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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斷過, 他在外面可能有十幾個私生子,光我知道的就有這麽多。我媽是他唯一娶過的女人,但婚姻關系只維持了兩年,我不滿一歲的時候,我爸提了離婚。當時,他已經無數次出軌,可我媽都忍了,因為她是真的愛他。”

陸蔓子停頓了一下,整張臉都埋進田一笙的胸口裏,悶悶的繼續說:“我爸說,他不會愛任何一個女人,從今以後,也不會再與任何一個人有惡心的婚姻關系,可是……他現在,卻跟一個近六十歲的女人,墜入了愛河,婚前財產公證也不做,就要跟她結婚。”

說完,她默了許久,仰起臉,問田一笙:“你覺得這可笑嗎?”

田一笙小心的中立道:“或許,你爸爸是真的愛上了那個人……”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可以為了那個人,摒棄自己之前立下的所有規矩和條款,因為沒有什麽,會比得到那個人,更加重要。

陸蔓子又重新埋進了她胸口:“我其實也覺得不可笑,但我媽很憤怒。她說她可以接受爸爸結婚,哪怕是跟一個十八歲的小模特,她也能想通,可偏偏,是一個年近六十的老太婆,太可笑了。”

田一笙手指摩挲著陸蔓子肩膀:“然後呢?”

陸蔓子道:“她叫我跟她回去,阻止我爸結婚,順便讓他把遺囑立下。家裏的所有財產,大部分得歸我,而不能落到外面的那些私生子,還有那個老女人手裏,所以,我明天一早,就得回老宅住一段時間……”

田一笙動作微頓:“去多久?”

陸蔓子悶悶道:“不知道,看我媽什麽時候罷休。”

田一笙猶豫著輕輕問:“那周末……還見面嗎?”

陸蔓子擡起臉,盯著她眼睛問:“你想見我嗎?”

田一笙點點頭,她當然想。

“那我就來見你。”陸蔓子勾了一點笑,“現在你親我一個,好不好?”

田一笙忍不住笑:“好。”

說完俯身,親了一口她額頭。

陸蔓子勾住田一笙後頸,不讓她退開,近距離的逼視著她眼睛:“不是那裏……”

田一笙視線不由落在她艷麗的紅唇上,心跳加快。

捧著陸蔓子的臉,她又俯身親了陸蔓子的唇,淺淺的印了一下,準備退時被陸蔓子按著後頸拉近,濕熱的舌頭隨即頂入口腔,含著田一笙的唇舌,狠狠翻攪了一通。

田一笙被親得渾身發軟,手掌重新滑落在陸蔓子肩上,穩著身體。

一好不容易陸蔓子放開了她,手指卻又探入了田一笙寬松的T恤下擺裏,聽著田一笙低低的喘息,一寸寸的往上撫摸,直到碰到她的右胸,隔著內衣的邊緣,摩挲著軟肉。

“也不是嘴唇……”她接著剛剛的話。

她手指的動作和幽暗的眼神,都帶著強烈的暗示性,田一笙自然聯想一番,臉上發熱,口幹舌燥。

兩人做了這麽多次,她還沒親過陸蔓子的身體。

呼吸沈重,田一笙抖著手指,順著陸蔓子的鎖骨往下摸,可下一秒,就被陸蔓子抓住了手。

田一笙頓住,她還是不願意被自己碰嗎?

陸蔓子握住她的手,擡眸盯著她說:“先猜,要猜中。”

用猜的,那豈不是把那些地方都說出來,光是想想,田一笙就覺得羞恥。

陸蔓子另一只手還在她衣服裏,順著肌理,一寸寸的又往下,停在小腹靠下的地方,一停一頓的輕點。

“怎麽不猜?”她問,每次說一個字,手指就往下半分,“猜我最想被你,親吻哪裏?”

田一笙掐緊了陸蔓子的肩膀,有些站不住的夾緊了腿,求饒軟聲開口:“阿蔓……”

她猜到的答案就在嘴邊,可那樣的字眼,僅是想想,就叫人面紅心跳。

陸蔓子瞧著她,含著笑:“嗯?”

田一笙躲開那視線,紅著臉說:“我直接……直接親,行嗎?”

陸蔓子道:“不行,要說出來。”

田一笙張了張唇,只能囁嚅出來一句那裏,接著被陸蔓子追問一句哪裏。

狗血的段子。

可偏偏奏效,田一笙哽了半天,結巴著換了一個說辭:“下面……”

陸蔓子輕笑了一聲,收回了手,說:“好,去下面吧,你答應我的酸菜番茄面。”

田一笙:“啊?”

陸蔓子眸子裏挑著笑,頗為正經的看著她:“嗯?”

田一笙:“……就吃面了嗎?”

陸蔓子含笑問:“不然你想吃什麽,你告訴我。”

田一笙側過眼瞳,想接一句吃你,但轉念一想,陸蔓子肯定會問她怎麽吃,然後兩人繼續陷入剛剛的羞恥大圈。

“沒有番茄了。”她改口,剛剛做菜的時候全用了,“要出去買。”

陸蔓子頓了一下,環起手臂,好整以暇道:“真吃面?”

田一笙滿臉正直:“對啊,下面給你吃。”

陸蔓子眸光裏的笑意頓時如春色瀲灩:“好,我吃,我喜歡……吃。”

嗓音低啞,尤其暧昧的咬著吃那個字音,田一笙聽得腿軟,手掌扶住桌面,視線也牢牢釘在上面。

陸蔓子牽住她那只手:“走吧,我們去買番茄。”

兩個人開門出去,三厭就站在電梯旁,面對著一株盆摘抽煙,側對面是公寓出口,一樓,能直接看見綠化草木。

“出來了?”聽見聲音,她回身過來,“我定好餐廳位置了,一起去吃飯。”

陸蔓子徑直往外走:“不去。”

三厭:“為什麽不去,大家可都沒吃飯呢。”

陸蔓子冷艷的說:“我們自己做。”

三厭失笑:“哦,真厲害呢,所以……你們現在是要去超市?”

陸蔓子睨了她一眼,一臉高冷的模樣:“嗯。”

三厭掃了一眼田一笙,笑意深遠。

害三厭白等這麽久,田一笙覺得特別不好意思,便說:“你要是不介意,一會就跟我們一起……”

說到一半,陸蔓子突然扯了一把她的手,打斷她道:“雁子去餐廳,她剛剛自己說的,位置都訂好了。”

三厭無奈道:“我訂的是四個人的位置。”

四個?

陸蔓子腳步一停,三厭繼續說:“還有沛莎,她明天走,今天想跟我們一起吃個飯。”

我們裏,還包含了田一笙。

田一笙不由去看陸蔓子的表情。

她半垂著睫毛,沒什麽情緒道:“今天我們沒空。”

說完就拉著田一笙,頭也不回的直接大步離開。

三厭盯著她決絕的背影,無奈搖搖頭,邁開腳步,往拐角走去。

沛莎就靠在垃圾桶旁的墻壁上,神色暗淡的垂著腦袋,三厭幾人剛剛的對話,她聽的清清楚楚。

三厭走過去,攬住了沛莎的肩膀。

沛莎順勢就靠進了三厭的懷裏,委屈哽咽的哭了起來:“田一笙到底哪裏比我好?讓老陸連送送我,都不肯……”

三厭拍著沛莎的後背,輕聲安慰:“她就是運氣比你好,比你更早的,遇見了蔓子。”

可這一點,偏偏就是沛莎用盡一生,都不能超越的地方。

先來後到,無能為力。

沛莎抱緊了三厭,失聲大哭。

去買番茄的路上,田一笙小聲問過陸蔓子,真的不去送一下沛莎嗎?畢竟是多年的朋友,還是送送的好。

陸蔓子卻只是一句:“雁子會照顧好她。”

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不提。

兩人買好番茄回去。

客廳的置物架上,顯目的擺著那個泡菜壇,田一笙覺得奇怪:“你幹嘛把它放這裏,怪不好看,放地上就好了啊。”

陸蔓子拎著東西擺進廚房,很高冷的回:“你管我。”

田一笙:“……是是,你家,你愛怎麽擺怎麽擺。”

泡菜壇斜上角裏,還添上了這家裏的第二個裝飾,一個仿真花籃,是很漂亮的淺藍色矢車菊,茂密的一簇,很是精致生動。

“你什麽時候買的花?”田一笙好奇的湊過去仔細看。

陸蔓子忽然兩步靠近,抱住了田一笙的腰。

“嗯?”田一笙註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扶著腰上的手,側頭去看她,“怎麽了?”

陸蔓子突兀的問:“田一笙,你愛我嗎?”

田一笙心跳發緊,卻還是很清晰的回答:“愛。”

陸蔓子滿意,單手捧著田一笙的臉,吻住了她的唇。

雖然來得莫名,但田一笙仍舊配合的閉上眼睛,專心致志的回吻。

陸蔓子親著她,一邊分神往那花籃看。

在那些密集的花枝下,藏有一個針孔攝像,是陸蔓子親手放的。

她要錄下田一笙每一次來時的所有的畫面,等她離開後,再獨自重溫。

一個人生活的屋子太靜了,靜得好像能拉長時間線,讓周末,來得那麽慢,那麽晚。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點事情耽擱了,沒來得及更新,久等了,抱歉抱歉QAQ

☆、知道

泡菜壇子放在置物架上的弊端就是——拿泡菜時要抱下來整個壇子, 拿完又要整個端上去。

那壇子裏塞滿了東西, 是實打實的沈, 置物架又高, 田一笙個矮,不好使勁, 只能讓陸蔓子來。

但她只是看著個高有魄力,其實花架子一個, 都是虛的。從小養尊處優, 論起力氣, 還不如田一笙。

看她費勁的抱下端上,田一笙忍不住說:“所以幹嘛要把它放在那上面, 擺地上不就好了?”

陸蔓子睨了她一眼, 端著一張冷艷的臉說:“好看。”

田一笙道:“哪裏好看了,明明很違和。”

陸蔓子扭頭看著她,認真的來了一句:“你也不好看。”

田一笙:“……”

陸蔓子把壇子的位置扭正, 接著說:“但我喜歡。”

田一笙到底還是被逗笑了,牽住了陸蔓子的手:“不管你好看不好看, 我都喜歡。”

她看著陸蔓子臉上那精致的妝, 輕聲繼續說:“所以, 以後你可以不可以卸妝面對我?”

陸蔓子沒看她:“我跟以前,不一樣了……”

與以前比起來,她的確是變化極大,不論是整個人的氣勢,還是體型。

她以前是高挑修長, 現在是高挑瘦削,從目測來說,田一笙甚至還覺得她胸都比前小了一圈。

但也有可能是內衣的關系,她還沒碰過陸蔓子,不敢確定。

除此之外,田一笙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不過脾氣倒是比之前更別扭,更愛生悶氣了。

“我也跟以前不一樣了啊。我眼角有細紋了,肚子上有肉了,胸……也沒以前挺了……”田一笙轉動手指,與她十指相扣,“可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是你的內心和你的靈魂,而不是你這張皮囊。”

陸蔓子勾住她的後頸,額頭相抵,閉上了眼睛。

“你還有一處跟以前不一樣。”她說。

田一笙疑惑:“嗯?”

陸蔓子下壓面龐,鼻尖擦過她臉頰,嘴唇幾乎貼上肌膚,熱氣灼人道:“你比以前更敏感,更多水了……”

好好的溫情,一下子變了味。

田一笙羞恥氣急,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你還比以前更悶騷了!你這個表裏不一的混蛋!”

陸蔓子被罵得喜笑顏開,抱緊了她的腰,下巴支上田一笙肩膀,低低輕柔道:“甜甜,我愛你。”

田一笙環住她肩膀,不由也失笑起來:“嗯,我也愛你。”

兩個人黏糊糊的膩歪了小半個小時,田一笙終於開始做面。

等她弄了一半後,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卸妝素顏以對的事情,完全被陸蔓子給糊弄過去了。

那家夥!

想到陸蔓子的確瘦了不少的身形,田一笙又默默的去翻了冰箱,找出排骨,就著番茄燉了湯。

陸蔓子食量似乎沒以前大了,以前兩人若是吃完面後再加水果,完全不會有問題,但現在陸蔓子吃過面後,卻一口排骨湯也喝不下。

上次田一笙沒註意觀察她飯量的問題,這次仔細一註意,發覺陸蔓子連吃完那碗面,其實都很勉強。

勉強,卻還是跟以前一樣,吃到只剩下湯。

田一笙心裏很不是滋味,洗碗的時候暗自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盡量更好的照顧陸蔓子飲食,早點給她補回來。

洗完碗出去,陸蔓子正在坐在沙發上看手機,似乎在回覆人信息。

田一笙不去打擾,本想也看會手機,但陸蔓子卻先起身靠近,問田一笙要不要出去走走,田一笙自然答應,順便給陸蔓子消食。

公寓背後是繁華的步行街,入夜正是人多熱鬧的時候,兩個人聊聊逛逛閑走了一圈,田一笙買了兩罐去核的山楂幹果,給陸蔓子泡水喝,開胃消食。

逛完回去,田一笙把排骨湯熱了,兩個人當夜宵分別喝了一碗。

睡覺時,陸蔓子還是不肯卸妝,田一笙拿她沒辦法,只能暫且由著她,腦中卻想著或許還得給陸蔓子買一盒玫瑰花來泡水。

這麽在乎臉,肯定需要美個顏。

兩個人什麽都沒做,躺下後關燈便睡。

陸蔓子抱著她的腰,也不知是不是工作太累,沒過幾分鐘,便呼吸平穩的睡了過去。

田一笙有點失眠。

腦子裏一會想家裏的事,一會想沛莎,還時不時的想起五年前的事情,以及陸蔓子那個咄咄逼人的母親。

她輾轉了半夜,終於睡著。

陸蔓子一早便要走,六點就起了床。

田一笙被吵醒後打起精神跟下床,趁著陸蔓子洗漱,給她做了早飯。

陸蔓子才幾口,就被電話接連的電話鈴聲給催著出門。

她只帶了一個小行李箱,臨走前俯身想跟田一笙接吻。

田一笙躲了一下:“我還沒刷牙……”

陸蔓子便只是在唇上印了一個淺吻,低聲說:“下周見。”

“嗯。”田一笙送到門口,“你路上小心。”

陸蔓子點頭,拉著行李箱出門。

她一走,屋子裏立即就安靜下來,客廳過度寬敞,又沒什麽裝飾和家具,顯得冷冷清清的。

田一笙站了一會,莫名覺得死寂。

她把廚房和客廳收拾好,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又去把臥室的被單整理好,最後無事可做的在床邊站了幾秒鐘,決定回家。

搭上公交,路程走到一半,意外的接到了沛莎的電話。

不知道她怎麽拿到的號碼,開口就直接扔了一個地址,不給田一笙的反應的機會,就是讓她馬上過去。

地址距離田一笙的位置挺遠,是靠近機場的一個商場。

田一笙半途下車,查路線,換公交。

七八點鐘,正是堵的時候,公交走走停停了近一個小時,路程才剛剛過半。

沛莎等久了,直接電話過來催問,田一笙解釋了一下路況,沛莎大概聽了前半句,讓她加微信好友說。

田一笙應了,等好友申請的間隙,仔細看了一陣公交路線,決定咬牙打車過去,不然沛莎還得等上一個小時。

剛下公交,好友提示就來了。

通過,手機一震,沛莎竟然直接轉了五百塊錢過來,下面一句話:“麻煩你打車過來,我還要趕飛機。”

田一笙停下了腳步,沒收那筆錢,而是說:“不好意思,我不方便打車。你要是來不及,那就請先上飛機,有什麽話,我們可以電話裏說。”

沛莎回道:“老陸在國外那五年,是怎麽過的,你就不想知道嗎?”

田一笙捏緊了手機。

沛莎繼續:“想知道,就現在過來。”

田一笙還是打車過去了。

仍舊是一個咖啡廳。三樓,露天,視角廣闊,能看見清晨剛蘇醒的城市,以及忙碌奔波的小半機場。

沛莎帶著一個巨大的墨鏡,擋著眉眼,正臉對著田一笙,唇線緊繃,沒有笑容。

田一笙在她對面坐下,表情平靜。

兩個人隔著墨鏡對視了數秒鐘,沛莎率先開口:“你有老路念大學時的照片嗎?就是你們還戀愛著的那會。”

“有。”田一笙說,“但你要幹嘛?”

沛莎道:“想看看老陸沒生病時的樣子。”

生病……兩個字戳動了田一笙的心。

“那你有阿蔓……在國外時的照片嗎?我們交換。”

沛莎點頭:“OK。”

兩人各自拿出手機,翻找照片。

田一笙把以前的照片全保存在雲盤裏,大學時的陸蔓子,沒有艷麗妝容,眉眼雖然冷清疏離,卻並沒有現在這種不好親近的逼人魄力,更為青澀和柔和。

而沛莎給她看的那張照片裏的人,若是不說,田一笙可能完全認不出那是陸蔓子。

照片背景十分昏暗,一個幹瘦的人抱著膝蓋,坐在窗簾緊閉的窗臺上,仰頭楞楞看著天花板,頭發被剃得極短,露出幹枯深陷的臉頰,輪廓模糊在暗淡的光陰裏,眉眼看著尤為無神,像是被抽走了魂,只留下枯萎身體的行屍。

田一笙盯了好幾秒,才確定那真的是陸蔓子。

是瘦得脫形了的陸蔓子。

田一笙喉嚨發堵,好一陣後,她才開口問:“阿蔓她這是……怎麽了?”

沛莎拿回手機,對著田一笙的屏幕,照下了沒生病時,那個青澀而明媚的陸蔓子。

“你覺得呢,她當時出車禍,脊椎受傷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嗎?”

田一笙啞聲說:“對,我知道……很嚴重,可是,怎麽會成這樣?”

“不,你並不知道到底多嚴重。”沛莎嘲諷開口,她垂下了頭,看著剛照下的照片,墨鏡滑下,露出她紅腫的眼睛一角,“車禍後,老陸做過的,不僅僅是脊柱脊椎手術,還有前前後後,大大小小,一共七次的顯微手術,這些手術做完的直接後果是——麻醉劑成癮。”

她重新扶好眼鏡,聲音有些啞:“手術的時候疼,愈合的時候疼,康覆之後,還要繼續疼……身體疼,心裏疼,活著疼……田一笙,你根本不知道,也配不上,她為你承受的那些疼,她為了你,在疼痛地獄裏掙紮,可你呢,你連為她離婚,都做不到。”

☆、值得

田一笙咬緊牙齒沈默, 眼睛漲得難受, 視線模糊, 眼淚控制不住的就落下來了。

沛莎端起咖啡, 喝了一大口,然後咚的一聲摔下杯子, 褐色的咖啡液濺到她手背上,她也不管, 只說:“老陸心理上的病, 嚴重得超乎你的意料, 她回來這麽久了,你有發現過嗎?”

田一笙垂著腦袋, 眼淚一顆顆的砸, 半個字也接不上。

她沒有。

家裏的人,工作的事,生活的事……陸蔓子的事情, 她要應付太多太多的事情,註意力一層一層的分散下來, 落到陸蔓子身上的, 沒有一半。

她的確是, 配不上陸蔓子。

家境上是,感情上,也是。

“這世界,真是不公平。”沛莎扭開頭,下巴上掛著眼淚, 被她粗魯的擦掉,“明明我哪裏都比你好,可老陸就是不愛我。”

“阿蔓她心裏的病,到底是什麽?”田一笙哽咽著問。

沛莎嘲諷的笑了一聲:“你是不是什麽都要我告訴你?田一笙,你就不會主動一次嗎?”

田一笙:“阿蔓什麽都不跟我說……”

沛莎用力道:“那是因為她怕給你造成負擔,她知道你結了婚,知道你有孩子,知道你不會選擇她,所以她什麽都不說。所有的痛,所有的委屈,她都一個人受著,可你真瀟灑,什麽都不割舍,就是坐著等老陸把一切都送到你面前。田一笙,你就是個懦夫!”

她說著,又擦了一把眼淚。

“老陸不說的事情,你就不會自己去看嗎?還是說,對於她的痛苦,你忽略得理所當然。”

田一笙搖頭道:“我沒有……”

沛莎還是冷笑,拿起了手機。

“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只是為了老陸。如果最後,你還是傷害了她,放棄了她,那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踢開椅子,轉身便走。

留下田一笙一個人,用力捂住了臉。

沛莎腳步很快,路上撞到了一個服務員也不回頭,大步出了咖啡廳,幾步走到一輛越野車前,拉開車門坐進去。

駕駛位裏坐著的,是三厭。

三厭嘆息著遞過來紙巾,沛莎沒接,她抗拒的扭開頭,語氣難掩怒火:“你要我說的,我都說了。”

三厭輕聲道:“抱歉,委屈你了。”

沛莎氣悶道:“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你總是幫她,明明知道她根本配不上老陸。”

三厭道:“配不配得上,不是我們說的算,那是蔓子自己的選擇,她認定了田一笙,我們還能怎麽辦?”

沛莎抿唇沈默,並沒有認同三厭的話:“老陸就不應該回國,五年忘不了,十年總能……”

“不會的。”三厭打斷她,“不會的,蔓子在國外的什麽樣子,你親眼看見的。她比我更偏執,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沒了愛情,會死。”

沛莎咬著唇,沒再接話。

三厭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抱住她:“我知道你不甘心,可這世界就是這樣,有太多的事情,哪怕你窮極一生努力,也不能改變絲毫。中國有句老話,叫盡人事,聽天命。天命有數,你又能奈何?”

沛莎終於哭出了聲:“這世界好不公平,憑什麽我付出那麽多,卻一點回報也得不到?”

三厭輕撫著沛莎後背,長嘆道:“誰叫這世界,生而不平呢。”

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富家子弟,一生瀟灑,衣食不愁,有的人勞勞碌碌,半生淒苦,老來還子女不孝,死而無依。

人說,這天下沒有命,信命,都是迷信和借口,可這人生百態,炎涼哀苦,又作何解釋?

沛莎哭了一陣,終於漸漸平靜。

三厭取下她的墨鏡,看著那雙紅腫的眼睛,不由心疼。

指腹輕輕揩掉她眼角淚光,溫柔說:“沛莎,你要放下。放下,才能重新開始,放不下,就會活成我和蔓子的樣子,被過去死死糾纏,不得喘息。”

沛莎哽咽道:“可我真的很喜歡老陸……”

三厭道:“那也要放下,蔓子這輩子,只能愛一個人。”

沛莎閉上眼睛,哭著重新撲進三厭懷裏。

她知道的,陸蔓子心裏塞滿了誰。

陸蔓子跟這世界的大部分人不一樣,別人可以在時間河流裏遺忘過去,愈合傷口,然後重新愛人,重新生活;或者幹脆摒棄了愛情,妥協成將就,反正一生不過結婚生子,只要能過,便是生活。

但陸蔓子不行,她要的,是靈魂上的絕對。

一生一世一雙人,除她之外,沒有將就。

她是大多數之外的,那痛苦的極少數。

**

田一笙就在咖啡廳,給林溫景打了電話,要離婚。

協議,她簽。

林溫景默了許久,問她:“為了那個人,連女兒都不要了,田一笙,這值得嗎?”

田一笙沙啞著嗓音說:“值得。”

林溫景說:“那好,離吧。”

那天下午,林溫景回學校前,兩人辦了離婚手續。

從民政局出來,林溫景問她:“接下來,你是不是準備要重新出櫃了?”

田一笙沒反應,卻已有默認的意思。

她今天也哭得有點過,眼角都是紅的,配著蒼白的臉色,尤為顯眼。

林溫景明白了,嘆了口氣說:“媽會打死你的。”

田一笙說:“要是真有那天,那就麻煩你照顧好蔓蔓。”

林溫景楞了一下,好一陣沒應話,最後搖搖頭,說了一句:“真是瘋了。”

田一笙沈默。

林溫景說:“暑假我就會買房,到時候我就會帶著蔓蔓搬出去……”

田一笙紅著眼睛,低啞道:“嗯。”

林溫景格外深的看了她一陣,從這寥寥幾句話裏,看到了田一笙此刻那孤註一擲的決心。

他並不認同田一笙這樣的選擇和割舍,但也沒有多做幹涉的權利,只是覺得無奈和痛心。

好好的家庭,就這樣散了。

林溫景將田一笙送回了家後才走,周婉看出了田一笙心情不對,眼角又是紅的,疑心的各種敲問怎麽回事。

田一笙不想費力找借口,幹脆推說跟林溫景吵了架,隨即躲進臥室裏,閉門不出。

幸好田一笙是跟林溫景一起回來的,周婉雖然仍舊懷疑,卻還是信了。

入夜之後,蔓蔓突然鬧著要跟媽咪一起睡,田一笙本就心裏愧疚,順勢就答應了,抱著蔓蔓一塊上床。

蔓蔓躺在她旁邊,小手摸著田一笙的臉,軟聲軟氣的問:“媽咪還在生粑粑的氣嗎?”

她也聽見了田一笙的那句,跟林溫景吵架了的話。

田一笙搖頭,拉著蔓蔓手,把她抱進懷裏。

“那媽咪怎麽不開心?”她關心的追問。

田一笙瞬間紅了眼睛,竭力忍著哭腔,低聲道:“因為媽咪對不起你。”

蔓蔓迷茫的看著她:“為神馬?”

田一笙不敢面對蔓蔓單純的眼睛,將她的小腦袋按進了懷裏,啞聲說:“媽咪以後告訴你,快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蔓蔓抱著她的腰,又輕輕的問:“媽咪以後會不要蔓蔓嗎?”

田一笙卡住了聲音。

蔓蔓掙紮著擡起小臉,認真的看著她,孩子單純懵懂,不明事實,但對於父母間的疏離冷淡,卻有著本能上的敏感。

她能察覺到田一笙和林溫景間態度的不同,也能感覺到田一笙面對著她時的微妙情緒。

田一笙閉上眼睛,重新將她的腦袋抱進懷裏,低聲的艱難道:“不會……”

得到允諾,蔓蔓放下心,蹭了蹭臉頰,軟乎乎說:“媽咪,蔓蔓愛你。”

田一笙下巴抵在她頭頂上,淚水浸濕了枕頭:“媽咪也愛你。”

等蔓蔓睡熟,田一笙才敢輕輕下床,躲進浴室裏,捂著嘴巴啞聲哭泣。

她沒勇氣,當著蔓蔓的面,承認自己放棄了她的撫養權。

決定與林溫景離婚,簽下協議時,是她內心最震動,也是最沖動的時候,現在被蔓蔓攪動心緒之後,她並不是完全不後悔。

甚至隱隱萌生退意。

離婚,那是必須也已成定局的事情,但或許,她可以不用那麽急著,出櫃,然後跟蔓蔓分開。

可陸蔓子願意嗎?

這樣地下情一樣的,沒有期限盡頭的委屈自己,跟她在一起。

田一笙不知道答案,也不忍心向陸蔓子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她左右為難,又前後迷茫。

她一直都知道,要破開她如今的這個死局,就必定要付出割肉流血一樣的代價。

可等她放棄了女兒的撫養權,再看現狀,仍舊還是困局。

她放棄的,還遠遠不夠。

但再松手,丟掉就不是撫養權,而是蔓蔓無憂無慮的童年。

……………………………………………………

☆、以後

陸蔓子回老家之後, 似乎變得更忙了, 平時跟田一笙微信聊天的時間都變得很少, 有時候田一笙下班發的消息, 她要半夜才會回覆。

閑暇時,陸蔓子倒是有發她父親那個六十歲戀愛對象的照片, 是從他爸爸朋友盜來的圖,看了起來是偷拍, 一個側影。

那女人穿了一件改良的現代版旗袍裙, 半長卷發, 個子不高,身材豐潤, 卡在不胖不瘦之間完美點上, 側身站著,只能瞧見一小片側臉和鼻梁,僅從照片上看, 那只能算是一個小有風韻的女人,除此之外, 沒什麽獨特。

但陸蔓子說, 她父親極其迷戀她, 幾乎步入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而陸母對他們婚姻,極其反對,為了阻止,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到周五早上時,陸蔓子忽然消息說, 這周見不了面,家裏的事情,讓她抽不出身回來。

田一笙回消息說沒關系,可心底還是不免有些失落,轉念想想,又覺得正好趁這周末,帶蔓蔓出去好好玩一天。

她倒是這樣計劃好了,可等到中午,又被劉姐通知,周末要跟傅總一起去出差,因為另一個助理請假,傅總身邊缺人照應,所以只有麻煩田一笙同行,算雙倍的工資作加班費。

田一笙同意了,要跟隨著一起去出差的城市,正好就是陸家老宅的所在地,不知道能不能找個機會,跟陸蔓子見上一面。

臨時回去收拾東西,半途中田一笙抽空給陸蔓子發了條消息,但一直等到飛機落地,陸蔓子也沒回覆。

出了機場後,她就跟傅總和劉姐分開了。

傅總還要去應酬,劉姐叫她先把行李送回酒店,然後開車來接應酬完了的傅總揮酒店休息。

田一笙應了,安頓好傅總行李後,她才拖著自己的行李房回房間。

刷卡進門,插了房卡後,要等一會屋子等才會亮。

裏面或許是拉了窗簾,什麽光也沒有,僅有走廊柔和暗淡的燈光透進去,屋子黑漆漆的,只能瞧見格局的大致輪廓。

田一笙收起行李箱拉桿,正往裏提的時候,玄關旁的洗手間裏,忽然躥出來一抹人影,抓著她的肩膀伸手就捂嘴。

田一笙嚇了一跳,本能的扔了行李箱,反手就一個肘擊頂過去。

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悶哼聲,聽著像是……陸蔓子?

房間的燈光恰好亮起,田一笙忙回頭一看,還真是她。

“怎麽是你?”田一笙驚道。

陸蔓子捂著胸口,滿臉痛苦,田一笙剛剛那一後肘子可沒省一點力氣。

“很疼嗎?”田一笙心疼。

陸蔓子一臉痛苦,捂胸不說話。

田一笙顧不得倒地的行李箱,扶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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