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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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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總覺得自己是愛極了她,曾經他就盼著能同她成親生子,一輩子與她白頭偕老,本想著不過是時間上的事兒罷了,卻沒想到中途發生了變數。

好在她不怨自己。

靖國公親了一下懷中之人,曉得上回小產她心裏還是有些傷心,遂道:“一個怎麽夠?不僅是女兒,還有兒子。若是能再生幾個像瑭兒一樣的兒子,我便是知足了。”

說起蕭瑭,靖國公的臉上露出一副滿意的表情。他膝下不過兩個兒子,大兒子蕭珩為正室蘭氏所處,一出生便是世子;二兒子蕭瑭是他和陸氏的骨肉,他最是疼愛。他雖然不大喜歡蘭氏,可蕭珩模樣像他,而且自小就聰慧,他也是喜歡的,可偏生長大之後卻是一副古怪性子,所以也漸漸冷淡了起來,甚至這麽大的年紀都不曾娶妻。他偶有一回聽下人議論,說他這兒子不近女色實際是有斷袖之癖,如此一來,他又怎麽能喜歡?

可說來說去,他終究是世子。

唯有二兒子蕭瑭待他孝順,又是個爭氣的。

陸氏知道,自打上回國公爺同蘭氏發生爭執之後,他就沒有再去蘭氏那兒。大戶人家在這種事情向來是有規矩的,蘭氏說到底都是正妻,國公爺每月大半日子都該在她那兒,可這種事情也架不住男人願不願意。剛開始那幾年,的確是按照規矩行事,不然蘭氏也不會一進門就懷上了孩子,後來因蘭氏和國公爺脾氣不合,這才越發冷淡起來,是以國公爺留在她房裏的日子也漸漸多了起來。到了後來,也不過是每月固定幾日去蘭氏那兒,其餘時間都留在她這裏。

有時候她也忍不住想,蘭氏怎麽受得住夫君這般的冷落?

可後來她才曉得,這蘭氏壓根兒就不在意國公爺,國公爺不去,居然樂得清閑。她一面心中歡喜,至少那樣也不會有人同她來爭,一面卻又暗暗遺憾,這大抵是女人的虛榮心作祟。

陸氏道:“纖兒也快及笄了,國公爺可有想過她的親事?”

靖國公對蕭玉纖這個女兒是最偏疼的,而且這女兒從小乖巧懂事,事事循規蹈矩,從不恃寵生嬌。靖國公道:“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晏城不乏優秀的青年才俊,咱們纖兒生得這副花容月貌,又知書達理,自然要配個好人家。不過你也曉得,養尊處優的男子多半脾氣品性不佳,所以這事兒我要好好考量。”

見靖國公對女兒如此上心,陸氏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把身邊的男人擁緊了些,心道:國公爺對一個庶女的親事都如此重視,卻對蕭珩這唯一的嫡子不聞不問,二十六了都還未成親,都絲毫不著急,想來是一點兒都不上心。

若是這樣下去,也不曉得這世子之位還能坐多久。

·

五日後,二公子蕭琮被幾個小廝擡進了靖國公府。

說是擡,那是一點兒都不誇張。昔日風流紈絝的二公子,這會兒疼得嗷嗷大叫,面色也慘白如紙。他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錦袍,眼下卻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小廝們趕緊將人擡進了屋,派人去通知二房。

二公子是二房唯一的嫡子,是以自小難免偏疼了些。就是因為如此,才養成了一副紈絝子弟的性子,終日沾花惹草沈迷女色。可怎麽都都是靖國公府的公子,晏城之人雖然不滿,卻也不敢說什麽。可說到底這二公子也幹過不少強搶民女的勾當,還是有仇家的,今日也不曉得是何人,竟趁著這二公子小解的時候直接將人套上麻袋拖進了小巷子裏,一頓拳打腳踢之後,不但生生打斷了手骨,還損了子孫根。

二夫人劉氏看到兒子渾身都是傷,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嚇得差點昏了過去,之後卻是痛哭流涕。蕭二爺蕭晏儒看到兒子這副模樣,也有些嚇住了,忙去叫了大夫。

大夫出來之後,劉氏趕緊上前詢問兒子的狀況。

平日裏妝得體的劉氏,這會兒也是哭花了一張臉,這副模樣瞧著別提有多狼狽了,忙哽咽著問道:“大夫,我兒子如何了?”

大夫道:“二公子身上大部分是皮外傷,休養幾日就成。那折斷的手骨也已經接上,平日裏要註意些,至少要等三四個月才會痊愈。不過……”大夫頓了頓,“二公子被人傷了下體,以後在房事上恐怕會受影響。至於以後子嗣方面,也得看二公子的造化……”

那處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如此拳打腳踢,難免會誤傷到。聽到這消息,劉氏嚇得臉都白了,忙道:“大夫,你可得救救我兒子,他……他不能有事啊。”

大夫無奈搖了搖頭。

劉氏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蕭二爺瞧著劉氏這模樣,趕緊命人將大夫請了出去,對著劉氏道:“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這兒子還不都是你慣的。眼下出了這種事,一般責任在你身上。”

這麽一說,劉氏哭得更大聲了。

二公子的事情鬧得大,眼下府中何人不知?不過大多數人心裏都道是那二公子自作自受,眼下終於遭了報應。

這會兒阿皎同杏瑤一道坐在涼亭,聽著杏瑤眉飛色舞的講著二公子的事情:“真是大快人心,以後看他還怎麽調戲姑娘?”

阿皎也為杏瑤松了一口氣,至少這麽一來,二公子也不可能再盯著杏瑤。

只是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來得太過蹊蹺,二公子這麽多年來都是這樣過來的,也不見得遇上仇家報覆,怎麽如今卻被人套上麻袋,然後……她一面聽著杏瑤繪聲繪色的描述,一面心裏頭有些發麻,總覺得這二公子也算是吃了一個大教訓了。

阿皎拿著托杏瑤買來的針線回了寄堂軒,想著昨日世子爺纏著她讓她給他縫寢衣。這種貼身的衣裳,按理說只有妻子才能縫的,她自然不敢答應。她怕世子爺生氣,所以答應給他做一雙鞋子,這才見他露出了笑容。

她在寄堂軒本就閑來無事,做一雙鞋子也算是打發時間。

她將針線布料放到自己的房間,想著這會兒世子爺定是在書房看書作畫,便沏好了茶端了進去。

一進去,便見世子爺站在窗前。

世子爺模樣生得好,又長得高大挺拔,這般看去,不禁令她有些看傻了眼。她暗暗嘲笑自己,之後便端著茶盞進去。

蕭珩瞧著是她來了,眉眼也柔和了一些,問她去哪兒。

阿皎彎著唇正要說去見了杏瑤,然後聊了一會天。她想起了二公子的事,忽然想到了什麽,頓了頓才緩緩擡眼對上面前男人的眼睛。他眉眼溫和,卻看得她止不住身形一顫,背脊有些發涼。

二公子的事……

☆、29

·

阿皎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世子爺這麽一個清風朗月般的人,怎麽可能因為她去對付二公子?不管怎麽說,這二公子也是世子爺的堂弟,而且二公子是二房的獨苗,若是在子嗣上出了什麽問題,那簡直是禍及整個二房。阿皎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荒唐了,忍不住彎了彎唇,然後將托盤擱到一旁,端起茶盞道:“世子爺喝茶罷。”

蕭珩微微頷首,眉眼有些柔和,雙手接過天青色汝窯茶盞,擡手拿起茶蓋平了幾下茶沫。他見身前的小姑娘一直看著自己的手,不禁有些好笑,心道:難不成自己的臉還比不過這雙手麽?

被逮個正著,阿皎有些害羞,紅著臉道:“世子爺小心燙。”

“嗯。”蕭珩彎了彎唇。不管她喜歡自己的手還是喜歡自己的臉,不都是他的。這麽一想,蕭珩的心裏也舒服多了。他一壁喝茶一壁看著阿皎,問道,“耳朵如何了?有沒有腫?”

這些日子世子爺一直念著這事兒,而且還專程替她擦藥酒,害得她都有些受寵若驚了。她不過是個皮糙肉厚的下人,又不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阿皎搖了搖頭回答道:“奴婢好著呢,世子爺不用擔心。”這事兒她自己也上心吶,不過好在沒出什麽岔子。

蕭珩這才放心。

用了午飯之後,蕭珩便在書房看書,而阿皎則坐在窗邊的桌旁謄抄書冊。待謄抄完了,阿皎才忍不住側過頭打量了一下正看書看得認真的世子爺。她瞧著世子爺此刻斂著眉頭,神情專註,突然來了興致,悄悄拿起筆在紙上畫了起來。她並未學過畫,爹爹也不過是個秀才,教她讀書識字已經算不錯了,是以她此番也不過是隨意亂塗亂畫。

阿皎看著躍然紙上的畫像,有些滿意的勾了勾唇。她自然不會拿這同世子爺的比,只不過自己瞧著還是有些滿意的。

紙上忽的投下一道陰影,阿皎趕緊轉過頭,見世子爺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

此刻正是傍晚,夕陽在他的身後,金光熠熠的,連帶著他這個人都有些虛化。世子爺本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如此一來越發多了幾分翩然欲仙的感覺。阿皎有些羞赧,小手堪堪遮住之上的畫像,來人卻從身後擁住了她,慢慢將她的雙手扯開。

男人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拿開之後,便露出了一副簡單的畫像。畫中男子面容俊朗,神態認真,正執著書端坐在書案後。雖然不過寥寥幾筆,不過這流暢的線條還是顯現了男子矜貴優雅的氣質,而畫得最為詳細的便是男子的手,修長筆直,骨節分明。

阿皎嘟囔了一句:“奴婢已經謄抄好了。”這意思就是說,她是無聊極了才做這種無聊的事兒。

蕭珩仔細瞧了瞧,說道:“還算是有天分。”

阿皎有些詫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畫,原來心裏就有些得意的,被世子爺這麽一誇,越發是有些飄飄然了。

蕭珩見她面露笑容,直道她還是個孩子。她素來聰慧,學什麽都快,在作畫方面,也算是極有天分的。他拿起那畫,見畫上的墨跡已經幹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收好,擱到自己的書案上。有她在,他沒法專心,只擁著她,親著她的臉,道:“若是你感興趣,下回我讓韓先生指點指點你。”

阿皎笑了:“世子爺可別取笑奴婢了。”韓先生那是什麽樣的人物?指點她這個根本沒有學過畫的,豈不是為難了韓先生?

蕭珩這話確實出於真心。

這輩子他只想這麽護著她,讓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韓先生從不是在意身份之人,他在意的只是學畫之人的天分和勤奮,懷裏這小姑娘有天分,若再勤奮些,想來也是可造之材。他心裏歡喜,卻隱隱有些心疼,總覺得自己以前沒有好好了解過她,她明明是那麽好,可他卻知道的太少。

蕭珩道:“我如何是取笑你?下回去明遠山莊我就向韓先生提一提,韓先生一開心收你為弟子也說不準。”

嗯,師兄師妹,如此一來倒也不錯。

阿皎曉得世子爺並不是那種花言巧語之人,可她卻知道韓先生這一生只收過兩個弟子,第一個便是當今的沈皇後,亦是韓先生的外甥女;第二個則是現在擁著她的這個男人,靖國公府的世子爺。大齊不知有多少人想入韓先生的門下,可偏生連面都見不著,又何談拜師呢?

只是,這希望雖然渺茫,可她心裏頭還是心動的。

若當真入了韓先生的門下,不但身份有變化,而且說不準以後便是一畫千金——那她不但攢夠了贖身的銀子,連嫁妝都攢夠了。

可這話她自然不能告訴世子爺。若是被世子爺曉得自己心裏頭仍然存著出府的心思,保不準怎麽生氣呢?她伸手抱著他的手臂,笑盈盈的擡起頭,說道:“世子爺待奴婢真好。”

這是實話。

她在靖國公府待了這麽久,還是頭一回遇著像世子爺這麽好的主子。興許是因為他喜歡自己,可憑著他從未真正碰過自己這點,她就覺得他對自己是真的好。

小姑娘生得玉頰粉腮,雪膚紅唇,此刻明眸染笑,越發是明媚嬌美。蕭珩看得有些晃了神,只把這小小的人兒緊緊錮在臂膀中。許是從未過過什麽好日子,更沒有像這般被人捧在手心裏,所以他稍稍對她好一些,她就心滿意足。大抵就是如此,前世她才會對自己這般死心塌地。

蕭珩一時沒了話,只低低“嗯”了一聲。

寄堂軒這邊是濃情蜜語暖意融融,而二房那兒此刻卻是一派歇斯底裏。

蕭琮一聽自己被人傷了子孫根,短時間內不能再行男女之事,以後能不能恢覆也得看情況,氣得怒不可遏,眼睛都紅了。

蕭琮渾身都是傷,此刻身子也虛弱的緊,可到底是個大男人,抓起狂來嚇得身邊的丫鬟都不敢近身。蕭琮雙目赤紅,看著房內花容月貌的丫鬟,個個都是身段婀娜誘人。他不敢置信,隨手抓住一個丫鬟就摁到榻上,粗魯扯著衣裳將身子覆上去。可他頓了頓,發覺下身並沒有如往常般的昂揚,而是傳來陣陣疼痛。

衣衫不整的丫鬟露出了白皙圓潤的肩頭,瞧著自家主子這滿臉淤青的臉頰和泛紅的雙眼,嚇得渾身發顫,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句話都不敢說。

丫鬟自然知道主子出了什麽事兒,而此刻她也清楚的感受到那裏的異樣,沒有平日那樣的……。

蕭琮哀嚎一聲,然後擡手狠狠朝著榻上的丫鬟扇了一巴掌以作發洩,怒喝道:“滾!都給我滾出去!”

丫鬟本是蕭琮房裏的通房,蕭琮一向眼光高,選的通房自然也是膚白貌美,細皮嫩肉的。蕭琮此人雖然風流,可對於自己寵愛的通房卻是極好,所以這丫鬟在蕭琮這兒也算是整日嬌養著。眼下這麽一巴掌下來,嬌嫩的左臉頰頓時腫的高高的,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這麽一來,再好看的美人,臉也腫成了豬頭。

丫鬟頓時腦袋“嗡”的一聲,待聽到蕭琮說“滾”,立馬渾身發抖從榻上爬了下來,都忘了整理衣裳,這麽一俯身,便露出了少女豐盈飽滿的雙峰。

蕭琮的母親劉氏在外頭就聽到了動靜,趕緊走了進來,瞧著自己兒子醒了,又見著滿屋子的狼藉,這才上前勸人。可這種事情怎麽勸?她這個當母親的更心疼。劉氏心疼道:“琮兒,你身上有傷,別胡鬧了,快些躺下。”

蕭琮如何能安心躺下?

他抓住劉氏的手臂,語氣激動的問道:“娘,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好了。如果是真的,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他平日裏最喜歡嬌妾美婢,但凡他看上的,不管起初願不願意,只要和他行了魚水之歡,知道了他的厲害之後,還不都乖乖跟了他?在榻上更是嬌喘吟哦拼命迎合。在這靖國公府所有公子中,就屬他的妾室通房最多。他可以夜禦數女,如今自己這副模樣卻同閹人無異,不知有多少人會在背後議論嗤笑他。

劉氏忙勸道:“琮兒,大夫只說了會有些影響,若是調養好了,便可恢覆如初。聽娘的話,好好養身子,別說這種喪氣話。”

蕭琮半信半疑,但終究不願面對這個事實,心裏頭寧可相信劉氏,喃喃道:“娘沒有騙我?”

劉氏有些心虛,卻曉得兒子此刻正需要冷靜,遂點頭道:“娘何時騙過你。你且好好喝藥,這些天在好生休息,你還年輕,不過幾日就可以痊愈了。”

蕭琮這才放心,可一想到剛才軟玉溫香壓在身下,女子的體香縈繞在他鼻端,他心裏渴望,身體卻萎靡的狀況,頓時有些後怕。於男人而言,這是多重要的事情,他自然是明白的。眼下一聽可以痊愈,也就放寬了心,之後卻是想到了什麽,面露憎惡道:“娘,我一定要查清此事。”

劉氏點頭道:“這事你爹爹已經派人去查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你可還有覺得什麽奇怪的地方,或者什麽懷疑的人?’

說到這個,蕭琮倒是一臉的茫然。他的行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都是懼怕靖國公府從未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而且這些天他一直待在府中,也不過今日才出去一回,卻發生了這種事情。今日之事,來人明顯是事先做足了準備,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只是……

蕭琮臉色有些難看,捏緊拳頭狠狠朝著榻沿捶了一拳,咬牙切齒道:“待我找出那人,我一定百倍千倍奉還!”

劉氏是知道兒子的脾氣的,自小就沒有受過什麽委屈,這還是二十年來頭一回兒栽跟頭,卻栽得這般狠。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只好兒子的身子,若是讓兒子曉得治愈的可能性不大,那她都不知該如何勸兒子了。

劉氏勸了兒子,便去找蕭二爺。

蕭二爺這會兒也為兒子的事情煩惱,見劉氏進來,便問了一句:“琮兒如何了?”

劉氏紅了眼道:“這會兒喝了藥,正躺下休息。”她走近些,眼眶有些微濕,對著蕭二爺道,“二爺,這件事情二爺一定要為琮兒討回公道。琮兒還年輕,若以後那傷好不了了……”

蕭二爺擰著眉頭,本就是心煩意亂的,瞧著劉氏這般哭哭啼啼的模樣,越發是煩躁的很,“你心疼兒子,難不成我不心疼麽?就算你不說,這件事情我也不會善罷甘休。”蕭二爺站了起來,眉峰冷冷道,“琮兒是我的命根子,也是這靖國公府的公子。在晏城,還沒有人敢如此對靖國公府不敬。”

劉氏止了眼淚,擡頭道:“妾身方才問了琮兒,可是琮兒也說今日沒有得罪之人。”

蕭二爺有些不耐煩,轉過身看了劉氏,說道:“好了,這件事情你也不用再插手,眼下治好琮兒的身子最緊要。”

這個劉氏自然是曉得的。

劉氏趕緊點了點頭,“妾身曉得了。”她一貫護著兒子,從小到大都當成寶貝。她這兒子雖然糊塗,可男人大多是風流的,而且能被她兒子看上的姑娘,也算是她們的福分。

一想到兒子眼下的狀況,劉氏心裏就疼得厲害。

·

這開了春之後,日子過得極快,轉眼就到了三月初。一時晏城春光明媚,娉娉裊裊的妙齡姑娘們皆是穿上一身身嶄新的春衫,為這晏城增添了幾道美妙的景致。

這日一大早,阿皎便跟著蕭珩去了老太太的半錦堂請安。

蕭珩去半錦堂雖不如府中其他幾位公子姑娘來得頻繁,可性子使然,老太太對這孫兒還是歡喜的,每每蕭珩來半錦堂的時候,老太太皆是慈眉善目問長問短。自然,提的最多的便是親事。不過蕭珩每次的回答都差不多,老太太曉得孫兒的性子,親事上不敢逼著他,也只能循循善誘,希望他能聽進去自己的話。

脫下棉襖換上春衫,阿皎覺得走起路來都輕快了許多。

她跟在世子爺的身後,同他一道進了半錦堂的內廳,便隱隱約約聽到“琮兒”之類的話。阿皎稍稍擡眼,瞧見老太太邊兒上正坐著二夫人劉氏,想來正在討論二公子蕭琮的事兒。她可聽杏瑤說這二公子傷了作案的工具,以後再也不能胡作非為了,府中不少下人都暗暗覺得解氣,不過只敢是心裏想想,要知道這會兒誰人都不敢惹二公子。

劉氏見是蕭珩,也起了身,含笑道:“世子爺來了。”

蕭珩微微頷首,朝著老太太行禮喚了一聲:“祖母。”之後又沖著劉氏道,“二嬸。”

劉氏今日特意為了兒子的事情而來,這兒子的事情整整查了一個月也沒有差到任何蛛絲馬跡,眼下她都不知如何向兒子交代。她見蕭珩來了,便不宜多說,遂對著老太太道:“琮兒也是自己犯渾,老祖宗別太擔心,仔細傷了身子。”

這靖國公府誰人不曉得劉氏最疼二公子,而且老太太對二公子這個孫兒也頗為疼愛,眼下二公子出了這檔子事兒,老太太又怎麽可能不上心?阿皎聽著劉氏的話,又悄悄擡眼看著身前的男人,瞧著世子爺這會兒好看的下巴繃得緊緊的,面容淡淡,倒是絲毫沒有什麽異樣。

劉氏同老太太說完之後,便走出了半錦堂。

老太太招呼著蕭珩落座,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說道:“今兒來得正巧,我正有事要同你商量。”

蕭珩表情恭敬,道:“祖母但說便是。”

老太太瞧著孫兒這出挑的樣貌,面頰含笑道:“我正琢磨著後日便是三月三了,府中的姑娘們可盼著這桃林宴也盼了許久。之前你一直在外頭,都是瑭兒琮兒領著幾個妹妹一道去的,今年你回來了,你是靖國公府的世子,也是長兄,而且……前些日子瑭兒也出了事兒,自是去不了了。所以我正尋思著,由你和瑭兒一道去,你看成不成?”

三月三是上巳節,城郊桃林設有桃林宴。

那日晏城有身份有地位人家的公子姑娘們都會來。大齊雖然民風開放,可說到底姑娘家也不宜拋頭露面,唯有這桃林宴時才可光明正大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到了談婚論嫁卻沒有婚配的姑娘自是隨身攜帶自己親手繡制的荷包送給自己的心上人,若男子收下,便會派人上門提親。

所以說,在大齊,姑娘家主動追求男子也極為正常。

老太太此番原因有二,其一是想著這孫兒能夠在桃林宴同貞姐兒培養培養感情;其二是想,若是孫兒同貞姐兒無意,那桃林宴這麽多姑娘,而且來得都是晏城最出眾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女,總該有看中的。孫兒遲遲不肯娶親,歸根究底是身邊的姑娘太少,入不得他的眼。至於其他嘛,纖丫頭也快到了及笄之齡,長子正琢磨著她的親事,若是這次能在桃林宴相中一個,也算是了了一筆心事。

不過,她最擔心是這孫兒不答應。要知道她這孫兒是最不喜歡熱鬧的。只盼著他念著自己這祖母親自出面的份上能夠應下來。

蕭珩想了想,倒是沒什麽猶豫:“孫兒知道了。”

老太太有些詫異,覺得這些日子孫兒好像變了很多。她又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站在孫兒身邊的丫鬟,一時心裏有些了然,卻也是面露笑意,道:“你應下了就好。對了,那也順道叫上唐家的兩兄妹。”

蕭珩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的,卻也點了點頭。

孫兒這般開竅,老太太也就放心了。

她一直不待見蘭氏,可上回蘭氏將阿皎從她這兒討了去安置在寄堂軒,也算是個明智之舉。不然說不準這會兒孫兒依舊是個不開竅的。想起蘭氏,老太太便想到上回陸氏不小心小產之事,她道:“五丫頭和六丫頭之前鬧得不愉快,不過怎麽說都是姐妹,你這個當兄長的也好好勸勸,姐妹之間小吵小鬧最是正常不過,可別日子久了生分了。”

阿皎覺得有些好笑。

上回陸姨娘小產,五姑娘和六姑娘之間豈止是小吵小鬧?而且老太太一貫護著五姑娘,想來是怕世子爺只顧著六姑娘這個親妹妹而不管五姑娘吧?不過她曉得老太太對五姑娘的偏愛,所以這麽交代也是正常的。

只是——

她有些不明白世子爺心裏是怎麽想的了。

世子爺是最不喜歡湊熱鬧的,而且她聽寄堂軒的下人們說,世子爺從未出席過桃林宴。所以饒是晏城有許多名門貴女愛慕世子爺,也沒有機會表明心跡。而目下,世子爺居然想也不想就應承了,難不成不怕被一群愛慕他的姑娘圍著團團轉麽?再說了,她曉得老太太有意撮合世子爺和唐慕貞唐姑娘,今日此舉,恐怕也是為唐姑娘牽線搭橋。

她是見過唐姑娘的,模樣生得俏,如今十七歲親事都沒有著落,倒是少見了。

可是……同世子爺卻是極配的。

上回在琳瑯館的時候,她暗想世子爺配唐姑娘的年紀稍長了一些,可仔細想想,世子爺比她自己卻是大上一輪。世子爺的年紀若是再大個三四歲,當她爹爹都綽綽有餘了。

想著這個,阿皎心裏覺得有些發笑,亦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只不過世子爺這副模樣倒真的看不出已經有二十六了。若是說只有十八,估計也是有人信的。

阿皎跟著蕭珩回了寄堂軒,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進了書房,蕭珩才將人圈在懷裏,低聲問道:“想什麽呢?”

阿皎擡起眼,總覺得自己不該多問,只開口說道:“老太太好像很喜歡唐姑娘。”方才老太太同世子爺聊到後面,老太太就光顧著聊唐姑娘了,而世子爺也不過是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

蕭珩以為她是吃味了,心裏正歡喜著,可仔細看她的眼神,倒是一點兒吃味的跡象都沒有。他有些失望。他自然曉得祖母想將唐慕貞塞給他,可他是重來一世之人,曉得他那個貞表妹對自己從未存過半分男女之情,所以他才沒有猶豫的應承下來。

他故作不悅的問道:“你以為,我答應這事兒是因為貞表妹?”

阿皎不曉得世子爺為何這麽問她,想也不想就道:“若不是因為這個,總不可能是因為奴婢罷?”她覺得自己這話有些怪怪的,說出來好像覺得自己非常不滿似的,可她心裏壓根兒就沒有半分不滿。她正想解釋,可對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頓時恍然大悟,難以置信的喃喃道,“難不成……世子爺真是為了奴婢?”

蕭珩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含笑道:“難道你不想去桃林宴麽?”

她不是向來最愛湊熱鬧的嗎?

☆、30

·

阿皎自然是想去的,不過她沒想到世子爺真的是為了自己。

這種事情若是擱在以前,她哪裏敢想啊?

阿皎一時又驚又喜,明眸水汪汪的,然後像只軟糯的小奶貓似的低頭蹭了蹭蕭珩的胳膊,含笑道:“謝謝世子爺。”

小姑娘的聲音甜甜糯糯的,像是沾了蜜似的,聽得蕭珩都有些心神蕩漾了起來。

蕭珩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了捏阿皎的臉,桃花眼微微瞇著,相當享受此刻她對自己親昵的舉止。

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面上瞧著再如何的懂事,可骨子裏終究是個稚氣的。目下見她一張小臉洋溢著笑容,他心裏頭也覺得開心。蕭珩覺得以前自己從未刻意為她做過什麽,一些舉止也不過是下意識的。可現在覺得,就這麽護著懷裏這個小姑娘,讓她過得開心,倒也不錯。

蕭珩忍不住,又捏了幾下。

·

菡萏院內,陸氏正對著女兒說道:“後日桃林宴,聽說定遠侯府家的公子也會出席。”

陸氏口中的定遠侯府公子便是江修遠,江碧薇和江碧茹的兄長。

定遠侯如今在景和帝面前也算是紅人,膝下不過一個嫡子和兩個嫡女。

蕭玉纖是見過這位江公子的,說起來也算是她的表哥。這定遠侯嫡子江修遠可是大齊最年輕俊朗的探花郎,晏城愛慕他的姑娘家不在少數。眼下這位江公子已經十九了,正是說親事的時候。

聽了陸氏的話,蕭玉纖蹙了蹙眉。

她眉眼嬌柔,模樣生得同陸氏極像,偏生打扮的素凈,越發顯得楚楚可人。她偎在陸氏的手臂上,輕啟朱唇道:“娘,可是女兒不喜歡江公子,再說了,人家又怎麽看得上我?”

……她不過是個庶女罷了。

說到這個,陸氏心裏也生出內疚來,眉頭擰得緊緊的。若不是因為她這個不爭氣的娘親,眼下怎麽會害得一雙兒女因為身份在親事上犯了難。兒子娶得寧氏雖然知書達理,就算自小養在嫡母身邊,可說到底還是個庶女,在身份上頓時就差了一大截。她的兒子論樣貌論品性,哪樣比不過蕭珩?可偏偏他的母親是自己。

她只是個妾室,生出來的兒女都是庶子庶女。

如今輪到女兒的親事了,她說什麽都要搏一搏。

陸氏瞧著女兒這尖尖下巴瓜子小臉,五官雖然不是最出挑的,可一雙眸子含著霧蒙蒙的水色,目光楚楚,最是令男人無法不憐惜。她是女人,曉得男人最喜歡的便是這嬌弱的女子,她這女兒她自小就嬌養著,身上用的平日裏吃的,都是頂頂好的。陸氏想起蘭氏的女兒,雖然有個嫡女的身份,可國公爺和老太太都不喜歡,不過就是因為身份,所以才早早的定下了唐家公子。

說起那唐家公子,陸氏心裏頭也惋惜。

唐家公子的確是個品性端良的,也算是那六姑娘的福氣。

陸氏道:“是娘委屈了你。”

蕭玉纖曉得自己戳中了陸氏的痛處,忙咬唇小聲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江公子十九都未成親,想來一定眼界極高,自然是看不上女兒的。而且,女兒還有一年才滿及笄之齡,娘未免有些急了。”

陸氏卻道:“傻孩子,姑娘家的親事早早定下了才好。你瞧瞧你六妹妹,可不就是早早尋好了人家。”

蕭玉緹同唐慕禮青梅竹馬,二人是早就定了親的。只要等到蕭玉緹及笄,就可以嫁進唐家。一想到這個,蕭玉纖就心裏堵得慌,心頭好像被針紮似的,疼得厲害。她偎在陸氏的懷裏,想起了那個眉眼如畫的俊朗少年——那回她在院子裏放紙鳶,紙鳶卻不小心纏到了樹枝上,正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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