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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結局上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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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的討論著唾罵著,擺出一副悄悄話的姿態,只是那悄悄話的聲音卻大的沒有人聽不見,更何況是冷夏。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聽聞了消息,遠遠的圍攏來。

老頑童上竄下跳,笑嘻嘻的捋著胡子,豎著大拇指道:“這軍營裏的兵,眼還挺尖啊!”

冷夏聳聳肩,瞧著眾多將士臉上的神色,和緊緊握起的拳頭,仿佛如果不是戰北烈在這裏壓著,他們都要直接沖上來滅了她這妖孽,甚至還有幾分她這妖孽侮辱了戰神的憎惡。

鳳眸一挑,無奈的翻個白眼,回他:“能把那幸災樂禍,收起來不?”

老頑童一聽,一邊兒的眉毛簡直要飛起來:“那怎麽行!”

聽著這理直氣壯的回答,她無語摸了摸鼻子,堅定的認為繼續跟這老家夥討論,降低格調,有失身份啊!

回頭瞅瞅呆呆跟著的楞子,搖頭大嘆:“這一個屋檐下生活的兩個師徒,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楞子眼中閃過絲傲嬌,繼續發呆。

說笑間,已經走到了一個大帳的門口。

外面圍著的滿臉敵意的士兵們,亦是越來越多,對一行人尤其是冷夏行著註目禮,戰北烈掀開簾子大步流星走進去,邊走邊吩咐道:“把副將找來。”

這間帳篷明顯是屬於戰北烈的。

即便他常年不在海軍衙門,帳內依然被收拾的整潔如初,處處都能看的出他的影子,剛硬的,霸道的,男人氣概的。

裏面的擺設和陸地上的軍營帳篷亦是大同小異,不過多了幾分海域的氣息,門簾旁懸掛了一串串的貝殼,和軍刀弓弩還有諸如望遠鏡之類的海上作戰必備的東西,夏日的微風吹來,玲瑯作響。

冷夏把玩著這些,很有幾分新奇,她拿起一只望遠鏡,透過圓形的視野望出去,半響笑道:“唔,看的並不遠啊。”

而戰北烈則坐到了大案後,翻看著案幾上擺放的一疊疊資料,聽到她的話擡起頭,皺眉道:“說是千裏眼,恐怕有百裏就不錯了。”

某女無語的翻白眼,這落後的古代。

不一會兒,帳外傳來了有力的腳步聲。

數個副將掀開門簾,帶起一股彪悍的氣息,目不斜視走到大案前,鏗的一聲,行軍禮:“屬下參見王爺。”

戰北烈掀起眼皮,掃過進門的副將,點點頭,目光再次回到了手中的一卷卷資料,一邊快速的瀏覽著,一邊徑自吩咐道:“本王要在日落之前,看到全軍武器數據,戰船數量,等級以及所有配備!”

“是!”

“全軍所有將士的姓名,年齡,資歷,軍功,從軍履歷,以及入伍時間!”

“是!”

“全軍所有的……”

“是!”

“……”

“是!”

“將周圍所有分散的島嶼,港口,包括海域上的地形圖,準備的標識交給我!”

“是!”

“從明天起,全軍每天寅時起床操練,大戰在即,訓練加倍!”

“是!”

房間內靜悄悄的,只有戰北烈的聲音,和副將的高聲應答,一聲一聲連貫的響起。

一系列的吩咐傳遞下去,沒有任何的置疑和詢問,有的只是安排和服從,每一個副將回答之快之恭敬,完全可見在戰北烈的隊伍裏,軍令如山!

冷夏以手支面,唇角勾著淺淺的笑意,看著此時身為一軍統帥的男人,一雙劍眉微微蹙著,棱角分明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吐出一句句鏗鏘有力的話語,此時的他在帳內並不耀眼的日光下,周身泛著霸道的凜然的光芒。

他是一個王者,天生的王者!

冷夏幾乎想吹一聲口哨,唔,誰說過的,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感受到這千萬瓦的探照燈眼神兒,某男心緒頓時不穩,心跳連連漏下了兩拍,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瞬間忘了……

擡頭瞪她一眼,惡狠狠中含著絲絲寵溺,面上卻是分毫不顯。

他擺擺手,吩咐道:“下去吧。”

副將高聲應是。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一個人有動作,他們站在原地將抗拒的目光轉向冷夏,斟酌的問道:“王爺,這位是……”

戰北烈的目光,從手中的卷宗移開,他緩緩的站起身,負手而立,一身黑袍襯的高大如松,若是平日裏,他的軍令何時有人敢違抗,他吩咐了下去他們還擺出這副姿態……

他冷笑一聲,淡淡道:“軍師。”

身前的副將們紋絲不動,每一個皆執拗的站在原地,雙目不眨的看著冷夏,透出的敵意毫不掩飾。

很明顯,他們已經猜出了冷夏的身份。

畢竟在北疆軍營中,冷夏就曾女扮男裝以軍師的身份出現過,其他各個軍營中,她都並未避諱,更兼之烈王夫妻鶼鰈情深,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樣一個雋秀柔美的男子,除了如今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妖孽之外,沒有別人。

她聳聳肩,也沒指望能藏的住。

戰北烈板起臉,一張俊面上挾著雷霆之怒,嗓音冷峻如冰:“本王倒是不知道,大秦的軍隊,何時竟變的這般散漫!”

“王爺,可是她是……”

副將的臉上也有幾分尷尬,軍令如山從來都是他們堅決貫徹的信條,可是此時不同。

想了想,他們壯起了膽子,指著冷夏質疑道:“王爺,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她是禍國妖孽,吃人肉,喝人血,怎麽能讓這樣的人在咱們軍中!”

冷夏慢悠悠的坐下,並不反駁。

這樣的質疑唾罵一路來還聽的少麽?

說是滾刀肉還真的不為過,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不過還有另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這裏是戰北烈的戰場,戰北烈的王國,戰北烈的天下,不需要她多話。在軍營裏,這個男人就是天,他可以解決一切,而她,只要相信就好,像從前六年多來一次次從未懷疑過的相信……

他嗓音沈沈,看不出喜怒:“說的這麽肯定,見過?”

副將噎住,不敢反駁戰北烈,只將矛頭指向冷夏,看著她恨聲指責。

“即使我沒有看見,但天下傳的這樣激烈,你敢說沒有半點事實嗎?”

“那麽多牲畜莊家又怎麽解釋,你不要告訴我們只是巧合!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妖孽,老天爺怎麽會懲罰天下的百姓!”

“再說了,即便沒有事實,王爺……就算這是以訛傳訛,這個女人的名聲已經壞了是事實,也不能讓她再留在軍營裏啊!”

源源不斷的攻擊,朝著冷夏潮水般而去。

終於,一個副將攥著拳,猛的掀開簾子,指著外面探頭探腦的士兵們,滿臉的大義凜然:“王爺三思,軍心動搖,士氣低迷,但凡她在軍營一日,就一日沒有安寧!”

“愚蠢!”

一聲大喝如驚雷炸響,戰北烈擡起頭,目光鋒銳緩緩的掃過一排副將,冷冷的笑了:“東方潤這一招騙的了天下的百姓,沒想到竟然連我大秦的將士們也愚弄了?”

副將的目光,齊齊一閃。

他們也曾懷疑過,畢竟西衛女皇的風評向來極好,尤其他們更是相信戰北烈的,大秦戰神的眼光不會錯,可是不論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妖孽,如今已經鬧成這樣,下面的士兵必然有抵觸的情緒。

對整個海軍來說,她的存在,絕對是一個定時炸彈。

在大帳內踱著步子,戰北烈語調緩慢,嗓音低沈,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傳進垂首而立的副將的耳朵。

“一則,置本王之妻,於萬民唾棄。”

“二則,挑起頻頻暴動,大秦大亂。”

“三則,將士軍心動搖,士氣低迷。”

“四則,東楚出兵有因,正義之師。”

說完,如墨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們,看著副將眼中的恍然大悟,和瞄向冷夏的幾分半信半疑,他冷冷大喝:“這一箭四雕,說的夠不夠清楚?”

沈默,死一般的沈默……

半響,“夠!”

砰的一聲,副將齊齊跪地,垂首高回:“屬下違紀,自行領罰。”

副將也不是傻子,戰北烈提點過後,立馬明白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若是東楚的目的就是抹黑烈王妃,讓烈王妃成為眾矢之的,而後面再一系列的負面反應,那麽他們就堅決不能著了東方潤的道兒。

他們對於冷夏的敵意,自然不會因為這幾句話就消失殆盡,然而不管心裏對於冷夏他們還有沒有懷疑,到底占了幾分懷疑,最起碼,如今要做的,就是將軍心先穩定下來。

戰北烈點點頭,見他們轉身出帳,開聲道:“等等。”

副將頓住。

戰北烈轉過身,思忖片刻後,吩咐道:“這件事,你們就出去和下面的戰士們照實說,該怎麽說怎麽說,我告訴你們的一字不漏,若是還有人有異議,就說一個月後真相自然見分曉,這件事有本王作保,如果現在想要鬧事的……”

鷹眸含霜,薄唇吐出:“以擾亂軍心罪,軍法處置!”

“是!”

待副將走了,帳篷內只剩下了兩人。

冷夏把玩著門簾上懸掛的貝殼,忽然好奇問:“如果我真的是妖孽呢?”

其實她心裏,早就猜到戰北烈的回答,不過是想親耳聽聽罷了,畢竟他早就知道她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人,對於這裏的人來說,就算說是妖孽,也不為過。

戰北烈想的卻不是這一茬,瞅著她媳婦亮晶晶的鳳眼,他嘆息一聲,果真是個妖孽,看老子一眼都能讓老子忘了要吩咐副將的話,這影響力……

冷夏歪著頭,等著某男說:“就算你是妖孽,我也不離不棄。”

誰知,某男笑瞇瞇的回道:“唔,會找道士,收了你這孽畜。”

這答案,和預想中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冷夏翻個白眼,心想這還沒到七年之癢呢,這男人都不樂意說甜言蜜語了,直接任由他繼續翻看卷宗,爬上床榻補眠去了。

這個答案她沒有聽到,卻也絲毫的不介意,她的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兩人一路走來,也不是靠著甜言蜜語維系的感情,本來就是隨口問問,也沒放在心上。

自然也就不知道,在一個月後,關於妖孽的事件完全的解決平息了之後,也曾有人問過戰北烈同樣的話。

“王爺,這件事是東楚的陰謀,那如果是真的呢?”

“真的?”

“就是……就是……王妃如果真的是妖孽呢?”

“你想問什麽?”

“王爺是會選擇王妃,還是選擇大秦,還是選擇天下百姓,如果她真的是妖孽,真的能讓天下戰亂不止,紛爭不息,王爺會怎麽選?”

那人問完了這句話後,戰北烈一時未語,負手站在岸邊觀著遠方浪潮澎湃,他似在看著,又似透過浪花想著什麽,淡淡的潮濕腥氣味道中,他一站就站了整整一日,海風吹拂的衣袍鼓蕩,潮水漲了又退,退了又漲,一絲絲在岸邊蔓延著……

終於,在他如墨的袍角都浸濕了之後,他轉過身來,背著身後高高懸掛的夕陽,暗影裏看不見英俊的面容,只有霞光吞吐,彤雲萬丈。

他道:“她若為妖,本王願意成魔!”

一字一字,鏗鏘落地!

那人大驚,本以為王爺思考了整整一日的時間,明顯是因為這答案太過於掙紮,而最有可能的應該是為了天下百姓而放棄王妃,可是沒想到竟然得到了這麽一個答案,一個完全顛覆了大秦戰神愛民如子的形象的答案。

那人說出這番話,戰北烈卻笑了。

眼角眉梢透著淡淡的溫柔,鷹眸緩緩的彎了起來,他緩慢卻堅定的道:“大秦戰神可以有很多個,一代又一代,他們全都愛民如子,為了百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是她……”

“只有我,戰北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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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一日一日過的飛快。

半月的時間一晃而過,一轉眼,已經春末夏初了。

天氣越來越熱,溫度急劇上升,而更熱的卻是謠言的蔓延,天下間各地都有愈演愈烈的態勢,北燕出現了多次百姓的暴動,百姓聚眾走上街頭,對大秦或者西衛的百姓商鋪,一通打砸搶,並且要求朝廷誅殺妖孽,不然,就要用這裏的大秦和西衛的百姓去祭喀達什山神!

而其他的地方,大街小巷貼著私人抄寫的傳單,無一例外,都是詛咒或者要求朝廷交出妖孽的激烈話語,所有的道觀廟宇盡皆香火鼎盛,每一間道觀都被百姓踏破了門檻兒,日日開壇做法捉妖。

剩下那些紮紙人,貼符咒,在前面那些行為看來,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

當然,有反對抗拒唾罵恐懼的,也有支持相信從一而終的,比如長安原本的百姓,有不少人曾在五國大典,北燕太子鮮於鵬飛欺壓百姓之時,親眼見到過冷夏為民請命。

再比如說,西衛的都城涼都,當初女皇登基之後,因為何永生的欺壓良善,冷夏也曾當著全城百姓,鞠躬道歉,他們不相信,這樣一個對百姓彎下高貴的脊梁的好皇帝,會是妖孽?

還有原本的南韓昭城,戰北烈帶領百姓十日抗敵,將糧食平攤給每一個城民,最終亦是冷夏帶領著大軍和糧草前去支援,她和戰北烈的感情百姓有目共睹,也曾衷心的祝福二人。

這樣的地方還有很多,這樣的人也有許多,然而在整個天下的面前,他們的聲音卻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而外面已經大亂的時候,海軍衙門裏,卻是呈現了一派詭異的平靜。

關於妖孽的到來,開始在軍營中引起了極大的騷動,然而副將出去了之後,按照戰北烈的吩咐,一字不漏的將那段話傳了出去,同樣的解釋,將士們的反應,和副將差不多,半信半疑。

即便有很大一部分是持著懷疑的態度,依然選擇平靜的等待一月,既然有大秦戰神作保,那麽他們願意等。

戰北烈對於他們,遠遠不止是一個王爺那麽簡單。

他是大秦百萬雄軍的主心骨,也是他們的精神力量!

而這半個月裏,戰北烈加強了海軍的訓練,投石機、射箭、戰船陣型、潛水等等,而冷夏,便是頂著無數將士詭異的不知是唾棄還是抗拒的眼神,陪著戰北烈一同訓練海軍。

這一日,東祈渡口的海面上,一艘艘船只排列演練著,依然有不少的士兵紮成堆兒對著她指指點點,冷夏站在沙灘上,無所謂的伸了個懶腰,讓黃昏的海風吹走一天的浮躁。

旁邊,慕二呆呆的站著在沙灘上四下裏打量,偶爾撿起一枚貝殼,指尖一彈落入海中,伴隨著一只翻起了肚皮的魚,飛出到沙灘上。

呆子似乎覺得有趣,淺淡的眸子一閃一閃,長長的睫毛托襯著跳躍的陽光。

冷夏翻個白眼:“這人,太賤了。”

呆子轉過頭,眨巴眨巴眼無辜的看著她。

半響,眉毛一動,似乎明白了罵的是他,慢吞吞的蹦出個“唔”字,繼續玩著這幼稚到極點的游戲。

又是這樣,冷夏無語的看著這呆子,整整一個下午,她偶爾說上幾句話,呆子總是蹦出一個或者兩個字,這感覺就像積蓄很久的力量卻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人抓狂至極。

這邊兩人著實稱不上和諧友好,而遠處的堤壩上。

狂風瞅瞅這個,再瞅瞅那邊訓練海軍的戰北烈,真相了:“爺又吃醋了。”

雷鳴拿著個貝殼,對著夕陽折射出萬丈光彩,“沙灘,海風,貝殼,這麽浪漫的環境,竟然不是爺陪著……”

閃電笑瞇瞇:“瞧瞧爺酸的餵,眼珠子都紅了!”

“聽見沒,那些將士說了啥?”雷鳴摩挲著下巴,耳朵尖兒豎起來,聽見不少的人望著冷夏,憤憤然道:“不管是不是妖孽,也總歸名聲不好了,怎麽配得上王爺。”

三人齊嘆,這些沒眼力價的,沒看見爺的小眼神兒麽……

跟藕似的,掰斷了還連著絲兒呢!

“我收到消息。”

忽然,身後一聲平板的嗓音響起,嚇的三人一哆嗦,這鐘蒼,板著張僵屍臉就算了,走路沒聲也跟鬼似的。

鐘蒼卻懶的搭理他們,接著道:“弒天早在半個月前出發來這裏了,估計就是這兩天到,還有小主子……”

“什麽?”

三人星星眼,小主子要來了?

不能說,這個堅決不能說,要是爺和小王妃一個氣憤,讓他們去截住小主子趕回去咋辦?

瞧著三人的目光,鐘蒼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一直瞞到了現在,十七是他們一個個看著長大的,從新出生的嬰兒開始,到被爺丟成拋物線,每天守在清歡苑外時刻準備著,好接住被丟出來的小主子,一直到現在都已經五歲了,這感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一個多月沒見,他們也想念的緊!

四人相視一笑,連鐘蒼的撲克臉都扯出了一個無比難看的笑容,同時決定……

不說,堅決不說。

他們的不說,讓冷夏沒有分毫的心理準備,以至於看到弒天的時候,呆楞楞的幾乎沒認出來。

和鐘蒼預料的一樣,弒天當天晚上就來了,夜幕降臨,冷夏站在沙灘上看著遠遠走來的四百個兇神惡煞的漢子,瞧著眼熟,卻實在是不敢認……

原因很簡單,寒磣,太寒磣了!

先不說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面,那發髻一柳一柳的耷拉在腦門上,跟讓狗啃了一樣,也不說那衣服臟兮兮皺巴巴,有的還破成了條,初夏的海風一吹,那布條迎風飄揚,露出裏面古銅色的肌肉,就說那一張張臉上吧,青青紫紫還有不少掛著熊貓眼。

嘖嘖嘖……

冷夏實在是不能把這群寒磣的東西,和她一手訓練出來的弒天放在一起。

因為鐘蒼的自作主張沒有匯報,她當然不知道,弒天這一路上但凡碰見咒罵她的,就沖上去跟人家理論,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尤其是現在名聲臭的不能再臭的妖孽,竟然還有人站在她那一邊,於是乎,百姓齊齊沖上來唾罵,唾罵演變成毆打,而對付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弒天眾人也不可能真的出手,就算稍微一反擊,說不定都會釀成命案。

所以,也只有挨揍完了抱頭鼠竄的份!

偏偏他們一個個把冷夏當成了至親,誰也容忍不了這樣的汙言穢語,再一次聽到還是再一次沖上去理論,典型的不長教訓,就這麽半個月來,一路被百姓揍過來的。

聽完了解釋,冷夏莞爾失笑,眼中卻是凝集起了水汽。

她點點頭,嗓音淡淡卻有力:“好兄弟!”

而下一個畫面,卻讓她嘴角直抽,連翻白眼。

因為林青小心翼翼的笑了笑,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嘶嘶呼著痛,然後背在身後的手腕一抖,拎出了一個白白凈凈的小屁孩。

某小孩咧開小嘴,紅艷艷的唇瓣下兩排小牙鋥亮鋥亮,白的刺眼。

“娘親!”

“咯咯……”

一巴掌拍在腦門上,蕭鳳那女人,果然靠不住!

戰十七懷裏捧著個籃子,小歌謠正躺在裏面,偏著腦袋無聲的看著她,如兩顆黑葡萄一般的鳳眼忽閃忽閃的,發出“依依呀呀”並不清晰的聲音。

冷夏瞇起眼眸,瞅著她兒子一身潔凈,小仙童一樣的扮相,和弒天形成鮮明的對比。

戰十七得意洋洋的皺皺小鼻子,他才沒那麽傻,就算制止了一個人,全天下的人也制止不了,雖然聽著那些話心裏像堵住了什麽一樣難受,恨不得沖上去跟他們拼命,但是這種無用功,小爺肯定不會做的。

咻!

一陣狂風卷來,戰北烈已經站在了某小孩的面前,鷹眸瞇起,慢悠悠的問:“你怎麽來了?”

話音沒落,已經把小歌謠抱在了懷裏。

“小爺來看娘親!”說著,動作極快的把妹妹搶了回去。

戰北烈瞪眼:“半個月早就到了!”

奈何小孩的情緒是善變的,說話也可以大搖大擺不算數的,戰十七抱著“咯咯”笑的妹妹,得得瑟瑟:“半個月是到了,不過妹妹喜歡我。”

這倒是真的,小孩子跟著誰時間長,自然更親誰一些。

某男嗤之以鼻,對這小子屢屢沒有節操的行為恨的牙根兒癢癢,這是在耍詐啊耍詐!

他大袖一揮,嫌棄道:“看完了老子媳婦,今天晚上就回去吧,別在這裏礙老子的眼。”

某十七顯然不買賬,可憐巴巴的瞅著他娘親,小鷹眸裏晶亮亮的淚水打著轉,要掉不掉的樣子極心疼人:“你想和娘親過二人世界,所以把我和小歌謠當成包袱了,到處扔!”

稚嫩的嗓音,一針見血:“哼,我肯定不是你生的!”

一句話,把小的也弄哭了。

小嘴一撇,兩眼一翻:“哇……”

小小的姑娘那洪亮的哭聲,再次震翻了海灘上的人,一個個揉著耳朵驚恐的望過來,漂亮的小鳳眸裏盛滿了水汽,長長的睫毛被集結成一簇一簇的,煞是惹人憐愛。

戰北烈心疼的臉都皺起來了,輕輕拍了閨女兩下。

轉頭對著戰十七,立馬變了神色,戳著他腦門道:“既然你已經知道真相了,我也不攔你,親爹親娘找去吧。”

一句話把臭小子氣的夠嗆,抱著妹妹轉身就走,頭都不帶回一下的。

“咳咳……”

一聲女子的咳嗽傳來,某小孩眼睛瞬間亮了,“噗”一下,眼中跳躍起鬥志昂揚的小火苗,可憐巴巴轉身威脅:“娘親,我真的要去找親生父母了!”

奈何冷夏也不是個有良心的。

她笑瞇瞇擺手:“去吧,省一個人的飯錢。”

說完,一對兒爹娘手牽手肩並肩,朝著海軍衙門晃悠去。

一個天雷劈下來,可憐的某小孩抱著妹妹,孤零零的被扔在海灘上沒人稀罕的生根發芽,看著眼前浪花朵朵,差點沒哭了。

走到一半的爹娘,含滿了笑意的對視一眼。

戰北烈大步走回來,拎起他的衣領子,提溜小雞一樣,忙了一天揍揍兒子,其樂融融。

“走!讓老子看看你長進沒有!”

某小孩一躍而起,挑釁的送來一個眼風。

戰北烈哈哈大笑:“好,翅膀硬了!老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不能超越的能力!”

說罷,一大一小追逐著,前後跑遠。

待到海灘上,眾人嬉笑著回了海軍衙門,還剩下一個青衣的呆子,樂此不疲的撿著貝殼,彈的海裏一條條的小魚,翻著肚皮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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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又是小半月。

戰十七和弒天的到來,除了給這壓抑的氣氛,增添了少許的歡笑之外,一切的事情並未有任何改變,戰北烈依然每日訓練海軍,冷夏就帶著兒子和閨女在岸邊沙灘上相陪。

小歌謠已經會依依呀呀的說話了,並不能吐出清晰的字眼,都是無意識的,然而即便如此,冷夏也極有成就感,這是作為一個母親,看到兒女的成長,而產生的一種毫無緣由的榮耀。

因著戰北烈的忙,戰十七黏著娘親,小歌謠就常常被某個呆子塞進衣襟裏,看著海裏幾乎快被打光了的魚,笑聲清脆如鈴飄蕩在海風中。

謠言仍舊沒有散去,冷夏也仍舊無視所有的唾罵。

海軍訓練,比起以往更是嚴苛,除了戰北烈在忙,有時候冷夏也讓弒天跟著他們一起訓練。

開始的時候,戰士們知道弒天是冷夏的手下,持的是嗤之以鼻的態度,還曾想過暗暗給他們穿穿小鞋,那妖孽有王爺護著,總不會連手下都護著吧,尤其是弒天眾人來的那天,他們可都看著了,蓬頭垢面鼻青臉腫,一群乞丐樣的人,收拾起來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一起訓練的第一天,自認手到擒來想當牛氣的上百萬海軍們,只看了一眼整裝待發的四百弒天,就從他們面前趴著走了,不愧是當年明傳大陸的弒天,那殺氣和煞氣一放開,完全跟他們不是一個段數的,讓整支海軍看起來那麽的無辜和弱小。

對於這些,戰北烈聽之任之。

海軍在某一方面來說,確實是有些驕矜自持了,大秦的百萬雄軍,在陸地上絕對堪稱一支虎狼之師,然而並不包括他們,海軍絕對是大秦的弱項,尤其和四面環海的東楚海軍想比,便更是不值一提了。

而此時。

海面上將要發生的一場戰役,也正能印證這一事實。

波光粼粼,海風徐徐。

然而楚海海面上的氣氛,卻是壓抑窒息的很,這片大海中,掀起了一股熾熱猛烈的殺氣。

這秦楚之間的第一場海戰,終於還是來了。

咻!

一支信號升上半空,在柔和的午後陽光下,冰冷而陰森的爆開。

戰北烈黑袍凜冽,被冷夏改造過的千裏眼平端手中,看著視程大增的圓形視野裏,那遠遠出現的一排小黑點,向著這邊看似緩慢實則極快的駛來……

純白的浪花翻滾著,片刻後,那一個個小黑點,已經清晰的映入眼簾,上百艘戰船,月白底湛藍水獸旗幟迎風招展,數萬海軍枕戈待旦立於船頭,手持弓弩盾牌,再後方投石機列隊準備,軍容齊整,士氣高漲。

冷夏收起手裏的千裏眼,和戰北烈對視一眼,淡淡道:“沒看見東方潤。”

三日前,鐘羽傳來消息,原本死守著最後兩座城池,和蕭將軍打拉鋸戰的東楚忽然撤兵,大軍飛速的朝著東北方撤離,已經撤回了楚海的海域,至此,天下四國盡歸大秦西衛。

很明顯,東方潤並非收起了一爭天下的野心,相反的,這正是一個開戰的訊號,他要在海上和大秦一決雌雄!

這一次,就是第一戰!

冷夏和戰北烈心中有數,這一戰,可以給兩方一個初步的關乎對手的估計,這一場大戰來的毫無預兆,卻又在情理之中,天下間謠言飛竄,冷夏化身妖孽的時候,正是東楚大軍舉著正義之旗,誅殺妖孽,還天下清平之際!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短短的功夫,原本平行而列的上百艘戰船,已經縱橫交錯排好了陣型,馬上就要進入弓弩的射程內。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戰船赫赫,黑壓壓的船只幾乎鋪滿了整個大秦邊關外的楚海海域,而兩方的戰船上,無數的士兵屏氣凝神,一絲兒的聲音都沒有,只有浪花不斷拍打著船身,發出的澎湃聲響。

海面的氣氛一時變的劍拔弩張,空氣中海水的腥氣中,混在著一股淡淡的味道,刺激著每一個人緊緊繃起來的神經。

危險,嗜血,這是獨屬於戰爭的硝煙味!

大批裝備精良的海軍手持弓箭,墨黑的盾牌和銀光閃閃的盔甲在陽光下,閃著森冷的白光。

殺氣騰騰,氣勢森猛。

就在楚軍戰船步步逼近之時,戰北烈手掌高舉,果斷下達命令:“拉上帆布,全速右行!”

呼啦!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帆布被海風吹的鼓鼓,發出了裂帛一般的劇烈聲響,船速一時變的極快,激濺起雪白的浪花澎湃,向著右方移動而去。

“拉開距離!”

和東楚的海軍不能硬碰硬,他們的戰船航行靈巧,在海上不比陸地,海風和船的航行速度將會影響弓箭的射程和方向,射出去的位置和最終落點的位置,裏面有著巨大的學問,這需要有充分的經驗來控制,否則多少會有偏頗,而這正正是大秦的軍隊和東楚之間的差距,一旦被他們的弓箭手進入射程,損失將會慘重。

話音方落,副將急促的聲音傳來:“王爺,他們速度太快,已經進入射程之內了!”

咻咻!

箭矢排空,那箭頭陰森駭人,穿透空氣阻力的破空聲響徹海面,黑壓壓如雲撲簌而來。

“船身再次右轉,豎起盾牌,向後撤退!”

鏗鏘聲響連連。

盾牌豎起,利箭一支一支有力的打在堅硬的盾牌上,有的無功而返落在甲板上,有的落入水中激起浪花朵朵,有的直射入船身,發出一陣陣尖銳的悶響,大秦最前方的兩艘戰船,像是變成了馬蜂窩。

合著許多戰士的慘叫,滴滴鮮血落入海中,點點紅色轉瞬被吞噬。

這還是最初一輪的交鋒,然而一個回合之下,大秦這邊的海軍明顯不敵,隨著船身的調整,船頭已經向著後方撤離,戰北烈凝目望著一排排射來的箭矢,嗓音沈沈:“揚帆,全速!”

一面面帆布拉了起來,發出獵獵聲響,大軍聽從他的指揮,全速向著目的地岸邊撤離,全力後退中,副將驚喜的聲音傳來:“王爺,已經退出了敵軍的射程!”

終於,拉開了船只之間的距離,退出到射程以外,弓箭投石機都不再能射到。

楚軍的戰船沒有再追,他們停頓在射程以外,發出轟然的笑聲。

“停船!”戰北烈一聲令下,戰船亦是停下。

兩軍相對在海面上平鋪開來,海風飛卷,旌旗招展,漆黑底燦燦金鷹的大旗,和月白底湛藍海獸的大旗,同時獵獵飛舞著,一方似要翺翔天際,一方似要暢游深海,然而兩方一時都沒有動作,形成了對峙的狀態。

半響,東楚的戰船上,一名副將模樣的男人,高聲呼喝:“誅殺妖孽,還我天下清平!”

“誅殺妖孽,還我天下清平!”

“誅殺妖孽……”

上百艘戰船上的數十萬東楚大軍,齊齊高喝,呼呼的海風吹拂,聲音在天海間如雷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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