭病。又譬如有一年東荒西次數條山脈半年也沒下一滴雨,陸吾說是有一只成精了許多年的法力雄厚的肥遺死在了東荒,肥遺體內火力釋放出來,將東荒的水都汲幹了,幹旱地一眾妖物哭爹喊娘,卻唯有我們昆侖山,不過幹了幾日,我同聆月談起此事後第二日,雨水便到了,卻只下到了我昆侖山一處。即便如此,世事也不是都順心的,最大的不順就是陸吾總是要找聆月的不痛快,真是讓我頭疼。過不久,陸吾一個人離開了昆侖山,說是回老家看他老爹去了。

我與聆月情投意合,過得很好。等到聆月忽然與我說,有急事要離開昆侖一趟時,日子掐指一算,堪堪過去三年。

他走的時候猶豫不絕,徘徊良久。我自是對他的留戀感到高興,可見他老是對我不放心的神情,仿佛我是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般,我就板起一副大王面孔,甚威嚴道:“有事趕快去做就是,扭扭捏捏地不像個男人。”

他一怔,然後笑了,“清清說得對,不管如何,我也該早日完成我應該完成的,才能放心地永遠與你在一處。”

他的尾音落下時,那雙我原本肖想拿去賣錢的眼睛已經看向了我。沈靜又洶湧,仿佛有太多的東西深藏在內,黑沈幽深地讓我一如既往地忘卻呼吸。

終歸是走了。臨走前給我種下了印靈,說是可以保護我。我那時不曉得印靈是什麽東西,可還是聽他的話。三年來的生活早已經讓我對他沒絲毫戒心,有的,只是我那時尚且沒意識到的深刻愛意。

他走後的第二日,我決然沒想到的事情都發生在這一天。

我沒想過,聆月還有一個美麗威嚴又法力高深的母親,更沒想到,她是天後,而他,是天族的太子。

天後青雘據說是鳳族與麒麟族之後,故而有火系和水系雙屬性。水火本是相悖的屬性,可她卻將兩種力量兼容並包,成為四海八荒的一代名人。成了天後後,自然就更有名了。

青雘來昆侖山找我時很是低調,她只說她是聆月的母親,然後就把揮一揮袖子把我卷到了祥雲之上,我甚至沒跟昆侖山眾妖物們道別,就被她直接帶上了九重天。

初入淩棲宮,對於聆月的身份,我自然驚奇,可更欣喜。因我在昆侖山中看過太多和美家庭,必然未齊和未央與他們的父母兄弟,相親相愛,我雖然沒說過,可其實心裏很艷羨。我一直以為我與聆月都沒有家,雖然兩人相伴也並不寂寞,可畢竟比不上一家人來得熱鬧開心。如今愕然發現原來聆月不僅有父母,且有著四海八荒最龐大最神秘的家譜,立時就無比開心了。

無比開心的我,把昆侖山完全拋到了腦後,無比開心地住進了淩棲宮中給我劈出的一個院落。不久,順利地等到了聆月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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