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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傳——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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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幼薇第五次擡頭看墻上的電子鐘時,坐在她身邊的梁靜終於忍不住問道:“幼薇,你沒事吧?”

蘇幼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就是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有點慢。”

慢嗎?梁靜看了看手邊才完成一半的設計稿,她怎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就四點半了?

不過考慮到對方已婚……

“老實交待,晚上是不是和你老公有約會啊?”她擠眉弄眼地八卦道。

公司裏哪個人不知道,蘇幼薇有個把老婆放捧在手心裏疼的丈夫?長得帥會賺錢也就罷了,關鍵兩人結婚五年,孩子都能打醬油了,男的還會時不時給女的送花送禮物玩個小浪漫。

要知道,每次在公司允許帶家屬的聚會上,蘇幼薇的丈夫張毅都把絕世好男人的概念從二次元搬到了現實中。公司裏但凡是個女的,不管年紀大小婚戀與否,皆對蘇幼薇表示過羨慕嫉妒恨。

但只有極少的幾個和蘇幼薇交好的同事清楚,別看張毅一表人才,他背後的一家子絕對是鑲鉆級別的極品。

蘇幼薇擺了擺手,好笑地說道:“什麽約會啊,是我女兒夏夏。她今天跟爸爸去奶奶家玩,現在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梁靜有些失望,她才剛畢業,還處於有情飲水飽的狀態。

蘇幼薇和張毅男俊女俏,是她在生活中見過顏值最高的兩個人。在她看來,如此般配的一對璧人就應該長長久久地談戀愛,享受愛情的甜蜜才對;誰知他們偏偏想不開踏入婚姻那個墳墓。這下好了吧,二人世界變得少之又少,心頭牽掛的人也由愛人變成了孩子。

不過說實話,比起辦公室裏其他有孩子的媽媽,蘇幼薇倒是一點也不像已婚已育的婦女。她既沒有放棄對自身容貌和身材的打理,也沒有整天跟個曬娃狂魔似的一口一個“我女兒怎麽怎麽樣”。她的桌子收拾得整潔幹凈,養著幾盆生機勃勃的綠色植物。如果不是桌上那張甜蜜的全家福,梁靜絕對會以為她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生。

蘇幼薇平日裏很少提到家裏的事,更從來不曾像某些年紀偏長的女同事那樣喋碟不休地抱怨自己的丈夫多麽多麽地懶惰無能,暗暗讚美自己忙裏忙外多麽多麽地賢妻良母。每每有人組團聲討奇葩的婆家,蘇幼薇總是保持沈默。偶爾被逼著講話,她也只是笑笑說“就那樣唄”。

梁靜當然不會以為蘇幼薇是因為有了太過完美的婆家才無黑料可爆。她曾恰巧在商場裏撞見過蘇幼薇夫婦和一對年長的男女逛街。單論相貌,這四個人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氣質上更是查了十萬八千裏。

她出於好奇,沒有開口打招呼而是偷偷跟在他們後面。年長的女人看起來脾氣十分不好,對服務員頤指氣使,一副她是女王全天下人都得聽話的樣子。男人倒是好說話,可惜神情太猥瑣,目光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著年輕漂亮的服務員。

比起一直在和那對年長夫婦說著什麽的張毅,蘇幼薇幾乎不怎麽開口,臉上只掛著淡淡的笑容。

猜出他們四人的關系並不難,可梁靜最後還是默默地轉身走人了。

所以,每當蘇幼薇對她的婆家緘口不言時,梁靜的心裏都特別不是滋味。她不覺得那樣的公公婆婆會對蘇幼薇多好,但後者為什麽要把事情都憋在心裏,說出來大家一起吐槽不是更爽嗎?

她把疑惑跟自己的媽媽說了,梁媽媽先是楞了兩秒,最後大為感慨蘇幼薇會做人。

梁靜表示不解,拜托,煩惱說開了才好吧?長期壓在心底遲早要變態的。梁媽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好幾眼,語重心長地長篇大論了一番。

梁媽媽嘮叨教育她的話不下上千上萬,但唯獨和蘇幼薇有關的這次是她怎麽也忘不了的。

“靜靜,聽媽媽的,好好跟你這位同事學學。在別人面前抱怨自己的婆家可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你覺得聽眾可能關心你幫助你嗎?他們雖然在表面上回應你,背地裏卻會把你當成傻瓜。再說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你今天貪圖一時痛快跟同事吐糟了一通婆婆的極品事,沒準不用多久就會傳到你丈夫的耳朵裏。結婚確實是兩個家庭的事,可過日子的最終還是兩個人。你只看到你同事的丈夫對她特別好,卻沒有想過她為這樣和諧的婚姻關系付出了多少努力……”

梁靜聽了以後對結婚更加恐懼了,看來還是單純地享受愛情比較好,不需要花費那麽多腦細胞。不過,觀點不同並不影響她對蘇幼薇生出佩服之心。如果把經營好婚姻當成是一門學問,自己和蘇幼薇大概就是學渣和學霸的雲壤之別吧?

有了先前商場算不得好的印象做底,梁靜對蘇幼薇的十佳老公自然沒有太大興趣。比起他,她更喜歡他們家的女兒夏夏。

夏夏的大名叫張慕卿,能這麽赤/裸裸地把恩愛秀到小盆友的名字上,梁靜也是醉了。

夏夏今年三歲半,長相集中了父母的優點,是個玉雪可愛的萌娃娃。張毅帶著她一起接過幾次蘇幼薇下班,一家三口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蘇幼薇夫婦把夏夏教得很好,聰明禮貌又漂亮的小豆丁,梁靜一個小女生看了心都要化了,更何況是辦公室裏其他有男寶寶的女同事,一個個爭著搶著要和蘇幼薇訂娃娃親。

既然和夏夏有關,梁靜自然義不容辭地站在了蘇幼薇這邊。

她掃了一圈辦公室,往常最喜歡對蘇幼薇冷嘲熱諷的齊蘭剛好不在,真是老天爺都幫忙,當即對蘇幼薇說道:“反正還有一個小時就下班了,你趕緊先走,有什麽活我可以幫你頂一頂。”

蘇幼薇十分感激地對她笑了笑,“真是謝謝你了,設計我都做好了。”說著指了指桌上的一疊文件,梁靜的嘴巴頓時張得老大。

“天,我可真是太佩服你了。”她沖蘇幼薇豎了豎大拇指,“這樣的話你更沒有理由呆著了,快走快走,夏夏正等著你呢!”

蘇幼薇猶豫了一下便開始收拾,她心神不定的也做不了什麽事,倒不如先行離開。

至於早退的不良影響,說實話,作為半個“關系戶”的她心底並不在乎。只是考慮到要和同事們和平相處,她才不願意把自己特殊化。

公司裏知道她爸爸是股東之一的只有幾個高層,絕大多數人都能理解她偶爾的遲到早退,畢竟有家庭有孩子的人在時間把握上無法收放自如。

唯有一個齊蘭常常看不過眼,說些酸溜溜的話。

如果對方是勤勤懇懇靠實力工作的人也就罷了——蘇幼薇完全可以理解她的不平——偏偏齊蘭是個徹頭徹尾的“關系戶”。

蘇幼薇好歹也是重點大學畢業,雖然不是設計專業出身,但勝在天賦好興趣高,一部分設計稿還是有市場的。

反觀齊蘭,據說只有中專畢業,靠著當市場經理的舅舅進了公司,天天不是上網就是打電話聊天。唯一的優點就是這姑娘喝酒是海量,帶著她出去和客戶談生意百戰不殆。

算起來,齊蘭甚至不屬於設計部,可她就是看蘇幼薇不順眼。平日裏無風都能興起三尺浪,更遑論被她抓到小辮子的時候了。

蘇幼薇對齊蘭的刁難不以為意,她犯不著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拉低層次。何況大的事齊蘭也不敢做,最多在嘴巴上指桑罵槐而已。

告別了梁靜,蘇幼薇拎著包在等電梯。誰知電梯門一開就看到了拿著大包小包購物袋的齊蘭,對方正在眉飛色舞地講電話,慢了半拍才看見她。

蘇幼薇靈巧地閃身進入電梯,長按關門鍵,順利地把氣急敗壞張口欲言的齊蘭隔絕在了門外。

在回家的路上,蘇幼薇接到了張毅的電話,告訴她公司臨時出了點急事需要他回去,只好先把夏夏放在了外婆家。

張毅快畢業時和兩個大學室友合夥開了個軟件開發公司。剛起步的時候萬事艱難,資金不足,客戶太少,張毅愁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公司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事業,更是迎娶蘇幼薇最後的籌碼。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的公司慢慢地有了起色。在夏夏出生之後更是蒸蒸日上,短短八年不到已經在考慮上市的事了。

蘇幼薇一向支持張毅的事業,她喜歡他野心滿滿揮斥方遒的模樣。在她看來,貧賤夫妻百事哀,一個家庭只有經濟基礎打牢了才可能有更高層次的追求。

不然,連肉都吃不起了,還怎麽談理想玩浪漫?

掛了電話,她中途改道去了父母家。

蘇家住在m市的老城區,房子多為獨門獨戶的小型別墅。蘇爸爸是長子,底下有兩個從政的弟弟。三兄弟中,只有他繼承了蘇家的商業頭腦。蘇媽媽出自書香門第,親朋好友的職業幾乎都和教育相關,目前在j大當老師。

可以說,蘇幼薇自小是當公主養大的。蘇爸爸賺的多,她從來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因為重點學校裏有她的親戚,她上學時從來都是被照顧的對象。

除了和張毅的婚姻,蘇幼薇做什麽皆是順風順水。

蘇爸爸要求門當戶對,蘇媽媽堅信男要低娶,女要高嫁。張毅的個人條件哪家看了都滿意,唯一的弱勢便是他的家庭了。

張毅的老家在h縣的一個農村裏,和m市有四個小時的車程。當年他以理科狀元的身份考到了p市的p大,在那裏和蘇幼薇相識相戀。

張毅有一個小他六歲的弟弟和小他八歲的妹妹,以及一大堆七拐八彎的親戚。他的父母好逸惡勞,家裏的條件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所幸張毅一直很爭氣,不但一路獎學金拿到手軟,還會在閑暇的時間兼職補貼弟妹。

這樣孝順的男孩出息了之後自然成了張家以及所有親戚眼中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卻絕不會是蘇家夫婦心裏的良配。

他們憑什麽把嬌養大的女兒嫁給那樣的人家?萬一張毅是個愚孝的,蘇幼薇的下輩子豈不是毀了?

話說回來,蘇幼薇和張毅談戀愛的時候也壓根沒想過兩人會結婚。她比張毅小兩屆,兩個人在迎新的那一天就互相看對了眼。

在一起是順理成章的,當時她還納悶這麽個相貌人品成績都很好的男生,為什麽會在荷爾蒙泛濫的校園裏單身了兩年?

後來她才知道張毅大一那陣家裏的父母和弟妹來過學校,鬧出了一場很大的笑話。他們走後,所有人都不再把張毅稱作“男神”。

開玩笑,一個山溝溝裏出來的窮小子,即使混出了名堂最多也只能算是鳳凰男,如何當得起全民偶像的稱呼?

或許是因為經濟發達的緣故,p市的人向來有些勢利。p大從來不缺相貌好成績好的男生,內在條件均等的情況下誰能出頭無疑得拼爹。

張毅再優秀終究沒有個良好的家世,加上他心氣高,兩年下來交好的居然都是男生,女生一個也沒有。

那時候的蘇幼薇要愛情不要面包,和張毅彼此喜歡就談了,完全不曾考慮過將來。

是張毅臨近畢業時拼死拼活的創業讓她意識到,對方的未來裏自己占了相當大的比重。

蘇幼薇當時並不確定自己的感情,比起有愛的婚姻,她更傾向於穩定的婚姻。張毅的家庭是個不定時炸彈,她再愛他也不可能傻兮兮地倒貼。

相反地,張毅則是百分百堅定信念要娶她。他雖然是老大,卻不是家裏最受寵的。他的爸媽和弟妹,似乎只有在有需求的時候才會想到他,才會擺出“我們是一家人”的姿態;所以從小他就渴望有個屬於自己的幸福家庭。

蘇幼薇符合他對情人和妻子的所有幻想,更重要的是對方也鐘情與他,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

張毅家不算富裕,可他對蘇幼薇卻很大方。人人都以為他找蘇幼薇是為了後者土豪獨女的身份,但實際上從倆人認識以來,張毅在錢財上從來沒有委屈過蘇幼薇。他可以連著打幾份工,可以一個冬天不添置新衣,只為了送蘇幼薇一條她心儀的手鏈。

肯為女人花錢的男人不一定愛她,但不肯為女人花錢的男人一定不愛她。蘇幼薇一直牢牢記著這句話,她並不在乎張毅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關鍵的是他的態度。

他願意省錢掙錢給她花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心有能力,何愁不能大富大貴?

蘇幼薇是個“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三分”的人,張毅對她好,她自然會加倍地還回去。比起同齡的女生,她對愛情和婚姻的看法都更成熟。除了熱戀的時候作一點,蘇幼薇從來不無理取鬧。

錯過她,張毅不覺得自己還有足夠的好運氣碰到另一個在身體和心靈上都和他如此契合的人。

因此即便蘇家開出了極為苛刻的條件,他依然下定了決心要娶蘇幼薇。

蘇幼薇沒有像某些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女孩一樣,用各種手段威脅父母成全他們,只是默默陪在他身邊度過那些難熬的日子。

她同樣需要張毅的行動證明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不然她可沒有足夠的勇氣和那一家子極品變成親戚。

在蘇幼薇畢業前夕,張毅的公司已經步入了正軌。他按照承諾把所有財產移到了蘇幼薇名下,並簽訂了一份不平等的婚前協議。

兩個人順利結婚,家裏的財政大權也到了蘇幼薇手裏。

因為本科學的是金融,再加上蘇爸爸的耳提面授,她把兩人的流動資產做了投資,幾年下來收益可觀。

對於張毅的家庭,蘇幼薇不喜歡也不排斥。在她看來,那是一群只顧著從張毅身上吸血的蛀蟲,根本當不起“家人”這個稱呼,可他們畢竟給予了張毅生命。看在他的份上,她對他們明面上的尊重從來沒少過,錢財上更是毫不吝嗇。

與其時不時為了“給不給錢,給多少錢”和張毅吵架,以致影響夫妻感情,倒不如一開始就大大方方的。

畢竟錢是張毅掙的,他要孝敬父母無可厚非。她相信他有分寸,不會盲目地聽從長輩的指令,不會降低他們小家庭的生活質量。

事實也是如此,張毅心中有杠秤,只要家裏的要求超過了他容忍的範圍,哪怕蘇幼薇不介意,他也不會允許她向他們伸出援手。

幾年下來,兩家人倒也相安無事,只除了蘇幼薇生女兒夏夏時有過一場鬧劇。

比起城市,農村重男輕女的情況會嚴重一些。蘇幼薇沒有指望過婆家會喜歡夏夏——且不說她是個女孩,單憑張家夫婦對張毅和他弟弟妹妹天差地別的態度就能猜到他們對夏夏也不會有多少喜歡。

不喜歡就罷了,她的女兒又不是人民幣,怎麽可能人人喜歡?問題是,在蘇幼薇坐月子的時候,她的婆家突然帶著一群親戚找了上門。

彼時蘇媽媽也住在蘇幼薇和張毅的家裏,和一個月嫂一起幫忙調理她的身體和照顧孩子。

當著所有人的面,張毅的媽媽李春華將蘇幼薇和夏夏損得一文不值,並且用一種紆尊降貴的口吻表示,看在親戚的份上,他們不想蘇家和張毅家絕後,決定勉為其難地將某個遠方表親家的小男孩過繼到他們夫妻倆名下。

接著就推了一個正在啃手指的八/九歲的小男孩出來,要他喊爸爸媽媽。

小男孩打扮得還算整潔,但手指甲裏都是黑色的泥垢。他瞥了張毅和蘇幼薇一眼,就鬧著要喝月嫂給蘇幼薇燉的雞湯。

李春華笑瞇瞇地讓小男孩不要著急,解釋說等今天過了戶,這裏的房子以及蘇家的一切都是他的,還怕喝不到一碗雞湯嗎?

蘇媽媽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月嫂看得目瞪口呆,蘇幼薇胸口一陣翻湧,忍著把他們轟出去的沖動看向面色鐵青的張毅。

不等小男孩做出回應,張毅就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大步將其丟到了門外。

這一舉動頓時引起眾怒,以李春華為首的一群人紛紛離開房間堵在客廳門口聲討張毅。

音量之大,用詞之狠辣,即便蘇幼薇讓月嫂關上了房間的門也能隱隱聽見。

她沒有聽到張毅的聲音,只知道門外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小,變成李春華一個人的表演秀。最後,連李春華的聲音也聽不見了,整套房子又恢覆了原來的安靜。

蘇幼薇唯一慶幸的是夏夏隨她,睡得沈,沒有被這一群烏合之眾吵醒。

事後,張毅自然費了無數心思才哄回老婆以及岳父岳母。他甚至找律師立了遺囑,他的所有財產除了蘇幼薇,繼承人只有女兒張慕卿一個。

因著那次過繼風波,蘇幼薇和張家的人斷了聯系。後來還是張毅的小妹張婷婷上門當了和事佬才好的,當然她走時也不忘順手帶走了蘇幼薇一整套化妝品。

雖然恢覆了往來,蘇幼薇卻再也不肯陪張毅回老家過年了。就連夏夏,她也只肯讓張毅帶回老家吃年夜飯,再晚都得送回m市。

因為理虧,張毅也沒有勉強蘇幼薇。這次她會同意他帶夏夏回去參加小叔張強的畢業酒還是蘇媽媽幫忙勸解的緣故,否則估計蘇幼薇怎麽都不會答應的。

所謂”畢業酒”,就是拿著張毅的錢大吃大喝慶祝畢業,再順帶敲一筆錢。張強高考時的分數連個大專都夠不上,最後還是托了蘇幼薇的小姨,進了某個民辦大學。

蘇幼薇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大學生畢業了還要在老家擺酒的,能編造出這麽個理由讓張毅掏錢,那一家人也是夠拼的了。

一進蘇家,蘇幼薇就看見客廳裏放著幾個大購物袋,廚房裏隱隱還能聽見雞叫聲。

蘇媽媽正在陪夏夏看書,開門的聲音一傳來,夏夏就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她跟個小炮彈似的撞到蘇幼薇懷裏,抱著她的腿不肯撒手。

蘇幼薇連忙彎腰把她抱起來,往小臉上狠狠親了兩口,心疼不已地說道:“夏夏小寶貝,可想死媽媽了。”

小盆友摟著蘇幼薇的脖子,用自己的臉蹭了蹭她的,奶聲奶氣地說:“我也想媽媽這個大寶貝。”

張毅常常叫她大寶貝,有一次被小盆友聽見就牢牢記住了,用來回應她叫自己的“小寶貝”。

蘇幼薇被她的童顏稚語逗笑了,忍不住又親了一口,一邊細細打量她的臉,一邊問:“夏夏這次去玩得開心嗎?”

夏夏原本笑盈盈的小臉忽然黯淡了下來,她湊到蘇幼薇的耳邊小聲說道:“媽媽,我回家告訴你。”

“夏夏跟媽媽說什麽悄悄話呢?剛才還說最喜歡外婆,一轉眼就跑得沒影了。”蘇媽媽從房間裏走出來,裝作生氣的樣子。

小盆友一下子就心虛了,掙紮著下地,然後跑過去拉起蘇媽媽的手,仰著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撒嬌道:“外婆不要生氣啊!除了媽媽,我最喜歡外婆了。”

蘇媽媽的心頓時化成了一攤水,笑得連魚尾紋都出來了,“好好好,外婆不生氣。”她一面牽著夏夏,一面沖蘇幼薇努了努嘴,“薇薇啊,你女兒可比我女兒會說話多了。”

蘇幼薇黑線,無語地看了蘇媽媽一眼,問道:“媽,這些東西是?”

蘇媽媽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都是阿毅帶過來的,說是農村裏純天然無化學成分的特產,廚房裏面還有兩只老母雞,活的呢!”

“活的?”蘇幼薇半信半疑地望著她,“媽,你不是不敢殺雞麽?”

蘇媽媽領著夏夏往門口走去,特豪爽地揮了揮另一只手,“沒事,讓你爸動手就好了。快點帶夏夏回去吧,她可有一肚子委屈要跟你傾訴呢!是不是啊?夏夏。”

夏夏聞言羞澀地點了點頭,向蘇幼薇招手道:“媽媽快點快點……”

一回家,蘇幼薇就讓夏夏先去洗手,她則趁著空隙給女兒泡了杯牛奶。

等夏夏坐到沙發上,小口小口地喝完了大半杯牛奶,蘇幼薇才擔心地問道:“夏夏,告訴媽媽是有人欺負你了嗎?”

夏夏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強,經常繪聲匯色地跟她描述自己的想法。這兩年,每當她從老家過完除夕回來,都會拉著蘇幼薇顛來覆去地講個半天。大意就是農村多麽多麽有意思,她見到了多少多少小夥伴,以及從來不正眼看她的爺爺奶奶。

蘇幼薇以為這次也是一樣,小姑娘越大聽懂的話越多,估計有誰說了什麽讓她委屈了。

“媽媽,我會自己上廁所,也會穿褲子;所以不需要人幫忙,對不對?”夏夏沒頭沒腦地講了一句。

蘇幼薇點點頭表示讚同,她早就習慣了女兒想到什麽說什麽。

“那為什麽叔叔要跟著我一起進廁所,還要用手幫我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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