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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結局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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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指冷夏!

他們不想要戰亂!

這五國亂了這麽多年,他們日盼夜盼過上穩定的生活,若是因為一個女人,稍稍穩定下來的局勢再烽煙四起,到時候,他們會三餐不繼,會衣不蔽體,會流離失所,會與剛剛相聚的親人分開,甚至陰陽相隔……

一向受人崇敬的烈王妃,竟然就是引起戰亂的源頭,竟然就是讓他們家破人亡的根源,怎能不受到巨大的打擊?原本不信的人半信半疑,原本漠視的人調轉了目光,原本狐疑的人深信不疑,原本津津樂道的人,眼中已經染上了忿恨……

不自覺的,百姓們走過路過烈王府時,目光已經變了。

不自覺的,但凡談起烈王妃時,敬意已經變成了失望。

到了第三日,這流言越來越猛。

整個天下間,每一個茶樓酒館中,說的談的皆是西衛女皇,皆是這個引起了戰火的女人,皆是這個他們苦難的根源。

“哎……如今這世道,戰亂一天接著一天……”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搖頭嘆息,眼中盡是悲哀。

隔壁桌的男人灌下一口酒,酒杯狠狠的砸在桌面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可不是麽?平靜了三年的時間,秦衛楚韓又是大戰!”

另一個腦袋探過來,接上一句:“那邊蕭將軍和東楚的大戰還沒結束,這都持續了多少的日子了?”

“若不是西衛女皇當日去了南韓,東楚又怎麽會突然開戰?”

“何止啊,估計這會兒東楚死死的守著南韓那兩座城不放,也是楚皇咽不下這口氣啊!千裏迢迢帶著大軍英雄救美,哪曾想,美沒救到,反倒讓大秦殺了個回馬槍。”

“你們見過西衛女皇沒?”

忽然,一聲問話從遠處傳了來。

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緩緩的走過來。

只看那容貌平平屬於扔到人堆兒裏就認不出的,若是有見過世面的人在此,定會發覺這樣的人,一個完全沒特色的男人,絕對無法引起註意的男人,不會給人留下任何印象的男人,最適合的職業就是殺手或者暗衛。

眾人搖搖頭,西衛女皇,哪是那麽好見的?

男人湊上來,手持酒壺給一桌添了一杯酒,眼中猥瑣的光芒閃爍著,笑嘻嘻問:“我老弟啊是個游商,那女人登基大典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見過,聽說長的啊……”

旁人搭腔:“美?能不美麽?看看把大秦戰神和東楚皇帝,給迷成什麽樣了!”

男人擺擺手,神秘兮兮:“可不是普通的美……”

這麽一說,周圍的人都覆了上來,這沸沸揚揚傳遍天下的西衛女皇,到底長個什麽樣,誰也想知道。

“狐媚子!”

“標準的狐媚子!”

男人連連說了兩遍,勾勾手,待所有人都鬼鬼祟祟的探過了耳朵,才道:“女皇登基當日,衣不蔽體,胸脯袒露,那龍輦上一邊兒坐著八個美少年,十六個少年那是十六個風格,只有你們想不到的,可沒有裏面沒有的,但是無一例外啊,長的那個俊啊!”

仿佛回想到當時眾星拱月的場景,他猥瑣的咂了咂嘴巴。

先前的老頭擺擺手,一臉晦氣:“你這可是瞎說了,可沒聽說那西衛女皇,是個養面首的!”

男人瞪眼。

“怎麽是胡說呢!外面都傳遍了,不止養面首,聽說那女皇是男女通吃,就連……就連……”他小心翼翼的四處看了看,聲音放的極輕:“就連大秦的皇後,都跟她有不尋常的關系咧!還有大秦的皇帝,烈王的兄長她都不放過,還聽說了南韓的花國舅,那斷袖娘娘腔都是她的入幕之賓……還不止呢,南韓的太後花媚,知道不,前一陣子不是自刎而死了麽,那也跟西衛女皇有關,噓……是情殺!”

嘖嘖嘖……

男人撇嘴,嘆道:“那關系,亂的餵!”

一旁有人不信:“開玩笑呢吧?大秦戰神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容忍這種事?”

男人擺擺手:“那女人手段高明唄,把烈王迷的沒了邊兒!”

有人起哄:“我還說她夜夜禦十男,還全是童子呢!”

男人驚奇:“你也知道啊?”

切……

眾人懶的再搭理這個胡言亂語的,各自回了座位飲酒,然而眼中卻摻雜了幾分思索,心裏埋下了一個懷疑的種子,尤其是聽著酒館樓下和外面不斷傳來的,一系列誇張到匪夷所思的流言……

男人眼中一絲幽光閃過,端著酒壺晃晃悠悠的下了樓。

轉過個拐角,臉上的猥瑣盡數消失不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呢喃道:“這差事不好幹啊!”

同樣的人,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話,正在天下間的每一個角落裏重覆發生著。

不用多,一天的時間後,這謠言已經完全的反了天,什麽西衛女皇是個狐媚子,西衛女皇養面首,西衛女皇男女通吃,西衛女皇夜禦十男,西衛女皇和大秦皇帝皇後全都有一腿,西衛女皇饑不擇食連娘娘腔花千都要,西衛女皇和南韓太後數不盡的纏綿算不完的糾葛……

謠言越來越誇張,越來越詭異,這西衛女皇被傳啊傳的,這都被傳成了什麽樣?

和開始的情形相比,誰還記得東方潤心儀冷夏的事?

現在每個人心裏想的,皆是這謠言的可信性,大秦戰神是什麽人,大秦皇帝是什麽人?這兩個人在天下間的風評任誰不豎起大拇指,然而卻傳出了這檔子事,是男人就不可能這麽幹,尤其是兩個位高權重的男人!

假的,絕對是假的!

當謠言誇張到面目全非的時候,這謠言已經不是謠言,成為了一個笑話。

既然這些是假的,開始那個……估計也真不了。

一場謠言不攻自破,皇室沒有貼出皇榜,朝廷沒有放出宣言,甚至連當事人西衛女皇也沒有出面澄清過一句,然而以最為巧妙的手段,將一切盡數推翻。

自然了,也有眾多冥頑不靈者依然相信著,懷疑著,這些已經不能影響大局了。

總而言之,謠言被以最快的速度,暫時的壓了下來,沒有造成難以挽回的局面。

而此時。

在謠言初初平息之時,冷夏和戰北烈已經收拾好了行囊,準備出發邊關,東祈渡。

有的事,不是不去想就不會來,該是你的責任逃也逃不了,自然,兩人都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東楚已經被蕭將軍打的剩下了兩座城,依然在死守著,東方潤的行蹤還是沒有消息,那人杳無行蹤一個月了,突如其來弄出了這樣一招,足以證明東楚虎視眈眈從未放棄過一爭天下的野心,而他也不知躲在哪裏,忙著幹什麽陰險事!

而這件事,也算是明明白白的對他們開戰了,後面的戰事想必不會晚。

那麽水軍的訓練,也該提上日程了。

“你又要走了,每次回來那麽兩天就走……”蕭鳳抱著冷夏死死不撒手,仰天長嘯:“老娘苦悶啊!”

啪!

戰北烈一巴掌拍在腦門,發出了響亮的無語聲。

朝戰北衍飛去個眼風,那意思:搞定你媳婦!

狐貍眼悄悄朝四面瞄去,烈王府的大門前圍滿了百姓,不論是擺攤的路過的皆放緩了步子,邁著小碎步將眼角餘光飄了過來,然而再看看抱的激情四射的姐妹倆,他鼓起勇氣邁出一步,又收了回來。

努了努嘴角回:你去。

戰北烈唾棄,這狐貍,太沒男子氣概了!

某男心下狠狠的鄙夷,儼然忘了對著冷夏,丫是個什麽小媳婦樣。

他上前兩步,將冷夏從蕭鳳的懷裏解救出來,拎小雞一樣提溜著蕭鳳,扔給一邊做好了準備的戰北衍,搞定!

某皇帝笑瞇瞇接了個滿懷,摁住要去和某男拼命的女人,拍拍她的肩頭,悄聲笑道:“鳳兒,再和冷夏抱下去,那男女通吃的謠言,估計又要傳開了。”

聽到這個,戰北烈惡狠狠的磨了磨牙,這倒黴催的,現在腦門上何止綠色那麽簡單,紅橙黃綠青藍紫,想要啥顏色的帽子,應有盡有。

冷夏摟住他的脖子,趕緊順毛:“不過是謠言。”

謠言也不行!

某男很想說,把他媳婦和那麽多的男人、女人、不男不女扯上關系,哪怕只是笑話一樣的放在一起,他都快被自己的妒火燒著了!

“吧唧”一聲,冷夏在他唇角啄了下,柔而軟的溫熱氣息噴在耳際:“唔,等到這事兒完了,你挨個兒整治,蕭鳳啊,狐貍啊,花姑娘啊……哪怕那已經玩完的花媚,你想去挖人家的墳,也沒人攔著你。”

她掰著手指慢吞吞的數,清亮的眼眸瞇成月牙瞧著他。

唔,這母獅子,最近學會撒嬌了。

舔了舔嘴角,某男不得不承認,這感覺,倍兒不錯!

“咳咳……”戰北衍嫌棄的瞥倆人一眼:“大庭廣眾,膩膩歪歪。”

直接忽略了在他懷裏拱來拱去的蕭鳳,標準的只許皇帝放火,不許王爺點燈。

蕭鳳撲在他懷裏,繼續嘆:“哎,老娘苦悶啊!”

嘆歸嘆,也知道大戰在即,勢在必行。

抓住冷夏的手,她弱弱撚螞蟻,碎碎念:“可惜老娘幫不上忙,要讓你天南地北的四面跑。”

抵上她的腦門,毫不留情的推開,冷夏瞪眼:“少給我惡心巴拉的!”

噗嗤一聲,蕭鳳笑出來,歪著腦袋想了想,又恢覆了英姿颯爽的勁兒。

杏眼睜的大大:“早點給老娘回來!”

姐妹兩人相視而笑,春風拂過,揚起紅衣如火,交疊白衣似雪,衣袂袍角相交在一起,明明是那般對比的顏色,卻是和諧的萬分,溫情縈繞。

戰北衍緩步走過來,摟著蕭鳳的腰肢,對兩人道:“我總覺得,這謠言這麽快被壓下,東方潤卻沒有任何的反擊行為,有些不妥……你們一路上小心些。”

提起這個,冷夏和戰北烈的神色皆變的凝重少許,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這次讓暗衛在五國中混淆謠言,也抓了不少挑撥煽動人群的東方潤手下,無一例外問不出任何的內容,而在這件事之後,東方潤任憑他們將流言混淆,輕易壓了下來,這並不正常。

明明是從四年前就謀劃好的一次攻勢,四年的時間之久,可見他的處心積慮,然而竟在暫時的解決之後,沒有任何的後續。

最可能的,就是後續還在準備中。

而不論怎麽說,這件事,恐怕沒這麽容易終止。

他們想的不錯,這件事的確是沒有這麽容易,這謠言還只是一個開始,後面更是在東方潤的謀劃中,擴大到一個完全失控的局面,給冷夏帶去數不盡的唾罵,然而此時,的確暫時被壓下了,變成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旁小十七扯了扯娘親的衣角,小鷹眸亮晶晶,一臉期許:“娘,真的不帶十七去麽?”

“咯咯……”

“嗷嗚……”

懷裏的小歌謠和小黑虎齊齊抗議。

壓住心底朦朧的陰影,冷夏摸摸他的小腦袋,發絲烏黑柔軟,她道:“乖乖在家呆著。”

末了,補充句:“不準偷偷跑來!”

這次出行,只有老頑童,慕二,鐘蒼和狂風三人,畢竟海軍衙門不是兒戲,帶著孩子去可不像話,尤其是後面的戰事一觸即發,兒子在那裏也並不安全。

戰十七點點小腦袋,這難得的乖巧,讓冷夏有幾分不好的預感,這小子少有這麽聽話的時候。

想到這,轉頭對蕭鳳道:“一定把這小子看好了,千萬別讓他鉆了空子。”

蕭鳳哥倆好的搭在某小孩肩頭,大洋洋許諾:“我辦事,你放心!”

某對夫妻齊齊了個翻白眼,就是你辦事,才不放心呢!

戰北烈抱過小歌謠,吧唧在閨女的包子臉上親了一口,看著她笑出的兩個小酒窩,甜的心都軟了。忽然,就見水靈靈的小鳳眸轉啊轉,落到了遠遠的地方,肉乎乎的藕段兒樣的小胳膊,朝著那邊伸去……

男人轉頭,臉黑了。

那邊站著的,可不就是某個呆子麽!

呆子一動不動,淺淡的眼珠微微轉了轉,最後停頓在上方,望天,裝沒看見。

某男大恨。

這呆子不聲不響,悶聲發大財,竟然就這麽把他閨女給忽悠去了。把小歌謠送回給小兔崽子的手裏,戰北烈大袖一揮,遠遠的和風馳耳鬢廝磨的電掣,已經晃晃悠悠的轉了過來,黑色的衣袍臨空翻越,穩穩的坐於馬背。

黑衣黑馬,英姿勃發。

後面,純白的風馳也配合的晃過來,冷夏翻身上馬,朝後揚去一個微笑,啟程。

駿馬嘶鳴,蹄聲滾滾。

一行八人,揚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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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客棧。

天色蒙蒙亮,窗外傳來斷斷續續的“咕咕”聲,冷夏從戰北烈的懷裏醒來。

揉了揉眼睛,長長的睫毛似扇子忽閃:“幾時了?”

在她長睫上印下一個濕濡的吻,他看了看天色:“寅末了,還早,可以再睡會兒。”

寅末,五點。

冷夏打了個哈欠,望著外面半亮的灰色,在他的頸窩處拱了拱,模糊不清的問:“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咕咕……

再次傳來了這聲音。

她轉頭看去,客棧的另一側窗外,正有一只鴿子焦急的啄著窗棱,想要進來卻苦無去路,圓圓的眼睛盯著倆人,不斷的從喉間發出咕咕叫聲。

身側的身軀堅實如鐵,素手纏上他精壯的腰身,冷夏笑瞇瞇:“去吧,放它進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人是被鴿子吵醒,然而怕吵到熟睡的她,只好一直靜靜的保持一個姿勢等著,也不知等了有多長時間。

得了女皇旨意,戰北烈終於起身,冷夏也伸個懶腰慢吞吞的爬起來,見他高大的身影背著陽光,緩緩的走到窗邊,一瞬動作後,他手中持著張信箋,轉過頭來。

劍一般的眉毛微微的擰起,他道:“鐘默傳來消息,東楚最近各個城鎮裏,都有人采購大量的寄元草。”

寄元草?

“什麽東西?”

戰北烈過來攬住她,聲音沈沈,解釋道:“是一種極生僻的毒草,這種毒草的用處很少,醫館中的存量也不多,而采購的人並未刻意的隱藏身份,他查到有皇室的暗衛,懷疑可能和東方潤有關。”

“那其他地方呢?”

“問題就出在這裏,他發現之後率先和鐘羽等人聯系過,他們查到在其他各地也陸續有人采購這種草藥,只是行動間隱蔽了不少,查到的人皆是毫無特色之人,所有的掌櫃都給不出個所以然,這樣的人想來也是暗衛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那麽就好理解了,因為在東楚他們的地盤,所以不用特意偽裝隱藏身份,而在其他的地方則要小心行事,這也是鐘默率先發現了問題的原因。

那麽,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和東方潤有關!

兩人說話間,已經洗漱完畢。

出了長安已經有三日的時間,這個鎮子並不大,不過毗鄰著都城繁華自不必說,時間雖然尚早,房外也有少許的住客起了身,大殿內正有不少人用著早膳,熱氣騰騰的粥香肉香,在客棧內流淌著。

兩人方出門,就有小二熱情的湊上來:“客官,包子饅頭稀粥小菜……”

冷夏淡淡點點頭,還沈浸在收到的消息中。

聯系到東方潤對於謠言的態度,一直縈繞在心間揮之不去的沈沈感覺,再次升了上來。

就是不知道,他這次又要作何。

而更關鍵的就在於,東方潤這一失蹤,完全的將自己隱於了暗處,他隨時隨地伸出爪牙撩撥一番,處於主動的位置,而他們則只有被動的等待,東方潤出招,他們拆招。

這樣的感覺,真他媽不爽!

方坐下,小二自作主張的送上了幾樣早膳,擺了滿滿的一桌子,就聽隔壁桌兩個男人的對話傳來。

“昨天晚上在外面喝酒,你猜老子聽說了什麽?”

“什麽?還不是西衛女皇的那些風流事,我跟你說,那絕對是假的!”

“切,那些都八百年以前的陳芝麻爛谷子了!我這回兒聽的可是絕對新鮮……”

那人說到這裏頓下,神秘兮兮的賣著關子。

冷夏轉頭看去,不過是普通的游商打扮,氣息浮躁下盤不穩,證明沒有功夫,臉大腰圓過目難忘,證明不是暗衛,面有市儈奸猾之色,和身份很相稱。

也就是說,不是東方潤的人。

她接著聽,對面的人好奇的湊上去,那商人道:“西衛女皇養面首的事,是真的!不過不是床上歡好,而是吸血啊,采陽補陰啊,這些詭異的下作事情……嘖嘖嘖,為了駐顏,長生不老!”

“嘿!這不成了妖怪了?”

“也是,這樣不是妖怪了麽,要是真的話,這麽多年也沒見著天譴……”

那商人也沒當真,玩笑一樣說笑著,呼嚕呼嚕的喝起粥來。

然而這麽兩個茶餘飯後隨口胡謅的對話,冷夏卻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和戰北烈對視一眼,眉峰淡淡的皺了起來。

若說是越說越玄乎,也未嘗不可,只是心頭總縈繞著一種不怎麽好的預感,這種預感是她多次徘徊在生死線上,在危險中摸爬滾打鍛煉出來的,對於危險的直覺。

肩頭一只大掌覆了上來,火熱的溫度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不想那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冷夏輕笑著點點頭,事已至此,的確不該庸人自擾。

戰北烈給她盛了粥,秉持著戰家伺候媳婦的優良傳統,笑盈盈的端到眼前,正要用膳,桃紅的衣袍一閃,老頑童已經笑呵呵的坐到了對面,白花花的胡子一抖,抓起個包子就開始大快朵頤。

柳眉高高挑起,她問:“前輩,寄元草有什麽作用?”

“咳咳……”

老頑童一噎,被包子塞的滿滿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大聲咳嗽的噴的包子沫到處都是。

嫌棄的戰北烈劍眉一個勁兒的跳:“惡心巴拉!”

半響,他“呸呸”吐出嘴裏的包子,直接無視了某男的侮辱性攻擊。

興奮道:“丫頭,什麽時候對毒藥感興趣了?給老人家當徒弟唄……不行不行,十七是老人家的好徒弟,你要是也當了徒弟,那該叫你啥,師妹還是娘?”

說完,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自己樂顛顛的笑成一團。

冷夏和戰北烈齊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比佩服某個老家夥非凡的想象力。

翻了翻眼睛,被老頑童一瞬捕捉到,頓時跳腳,這丫頭,當初就不答應給他當徒弟,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不可愛。

“生僻,少識,少用,微毒。”

倆字一蹦的回答慢吞吞的傳過來。

這極具標志性的回答,不用轉頭看,都知道是某個惜字如金的呆子來了。

慕大神醫一身青袍,似一道月光緩慢的挪動了過來,清冷的氣質讓熱火朝天的大殿內一下子高潔不少,眼珠緩緩移動,嫌棄的看了眼臟乎乎的凳子,臉上呈現出幾分掙紮的神色。

屁股微撅,仿佛正思考著,是坐還是不坐。

瞧著這撅起在半空的屁股,戰北烈開始腳癢,忍住想一腳踹上去的念頭,開始用膳。

老頑童瞪眼:“哎呀你這木頭,又搶了老人家的風頭!教了徒弟就是不好,有了徒弟忘了師傅……”

耳邊是沒完沒了的碎碎念,冷夏卻還思忖著方才的八個字,無限擴句之後,大概知道他說的是,寄元草極為生僻,知道的人少用的就更少,含有微微的毒性……

“輕微的毒性,到什麽程度?”

老頑童笑瞇瞇,終於有他的用武之地,得瑟解釋道:“那要看怎麽用了,一般人很少用這東西,即便要用也是和其他的毒草混合使用,若是單用的話,基本上毒不死人,不過要是老人家來用,也未必毒不死,但是你們安心安心,一般人可沒有老人家的水平!”

“不對,不只是一般人!”他捋著長長的胡子,神色傲嬌:“天底下除了老人家之外,就沒人能用寄元草單獨毒死人!”

正當這時候,客棧的後門處跑來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廝。

小廝滿頭大汗,沖到掌櫃的身邊大喘著氣說了句什麽,掌櫃的驚呼一聲,也跟著慌忙跑了出去。

幾人耳力過人,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他說的是:“後院的十幾匹馬,包括客人的,都無緣無故的死了!”

望著兩人沖出後門,慌不擇路的背影……

冷夏猛然擡頭:“毒不死人,那牲畜呢?”

二話不說,她和戰北烈霍然起身,離弦之箭一般的跟了出去。

後院的面積不大,幾棵老樹,一口井,靠著墻淩亂的擺著幾輛貨車,上面蓋著一層層的麻布,綁的結結實實,應該是行商人的貨物,最占地方的應該就屬馬廄了,透過上下懸空的木板門看進去,十幾匹馬密密麻麻的倒在地上,眼睛大睜著,四蹄僵硬。

明顯已經死了不短的時間。

而馬廄的最旁邊,倒地的正是風馳電掣,渾身抽搐發出可憐而微弱的嘶鳴,一息尚存。

身後跟來的老頑童迅速的沖了過去,影子一閃已經站在了馬廄旁邊,不知從哪裏摸出個藥瓶,給兩匹馬一匹餵了一顆藥丸,終於松了口氣,回來時的神色已經不覆平日的玩鬧,凝重的點了點頭。

冷夏緩緩的呼吸了一口,知道了他的意思。

寄元草!

她和戰北烈走過去,安撫著已經不再抽搐,卻依舊渾身無力還站不起來的風馳電掣。

按照老頑童先前所說,寄元草毒性輕微,毒不死人,不過這毒性毒起牲畜來應該是正好,一起來時的其他馬匹盡皆中毒死了,而風馳電掣皆是北燕極好的戰馬,英武有力,日行千裏,堪稱馬中之王。

也正因如此,才頑強的挺到了現在。

所有中毒的馬匹沒有任何的癥狀,就像是猝死一般,旁邊掌櫃的和小廝嚎啕大哭,驚動了不少的客人圍了上來,沒有馬的看著熱鬧,有馬的罵罵咧咧,院子裏一片混亂。

兩人沒有去和這些人解釋,這些馬是怎麽回事。

畢竟是東方潤的作為,既然五國中每個城鎮都有寄元草收購,就說明這並不是一起事故,若是沒猜錯的話,同一時間,以至於後面的一段時間,將會有更多的這類事發生,發生在大陸的每一個角落裏。

這已經不是一兩句解釋,就能解決的了!

風馳微微的顫抖著,歪倒在地上格外的柔弱,感受到冷夏撫摸的手掌,朝著她緩緩的拱了拱,眼中流露出一絲極為人性化的溫情。

手背被一只大掌覆蓋上。

感受著手下冰涼的觸感,戰北烈沈聲道:“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冷夏點點頭,通過方才那商人間的一番對話,已經大致猜到了東方潤的用意,正因為如此,她才感覺渾身冰冷,一種極致的冷從腳底向上蔓延,游走四肢百骸。

東方潤的這一招,太過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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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吱呀。

推開客房的門,戰北烈拉著冷夏的手坐到桌邊。

一只安神香靜靜的燃著,青煙裊裊化為波紋淡淡,一圈一圈暈散為清雅的香氣,彌漫在小小的房間內,掌下的柔荑已經漸漸溫暖,他來回沿著清淺的紋路摩挲著。

小心翼翼的輕聲喚:“媳婦。”

“唔?”

冷夏一擡頭,看到的就是側臉一波三折棱角分明的男人,鷹眸裏閃爍著名為關心的淡淡笑意,他的下巴上新生出短短的青須,冷夏伸手去摸,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被針芒紮了一下,變得無比柔軟和敏感,仿佛六年間兩人相互扶持,並肩作戰一起走來的日子,撥開雲霧全數顯現了出來。

她靠過去,仰躺在某男驚喜的懷抱中,熟悉的鐵血松香縈繞著讓她安寧,紓解了全部的疲憊。

因為有他在啊,天大的事都變得不再重要。

怕什麽,擔心什麽?

管他流言蜚語,管他萬民唾棄,哪怕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面又如何?

她的身邊,永遠有這個男人並肩而立!

戰北烈摟住她的肩頭,下巴抵在她頭頂,笑道:“好了?”

胳膊肘捅了捅他硬硬的胸膛,冷夏尷尬的咳嗽一聲:“本來也沒事。”

方才不過是這事來的太突然,她順便預想了一下今後將會產生的效應,說沒有一瞬被影響到是假的,畢竟這六年多來,她已經完全的融入了這個世界,也愛上了這個世界,將戰北烈的信仰,當成了自己的信仰。

而接下來要發生的,也許要將她的信仰全數推翻。

然而戰北烈總有能讓她心安的力量,不過一瞬,這擔憂立即拋諸腦後,就像他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代殺手之王,如果這點事就被東方潤給嚇住,那真是丟人丟到古代了!

灑脫的笑容,在唇角盛開。

看著重新恢覆了傲然的母獅子,戰北烈想了想還是把到了嘴邊揶揄給吞了回去。

唔,他媳婦可小氣記仇著呢!

這麽一想,某男反倒開始為東方潤擔心。

嘖嘖嘖,這麽大的梁子結下,先不說那人明顯覬覦著母獅子,他很好奇,那個城府深沈在吃人的皇宮裏都活了下來的男人,能不能經受得住他媳婦的報覆!

想著想著,不自覺的吹了聲口哨,開始得瑟,嘴角快要咧出耳朵根兒,看的冷夏莫名其妙。

外面一聲敲門聲傳來,戰北烈笑瞇瞇道:“應該是鐘蒼回來了。”

因為風馳電掣中了毒,其他的馬匹也已經死了,原本的計劃是今早就要離開,此時又要在客棧內再耽擱一日,趁著這段時間,鐘蒼和狂風三人被派出去查探消息。

“進來。”

門從外面被推開,也傳來了一陣陣客人和掌櫃的理論聲音,夾雜著掌櫃一聲聲的抱歉,在蟬鳴吱吱中亂哄哄的響起。

鐘蒼目不斜視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狂風三人,和一個青衣呆子。

呆子自動自覺的飄到了兩人的對面,拉出把椅子坐下,雙目放空,開始神游。

眾人齊齊望天,尤其是鐘蒼等人一臉的問號,進門的時候碰見慕二,一路跟在他們的身後,還以為來有什麽事,結果就是發呆?

冷夏輕笑一聲,若是沒事這大爺一樣的楞子,是絕對不會過來的,明顯也是知道了這件事將會造成的後果,來安慰來了。雖然說這安慰的方法比較獨特又奇妙,不過她依然感動。

嗓音溫暖:“謝了。”

某二轉動眼珠,在她臉上一頓,似是在研究她是否真的沒事,片刻後,終於放了心,站起身飄了出去。

戰北烈撇撇嘴,酸飄萬裏的嘟囔:“真以為自己是治愈系的呢?”

不動不言就能達到效果?

某男醋意十足的瞪去一眼。

呆子的背影立馬頓住,轉過臉面無表情的回敬一眼,淺淡的眸子中一絲小鄙夷劃過,決定不走了,就要在這房間裏讓某男礙眼,回去坐下繼續發呆。

戰北烈開始磨牙。

冷夏懶的搭理這人無時無刻不打破的醋罐子,翻了翻眼睛,好笑道:“說正事呢!”

鷹眸眨巴眨巴,戰北烈心裏不是味兒了,母獅子竟然幫著二楞子!

某男覺得自己頭上開始變色了,綠色。

慕二再次飄來個小眼神,淺淡的眸子裏,很有幾分小奸詐。

瞧著這架勢,狂風雷鳴閃電彎腰低頭,恨不得窩成三只蝦米,間隙處拿眼風傳遞著只有三人才懂的小信息。

狂風擠擠眼:看這模樣,王妃沒受影響啊?

閃電努努嘴:難道王妃還沒明白,將會引起什麽樣的後果?

雷鳴翻白眼:小王妃是誰,那是偶像,你當是你呢!

“咳咳……”

一聲冷冽的咳嗽,瞬間制止了三人的暗暗交流,自然了,這個暗暗是他們自以為的,實際上房間裏的每一個人都看了個通透,連呆子都鄙視的瞄去了一眼。

冷夏微微歪著頭,睨著鐘蒼的撲克臉,吩咐:“說吧。”

冷峻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凝重,鐘蒼道:“爺,王妃,整個鎮子裏,今日離奇發生了多起這樣的事故,這個鎮子上客棧不多,然而所有的客棧後院裏,馬匹盡皆猝死,甚至還有不少的農家家,圈養的豬牛羊等牲口也死了,都是中了寄元草的毒。”

“寄元草中毒後沒有任何的癥狀,看上去就仿佛猝死,也因為這毒草極為生僻,衙門裏的仵作大夫都查不出任何的問題,最終只能列為懸案。”

“發生的時間並不是同時,幾處地方從早到晚,相差不過一兩個時辰,我有仔細檢查過那些牲畜的屍體,應該是因為寄元草的用量多少,才有了死亡的先後時間。”

“而除了牲口之外,這次的是件還蔓延到了田地裏,不少的莊稼人的作物都枯萎了,東楚這一次的作為,令百姓的損失極大。”

篤篤篤……

鐘蒼說完,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戰北烈輕輕敲擊著桌案,發出一聲一聲的悶響。

半響,問道:“抓到人了麽?”

鐘蒼知道他問的是下毒的人,撲克臉上尷尬一閃而過,他點點頭:“抓到了,盡皆服毒自刎。”

兩人沒有絲毫的意外,東方潤的手下暗衛裏,但凡任務失敗或者落入敵手,服毒自刎是第一動作,這麽多年的打對臺,他們早已經習慣了。

鳳眸緩緩的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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