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叫囂著的搖滾樂，眼前是酒吧獨有的昏暗得永遠看不清人臉的幾束光線，喜歡刺激的年輕男女們正在勁爆的音樂中扭動自己的身體，發洩著他們躁動的青春。

在酒吧一個角落，贏戎一杯杯的往嘴裏灌著辛辣的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無法看清他的情緒，只能在偶爾劃過的燈束中，依稀看清冷硬的唇線。

從蔚昭那離開後，贏戎回到辦公室處理了今天的公文，在華燈初上時本想再去看看那個倔強別扭的女人，可在腦海中浮起的你想清楚我們再談的話，便硬生生憋住了沖動。在一遍又一遍的重覆思考蔚昭的話後，他確實也認同她所說的，但心底就止不住的煩躁，他發現兩人之間脆弱不堪一擊的真的是他。

因為他害怕失去，特別是在蔚家眼看著她中槍那幕，那種無力那種心疼，仿佛連靈魂都被抽走一般。如果再出現一次蔚昭被脅制的情況，他肯定還是會第一時間想到是親自去救她，不管任何代價。可是，她卻要他不為情感左右，這要多難！

辛辣的液體不斷劃過喉嚨，原本想借住酒精麻痹下自己，卻越發清醒。他是認為蔚昭優秀的，但他從來想的是如何保護，而不是相信優秀的她絕對能抗衡他面對勢力。

該死！

將再次空了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贏老頭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跑去和蔚昭說那樣的話，他是除了希望蔚昭知難而退外，也要他隨時保持清醒。認清他所處的位置！

不得不說贏老頭是比他睿智，比他冷靜得多。

只是換了個角度，是他母親遇上危險，被挾迫呢？他能冷靜到只以大局為重嗎？！

想著，贏戎神差鬼使的撥通了他許久沒有通訊的母親。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他急需一個人給他指點迷津。

情感和大局觀，他想知道，到底哪個才是最重要的。

“兒子，怎麽這個時候來通訊了？怎麽那麽吵？”

通訊在兩聲的請求後便被接通，贏戎沒有打開虛擬屏。贏媽媽在分辨出喧鬧的背影來自什麽地方時，皺了鄒眉。那是酒吧的特有的動靜，他兒子一貫不太喜歡去那些喧鬧的地方，只有偶爾被阮家那小子拉去。如今在軍營的他，居然泡吧？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都非常準，在那句後，贏媽媽直接又開口問道。“出什麽事了？和蔚丫頭出矛盾了？”

“媽…”

贏戎按著突突跳的太陽穴，控制著思緒和贏媽媽交流。可只是喊了一聲後，不知如何開口。而那一聲，讓贏媽媽更加確定了他兒子是遇到情感問題了，她家獨立冷靜的兒子，自從十歲後就沒有這樣帶著挫敗和迷茫的情緒喊過她。

“媽在。怎麽了兒子，你說，媽聽著。”

熟悉溫暖的聲音。稍稍撫平了贏戎心底的翻滾的雜亂。

“媽，如果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被爸的勁敵利用，用來脅迫我爸，爸會會不顧一切的去救你嗎。他當時還有著非常重要的任務。”

三個如果，表訴著贏戎心底無盡的仿徨。贏媽媽聽著心咯噔了下，下意識以為是她兒媳婦被人綁了。但在細細回想了下兒子語氣只有仿徨。沒有焦躁，才恍悟這應該是他遇到的煩心事，而不是她兒媳婦被人綁了。在籲了口氣同時，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贏戎的問題，是他翻了個跟頭的經歷。

“兒子，如果是你爸遇到這樣的問題，他會先以任務為重。你記得你和蔚家大小姐的婚事是怎麽來的嗎？那時，媽不就是陷入敵手了？你父親當時的選擇就是大局為重，哪怕他的妻子生命有著危險。”贏媽媽說著嘆了口氣，“也許你覺得這樣很冷血，可那又何嘗不是你爸對我的一種變相信任和保護。如果他當時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來換我，我絕對活不到今天，也不可能因為兩方的僵持而遇到蔚家大小姐的父母。”

“因為變為你爸弱點的我，在敵人手裏其實就已經失去了做為籌碼的意義，單純只是一個俘虜。而你爸，在那種情況就是到了不戰而敗的地步，這樣發展，你說我還能活命嗎？”

變相信任和保護，是這樣嗎？贏戎聽完自家母親的一番話後，說不震撼是假的，可是當時如果沒有最到蔚家大老爺，那母親到現在還能安好嗎？戰場的瞬息萬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如何能真的靜得下心去？

“媽…萬一…”贏戎發現自己思緒變得更加混亂了。

贏媽媽溫柔的笑聲傳來，“兒子，我和你爸結婚時，你爸和我說過。他永遠不會放棄我，但他是軍人他有他的使命，他也有家族的背負，當這些不能兩全的時候他會先選擇後者。如果我不幸遇難了，他就讓所有傷害過我的陪葬，然後將他的使命與背負交到我們孩子手中，再來陪我。”

“爸他……”

“聽著很傻是不？但是這對他來說是最正確的選擇，我能理解，我相信蔚丫頭也能理解。”贏媽媽說著笑聲更柔了，柔得能滴得出水來。“這也是贏家男人的無奈，所以啊，什麽都假的，最重要的是現在你們先把能背負使命的小東西召喚出來。”

“……”

為什麽突然畫風變了，他們不是在討論很嚴肅的問題，為什麽他老娘能來個神轉折扯到了生孩子上面。

“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得給你爸按按他的腿了。那戰後的傷一到冬天還是會疼，有空帶蔚丫頭回家吧。”

贏戎悶悶的應了，母子兩的通訊結束，心中無限惆悵。老媽呀，他也想召喚個小東西出來，可是昭昭她現在連話都不想和我說啊，你兒子的求婚也被拒絕了。這真難了……

郁悶的抓著自己的頭發，贏戎又要一杯酒猛灌了下去，然後被嗆得大聲咳嗽了起來。他為什麽感覺還是好亂，好難取舍。

“喲，這不是贏少爺？居然能在這種地方見到你，真是奇跡！”

正當贏嗆得胸腔都發疼的時候，如沐春風般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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