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快快請起，這個妹妹我曾見過。”

賈寶玉突然湊近著實嚇了黛玉一跳，好在雪娟雪雁兩個丫鬟機會忙扶著黛玉避開了賈寶玉的手側擋著不讓賈寶玉靠近。賈寶玉原本帶笑的臉一下子拉下來了，怒瞪著兩個丫鬟顯然對她們攔住他的行為不滿。不過好在賈寶玉還算知道場合沒有立即鬧起來。

其實不單是賈寶玉覺得黛玉似曾相識就是黛玉也有這種感覺，不過這種感覺還沒升起下就被怒氣所取代了。

賈寶玉是沒鬧起來但孟氏和黛玉的臉色卻都不好了，尤其是黛玉更是被賈寶玉這輕薄的話氣得發抖。賈寶玉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說她不守婦道不尊禮教嗎？這是她進京後第一次來賈府在這之前她和賈寶玉從未見過，那賈寶玉竟是說見過她，豈不是讓他倆私自相見，這若是傳出去她的名聲豈不是毀了，不僅是她的還有林家人名聲。這賈寶玉在外頭可是傳言那麽不堪的人，她又豈會與他私會。

孟氏生怒亦是同理，若是這話傳出去毀的不僅是黛玉的名聲還有整個林家，外人豈不說她不懂教養女兒，她的顏兒名聲豈不毀了。

賈母可不管孟氏和黛玉怎麽想甚至見孟氏生怒還心中暗喜，她搶在孟氏開口之前笑道：“可又是胡說，你又何曾見過他？”

寶玉笑道：“雖然未曾見過他，然我看著面善，心裏就算是舊相識，今日只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

賈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祖孫倆一唱一和一句接一句旁人竟是插不入上話，孟氏聽這祖孫倆之言更是氣煞了，孟氏是不知道那賈寶玉是個乖張的，若是孟顏在此的話定然知道這不正是寶黛初會那一出場戲麽，若是孟顏在定會告訴孟氏接下來還有更荒唐的，不過可惜孟顏因為已經訂親不便出門作客沒得來賈府看戲。

只見那賈寶玉聽賈母的話後又蹦到黛玉面差點貼到黛玉臉面上，幸好兩個大丫鬟兩個嬤嬤死死的護著黛玉，黛玉被嚇得跌坐在那凳子上，兩個攔著賈寶玉的嬤嬤也是被賈寶玉這乖張舉動嚇得嚴肅的面容幾乎繃不住。

“你兩個老貨快讓開我要與妹妹說話。”

賈寶玉對攔在面前的兩個嬤嬤是不加辭色，在賈寶玉眼中只看得到美人，如今他急著見仙人妹妹眼裏哪裏還看得見別人。兩個嬤嬤根本想不到賈寶玉會這麽失禮辱罵客人帶來的下人，登時差點被氣青了臉。李嬤嬤到底是宮裏出來的，硬是忍住了。她一臉嚴肅的道：

“賈公子你冒犯我家小姐了。”

被李嬤嬤這下說這下賈母和王夫人的臉色都不好了，賈寶玉可是兩人的心尖子豈能容得別人說賈寶玉不好。兩人生氣賈寶玉卻無所知，他滿眼都是他的黛玉妹妹，可以說是賈寶玉一見著黛玉就跟著了魔似的，一直盯著黛玉不放又問道：“妹妹可曾讀書？”

不待黛玉答許孟氏已經看不下去了，“玉兒，到母親這來。”孟氏將黛玉拉到身邊將她藏在身後。

“賈公子年幼恐不知，我們林家與貴府不同林家乃詩禮傳家書香門第，玉兒雖是女子家中亦有請先生教導嬤嬤教養，《女四書》更需通讀緊記，《女戒》《內訓》教導時刻不敢忘。男女七歲不同席亦是記得不違，還望賈公子見諒。”

孟氏這話幾乎已經是明著諷刺賈寶玉不讀書不知禮，諷刺賈府人不知詩書禮儀這不單是賈母王夫人聞之色變便其他幾位姑娘也臉色極其難看，尤其是時常和賈寶玉混跡在一直的史湘雲和薛寶釵二人。孟氏雖沒擇時名道姓，但薛寶釵卻感覺孟氏像似指著她罵她不知廉恥，不守婦道。

說罷也不理會賈府眾人如何便讓丫鬟嬤嬤護著黛玉，她起身向賈府告辭。

“今日叨嘮老太君許久，家中還有稚子需要妾身照顧便不久留了，身妾便告辭了。”

說罷便要走，賈母從怒中驚醒。

“且慢，給我攔著。”

“你要走便，我的玉兒卻要留。”

“老太君這是何意，黛玉乃林家的女兒自然是回林家哪裏有留在賈府的道理。”孟氏可不懼賈母，她可不是沒有背後勢力靠山的其他人，她可不信已經日薄西山的賈府敢對她如何。

“玉兒是我的外孫女，往日裏遠她不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也該在留在我身邊幾天。我可憐的敏兒，昔日裏敏兒最是孝順不過，每每不信必言要回京盡孝，我日夜盼著敏兒進京卻不料盼來個白發人送黑發人。敏兒去後唯留黛玉這一點血脈讓我牽掛，如今好不容易見著還望看我老太婆一片慈心，一片思女之心留黛玉陪我幾天。我可憐的敏兒，你怎麽早早就去了……”

賈母一番悲悲切切的說辭讓人聞之落淚，她說著也抹起淚來將一個喪女老婦的可憐模樣扮演得入木三分，賈府的其他女眷也跟著抹起淚來，就是賈寶玉也紅了眼，一屋子的賈府主子奴才看向孟氏和黛玉的目光全是譴責，在控訴孟氏的殘忍無情不體諒賈母的痛女之痛，指現黛玉的不孝。

“祖母您別哭，還有寶玉在，您哭寶玉心疼得緊。”賈寶玉撲到賈母懷裏抹著淚，他這番模樣讓賈母甚感欣慰，不愧是她養大的孫兒，還是她的寶玉最貼心。

“林夫人，老太太是思念姑奶奶成疾才如此，請林夫人看在老太太一片愛女之心就讓外甥女留下來陪老太太幾天替敏姑奶奶盡孝，也算是全了敏姑奶奶對老太太的一片孝心，也全了外甥對敏姑奶奶的孝心。”

刑夫人抹著淚哽咽說得情真意切，王夫人與賈敏有舊怨自然是不希望黛玉留下，更何先前賈寶玉見黛玉一副入魔的模樣更讓王夫人對黛玉不喜，倒是刑夫人猜透賈母的心思拿住機會想討好賈母，當然她也的確拿住了機會。

刑夫人一番話賈母給了她一個滿意的眼神，這立即就讓刑夫人得意了起來，只見她隱晦的朝王夫人挑了個得意的眼神。王夫人冷冷的回她一眼，登時刑夫人就給氣著了。

黛玉聞言臉色猶豫起來，黛玉知道爹爹和母親都是不願意她留在賈母的，她自己原也是不願意的，只是現在外祖母口口聲聲要她留下替生母盡孝，她若不留下豈不是不孝，這若是讓外人知道同樣會壞了她林家的名聲；又想到未曾謀面生母，黛玉倒是有心想替生母盡孝以報答生母的生身之恩；可讓她留下，黛玉悄悄瞧了一眼趴在外祖母懷裏的賈寶玉，想到賈寶玉剛剛那無禮的舉止她卻是又不敢留下，免得這不知禮儀廉恥賈寶玉壞了她的名聲連累了林家。

黛玉一時間覺得進退兩難。

一直註意著黛玉的孟氏看出了黛玉的猶豫，不過她並不準備讓黛玉留下除非黛玉親自開口要留下不然她今天定是要帶黛玉回去的。

“老太君對先太太的疼愛身妾進府後也曾聽府中的老人提起過，先頭太太對老太君的孝心林府上下亦是無人不知。”

孟氏溫婉淺笑，看她這副模樣不知為何賈母頓覺背後發涼卻又聽孟氏繼續道。

“畢竟不是哪個娘家母親在女兒出嫁十幾年後還能記得女兒未出嫁前喜愛的小玩具每年都派人送過去，聽說當年先太太出嫁時可是十裏紅妝不知羨煞多少人，當年老爺命人給先太太整理嫁妝私庫時身妾有幸見過先太太嫁妝的一盒寶物那當真是千金難得價值連城的寶物，當年光整理出來賈府每年送的京城特產瓷器布匹就堆了半個庫房，就京後聽說那些可是琉璃巷那難得的珍品，老太君這份愛女之心身妾至今深為感動。

哎，說來先頭太太對老太君您的孝心當年也是整個揚州城無人不知的，聽說年節時先太太送年京城的節禮可是請動了半個揚州城的掌櫃店家，每每年節時兩大船的節禮可是在揚州城傳揚許久，整個揚州城沒有不知道先太太對娘家的孝心的。妾身入府後每每外出作客聽先太太故舊們提起先太太妾身真是慚愧自愧不如。”

孟氏邊說著連盯著賈母的眼睛，她眼中的笑意在賈母看來就是利箭，這字字句句如箭紮在賈母的心口。

孟氏這賤竟然敢威脅她，賈母氣得氣血翻湧她生生咽了下去。她知道孟氏特地提的那盒子是什麽意思，那個盒子是她親手交給敏兒的，她也知道那東西還在林家人手中，這讓賈母投鼠忌器。而更讓賈母生的是孟氏後面說的那些賈府送的節禮，目光如箭射向王夫人，她竟不知道王氏膽大包天竟敢偷換了送給敏兒的節禮，竟敢送假的東西到林府，難怪敏兒給她回信時總帶著不愉，她還以為是女兒嫁人了目光中了她這個當娘的，哪裏知道竟是王氏這個蠢貨害她和敏兒生了嫌隙。

坐在稍後的薛寶釵聽孟氏的話訝異不已，其他幾個姐妹不知道出身商家現在管著薛家在京城近十間商行的薛寶釵卻知道琉璃巷那賣的東西都是假的仿的，薛寶釵訝異完全是因為她母親口中富貴濤天的賈府送給姑奶奶的節禮竟然送的都是假東西，這，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這哪裏是大家所為。

尤其是聽聞賈府的姑奶奶每年送那些節禮到賈府時，薛寶釵更覺得這賈府人行事實在是太過下乘了。

“原本老太君想留黛玉陪您幾天也不是不行，只是老爺身體一直不愈，黛玉身為女兒理應在老爺身邊侍疾盡孝，還望老太君也能體諒玉兒的辛苦才是。時辰也不早了老爺吃藥的時辰快到了，妾身等就不叨擾了，老太君您不必送，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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