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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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譚韶詩想起了此行目的是好好休假, 為了補償陪著看一早上花轎的餘芷, 主動問，“你想去哪裏玩？”
“四處看看？”餘芷對這個安靜的小鎮挺有好感, “你說的拱橋在哪裏？”
“中心。”譚韶詩指了個方向, “順著這條小河下去就能看見了。”
餘芷點點頭，牽了她的手，“走吧。”
十指緊扣, 譚韶詩也就更能感受到餘芷掌心的暖，揚起一笑, “好。”
比起其他有商業宣傳的地方，旬河鎮還是太冷門了, 即使是周末也沒有太多游客，靜悄悄的。
譚韶詩和餘芷見面常常是高樓大廈裏，要麽是市裏面的公司和住所, 要麽城郊裝修精致的酒店，突然來這麽返璞歸真的地方，心情倒是舒暢，晃悠著手在石板路上散步。
今天比前幾天暖和, 一些居民從老舊樸素的屋子裏出來, 坐在門邊，一邊曬太陽一邊聊天，瞧見她們總會多看上兩眼。
譚韶詩本是個臉皮薄的人，此刻卻有著居民嗑瓜子的動作想起了老家閑著無聊說八卦的大人們, 也是搬個小凳子坐在家門口，圍起來嗑瓜子侃天侃地，見到有人來就看兩眼，不帶惡意，純屬好奇。
她許久沒回老家了，不由生出一點懷念之情，眨眨眼笑了笑。
小鎮居民跟從前那些看著她長大的人一樣，回了一笑，大方跟她揮揮手，有的人在旁邊開了家鋪子也不招攬生意，像是認識她打招呼似的。
商業氣息不重的地方，做生意的居民都是佛系。
譚韶詩樂了，笑容愈發燦爛
“這麽開心嗎？”餘芷看到她跟陌生人打招呼還笑得那麽開心，有點驚訝，“不害羞不臉紅啦？”
譚韶詩斂笑正色，壓低了聲音答，“我對著你才會害羞臉紅。”
餘芷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礙於別人看著不方便，在她手上不輕不重捏了一下。
這力度把握得正好，讓掌心相貼，彼此體溫熨到皮骨裏去了。譚韶詩記起夜晚裏同樣如此，她想躲想擋，擡手就被餘芷扣緊了，覺著那一下是挑著自己的心尖掐，被陽光曬久了的臉頰有越來越燙的趨勢，瞪去一眼，拽了餘芷快步往少人的地方走。
餘芷腳下配合，嘴上卻慢條斯理調戲人，“老婆，你要帶我去哪裏？”
譚韶詩想著自己不能輸，扯出一個笑反問，“你想去哪裏？”
“都行。”餘芷瞧著四周沒人了，幹脆直接抱上來哄人，“有你在就好。”
餘芷一邊說一邊拉近了距離，嗓音溫柔，情話滿分，水潤柔軟的唇瓣就在她眼前晃著。
譚韶詩的氣消了大半，“我們去坐船吧。”
餘芷瞧一眼河邊倚靠的小船，皺了皺眉，“有安全措施嗎？”
“好像沒有。”譚韶詩被餘芷提醒，這才看了看沒什麽東西的小船和坐在附近玩手機的船夫，對安全性深表懷疑，“算了，我們下次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再坐船玩吧。”
餘芷倒是不好意思了，“你真的想坐嗎？我會游泳，能保護好你的。”
譚韶詩不甘示弱地說，“我也會啊，這不是游泳的問題，而是這裏的安全措施確實做得不好。”
“行，下次……”餘芷頓了頓，唇角微揚，“我們一起去游泳。”
譚韶詩看餘芷一副期待的模樣，撲哧笑了，“游泳而已，你直說，不用扯什麽船安不安全的問題。鴛鴦浴和泡溫泉都試過了，游泳算什麽？”
餘芷點頭，“你說得對。”
“是吧~”
“天氣再暖和一點，我們就去買點喜歡的泳衣。”
譚韶詩抓著關鍵詞了。
喜歡的泳衣。
而什麽樣的泳衣是餘芷喜歡的類型呢？
譚韶詩發現自己掉進了坑，不甘心，卻沒膽子反悔，弱弱補上一句，“我們去只有兩個人的室內泳池就好了。”她可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穿餘芷喜歡的泳衣。
“成。”餘芷得了許諾有了盼頭，也就格外好說話，“除了坐船，我們還能幹什麽？”
譚韶詩想了想，“我們吃不下小吃了，那就……直接去拱橋看風景，天黑了買個花燈來放。”
“走哪邊？”
“這裏！”
譚韶詩事先查了地圖，在家等餘芷加班的時候總會看上好幾遍，早就滾瓜爛熟了。
餘芷信任她，看也不看就臺步往那邊走。
比起處理過的照片，拱橋在現實生活中並沒有這麽好看。譚韶詩看到斑駁的痕跡皺了皺眉，踩著不知何時濺到了水滴的石階蜿蜒而上，被縫隙裏的濕滑青苔弄得苦不堪言。
“我聽說……”譚韶詩想挽回點面子，要跟餘芷講一講手牽手過拱橋長長久久的說法。
她的話沒說完，腳下一滑，踉蹌著往餘芷的方向倒。
餘芷扶好了，體貼說，“我們上橋再說。”
譚韶詩撫平自己亂掉的發絲，故作鎮定，“也行。”
餘芷的平衡性比她好，攙扶著她，手緊緊牽著。
譚韶詩被差點摔了個跤的插曲給擾亂心思，哪裏記得自己曾經想象過她們倆有牽著手緩步而上的唯美畫面，緊盯地面，一步一步踏實著走。
終於，她努力走到了拱橋中央，望一眼泛著粼粼水光的河水，“值得，這裏挺……啊！”
譚韶詩被蹦出來的蜘蛛嚇了一跳。
餘芷摟緊了她，拍背安撫，“沒事沒事。”
“我們照張相就走吧。”譚韶詩最怕蜘蛛，被剛才那只毛茸茸的玩意嚇得魂不守舍，實在待不下去了，哭喪著臉訴苦，“去別的地方好不好？”
餘芷摸摸她的頭，“不拍了，現在就走。”
“可是……”
“乖，別的地方更好看。”餘芷邁出步子，“我們走吧。”
譚韶詩怕被丟下，揪緊餘芷的衣角乖乖跟著走了，下完了臺階離開拱橋松口氣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跟餘芷手牽手走過來了。
“嗯？”譚韶詩驚訝，“我們還是手牽手走過了拱橋。”
餘芷疑惑，“什麽？”
“有個說法，牽著手走過這座橋就能長長久久。”譚韶詩撇撇嘴，“我本來的走法特別浪漫，時不時對視一下，請別人拍個照什麽的，現在居然不知不覺完成了。”
坐船沒完成，手牽手走拱橋是敷衍了事，餘芷怕她心塞，主動提議，“我們可以再走一次。”
“不了，”譚韶詩看向餘芷，在漂亮溫柔的眼眸裏找著了自己小小的倒影，忽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心也隨之變得柔軟，“沒必要註重這種儀式，我們不知不覺過上一輩子也挺好的。”
餘芷一楞，而後展開笑顏，在她手背上印上一記親吻。
“好的老婆。”
——
譚韶詩走了一會兒，久坐辦公室畫設計圖的身體有點受不了了，幹脆不強迫自己非得把小鎮走完。她想挑一個能坐著喝茶休息的地方，晃悠一圈，發現小店的環境都不好，桌子和地面收拾不幹凈，店裏要麽悶得發慌要麽四面透風。
她對這種路邊小蒼蠅館接受度還好，卻不想委屈餘芷，默默放棄，再一問晚上要放的花燈多少錢直接起了回去的念頭。
小販不如其他老板單純，一盞紙糊的圖案扭曲的花燈居然要50塊。
有了拱橋的事，譚韶詩意識到自己沒必要跟旅游攻略一樣搞花裏胡哨的活動，讓餘芷覺得開心就成了。她轉眼看了看餘芷，餘芷面色平和，說話時對著她的方向，完全無視了旁邊不斷推銷的小販。
“別買了。”餘芷對上了她的目光，體貼說，“沒你畫得好看。”
譚韶詩看出來了，餘芷並不喜歡這種花燈，也不太在意放花燈祈福的儀式。
事實上，餘芷來了旬河鎮之後，陪著她走了一圈看了不少地方，一直平靜淡定，只在看大花轎時眼睛亮了些。這眼裏的光亮沒持續多久，又被口味清淡、加上辣椒也不帶勁的午飯給熄滅了。
餘芷對這一次的周邊旅游並不滿意。
譚韶詩做計劃的時候，想的是走拱橋浪漫，放花燈浪漫，自以為撩妹技能滿點，真到了地方才發現她哄老婆的方式不對。
哄老婆要投其所好，不能自以為是。
譚韶詩想了想餘芷在什麽時候最開心，有了主意，“我們回去吧。”
“這麽快？”
“嗯，回去吃烤肉。”
餘芷驚訝，“怎麽突然……”
譚韶詩搖了搖餘芷的手，撒嬌說，“去嘛去嘛~”
烤肉誘惑加上撒嬌吧唧，餘芷唇角愈發上揚，眸子晶亮有了光彩，“好好好，現在就回去。”
譚韶詩滿意。
這才是哄老婆的正確打開方式。
周六的小鎮游就這麽結束了，餘芷最高興的時刻是走在去吃烤肉的路上，譚韶詩心想老婆最大，將學到不少的花轎店游玩推到第二，也覺著吃烤肉是全日最佳。
不過，她在要拉攏的客戶範千薇面前，還是要做一做偽裝。
譚韶詩思索了半天，編了一段生硬客氣的感謝詞，“今天我去旬河鎮了。段師傅手藝好，人也友善，帶我們看了不同的花轎，新的制式特別有意思，能用傳統吉祥畫以雕刻模式展現彌補做大花轎的空缺，丹陽朝鳳尤其漂亮。段師傅說您替我們提前打過招呼，真是太謝謝了。”
她編寫好了，猶豫著哪裏能改，問旁邊的餘芷，“這樣行麽？”
餘芷倚在床頭，匆匆掃了一遍，“行。”
譚韶詩想著老婆說的話最對了，點下發送鍵，而後捏著手機忐忑不安等回覆。
餘芷伸手擋了屏幕，咬她耳朵呢喃問，“你以前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有這麽緊張嗎？”
譚韶詩轉眸看餘芷意味深長的笑，又感受到了生命的危機，吞口口水小心說，“不一樣，我給你發信息的時候很認真很心動的。”
餘芷倒是比個沒完，“跟微瀾呢？”
譚韶詩才不會說自己和閨蜜一言不合就發語音發視頻聊到天荒地老呢。
“有事說事。”譚韶詩板起臉做嚴肅狀，放下手機抱過去，“沒事各自找老婆。”
餘芷揉了揉她的頭發，在眉心吻了一下。
譚韶詩知道這是過關了，找個舒服的躺法，靠著餘芷柔軟的身體長舒一口氣。
她們溫存了會兒，範千薇發來一條信息：“不用謝。”
就這麽三個字。
譚韶詩感到失望，帶著小小的不甘心在餘芷領口撓了一把，“老婆，你說這個信息行的。”
餘芷挑眉，“你希望得到什麽回覆？”
“就是……我說這個漂亮，她說是啊我也覺得。”譚韶詩想了想自己跟朋友的聊天方式，“共通話題嘛。”
餘芷輕嘆一聲，指尖搭上去，在手機屏幕前的空中輕巧劃了線標重點，“你跟範千薇不熟，這麽一段話……範千薇只會註意到最後‘謝謝你’三個字。”
“也是哦。”譚韶詩抓住餘芷的手親一口，“對不起，沖你發脾氣了。”
餘芷印著她的手到領口，好脾氣，卻小聲嗔怨了聲，“剛才抓得有點疼。”
譚韶詩還真的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上看到了一道小小淺淺的紅痕，覺著迷之帶感，上手揉了揉又認為自己的手不夠軟，用更溫潤柔軟的唇瓣吻了上去，好好撫慰一把。
餘芷揉著她的頭發，昂頭弓身迎上來，順勢關了臥室的燈。
周日，餘芷要去上班，處理千秦廣場合作案的後續。
譚韶詩一個人待在家裏，不敢撩老婆打擾人，盯著通訊錄裏的人許久，給童渺渺發了個信息問，“你拉客戶怎麽樣了？”
童渺渺：“有比不上鄧爍雨的客戶下單子。周一給你看資料，你不願意接的話，我可以自己畫。”
譚韶詩想了想，覺得自己跟童渺渺是一條船上的人，得說清楚，“還是一起畫吧。公司有做子品牌的打算，我們兩個組合起來，勝算大一些。”
童渺渺的答覆讓她震驚，“我知道，所以想自己一個人搞定這個沒什麽宣傳效果的客戶。”
譚韶詩懵了懵，“你知道子品牌的事情？”
“知道啊。”
“誰說的？”
“小道消息，公司都傳遍了。”
譚韶詩無力扶額。
虧她還當個秘密，藏著掖著。
童渺渺見她不說話，追問了一句，“你的客戶呢？”
譚韶詩：“愛搭不理。”
“別灰心，我當初拉趙總的時候發了好多條信息。”
“……他沒拉黑你嗎？”
童渺渺發了個敲頭的表情，“我當然不是發純文字的定制廣告了，每次的廣告圖都不一樣，挑他和他老婆可能喜歡的類型發過去的。”
譚韶詩對這個感了興趣，“你有聊天記錄嗎？我想學習一下。”
童渺渺真的截了個圖發過來。
譚韶詩一看，知道脾氣又臭又硬的趙總為什麽不拉黑童渺渺了。
童渺渺很聰明，給趙總推薦的全是辦公室和車子的擺件，富麗堂皇一看倍兒有面子的那種，處理好的漂亮效果圖為主，廣告語少得可憐，趙總一瞧，就算沒有興趣定制也可以當是美圖推送多看兩眼。至於給趙太太的首飾，童渺渺記得自己在跟趙總對話，給了首飾樣式的同時，附上可以送的節日紀念日，連哄老婆的話都替客戶想好了。
譚韶詩對童渺渺很佩服，卻百思不得其解，問了一句，“你怎麽會寫哄人的話。”
童渺渺的話令人窒息：“哦，我想著我媽喜歡聽什麽，就寫出來了。”
譚韶詩哭笑不得，“快刪掉這條信息，別讓人看見了。”
“刪了，你想想辦法吧，我去研究一下公眾號營銷。”
譚韶詩被童渺渺的認真勁給激勵了，馬上表示，“好，我也去想想辦法。”
放下手機，譚韶詩開始琢磨範千薇會喜歡些什麽，怎麽投其所好。
上一次，她不知道範千薇喜歡什麽，就知道範千薇討厭什麽，用黎藍做了激將法。
這一次，她不能這麽利用人了。
譚韶詩把自己認識範千薇以來的事情想了一遍，竟然真的發現自己忽略已久的點。
範千薇沒有看過她的作品。
取展示品的時候，柯姍跟她同行，範千薇對她的印象是“為柯老先生修改鳳凰胸針的設計師”這個空泛的概念。
準備晚宴的時候，她負責每天拍下小花轎的照片給範千薇發過去，答一下疑問，範千薇對她的印象應該是個打雜的。
晚宴半途發生意外的時候，她攔著範千薇，用了直接封住門口的狠招，範千薇對她的印象……
估計是刁民吧。
譚韶詩這麽一想，覺得自己真的是遲鈍，就算不好意思跟範千薇推銷，把微信頭像改成自己畫的作品也不錯啊。
她想著要把什麽作品發給範千薇看一看，琢磨片刻，決定從旬河鎮的花轎入手。
譚韶詩為了把自己當時的感覺記錄下來，畫了一些草稿。
這些草稿畫沒上色就獲得了段師傅的好感，水平應當不差吧？
譚韶詩自卑慣了，正有些猶豫，放下手機看見對面架子上自己和餘芷坐花轎裏微笑的照片，又有了勇氣。
老婆說她好！怕什麽！
譚韶詩幹勁十足，趕緊拿了畫具好好補全草稿，打算做成明信片式樣當禮物給段師傅和範千薇送過去。她一畫起來就舍不得擱筆，不比照細枝末節的東西，加了點自己喜歡的元素，比如花轎上垂下來的大紅花，她改成了與自己專業相符的珠寶吊飾，在其他地方畫上對應的細節，像是再創作了。
她的手速有前公司折磨人的繁重任務打底，在餘芷的調丨教下突飛猛進，畫好了掃描了搞成明信片式樣給範千薇發了個預覽圖，還能優哉游哉發條甜膩膩的信息，“吃飯了嗎？”
餘芷正好有空，打了個電話過來，“沒呢，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好~”
事情做好了，譚韶詩當然要讓自己放松一把，換身衣服出了門。
周日的公司比平時冷清。
譚韶詩以前怕人看見，都是能快則快，連走帶跑往餘芷的辦公室裏奔，今天能夠一步一步慢慢走，進了辦公室終於有一次能從容應付膩歪黏人的餘芷，不至於喘不上氣了。
“今天這麽高興？”餘芷捏捏她的臉。
譚韶詩想到今天早上的工作成果就得意了，翻出圖片給餘芷看，“我打算送這組明信片給範千薇和段師傅，拉好感。”
餘芷看楞了，“你一個早上就畫完了？”
“嗯！”譚韶詩拼命點頭，一勾脖子抱上去，“為了來陪你啊。”
餘芷輕笑，揉到懷裏溫柔誇讚，“進步好大。”
“是嗎。”譚韶詩想起今天的激勵效果，拿了手機切到錄音功能，“你能不能說一段誇我的話啊？我有時候沒信心，需要一點鼓勵。”
餘芷無奈搖頭，在她身上掐了把，“老婆，你想聽的話，直接讓我現場說不就行了。”
“你有時候要開會，不方便。”
餘芷拿她沒辦法，真的接過手機，對著話筒掐了一把溫柔好聽的嗓音錄了一句鼓勵的話，“老婆畫得最好了，相信自己，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譚韶詩是個知足的人，錄了一句就樂得沒邊，準備存起來。
餘芷淡定地看著她保存，冷不丁問了句：
“嬌喘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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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看看？”餘芷對這個安靜的小鎮挺有好感, “你說的拱橋在哪裏？”
“中心。”譚韶詩指了個方向, “順著這條小河下去就能看見了。”
餘芷點點頭，牽了她的手，“走吧。”
十指緊扣, 譚韶詩也就更能感受到餘芷掌心的暖，揚起一笑, “好。”
比起其他有商業宣傳的地方，旬河鎮還是太冷門了, 即使是周末也沒有太多游客，靜悄悄的。
譚韶詩和餘芷見面常常是高樓大廈裏，要麽是市裏面的公司和住所, 要麽城郊裝修精致的酒店，突然來這麽返璞歸真的地方，心情倒是舒暢，晃悠著手在石板路上散步。
今天比前幾天暖和, 一些居民從老舊樸素的屋子裏出來, 坐在門邊，一邊曬太陽一邊聊天，瞧見她們總會多看上兩眼。
譚韶詩本是個臉皮薄的人，此刻卻有著居民嗑瓜子的動作想起了老家閑著無聊說八卦的大人們, 也是搬個小凳子坐在家門口，圍起來嗑瓜子侃天侃地，見到有人來就看兩眼，不帶惡意，純屬好奇。
她許久沒回老家了，不由生出一點懷念之情，眨眨眼笑了笑。
小鎮居民跟從前那些看著她長大的人一樣，回了一笑，大方跟她揮揮手，有的人在旁邊開了家鋪子也不招攬生意，像是認識她打招呼似的。
商業氣息不重的地方，做生意的居民都是佛系。
譚韶詩樂了，笑容愈發燦爛
“這麽開心嗎？”餘芷看到她跟陌生人打招呼還笑得那麽開心，有點驚訝，“不害羞不臉紅啦？”
譚韶詩斂笑正色，壓低了聲音答，“我對著你才會害羞臉紅。”
餘芷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礙於別人看著不方便，在她手上不輕不重捏了一下。
這力度把握得正好，讓掌心相貼，彼此體溫熨到皮骨裏去了。譚韶詩記起夜晚裏同樣如此，她想躲想擋，擡手就被餘芷扣緊了，覺著那一下是挑著自己的心尖掐，被陽光曬久了的臉頰有越來越燙的趨勢，瞪去一眼，拽了餘芷快步往少人的地方走。
餘芷腳下配合，嘴上卻慢條斯理調戲人，“老婆，你要帶我去哪裏？”
譚韶詩想著自己不能輸，扯出一個笑反問，“你想去哪裏？”
“都行。”餘芷瞧著四周沒人了，幹脆直接抱上來哄人，“有你在就好。”
餘芷一邊說一邊拉近了距離，嗓音溫柔，情話滿分，水潤柔軟的唇瓣就在她眼前晃著。
譚韶詩的氣消了大半，“我們去坐船吧。”
餘芷瞧一眼河邊倚靠的小船，皺了皺眉，“有安全措施嗎？”
“好像沒有。”譚韶詩被餘芷提醒，這才看了看沒什麽東西的小船和坐在附近玩手機的船夫，對安全性深表懷疑，“算了，我們下次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再坐船玩吧。”
餘芷倒是不好意思了，“你真的想坐嗎？我會游泳，能保護好你的。”
譚韶詩不甘示弱地說，“我也會啊，這不是游泳的問題，而是這裏的安全措施確實做得不好。”
“行，下次……”餘芷頓了頓，唇角微揚，“我們一起去游泳。”
譚韶詩看餘芷一副期待的模樣，撲哧笑了，“游泳而已，你直說，不用扯什麽船安不安全的問題。鴛鴦浴和泡溫泉都試過了，游泳算什麽？”
餘芷點頭，“你說得對。”
“是吧~”
“天氣再暖和一點，我們就去買點喜歡的泳衣。”
譚韶詩抓著關鍵詞了。
喜歡的泳衣。
而什麽樣的泳衣是餘芷喜歡的類型呢？
譚韶詩發現自己掉進了坑，不甘心，卻沒膽子反悔，弱弱補上一句，“我們去只有兩個人的室內泳池就好了。”她可不好意思在別人面前穿餘芷喜歡的泳衣。
“成。”餘芷得了許諾有了盼頭，也就格外好說話，“除了坐船，我們還能幹什麽？”
譚韶詩想了想，“我們吃不下小吃了，那就……直接去拱橋看風景，天黑了買個花燈來放。”
“走哪邊？”
“這裏！”
譚韶詩事先查了地圖，在家等餘芷加班的時候總會看上好幾遍，早就滾瓜爛熟了。
餘芷信任她，看也不看就臺步往那邊走。
比起處理過的照片，拱橋在現實生活中並沒有這麽好看。譚韶詩看到斑駁的痕跡皺了皺眉，踩著不知何時濺到了水滴的石階蜿蜒而上，被縫隙裏的濕滑青苔弄得苦不堪言。
“我聽說……”譚韶詩想挽回點面子，要跟餘芷講一講手牽手過拱橋長長久久的說法。
她的話沒說完，腳下一滑，踉蹌著往餘芷的方向倒。
餘芷扶好了，體貼說，“我們上橋再說。”
譚韶詩撫平自己亂掉的發絲，故作鎮定，“也行。”
餘芷的平衡性比她好，攙扶著她，手緊緊牽著。
譚韶詩被差點摔了個跤的插曲給擾亂心思，哪裏記得自己曾經想象過她們倆有牽著手緩步而上的唯美畫面，緊盯地面，一步一步踏實著走。
終於，她努力走到了拱橋中央，望一眼泛著粼粼水光的河水，“值得，這裏挺……啊！”
譚韶詩被蹦出來的蜘蛛嚇了一跳。
餘芷摟緊了她，拍背安撫，“沒事沒事。”
“我們照張相就走吧。”譚韶詩最怕蜘蛛，被剛才那只毛茸茸的玩意嚇得魂不守舍，實在待不下去了，哭喪著臉訴苦，“去別的地方好不好？”
餘芷摸摸她的頭，“不拍了，現在就走。”
“可是……”
“乖，別的地方更好看。”餘芷邁出步子，“我們走吧。”
譚韶詩怕被丟下，揪緊餘芷的衣角乖乖跟著走了，下完了臺階離開拱橋松口氣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跟餘芷手牽手走過來了。
“嗯？”譚韶詩驚訝，“我們還是手牽手走過了拱橋。”
餘芷疑惑，“什麽？”
“有個說法，牽著手走過這座橋就能長長久久。”譚韶詩撇撇嘴，“我本來的走法特別浪漫，時不時對視一下，請別人拍個照什麽的，現在居然不知不覺完成了。”
坐船沒完成，手牽手走拱橋是敷衍了事，餘芷怕她心塞，主動提議，“我們可以再走一次。”
“不了，”譚韶詩看向餘芷，在漂亮溫柔的眼眸裏找著了自己小小的倒影，忽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心也隨之變得柔軟，“沒必要註重這種儀式，我們不知不覺過上一輩子也挺好的。”
餘芷一楞，而後展開笑顏，在她手背上印上一記親吻。
“好的老婆。”
——
譚韶詩走了一會兒，久坐辦公室畫設計圖的身體有點受不了了，幹脆不強迫自己非得把小鎮走完。她想挑一個能坐著喝茶休息的地方，晃悠一圈，發現小店的環境都不好，桌子和地面收拾不幹凈，店裏要麽悶得發慌要麽四面透風。
她對這種路邊小蒼蠅館接受度還好，卻不想委屈餘芷，默默放棄，再一問晚上要放的花燈多少錢直接起了回去的念頭。
小販不如其他老板單純，一盞紙糊的圖案扭曲的花燈居然要50塊。
有了拱橋的事，譚韶詩意識到自己沒必要跟旅游攻略一樣搞花裏胡哨的活動，讓餘芷覺得開心就成了。她轉眼看了看餘芷，餘芷面色平和，說話時對著她的方向，完全無視了旁邊不斷推銷的小販。
“別買了。”餘芷對上了她的目光，體貼說，“沒你畫得好看。”
譚韶詩看出來了，餘芷並不喜歡這種花燈，也不太在意放花燈祈福的儀式。
事實上，餘芷來了旬河鎮之後，陪著她走了一圈看了不少地方，一直平靜淡定，只在看大花轎時眼睛亮了些。這眼裏的光亮沒持續多久，又被口味清淡、加上辣椒也不帶勁的午飯給熄滅了。
餘芷對這一次的周邊旅游並不滿意。
譚韶詩做計劃的時候，想的是走拱橋浪漫，放花燈浪漫，自以為撩妹技能滿點，真到了地方才發現她哄老婆的方式不對。
哄老婆要投其所好，不能自以為是。
譚韶詩想了想餘芷在什麽時候最開心，有了主意，“我們回去吧。”
“這麽快？”
“嗯，回去吃烤肉。”
餘芷驚訝，“怎麽突然……”
譚韶詩搖了搖餘芷的手，撒嬌說，“去嘛去嘛~”
烤肉誘惑加上撒嬌吧唧，餘芷唇角愈發上揚，眸子晶亮有了光彩，“好好好，現在就回去。”
譚韶詩滿意。
這才是哄老婆的正確打開方式。
周六的小鎮游就這麽結束了，餘芷最高興的時刻是走在去吃烤肉的路上，譚韶詩心想老婆最大，將學到不少的花轎店游玩推到第二，也覺著吃烤肉是全日最佳。
不過，她在要拉攏的客戶範千薇面前，還是要做一做偽裝。
譚韶詩思索了半天，編了一段生硬客氣的感謝詞，“今天我去旬河鎮了。段師傅手藝好，人也友善，帶我們看了不同的花轎，新的制式特別有意思，能用傳統吉祥畫以雕刻模式展現彌補做大花轎的空缺，丹陽朝鳳尤其漂亮。段師傅說您替我們提前打過招呼，真是太謝謝了。”
她編寫好了，猶豫著哪裏能改，問旁邊的餘芷，“這樣行麽？”
餘芷倚在床頭，匆匆掃了一遍，“行。”
譚韶詩想著老婆說的話最對了，點下發送鍵，而後捏著手機忐忑不安等回覆。
餘芷伸手擋了屏幕，咬她耳朵呢喃問，“你以前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有這麽緊張嗎？”
譚韶詩轉眸看餘芷意味深長的笑，又感受到了生命的危機，吞口口水小心說，“不一樣，我給你發信息的時候很認真很心動的。”
餘芷倒是比個沒完，“跟微瀾呢？”
譚韶詩才不會說自己和閨蜜一言不合就發語音發視頻聊到天荒地老呢。
“有事說事。”譚韶詩板起臉做嚴肅狀，放下手機抱過去，“沒事各自找老婆。”
餘芷揉了揉她的頭發，在眉心吻了一下。
譚韶詩知道這是過關了，找個舒服的躺法，靠著餘芷柔軟的身體長舒一口氣。
她們溫存了會兒，範千薇發來一條信息：“不用謝。”
就這麽三個字。
譚韶詩感到失望，帶著小小的不甘心在餘芷領口撓了一把，“老婆，你說這個信息行的。”
餘芷挑眉，“你希望得到什麽回覆？”
“就是……我說這個漂亮，她說是啊我也覺得。”譚韶詩想了想自己跟朋友的聊天方式，“共通話題嘛。”
餘芷輕嘆一聲，指尖搭上去，在手機屏幕前的空中輕巧劃了線標重點，“你跟範千薇不熟，這麽一段話……範千薇只會註意到最後‘謝謝你’三個字。”
“也是哦。”譚韶詩抓住餘芷的手親一口，“對不起，沖你發脾氣了。”
餘芷印著她的手到領口，好脾氣，卻小聲嗔怨了聲，“剛才抓得有點疼。”
譚韶詩還真的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上看到了一道小小淺淺的紅痕，覺著迷之帶感，上手揉了揉又認為自己的手不夠軟，用更溫潤柔軟的唇瓣吻了上去，好好撫慰一把。
餘芷揉著她的頭發，昂頭弓身迎上來，順勢關了臥室的燈。
周日，餘芷要去上班，處理千秦廣場合作案的後續。
譚韶詩一個人待在家裏，不敢撩老婆打擾人，盯著通訊錄裏的人許久，給童渺渺發了個信息問，“你拉客戶怎麽樣了？”
童渺渺：“有比不上鄧爍雨的客戶下單子。周一給你看資料，你不願意接的話，我可以自己畫。”
譚韶詩想了想，覺得自己跟童渺渺是一條船上的人，得說清楚，“還是一起畫吧。公司有做子品牌的打算，我們兩個組合起來，勝算大一些。”
童渺渺的答覆讓她震驚，“我知道，所以想自己一個人搞定這個沒什麽宣傳效果的客戶。”
譚韶詩懵了懵，“你知道子品牌的事情？”
“知道啊。”
“誰說的？”
“小道消息，公司都傳遍了。”
譚韶詩無力扶額。
虧她還當個秘密，藏著掖著。
童渺渺見她不說話，追問了一句，“你的客戶呢？”
譚韶詩：“愛搭不理。”
“別灰心，我當初拉趙總的時候發了好多條信息。”
“……他沒拉黑你嗎？”
童渺渺發了個敲頭的表情，“我當然不是發純文字的定制廣告了，每次的廣告圖都不一樣，挑他和他老婆可能喜歡的類型發過去的。”
譚韶詩對這個感了興趣，“你有聊天記錄嗎？我想學習一下。”
童渺渺真的截了個圖發過來。
譚韶詩一看，知道脾氣又臭又硬的趙總為什麽不拉黑童渺渺了。
童渺渺很聰明，給趙總推薦的全是辦公室和車子的擺件，富麗堂皇一看倍兒有面子的那種，處理好的漂亮效果圖為主，廣告語少得可憐，趙總一瞧，就算沒有興趣定制也可以當是美圖推送多看兩眼。至於給趙太太的首飾，童渺渺記得自己在跟趙總對話，給了首飾樣式的同時，附上可以送的節日紀念日，連哄老婆的話都替客戶想好了。
譚韶詩對童渺渺很佩服，卻百思不得其解，問了一句，“你怎麽會寫哄人的話。”
童渺渺的話令人窒息：“哦，我想著我媽喜歡聽什麽，就寫出來了。”
譚韶詩哭笑不得，“快刪掉這條信息，別讓人看見了。”
“刪了，你想想辦法吧，我去研究一下公眾號營銷。”
譚韶詩被童渺渺的認真勁給激勵了，馬上表示，“好，我也去想想辦法。”
放下手機，譚韶詩開始琢磨範千薇會喜歡些什麽，怎麽投其所好。
上一次，她不知道範千薇喜歡什麽，就知道範千薇討厭什麽，用黎藍做了激將法。
這一次，她不能這麽利用人了。
譚韶詩把自己認識範千薇以來的事情想了一遍，竟然真的發現自己忽略已久的點。
範千薇沒有看過她的作品。
取展示品的時候，柯姍跟她同行，範千薇對她的印象是“為柯老先生修改鳳凰胸針的設計師”這個空泛的概念。
準備晚宴的時候，她負責每天拍下小花轎的照片給範千薇發過去，答一下疑問，範千薇對她的印象應該是個打雜的。
晚宴半途發生意外的時候，她攔著範千薇，用了直接封住門口的狠招，範千薇對她的印象……
估計是刁民吧。
譚韶詩這麽一想，覺得自己真的是遲鈍，就算不好意思跟範千薇推銷，把微信頭像改成自己畫的作品也不錯啊。
她想著要把什麽作品發給範千薇看一看，琢磨片刻，決定從旬河鎮的花轎入手。
譚韶詩為了把自己當時的感覺記錄下來，畫了一些草稿。
這些草稿畫沒上色就獲得了段師傅的好感，水平應當不差吧？
譚韶詩自卑慣了，正有些猶豫，放下手機看見對面架子上自己和餘芷坐花轎裏微笑的照片，又有了勇氣。
老婆說她好！怕什麽！
譚韶詩幹勁十足，趕緊拿了畫具好好補全草稿，打算做成明信片式樣當禮物給段師傅和範千薇送過去。她一畫起來就舍不得擱筆，不比照細枝末節的東西，加了點自己喜歡的元素，比如花轎上垂下來的大紅花，她改成了與自己專業相符的珠寶吊飾，在其他地方畫上對應的細節，像是再創作了。
她的手速有前公司折磨人的繁重任務打底，在餘芷的調丨教下突飛猛進，畫好了掃描了搞成明信片式樣給範千薇發了個預覽圖，還能優哉游哉發條甜膩膩的信息，“吃飯了嗎？”
餘芷正好有空，打了個電話過來，“沒呢，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好~”
事情做好了，譚韶詩當然要讓自己放松一把，換身衣服出了門。
周日的公司比平時冷清。
譚韶詩以前怕人看見，都是能快則快，連走帶跑往餘芷的辦公室裏奔，今天能夠一步一步慢慢走，進了辦公室終於有一次能從容應付膩歪黏人的餘芷，不至於喘不上氣了。
“今天這麽高興？”餘芷捏捏她的臉。
譚韶詩想到今天早上的工作成果就得意了，翻出圖片給餘芷看，“我打算送這組明信片給範千薇和段師傅，拉好感。”
餘芷看楞了，“你一個早上就畫完了？”
“嗯！”譚韶詩拼命點頭，一勾脖子抱上去，“為了來陪你啊。”
餘芷輕笑，揉到懷裏溫柔誇讚，“進步好大。”
“是嗎。”譚韶詩想起今天的激勵效果，拿了手機切到錄音功能，“你能不能說一段誇我的話啊？我有時候沒信心，需要一點鼓勵。”
餘芷無奈搖頭，在她身上掐了把，“老婆，你想聽的話，直接讓我現場說不就行了。”
“你有時候要開會，不方便。”
餘芷拿她沒辦法，真的接過手機，對著話筒掐了一把溫柔好聽的嗓音錄了一句鼓勵的話，“老婆畫得最好了，相信自己，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譚韶詩是個知足的人，錄了一句就樂得沒邊，準備存起來。
餘芷淡定地看著她保存，冷不丁問了句：
“嬌喘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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