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咳咳。”李公甫躺在床上，一睜開眼就看見一臉癡樣的許真真正在把玩著自己的頭發，他起初也沒怎麽管她，以為是輪到她看護自己，而她肯定是覺得無聊了什麽，所以看了一眼之後就又睡著了，可沒想到啊，再一次醒來這丫頭竟然還在玩他的頭發。

“你怎麽守了那麽久？我恢覆得差不多了，其實不用人在旁邊守著，回去休息吧。”李公甫看著外面的天色黑了，想來自己應該是從昏迷到醒也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時間，而這全天的時間，都是許真真一人在看著，唉，傻丫頭，自己昨晚也是辛苦的了啊。

雖然李公甫這麽說，但是許真真卻不為所動，她依舊坐在他旁邊，並且十分津津有味的給李公甫編著小辮子。

“嬌容？”看到她沒有反應，李公甫又問了遍。

“什麽事？”這次終於回答了，可手上也沒停下來，她怎麽就那麽對辮子感興趣？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是不是就要帶媚娘去衙門了？你可別說到關鍵的時候睡著了。”李公甫想著法兒哄騙許真真回房睡覺，可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楞是說什麽也不走。

“對了，李公甫，你餓不餓？我給你熱點菜過來？”許真真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她似乎並不想離開。

李公甫點點頭，聰明如他，自然也能猜出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不會拒絕她的要求，所以笑著說道：“你還別說，我還真有點餓了。”

“那你喜歡吃什麽？”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許真真就覺得氣氛瞬間變得尷尬了，她跟他生活這麽多年，竟然不知道他的喜好，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點？但是這真是事實，李公甫不常回家，回來了也很少和她交流，吃個飯隨隨便便都能將他打發，那時候的許真真還誇李公甫好養活，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希望自己能做出一桌子他都喜歡的菜吃，可剛才腦袋都想炸了就是沒想到他喜歡吃什麽。

做老婆做到她這個份上，看來真該去死一死了。

“你做什麽都好，我不挑的。”李公甫看著許真真的窘樣，連忙接道，“其實你做的每道菜都各有各的味道，我都挺喜歡。”他就是這樣，在家裏的時候，他永遠都是一副捧場王的樣子，所以他能成為許仙仰慕的對象不是沒有道理的，就因為他會讚美和支持……

但是許真真卻覺得李公甫這樣的行為就是客氣，那是一種將她阻隔在安全界限以外的客氣。

他，沒把自己當成自己人。

許真真越想越傷心，本來剛才在床邊想了一天的話，到現在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了，他的客氣，生生堵住了自己的話。

但她還是不甘心，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就一定要知道真相，所以她點了點頭，告訴李公甫讓他先在床上稍等片刻，她去一會兒就會回來。

李公甫笑著回應，說一定會等她。

……

這邊，媚娘看到許真真一個人在廚房忙裏忙外，於是好心的過來幫忙，她告訴許真真，姐夫現在的傷情還很重，肯定沒什麽胃口吃別的，就算現在許真真做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也只會讓姐夫吃的勉強，還不如煮一碗暖心的小米粥，他喝得舒服，也能感受到來自於心愛之人的心意。

“哪裏是什麽心愛之人。”許真真趕緊反駁媚娘，她垂頭喪氣的將小米放到鍋裏熬煮，不時的用筷子在鍋裏攪拌，這動作一直持續，可她也沒覺得累。

“那你們倆肯定是有什麽誤會，在我看來，姐夫是很喜歡你的。”媚娘在竈臺幫著許真真燒著火好讓許真真的小米粥能盡快出鍋。

許真真搖搖頭，說：“要真是媚娘你這麽說得就好了，好幾個人都說他喜歡我，而我也覺得他喜歡我，可是你知道嗎？一個人的感覺是騙不了自己的，當我真的和他相處的時候才發現，發現真是自己真是想多了。”

“怎麽個想多法？媚娘有點不太明白。”許真真的表述多少是清楚的，可她自己卻是身在其中，自然是不知道事實是什麽。媚娘身為旁觀者，沒有許真真的惴惴不安，當然能看清楚他們的現狀，她這是在害怕，既想擁有，但又怕再往前跨一步，自己將會失去所有。

許真真鼓著個腮幫子一臉無奈，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然後拼命搖晃著腦袋，她問媚娘：“媚娘，你當時是怎麽喜歡上漢文的？”這是每個閨蜜之間都會問的問題，想在自己的問題裏找個對照，找個共鳴，不過這個問題問出來是不是有點揭人傷疤之嫌？一說出來她就後悔了。

好在媚娘似乎並不介意，她大方的說道：“姐姐不要多心，這次重獲新生之後，媚娘已經對未來有了新的認識，曾經喜歡漢文，那也是媚娘的一段記憶，我不會刻意忘記，也不會有意回避，不然我也不會答應和你一起回來，你說對不對？”她似乎是已經看開一般，眼眸都變得清澈好看，這令許真真羨慕不已。

她接著說：“姐姐，我當時喜歡漢文其實是在他重傷之後，也就是那次被鬼差帶走，我從地府將他救回來，當時你和姐夫都沒時間，而我又因為心生愧疚，所以一直在家裏照顧他，一來而去，我們倆就熟了起來，他越來越信任我，會將一些平時從不說出口的話告訴我……”

果然在脆弱的事情最容易產生感情，許真真好奇的問道：“那漢文都說了什麽？”

媚娘笑笑，她說：“姐姐，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我答應他不能告訴你，你若真想知道，這就需要你去和漢文好好了解一下了。”媚娘果然是個女中豪傑，連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竟然還能履行之前的約定，許仙啊許仙，這麽好的姑娘你怎可辜負？

“其實這問題你不用來問我，因為我和漢文開始，本就不是因為他喜歡我，他沒有為我做過什麽，僅僅是陪我聊了幾晚的天，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找不到一個知心人，這不一見到你弟弟，自然就認為是喜歡上他了。我們倆不一樣，姐夫是真喜歡你，這個我們都看得出來，所以你不用擔心，端著這碗小米粥去大膽嘗試吧，再說了，姐姐這麽聰明，這點小事還辦不成嗎？”

鍋裏的小米粥已經熬好，媚娘說完這話就將碗放到了許真真手裏。

許真真看著媚娘，然後嘆了口氣：“道理我都懂，可真輪到自己的時候，這事情就不輕松了。”

“姐姐莫怕，如果好說不成，你可再施一計，包你讓姐夫說真話。”媚娘看著許真真遲遲不敢跨出門檻，便走向她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許真真將小米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上，剛才回房的時候，她就發現李公甫依靠著床頭睡著了，他真的在等她，只不過是太疲憊了。

她忽然埋怨自己為什麽要熬那麽久的時間，害得李公甫等了這麽久。就這樣，她將小米粥護在自己手裏，希望等李公甫再次醒來的時候還能喝上一口熱的。

過了沒多久，李公甫便睜開了眼，他問許真真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醒他？

許真真為了緩和這種快要窒息的氣氛，故意調皮的說道：“還不是因為你剛才睡得跟個豬一樣，還大呼，我想多嘲笑你一下才沒叫你的。”哼，我才不會告訴你我是想讓你多休息一會，不想吵你而已的。

“是嗎？原來我現在還會打呼了，是不是很好笑？”李公甫沒有生氣，反而是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他今天也是好奇怪，怎麽比以前其他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溫柔了？這種溫柔讓許真真的心跳得好快，她真的好想哭，她想珍惜，可是又知道自己不得不多走一步，待會的這一步，或美好，或失去。唉，這樣的相處方式，以後還會有嗎？

“很好笑，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笑，李公甫，難道就沒人這麽對你說過嗎？”許真真將小米粥遞給她，她故意表現的漫不經心，可再怎麽樣掩飾，自己也做不到以前那種隨便做一頓飯給他吃的樣子了。

李公甫接過碗，慢慢品嘗著這碗小米粥，他誇獎許真真的廚藝越來越好，還說：“我不知道有誰聽過我大呼，因為和你認識之前，我是一個人過，認識你之後，其實也還是一個人過，不好意思，嬌容，娶了你，是真的委屈你了。”他放下碗，眼裏說不出得抱歉。

這種解釋不是許真真想要的，但她還是問道：“你之前是怎麽過來的？”

“我從小父母雙亡，一個人吃百家飯長大，三四歲的時候一個說書先生說我聰明，便將我帶回了家收了我做幹兒子，我每日聽他說書，耳濡目染，也學了不少，後來幹爹病死了，我又成了一個無親無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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