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打臉
關燈
小
中
大
交往以來, 譚韶詩除了一開始借著酒勁耍了通流氓, 在高中的仇敵刺激之下糊裏糊塗來了發強吻, 本著負責的態度提出交往之外，不是紅著臉半推半就從了餘芷, 就是羞窘得不行找著機會逃跑。
她曾經嫌棄閨蜜卓微瀾在莫霜面前軟萌好欺, 受得不行，結果，她自己也成了一撩就軟的慫貨。
譚韶詩一直想著要強勢一回, 苦於沒招，被陸蕓昭提醒才恍然大悟。
哎呀, 她可以跟餘芷求婚啊！
譚韶詩覺得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夠勇敢, 夠強勢，能吹一輩子。
不過，眼前的陸蕓昭似乎不大能理解她的想法, 聽到她問“怎麽求婚”，笑容有些不自然了，嘴唇翕動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沒把話說出口, 端起杯子喝口茶。
譚韶詩以為自己太唐突了, 記起陸蕓昭跟餘芷小姨相熟的身份，端正態度鄭重說了句，“當然，我求婚之前會見家長, 征得他們同意的……”
“好。”陸蕓昭放下杯子，唇角有了笑意，“加油哦。”
譚韶詩點點頭，“謝謝您，我會努力的~”
她答得堅定，心思已經飄到挑日子上頭，恨不得現在就著手準備。
陸蕓昭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友善提醒，“求婚是大事，不要著急。”
“嗯。”譚韶詩說，“我會……”
她的話沒說完，陸蕓昭的包裏傳來了手機的鈴聲。陸蕓昭說聲不好意思，從包裏拿出手機，瞧一眼來電顯示，笑容淡了些，接起來的聲音不怎麽情願，“怎麽了？”
電話另一頭說了話，譚韶詩聽不清，就聽到陸蕓昭輕聲說個“好”字。
“不好意思，我們有事，得先走了。”陸蕓昭收起手機，笑著與她說，“你不用緊張，老師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一切都會順利的。”
譚韶詩跟著站起來，“現在就走嗎？”
“嗯。”陸蕓昭說，“米沁說，律師那邊有點事。”
譚韶詩理解地點頭，“我送送你吧。”
陸蕓昭沒拒絕，跟著她走出了包廂，順著走廊到了樓梯口與餘芷、米沁會合。比起陸蕓昭，米沁的樣子要憔悴得多，見到她有氣無力地笑了笑，“韶詩，你好。”
“米總好。”譚韶詩習慣性用了舊稱呼。
米沁不知怎的看了看餘芷，笑容不大自然，“下班了，不用這麽叫我。論輩分，我們倆都算你的姐姐，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叫我米姐。”
譚韶詩這才想起米沁已經辭職了。
她一不小心交了個“米總”，搞得別人心裏不舒服，尷尬了，想著法緩解。她知道老實聽話裝乖巧準沒錯，點點頭，溫順補了句問候，“兩位姐姐好。”
她賣乖，米沁和陸蕓昭很受用，相視一笑，客氣說，“你們回去吧，不用送了。”
“好吧，路上小心。”餘芷跟譚韶詩一起送人。
等兩個人走了，譚韶詩松口氣，乖乖被餘芷拉著回包廂，問了句，“只有小姨來了嗎？”
“嗯。”
“那還好。”譚韶詩想著少點人就少點壓力，彎起嘴角，“要是有三個長輩看著我怎麽表現，我肯定發揮得很差。”
只有兩個人，餘芷便沒了顧忌直接說了真實想法，“長輩？米沁和陸蕓昭是來蹭飯的，算什麽長輩。”
“……”譚韶詩覺得這話不對，想反駁，對上餘芷的眼睛又慫了，“噢，我用詞錯誤。”
“陸蕓昭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閑聊。”譚韶詩計劃著驚喜，才不會說自己想要求婚。
“嗯，放松點。”餘芷不追問，摸摸她的頭，“跟小姨也不用拘束，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譚韶詩不想讓餘芷擔心，輕聲答應著。
服務員把陸蕓昭喝茶的杯子收好，小姨就到了，一進門就看到了譚韶詩，連聲誇“真漂亮”，用親熱勁把緊張的氣氛趕走了。
譚韶詩不用花太多心思，有問必答，說一句“謝謝”也能得來小姨一陣誇，“真乖。來，多吃點，小姨給你夾菜啊。”
餘芷在旁邊靜靜看著，只是小姨夾菜過頭的時候說了句，“小姨，你怎麽不給我夾。”
小姨笑了，“韶詩，你來。”
譚韶詩聽話，夾了塊牛肉要送到餘芷的碗裏。
“哎呀，她碗裏裝不下了，”小姨睜著眼說瞎話，“你餵她吃啊。”
譚韶詩楞住了，看到小姨興奮期待的表情才確定自己沒聽錯。
小姨居然要她們秀恩愛。
這個奇怪的要求讓譚韶詩無所適從，她抿了抿唇，不知該聽還是不該聽，轉眸望去，見到應當給她出主意的餘芷不知何時挪近了，身體前傾，就等著她把肉餵過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譚韶詩默念這話，丟掉了害羞與膽怯，咬咬牙拿起筷子，重新夾起那片肉餵了過去。
餘芷吃了，笑得眉眼彎彎。
小姨更是開心，臉上掛著真·姨母笑，“真般配，真合適，你再多餵幾口啊。”
“小姨，你也吃。”譚韶詩不用照鏡子也能感到日漸發燙的臉頰有多紅，悶悶說了句，將餐桌上的香辣蝦轉到小姨面前。她觀察過了，小姨跟餘芷真是一家人，都愛吃辣，都愛重口味，上了菜之後就沒碰過清淡菜式，專門挑紅通通的吃。
“乖。”小姨夾了一筷子，感慨了句，“我們家餘芷能找到這麽好的女朋友，真是太好了。”
譚韶詩被誇得有點飄飄然。
“她一畢業就整天加班，我們特別擔心，怕她再也不肯找女朋友了，”小姨繼續說，“韶詩，你千萬不要嫌棄餘芷，好好的，有什麽事都能商量，我們家很隨意。”
“怎麽會，”譚韶詩忙說，“餘芷最好了。”
她著急說著，一副“你不同意我跟你急”的倔強勁，餘芷看在眼裏，唇角微揚，話裏帶了幾分得意，“是啊，韶詩可喜歡我了，你別擔心。”
小姨斜了一眼，“你啊，上點心，好好對韶詩。”
譚韶詩聽得心裏暖暖的。
“韶詩也是珠寶設計師吧？”小姨握著她的手，輕聲說，“你放心，不管是留學還是出國工作，餘芷都會一直支持你的。“
譚韶詩聽出不對勁了，笑容一僵。
也是？留學？出國工作？支持？
譚韶詩想到了黎藍。
黎藍和餘芷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好好的，畢業後，在是否回國的事情上意見不同，分手了。
按照小姨的話說，餘芷在之後沒有找過女朋友，讓家裏人擔心了。所以，小姨看到餘芷終於找了女朋友，高興不已，逮著她各種套近乎，體貼說不管怎麽樣都會支持，一切好商量。
這是怕重蹈覆轍吧？
譚韶詩明白小姨沒有惡意是真心待她好，可是，她的心碰到感情的事情就會染上幾分矯情，不聽話，想到自己現在這麽好的待遇裏頭有黎藍的功勞，不免泛起一點酸澀的滋味。
這股酸澀的感覺有毒，將她之前感到的暖意變成了隱約的妒火，燒得人渾身不對勁。
譚韶詩的表情不對，餘芷最能看出來，打斷了小姨的話，“小姨，你怎麽越說越遠了，韶詩沒說過要留學出國。”
小姨點點頭，“對哦，我說太遠了，來來來吃飯。”
譚韶詩壓下異樣的情緒，繼續作乖巧聽話狀。
吃過飯，小姨回去了，譚韶詩送了送，等接送的車子沒了影就斂起笑，用平平的調子說著毫無精神的話，“回家吧。”
“韶詩。”餘芷攔住她，一把抱住了，“你怎麽了。”
“沒啊。”譚韶詩不是悶在心裏的人，直接問，“你畢業後沒找女朋友……是不是忘不了黎藍。”
餘芷無奈，“不是，是忙著工作。”
“哦。”譚韶詩哪裏會信。
外頭冷，餘芷想哄她，卻不舍得他在沒有遮擋的露天停車場吹風，摟著人往車上走。
譚韶詩沒工夫看餘芷的表情，忙著處理自己矛盾覆雜的情緒：她知道這一通火是無緣無故，矯情作死，卻怎麽都控制不住，對餘芷的過去耿耿於懷。
怎麽辦呢？
譚韶詩坐上車，一拉安全帶，扣扣子的時候瞧見了手上的戒指。
她忽而釋然了，內心有了個堅定的信念。
黎藍做過餘芷的女友，卻沒有當過餘芷的老婆。
她不一樣，她要求婚，要當餘芷的老婆的。
譚韶詩忽而自己把自己勸好了，卻不想讓餘芷察覺。她想著，餘芷哄兩句，她馬上給一個臺階下，然後早點回家，找個安靜的，不讓人打擾的地方好好做求婚計劃。
“韶詩。”餘芷一上車果然湊了過來。
譚韶詩板起臉嚴肅說，“叫老婆。”
“老婆。”餘芷聽話喊著，聲音刻意放低，帶了一絲迷人的嘶啞。
譚韶詩覺著這聲酥得很，瞥一眼餘芷，目光在看起來很軟的唇瓣上轉了會兒。
餘芷主動靠近，這回捏了個甜嗓，撒嬌再叫一聲，“老婆~”
譚韶詩的魂兒都被蕩漾的小尾音勾走了，昂頭親一口，膩歪了陣才後知後覺想一想。
她剛才氣什麽來著？
——
譚韶詩將求婚的大計劃加入日程，卻先要顧著眼前的任務，把《貴族》的初稿交上去再說。
經過上次的會議，組員消停了不少，即使認為她猜的方向是錯了，不適合當組長，也不得不在期限面前低頭，該畫的畫，該改的改。
譚韶詩給了充分的自由，不催促不詢問，讓組員自由發揮。她有自己的設計圖要忙，懶得像是保姆一樣去監督組員是否認真對待，至於偏見與不服，她覺得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最實在的是在交稿的時候用作品服人，然後等《貴族》合同簽訂，用整體風格與她猜想一樣的事實打他們的臉。
她一想到就鬥志昂揚，得空就捧了手稿在改。
餘芷知道她忙，不打擾，甚至把午休的時間空了出來，停下辦公室裏的胡作非為，讓出了辦公桌給她，晚上也不纏著，主動擔起家務，默默拿著文件坐在沙發上看，體貼道，“沒事，你忙你的。”
譚韶詩深受感動，“我交了初稿就有空陪你啦。”
餘芷笑了，在她臉頰上親一口，“好，我等你。”
“嗯~”譚韶詩聽著餘芷溫柔的話更有動力了，把握每分每秒。
餘芷低頭看文件，她也不黏個沒完，收回視線，把心思放在怎麽完善稿子上。
她查了許多資料，又看過莫霜給的內部信息，對《貴族》整體風格如何有了數，從最有矛盾沖突、會有無數特寫鏡頭的宮宴場景入手，畫了一套適合女主角的珠寶。她每次畫設計圖的難處是沒有想法沒有靈感，有了思路，畫出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頭飾、項鏈、手鐲、戒指，她在小任帶頭的同事不滿撒潑的時候已經畫得差不多了，這幾天都在好好修改，精益求精，爭取讓自己的設計圖效果最好。
比起小任等獲過獎、有傲氣的知名設計師，譚韶詩不會用自己對中國風的固有印象去隨意設計，想辦法從《貴族》本身出發，量身打造，有信心能夠在討論會議上讓組員心服口服。
譚韶詩帶著這一種期待感，下筆有神，沒註意到餘芷什麽時候起身去陽臺接電話。
餘芷打完電話，見她在檢查設計圖，沒說話，先去洗了個澡。洗完澡歸來，餘芷發現她還是對著設計圖瞎琢磨，忍不住開了口，“老婆，畫好了嗎？”
譚韶詩苦惱，“嗯……但是我總覺得哪裏要改改。”
“你該休息一下了，”餘芷勸她，“明天再想想怎麽改。”
“好吧。”譚韶詩低頭久了，的確有點暈乎，想著自己不能這麽沒完沒了看下去，乖乖拿過餘芷準備的睡衣去浴室。
餘芷準備的睡衣厚實保守，一看就沒存壞心思，讓她好好睡覺。
譚韶詩體會到餘芷的用心，將再看設計圖的念頭壓下去，洗好澡就去了臥室，乖乖躺好。
餘芷早就等著她，替她撚背角，不動手動腳還輕哼小曲哄著人睡，調子很好聽，像是果子酒，乍一嘗清甜可口，後來才品出了醉意。
譚韶詩漸漸被哄睡了，一夜無夢，第二天精神抖擻不用鬧鐘叫就起了床。
她洗漱好了，再看設計圖，隔了一個晚上就有了陌生感，從“哪裏都不對”的沮喪情緒裏走出來，進入間歇性的“怎麽這麽好”的自戀期。
前後的反差太大了，譚韶詩不確定，跑去問餘芷，“你覺得怎麽樣？”
“很好。”
“真的？”
“你不相信我嗎？”
“……”譚韶詩發現自己掉坑裏了，趕緊討好地送上一記麽麽噠。
餘芷笑了，捏捏她的臉說一句實在話，“你覺得不好也沒時間改了。”
“嗯。”譚韶詩覺得很有道理，幹脆不去瞎想了，將這種自戀的情緒保持下去，“我還是別想了，初稿討論而已，不用太在意。”
餘芷沒說話，跟她一起下了樓。
上了車，餘芷幫她系安全帶，冷不丁說了句，“老婆，今天《貴族》的美術師會來。”
譚韶詩傻眼，“你是說……他來看初稿？”
“對。”
“天啊。”譚韶詩一下子急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昨晚。”
“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要是說了，你還願意睡覺嗎？”
“可是……”譚韶詩知道餘芷是為了自己好，但想到自己的初稿要直接被片方的人看到了，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了，“我沒有準備好。”
“你的設計圖就是最好的準備。”餘芷輕聲說，“別著急。”
溫柔的聲音慢慢安撫了煩躁的情緒，譚韶詩深呼吸好幾下，讓自己冷靜一點，“對，著急也沒有用，我寫個稿子，把該說的話背下來，免得怯場。”
“真不用。”餘芷說，“不然我不會現在才告訴你。”
譚韶詩疑惑了，“為什麽？”
“你插不上話。”
譚韶詩一楞，想了想一起參加討論的同事們，明白了。
這麽好的機會，她想要抓住，那些能言善辯的同事們更不會放過。到時候，美術師身邊全是嘰嘰喳喳的討論，哪有給她插話的機會。
“好吧。”譚韶詩不折騰自己了，收起手機，“順其自然。”
辦公室裏，柯姍果然在準備接待客人，同事聽說了客人是誰，各自忙乎，小王照鏡子，小林在背著什麽稿子，小任埋頭改圖，放在旁邊的早餐根本沒拆開包裝。
“早。”童渺渺不受影響，捧著一杯熱茶笑瞇瞇跟她打招呼。
譚韶詩笑了，“早。”
“《貴族》的人要來。”童渺渺主動給她解釋，“這些人忙著準備，想要出風頭。”
“嗯，你的設計圖怎麽樣了？”
“完成啦。”
譚韶詩點點頭，“組裏的人都完成了。”
“小任在改呢。”童渺渺說，“他以為今天是內部會議，隨便畫了個粗糙的初稿，聽到《貴族》的人來了才著急。”
譚韶詩看到小任顧不上吃早餐在趕工作的窘態，搖搖頭。
小任正好擡眼看來，見她這樣，郁悶地撇撇嘴。
9點半，美術師準時來了，在主管的帶領下進入會議室。這個人沒有客戶的架子，讓大家叫自己老齊，跟小王和小任認識，算是朋友，對公司的設計師挺了解，不願意幹巴巴開個會，“自在點，一起討論。”
正經會議成了鬧哄哄的討論會，主管倒也省心，讓大家拿出設計圖交流。
小任仗著自己跟老齊認識，一改之前頹廢的模樣，揚眉吐氣，先把自己的作品遞了上去，一張歐風，一張古風，當然，歐風要比古風用心很多。
老齊都誇了好。
小任往譚韶詩的方向瞥了一眼，眼裏盡是得意。
譚韶詩無所謂地回看，問了句，“您覺得哪張更好。”
“這張吧。”老齊更關註古風，“這跟我們電影的風格符合。”
小任的笑容僵住了。
譚韶詩暗暗偷笑，將大家的表情掃了一遍。
真是精彩紛呈。
“等等，老齊，不是說仿照歐洲貴族嗎？”小王不甘心地問，“翟靖雪跟我說……”
老齊皺眉，“翟靖雪？”
“對啊，前幾天她不還跟你們吃飯嗎。”
“哦，那張是一年前的舊照片。”老齊微笑說，“你誤會了。”
小王驚訝到結巴，“是、是嗎。”
“不過你的設計很好。”老齊說，“陳導希望電影有包容性，會多加一些角色，比如……”
關系好，老齊不由多說了幾句，小王抓住機會各種問詢，不讓老齊往別的地方去。
譚韶詩和其他名氣不夠、交情不夠的同事們繼續坐著，耐心等待。
“韶詩，”童渺渺等煩了，主動湊過來，“你看看我的設計圖，感覺怎麽樣？”
譚韶詩看到配色清新又不失貴氣的手鐲，眼前一亮，“這是不是女主角第一次見到男主角的時候戴的手鐲？”
“對啊，”童渺渺說，“我看了你分享的資料，能夠想象出兩個人遇到的場景，覺得他們一起牽手在後院玩鬧的時候，有個叮叮當當發出清脆的聲音的漂亮手鐲才能襯托出美好年華的心動。”
譚韶詩點點頭，也跟童渺渺分享自己的設計圖。
童渺渺的反應驚人了點，“哇！！”
譚韶詩嚇了一跳，會議室裏其他人也嚇了一跳。
齊刷刷的目光掃了過來，譚韶詩感到尷尬，說句“不好意思”。她知道童渺渺向來直來直去，出口的感慨肯定是真心實意的，但這個反應實在太大，打斷了別人的話，有點不禮貌，推了推童渺渺示意她壓低聲音。
“你好。”老齊一望過來，目光立即挪不開了，“我可以看一下嗎？”
客戶就是老大，譚韶詩點點頭，準備起身送過去。
“不用。”老齊果斷放下手裏的設計圖，快步走過來，急促到差點撞了桌子。
而老齊隨意放下的設計圖，跟它們的主人小任和小王一樣受了冷落，歪扭擺在桌面上，乍一看像是被丟棄似的，顯得微不足道。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她曾經嫌棄閨蜜卓微瀾在莫霜面前軟萌好欺, 受得不行，結果，她自己也成了一撩就軟的慫貨。
譚韶詩一直想著要強勢一回, 苦於沒招，被陸蕓昭提醒才恍然大悟。
哎呀, 她可以跟餘芷求婚啊！
譚韶詩覺得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夠勇敢, 夠強勢，能吹一輩子。
不過，眼前的陸蕓昭似乎不大能理解她的想法, 聽到她問“怎麽求婚”，笑容有些不自然了，嘴唇翕動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沒把話說出口, 端起杯子喝口茶。
譚韶詩以為自己太唐突了, 記起陸蕓昭跟餘芷小姨相熟的身份，端正態度鄭重說了句，“當然，我求婚之前會見家長, 征得他們同意的……”
“好。”陸蕓昭放下杯子，唇角有了笑意，“加油哦。”
譚韶詩點點頭，“謝謝您，我會努力的~”
她答得堅定，心思已經飄到挑日子上頭，恨不得現在就著手準備。
陸蕓昭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友善提醒，“求婚是大事，不要著急。”
“嗯。”譚韶詩說，“我會……”
她的話沒說完，陸蕓昭的包裏傳來了手機的鈴聲。陸蕓昭說聲不好意思，從包裏拿出手機，瞧一眼來電顯示，笑容淡了些，接起來的聲音不怎麽情願，“怎麽了？”
電話另一頭說了話，譚韶詩聽不清，就聽到陸蕓昭輕聲說個“好”字。
“不好意思，我們有事，得先走了。”陸蕓昭收起手機，笑著與她說，“你不用緊張，老師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一切都會順利的。”
譚韶詩跟著站起來，“現在就走嗎？”
“嗯。”陸蕓昭說，“米沁說，律師那邊有點事。”
譚韶詩理解地點頭，“我送送你吧。”
陸蕓昭沒拒絕，跟著她走出了包廂，順著走廊到了樓梯口與餘芷、米沁會合。比起陸蕓昭，米沁的樣子要憔悴得多，見到她有氣無力地笑了笑，“韶詩，你好。”
“米總好。”譚韶詩習慣性用了舊稱呼。
米沁不知怎的看了看餘芷，笑容不大自然，“下班了，不用這麽叫我。論輩分，我們倆都算你的姐姐，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叫我米姐。”
譚韶詩這才想起米沁已經辭職了。
她一不小心交了個“米總”，搞得別人心裏不舒服，尷尬了，想著法緩解。她知道老實聽話裝乖巧準沒錯，點點頭，溫順補了句問候，“兩位姐姐好。”
她賣乖，米沁和陸蕓昭很受用，相視一笑，客氣說，“你們回去吧，不用送了。”
“好吧，路上小心。”餘芷跟譚韶詩一起送人。
等兩個人走了，譚韶詩松口氣，乖乖被餘芷拉著回包廂，問了句，“只有小姨來了嗎？”
“嗯。”
“那還好。”譚韶詩想著少點人就少點壓力，彎起嘴角，“要是有三個長輩看著我怎麽表現，我肯定發揮得很差。”
只有兩個人，餘芷便沒了顧忌直接說了真實想法，“長輩？米沁和陸蕓昭是來蹭飯的，算什麽長輩。”
“……”譚韶詩覺得這話不對，想反駁，對上餘芷的眼睛又慫了，“噢，我用詞錯誤。”
“陸蕓昭跟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閑聊。”譚韶詩計劃著驚喜，才不會說自己想要求婚。
“嗯，放松點。”餘芷不追問，摸摸她的頭，“跟小姨也不用拘束，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譚韶詩不想讓餘芷擔心，輕聲答應著。
服務員把陸蕓昭喝茶的杯子收好，小姨就到了，一進門就看到了譚韶詩，連聲誇“真漂亮”，用親熱勁把緊張的氣氛趕走了。
譚韶詩不用花太多心思，有問必答，說一句“謝謝”也能得來小姨一陣誇，“真乖。來，多吃點，小姨給你夾菜啊。”
餘芷在旁邊靜靜看著，只是小姨夾菜過頭的時候說了句，“小姨，你怎麽不給我夾。”
小姨笑了，“韶詩，你來。”
譚韶詩聽話，夾了塊牛肉要送到餘芷的碗裏。
“哎呀，她碗裏裝不下了，”小姨睜著眼說瞎話，“你餵她吃啊。”
譚韶詩楞住了，看到小姨興奮期待的表情才確定自己沒聽錯。
小姨居然要她們秀恩愛。
這個奇怪的要求讓譚韶詩無所適從，她抿了抿唇，不知該聽還是不該聽，轉眸望去，見到應當給她出主意的餘芷不知何時挪近了，身體前傾，就等著她把肉餵過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譚韶詩默念這話，丟掉了害羞與膽怯，咬咬牙拿起筷子，重新夾起那片肉餵了過去。
餘芷吃了，笑得眉眼彎彎。
小姨更是開心，臉上掛著真·姨母笑，“真般配，真合適，你再多餵幾口啊。”
“小姨，你也吃。”譚韶詩不用照鏡子也能感到日漸發燙的臉頰有多紅，悶悶說了句，將餐桌上的香辣蝦轉到小姨面前。她觀察過了，小姨跟餘芷真是一家人，都愛吃辣，都愛重口味，上了菜之後就沒碰過清淡菜式，專門挑紅通通的吃。
“乖。”小姨夾了一筷子，感慨了句，“我們家餘芷能找到這麽好的女朋友，真是太好了。”
譚韶詩被誇得有點飄飄然。
“她一畢業就整天加班，我們特別擔心，怕她再也不肯找女朋友了，”小姨繼續說，“韶詩，你千萬不要嫌棄餘芷，好好的，有什麽事都能商量，我們家很隨意。”
“怎麽會，”譚韶詩忙說，“餘芷最好了。”
她著急說著，一副“你不同意我跟你急”的倔強勁，餘芷看在眼裏，唇角微揚，話裏帶了幾分得意，“是啊，韶詩可喜歡我了，你別擔心。”
小姨斜了一眼，“你啊，上點心，好好對韶詩。”
譚韶詩聽得心裏暖暖的。
“韶詩也是珠寶設計師吧？”小姨握著她的手，輕聲說，“你放心，不管是留學還是出國工作，餘芷都會一直支持你的。“
譚韶詩聽出不對勁了，笑容一僵。
也是？留學？出國工作？支持？
譚韶詩想到了黎藍。
黎藍和餘芷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好好的，畢業後，在是否回國的事情上意見不同，分手了。
按照小姨的話說，餘芷在之後沒有找過女朋友，讓家裏人擔心了。所以，小姨看到餘芷終於找了女朋友，高興不已，逮著她各種套近乎，體貼說不管怎麽樣都會支持，一切好商量。
這是怕重蹈覆轍吧？
譚韶詩明白小姨沒有惡意是真心待她好，可是，她的心碰到感情的事情就會染上幾分矯情，不聽話，想到自己現在這麽好的待遇裏頭有黎藍的功勞，不免泛起一點酸澀的滋味。
這股酸澀的感覺有毒，將她之前感到的暖意變成了隱約的妒火，燒得人渾身不對勁。
譚韶詩的表情不對，餘芷最能看出來，打斷了小姨的話，“小姨，你怎麽越說越遠了，韶詩沒說過要留學出國。”
小姨點點頭，“對哦，我說太遠了，來來來吃飯。”
譚韶詩壓下異樣的情緒，繼續作乖巧聽話狀。
吃過飯，小姨回去了，譚韶詩送了送，等接送的車子沒了影就斂起笑，用平平的調子說著毫無精神的話，“回家吧。”
“韶詩。”餘芷攔住她，一把抱住了，“你怎麽了。”
“沒啊。”譚韶詩不是悶在心裏的人，直接問，“你畢業後沒找女朋友……是不是忘不了黎藍。”
餘芷無奈，“不是，是忙著工作。”
“哦。”譚韶詩哪裏會信。
外頭冷，餘芷想哄她，卻不舍得他在沒有遮擋的露天停車場吹風，摟著人往車上走。
譚韶詩沒工夫看餘芷的表情，忙著處理自己矛盾覆雜的情緒：她知道這一通火是無緣無故，矯情作死，卻怎麽都控制不住，對餘芷的過去耿耿於懷。
怎麽辦呢？
譚韶詩坐上車，一拉安全帶，扣扣子的時候瞧見了手上的戒指。
她忽而釋然了，內心有了個堅定的信念。
黎藍做過餘芷的女友，卻沒有當過餘芷的老婆。
她不一樣，她要求婚，要當餘芷的老婆的。
譚韶詩忽而自己把自己勸好了，卻不想讓餘芷察覺。她想著，餘芷哄兩句，她馬上給一個臺階下，然後早點回家，找個安靜的，不讓人打擾的地方好好做求婚計劃。
“韶詩。”餘芷一上車果然湊了過來。
譚韶詩板起臉嚴肅說，“叫老婆。”
“老婆。”餘芷聽話喊著，聲音刻意放低，帶了一絲迷人的嘶啞。
譚韶詩覺著這聲酥得很，瞥一眼餘芷，目光在看起來很軟的唇瓣上轉了會兒。
餘芷主動靠近，這回捏了個甜嗓，撒嬌再叫一聲，“老婆~”
譚韶詩的魂兒都被蕩漾的小尾音勾走了，昂頭親一口，膩歪了陣才後知後覺想一想。
她剛才氣什麽來著？
——
譚韶詩將求婚的大計劃加入日程，卻先要顧著眼前的任務，把《貴族》的初稿交上去再說。
經過上次的會議，組員消停了不少，即使認為她猜的方向是錯了，不適合當組長，也不得不在期限面前低頭，該畫的畫，該改的改。
譚韶詩給了充分的自由，不催促不詢問，讓組員自由發揮。她有自己的設計圖要忙，懶得像是保姆一樣去監督組員是否認真對待，至於偏見與不服，她覺得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最實在的是在交稿的時候用作品服人，然後等《貴族》合同簽訂，用整體風格與她猜想一樣的事實打他們的臉。
她一想到就鬥志昂揚，得空就捧了手稿在改。
餘芷知道她忙，不打擾，甚至把午休的時間空了出來，停下辦公室裏的胡作非為，讓出了辦公桌給她，晚上也不纏著，主動擔起家務，默默拿著文件坐在沙發上看，體貼道，“沒事，你忙你的。”
譚韶詩深受感動，“我交了初稿就有空陪你啦。”
餘芷笑了，在她臉頰上親一口，“好，我等你。”
“嗯~”譚韶詩聽著餘芷溫柔的話更有動力了，把握每分每秒。
餘芷低頭看文件，她也不黏個沒完，收回視線，把心思放在怎麽完善稿子上。
她查了許多資料，又看過莫霜給的內部信息，對《貴族》整體風格如何有了數，從最有矛盾沖突、會有無數特寫鏡頭的宮宴場景入手，畫了一套適合女主角的珠寶。她每次畫設計圖的難處是沒有想法沒有靈感，有了思路，畫出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頭飾、項鏈、手鐲、戒指，她在小任帶頭的同事不滿撒潑的時候已經畫得差不多了，這幾天都在好好修改，精益求精，爭取讓自己的設計圖效果最好。
比起小任等獲過獎、有傲氣的知名設計師，譚韶詩不會用自己對中國風的固有印象去隨意設計，想辦法從《貴族》本身出發，量身打造，有信心能夠在討論會議上讓組員心服口服。
譚韶詩帶著這一種期待感，下筆有神，沒註意到餘芷什麽時候起身去陽臺接電話。
餘芷打完電話，見她在檢查設計圖，沒說話，先去洗了個澡。洗完澡歸來，餘芷發現她還是對著設計圖瞎琢磨，忍不住開了口，“老婆，畫好了嗎？”
譚韶詩苦惱，“嗯……但是我總覺得哪裏要改改。”
“你該休息一下了，”餘芷勸她，“明天再想想怎麽改。”
“好吧。”譚韶詩低頭久了，的確有點暈乎，想著自己不能這麽沒完沒了看下去，乖乖拿過餘芷準備的睡衣去浴室。
餘芷準備的睡衣厚實保守，一看就沒存壞心思，讓她好好睡覺。
譚韶詩體會到餘芷的用心，將再看設計圖的念頭壓下去，洗好澡就去了臥室，乖乖躺好。
餘芷早就等著她，替她撚背角，不動手動腳還輕哼小曲哄著人睡，調子很好聽，像是果子酒，乍一嘗清甜可口，後來才品出了醉意。
譚韶詩漸漸被哄睡了，一夜無夢，第二天精神抖擻不用鬧鐘叫就起了床。
她洗漱好了，再看設計圖，隔了一個晚上就有了陌生感，從“哪裏都不對”的沮喪情緒裏走出來，進入間歇性的“怎麽這麽好”的自戀期。
前後的反差太大了，譚韶詩不確定，跑去問餘芷，“你覺得怎麽樣？”
“很好。”
“真的？”
“你不相信我嗎？”
“……”譚韶詩發現自己掉坑裏了，趕緊討好地送上一記麽麽噠。
餘芷笑了，捏捏她的臉說一句實在話，“你覺得不好也沒時間改了。”
“嗯。”譚韶詩覺得很有道理，幹脆不去瞎想了，將這種自戀的情緒保持下去，“我還是別想了，初稿討論而已，不用太在意。”
餘芷沒說話，跟她一起下了樓。
上了車，餘芷幫她系安全帶，冷不丁說了句，“老婆，今天《貴族》的美術師會來。”
譚韶詩傻眼，“你是說……他來看初稿？”
“對。”
“天啊。”譚韶詩一下子急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昨晚。”
“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要是說了，你還願意睡覺嗎？”
“可是……”譚韶詩知道餘芷是為了自己好，但想到自己的初稿要直接被片方的人看到了，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了，“我沒有準備好。”
“你的設計圖就是最好的準備。”餘芷輕聲說，“別著急。”
溫柔的聲音慢慢安撫了煩躁的情緒，譚韶詩深呼吸好幾下，讓自己冷靜一點，“對，著急也沒有用，我寫個稿子，把該說的話背下來，免得怯場。”
“真不用。”餘芷說，“不然我不會現在才告訴你。”
譚韶詩疑惑了，“為什麽？”
“你插不上話。”
譚韶詩一楞，想了想一起參加討論的同事們，明白了。
這麽好的機會，她想要抓住，那些能言善辯的同事們更不會放過。到時候，美術師身邊全是嘰嘰喳喳的討論，哪有給她插話的機會。
“好吧。”譚韶詩不折騰自己了，收起手機，“順其自然。”
辦公室裏，柯姍果然在準備接待客人，同事聽說了客人是誰，各自忙乎，小王照鏡子，小林在背著什麽稿子，小任埋頭改圖，放在旁邊的早餐根本沒拆開包裝。
“早。”童渺渺不受影響，捧著一杯熱茶笑瞇瞇跟她打招呼。
譚韶詩笑了，“早。”
“《貴族》的人要來。”童渺渺主動給她解釋，“這些人忙著準備，想要出風頭。”
“嗯，你的設計圖怎麽樣了？”
“完成啦。”
譚韶詩點點頭，“組裏的人都完成了。”
“小任在改呢。”童渺渺說，“他以為今天是內部會議，隨便畫了個粗糙的初稿，聽到《貴族》的人來了才著急。”
譚韶詩看到小任顧不上吃早餐在趕工作的窘態，搖搖頭。
小任正好擡眼看來，見她這樣，郁悶地撇撇嘴。
9點半，美術師準時來了，在主管的帶領下進入會議室。這個人沒有客戶的架子，讓大家叫自己老齊，跟小王和小任認識，算是朋友，對公司的設計師挺了解，不願意幹巴巴開個會，“自在點，一起討論。”
正經會議成了鬧哄哄的討論會，主管倒也省心，讓大家拿出設計圖交流。
小任仗著自己跟老齊認識，一改之前頹廢的模樣，揚眉吐氣，先把自己的作品遞了上去，一張歐風，一張古風，當然，歐風要比古風用心很多。
老齊都誇了好。
小任往譚韶詩的方向瞥了一眼，眼裏盡是得意。
譚韶詩無所謂地回看，問了句，“您覺得哪張更好。”
“這張吧。”老齊更關註古風，“這跟我們電影的風格符合。”
小任的笑容僵住了。
譚韶詩暗暗偷笑，將大家的表情掃了一遍。
真是精彩紛呈。
“等等，老齊，不是說仿照歐洲貴族嗎？”小王不甘心地問，“翟靖雪跟我說……”
老齊皺眉，“翟靖雪？”
“對啊，前幾天她不還跟你們吃飯嗎。”
“哦，那張是一年前的舊照片。”老齊微笑說，“你誤會了。”
小王驚訝到結巴，“是、是嗎。”
“不過你的設計很好。”老齊說，“陳導希望電影有包容性，會多加一些角色，比如……”
關系好，老齊不由多說了幾句，小王抓住機會各種問詢，不讓老齊往別的地方去。
譚韶詩和其他名氣不夠、交情不夠的同事們繼續坐著，耐心等待。
“韶詩，”童渺渺等煩了，主動湊過來，“你看看我的設計圖，感覺怎麽樣？”
譚韶詩看到配色清新又不失貴氣的手鐲，眼前一亮，“這是不是女主角第一次見到男主角的時候戴的手鐲？”
“對啊，”童渺渺說，“我看了你分享的資料，能夠想象出兩個人遇到的場景，覺得他們一起牽手在後院玩鬧的時候，有個叮叮當當發出清脆的聲音的漂亮手鐲才能襯托出美好年華的心動。”
譚韶詩點點頭，也跟童渺渺分享自己的設計圖。
童渺渺的反應驚人了點，“哇！！”
譚韶詩嚇了一跳，會議室裏其他人也嚇了一跳。
齊刷刷的目光掃了過來，譚韶詩感到尷尬，說句“不好意思”。她知道童渺渺向來直來直去，出口的感慨肯定是真心實意的，但這個反應實在太大，打斷了別人的話，有點不禮貌，推了推童渺渺示意她壓低聲音。
“你好。”老齊一望過來，目光立即挪不開了，“我可以看一下嗎？”
客戶就是老大，譚韶詩點點頭，準備起身送過去。
“不用。”老齊果斷放下手裏的設計圖，快步走過來，急促到差點撞了桌子。
而老齊隨意放下的設計圖，跟它們的主人小任和小王一樣受了冷落，歪扭擺在桌面上，乍一看像是被丟棄似的，顯得微不足道。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