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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再一次,名揚天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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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天幕下,黑壓壓的一片人影,仿若一條墨綠的巨龍蜿蜒在叢林裏。

而另一邊,一條彎路拐出來,出現了數百身著墨綠兵服的南韓士兵,他們一個個踉蹌著跑來,間隙處不斷的回頭望著,仿佛後面有什麽在追逐一般,尤其是最前方一個小兵,跑的是灰頭土臉屁滾尿流。

鏗!

刀劍出鞘聲齊刷刷的響起,在黑夜下閃爍著冷冷的寒光,一將軍模樣的男人,遠遠大喝:“來者何人?”

“將軍,自己人,是自己人!”小兵哭喊著,連滾帶爬的就撲到了將軍的腳下。

直到離得近了,大軍也看了清楚,這些人穿著的,的確是南韓的兵服。

“將軍啊!”小兵五體投地,仰起一張驚恐的臟兮兮的臉,嚎啕大哭:“吳將軍死了啊!”

這一哭聲,可說是鬼哭狼嚎撕心裂肺,見者傷心聽者流淚!

那將軍一驚,急忙問:“怎麽回事?”

小兵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的極是周正,此時一張臉上鼻涕眼淚糊的滿滿,痛哭流涕:“將軍,咱們是吳將軍的手下,原本正在前面埋伏著,忽然不知怎麽的,竟是起火了!”

他一臉的驚惶失措,仿佛又想起了可怕的場景,哆哆嗦嗦著說:“這林子裏,鋪天蓋地的火啊!一瞬間,就蔓延到了咱們的大軍中,就在……這個時候!”

小兵霍然起身,遠眺著他們來時的方向,慷慨激昂:“賊人突然帶著人沖了出來,吳將軍命小人帶領著四支小分隊,來給將軍報信求援,而他卻毅然決然的留了下來,奮不畏死的和賊人搏鬥著!小人……小人……”

砰!

小兵再次趴跪在地上,默默垂淚:“小人遠遠的一回頭,正正見到吳將軍,被賊人首領一劍殺死!小人帶著他們一路飛奔,只想將吳將軍最後的命令給完成,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然而跑到一半,後面忽然有大批的追兵追了上來,小人現在還能將這些報告給將軍,便是腦中一直回蕩著,吳將軍死前的那一幕!小人永遠都不會忘記,吳將軍口吐鮮血,卻緊緊盯著小人的眼神,那目光中,含著期望,含著寄托啊!”

那將軍嘆了口氣,仿佛極為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就見後面的數百人低垂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不時的擦一擦眼角的淚痕,偶爾還發出一兩聲詭異的抽泣……

明顯也是泣不成聲了!

他當然不知道,擦淚痕是真的,不過那眼淚,絕對是笑出來的!

帽盔下的眾人,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已經憋笑憋的快要抽風了!

互相暗暗對著眼色,眼眸中升騰起無邊的崇敬,這李俊,果然是演戲的一把好手,瞎話哭戲張嘴就來,真摯感人靈活生動……

高!

實在是高!

那將軍猶自扼腕了片刻,忽然一驚,瞪眼道:“你說什麽?林子裏起火了?”

“那火啊!”李俊一個高蹦起來,重重點頭:“排山倒海遮天蔽日啊!”

就在這時!

轟隆!

轟隆……

滾滾步聲由遠而近,仿若天空上響起的炸雷,轟然撞擊在眾人的耳際,大地震動著,叢林顫抖著,將一切的聲音盡數湮滅……

李俊驚呼:“將軍,賊人追來了!”

將軍也驚:“不是聽說他們才數百人麽!”

李俊再驚:“小人不知,可是賊人絕對不止數百,數千人倒是有可能,咱們一共有四萬人,卻被他們沖的軍陣零零落落,他們一看小人帶著人前來報信,就追了上來,將軍,他們的後面一定還有咱南韓的軍隊追擊著!”

將軍又驚:“數千人?是了,那賊人的身份不凡,想來在南韓隱匿著眾多的手下,這會兒聚集起來,是該有數千人之多的!既然後面還有咱們的同袍,那麽本將這就殺上去,和大軍前後夾擊,定將賊人斃命於此!”

李俊咂了咂嘴,同樣對這將軍升騰起無邊的敬意,他正想著要怎麽圓這人數的事呢,這將軍竟然自己就把原因給編好了。

瞧瞧,瞧瞧,人家這腦子,怎麽長的!

就在這時,一陣濃煙隨著遠方飄蕩而來,將天地間暈染的一片朦朧氤氳……

還不待李俊解釋,將軍已經明了:“定然是火勢燒到這裏來了!”

李俊望天,心中默念,將軍,您真是本公子的知音!

那將軍霍然轉身,對著後面一眾三萬將士,高聲厲喝:“兒郎們,大火已經燒了過來,賊子也追了過來,我南韓的兒郎悍不畏死,跟著本將軍前去,速戰速決,定要在火勢來前,將那群賊子碎屍萬段!”

話音落,大軍朝著轟轟步聲傳來的方向,猛的沖了過去。

一個個高舉著戰刀,厲聲吶喊:“殺!”

這喊聲殺氣騰騰,聲勢驚人,緊跟著傳出了兵器交擊的鏗鏘聲響,將三萬大軍後方的李俊,哭爹喊娘聲淚俱下的哀嚎,盡皆覆蓋。

“將軍啊!吳將軍為國捐軀,堪稱表率啊!”

“將軍啊!那賊人狡猾多端,不可輕饒啊!”

“將軍啊!若天神威武不凡,定要報仇啊!”

砰!

屁股後面挨了一腳,李俊一個趔趄栽了個跟鬥,瞄了眼極遠處濃重的煙霧中,已經交上手了的兩撥南韓大軍,笑瞇瞇轉過頭,朝著冷夏狗腿道:“姑娘,咱表現的如何?”

冷夏深吸一口氣,一臉讚嘆:“嘆為觀止!”

這邊讚嘆完,眾人也對她投去了“嘆為觀止”的目光,一雙雙眼眸亮晶晶的望著她,盡是崇拜。

這女人,太彪悍了!

竟然能想到讓南韓兩撥人,狗咬狗的妙計,他們甚至連劍都沒拔出來,就一次性解決了兩撥一共七萬大軍……

兵不血刃!

瞧見他們的目光,冷夏搖搖頭:“沒這麽簡單,慕二放的濃煙只能瞞住他們一瞬,再加上現在是夜晚,才會給了咱們可乘之機,但是時間長了必然會發現端倪!”

“啊?”花姑娘驚呼,眨巴著狹長的眸子,一臉的幽怨:“不是奴家想的那樣吧?”

冷夏點頭,就是那樣!

眾人稀奇:“那樣是哪樣?”

鳳眸在一眾好奇寶寶的身上掃過,某殺手微笑,紅唇微張,轟出一字:“跑!”

話落,合著某個娘娘腔的一聲哀嚎,眾人撒開兩腿兒,飛速狂奔!

叢林裏風聲呼嘯,四百餘人朝著北邊的方向撒腿飛奔,而他們的身後,蒙蒙濃煙中,刺鼻的血腥氣彌漫著,淒厲的慘呼飄蕩著,聲聲的謾罵叫囂著……

“殺啊!無恥宵小納命來!”

“他媽的,殺了他們,殺他個片甲不留!”

==

時間飛速而過,黑夜漸漸的過去,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冷夏香汗淋漓,微微喘著氣,望著叢叢蒼翠中,遠遠排列而立的最後三萬大軍,無際的鐵甲刺目,蓋住這幽幽叢林中的綠色,天地間都仿佛被這冰冷蕭殺的金屬吞沒!

她轉過頭,對著眾人道:“這三萬人……”

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瞄過來,等待著某奸詐女皇的錦囊妙計。

就見某女微微仰起臉,鳳眸中一片幽深,一字一頓緩緩吐出:“殺出去!”

砰!

砰!

砰……

一聲一聲的栽倒聲響起,眾人踉踉蹌蹌摔的七零八落,狗吃屎的,四腳朝天的,五體投地的,以頭搶地的,扭成了麻花的,疊羅漢的……

那場面,怎一個壯觀了得!

嘴角抽搐著望著她,眾人齊問:“不是吧?”

開玩笑麽?

四百人直接面對面的對上三萬大軍?

恐怕他們,連個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冷夏卻沒有分毫的玩笑之心,眼中暈著幾絲凝重,她正色道:“天色已經亮了,開始的辦法絕對行不通,尤其是裝扮成南韓兵和他們周旋,耗費時間,後方的那七萬人,以我初步估算,最多死傷個幾千也就反應過來了,這會兒定然在後面追著咱們,一旦被他們追上,咱們要面臨的,就是所有的南韓軍,接近十萬人的大軍包圍!”

十萬大軍的包圍,那是個什麽概念?

一場兩國之間的戰役,往往也只是十萬人左右的戰鬥,想想燕楚的第一戰吧,那般慘烈壯大的戰役……

聽她這般一說,眾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紛紛收起了嬉鬧的心態。

冷夏的目光緩緩的掃過每一個人,鄭重道:“這一次,四百對三萬,不是廝殺,不是打鬥,不需要你們殺多少的南韓兵,咱們要做的,就是分秒必爭,務必在後面的追兵趕上來之前,殺出一條血路,撕開一個豁口,全數撤離!”

出口近在眼前,只要在最後這個關卡撕開一個豁口,眾人全部出了叢林,那麽……

冷夏唇角微勾,勾起個冷厲的弧度,剩下的南韓軍就會被堵在這座林子裏,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她最後看向眾人,囑咐一句:“這是一場籠中求生的戰鬥,不惜一切辦法,保住你們的性命,我不想出了林子,卻發現自己的戰友,少了任何的一個!”

“是!”弒天眾人,齊齊大喝。

花姑娘收起了不著調的作態,笑意盈盈的望著她:“姐妹,放心!”

拓跋戎扛起了彎刀,刀鋒雪亮閃爍著凜然的寒芒:“女人,放心!”

鐘羽平凡的面容上豪氣萬丈,似暈上了一層熒光:“王妃,放心!”

公孫柳微微一笑,袖袍微動,暗器已經捏在手裏:“女皇,放心!”

公孫銘重重點了點頭,一張女氣的小臉盡是堅毅:“姑姑,放心!”

冷夏和戰北烈對視一眼,堅定的目光在眸色中交匯著,不約而同以口形道:“活著。”

在這四面楚歌的境地,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不是“我愛你”,不是“在一起”,而是……

活著!

只要對方活著!

收回視線,眾人一齊眺向遠方那連綿不絕的三萬大軍,那隊伍那般的長,三萬的將士們肩並著肩,腳挨著腳,聲勢浩蕩的蜿蜒出一片墨綠的海洋,將整個叢林的出口都阻隔在了身後,一望無際……

灰白的天際下一片死寂,只有風聲穿過叢林發出嗚嗚的聲響。

忽然,“轟”的一聲,不知從什麽地方驟然沖出了無數的人,煞氣凜凜的沖擊到三萬大軍之中,兵器的交戈脆響鏗鏘震耳,血肉和刀鋒的接觸悶響毛骨悚然。

殺戮,開始!

一場籠中求生的大戲,就此揭開序幕!

刀光劍影間,鮮血飛濺中……

南韓軍,懵了。

誰能想的到,這安靜的叢林中無端端沖出了這麽一幫人,仿似鬼魅一般就那麽出現在了眼前?

他們守在最後一個關卡上,卻從未想到真的會動武,畢竟前面已經有七萬的大軍,那些賊人就是插上了翅膀,也飛不到這裏來。然而此時此刻,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大軍中廝殺著,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全力朝著一個方向殺開來,只眨眼的功夫,慘叫哀嚎聲便是連天遍野,地上倒下了一個個熟悉的屍體。

一瞬的功夫後,終於看清了賊人數量的南韓軍,怒了!

南韓的大軍反應了過來,齊齊朝著四百人圍攏而去,墨綠的鎧甲蝗蟲一般湧上來,士兵們怒氣騰騰,方方撕開的一個小小豁口,再次填補上來。

媽的,不管你們是怎麽來到的這最後一個關卡,只有幾百人,也敢在老虎的嘴上拔須?

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他們錯了……

這幾百人,不,這不是人,他們是一群魔鬼,一群羅剎,一群戰鬥瘋子,一群人間兇器!

他們不會痛,不會呻吟,不會慘叫,哪怕中了劍,哪怕挨了刀,哪怕身體上汩汩流出了鮮血,面色竟是一絲的改變都沒有,只睜著殺氣洶湧的眼睛,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刀劍交擊在一起,發出烈火一樣的光芒!

在他們不要命一般的攻擊下,血腥彌漫了士兵們的眼睛,一層層的屍體在地上堆積起來,地上一片狼藉腥濕,鮮血合著斷肢疊的比天高!

這四百多個人形兵器,全力朝著一個方向搏殺,浪潮一般的攻擊合著沈甸甸的殺氣,一波一波的襲過去,他們一邊殺,一邊向著叢林出口沖擊著,南韓的士兵們肝膽俱裂,百思不得其解,他們三萬人厚重而堅固的防線,在這幾百人瘋狂的廝殺中……

竟變的那麽脆弱?

時間緩緩的過去,太陽高高的升起來,天空中霞光縈繞絢爛奪目,刺眼的陽光投射下來,照耀著一片猩紅的大地。

觸目所見,盡是血紅的顏色!

血肉模糊了眼睛,身上細小的傷口無數,四肢百骸無處不在酸軟疼痛,鳳眸中冷冽而狠戾,冷夏一劍砍翻前面的一個士兵,瞇著眼睛遠望著前方,快了,就快了……

馬上就能殺出去了!

忽然,一聲稚嫩的嗓音,順著風兒飄了過來,忽遠忽近,似真似幻。

“娘親,十七來了……”

“娘親,十七來了!”

隨著這聲音飄蕩到耳畔,“轟隆轟隆”的步聲緊隨著撞擊入耳膜,大地震顫著,仿若山洪傾瀉戰鼓轟鳴,炸雷般滾滾而來!

這聲音越來越近,終於引起了叢林中所有人的註意,眾人停下了打鬥遠遠的看去……

一排排的小黑點升上地平線,在他們的眼簾中一點一點的緩緩放大,那是一群望之不盡的黑色,如墨的戰鎧連綿不絕,閃爍著嗜血的冰冷的寒芒,手持兵刃高舉戰旗,戰旗於半空獵獵鼓動迎風飄舞,其上坐著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劍眉,鷹目,揮舞著肉乎乎的小胳膊,眉眼彎彎小臉兒燦爛,口中連連歡呼著。

“娘親,十七來了!”

冷夏和戰北烈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無盡的豪氣!

他們的兒子來了!

他們的兒子,帶著援兵來了!

戰北烈仰天一聲狂笑,笑聲中俾睨而自豪:“好小子!”

鳳眸微微瞇起,漾起明亮到極點的光芒,冷夏舉起長劍,高喝一聲:“援軍來了,殺!”

“殺!”

“殺!”

“殺!”

四百餘人,跟著齊齊大喝,喝聲中含著的殺氣足以毀天滅地,直讓南韓的士兵們,一個個嚇破了膽!

風水輪流轉,方才他們還竭盡全力拼了死命要將賊人剿殺在此,如今卻只得一個個臉色慘白的望著遠方,那足有數萬人之多的秦軍,成為了兩方人馬中間的餃子,砧板上的肉!

身份調轉,冷夏他們變成了持刀的屠夫,現在要做的,就是堵住這三萬人的退路,殺!

弒天眾人拼殺中,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眼皮著瘋狂的跳動……

只見那領頭的女子,一臉血汙滿身狼狽,然而此時卻仿佛打了雞血一般,鳳眸中鋥亮鋥亮,挺著五個多月的大肚子,那高高的弧度隆起,分毫不妨礙她劈砍殺伐!

手中抓著把不知從哪個倒黴的南韓兵手裏搶來的長劍,殺氣沖天的連連揮舞,每一招,每一下,就有一個更倒黴的南韓兵,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變成了倒黴鬼。

冷大殺手挺著肚子,殺的起勁,忽然一個白色的小身影猛的撲上來。

手中已經豁了口的劣質長劍一丟,瞬間把某小孩兒抱在了懷裏,某殺手“吧唧”一口親在那粉嫩嫩的小臉兒上,一個轉身,豪氣幹雲豪情蓋天,一腳踹倒個南韓兵,玉臂一揚,接住了半空掉下來的另一把劣質長劍。

挽著劍花,抱著兒子……

繼續殺!

另一邊廝殺中的戰北烈,一巴掌拍在腦門,無力的咕噥了句:“媳婦,胎氣啊……”

大秦的援兵足有五萬人,有了他們的到來,這剩下的不到三萬的軟腳蝦,收拾起來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於是,當太陽正正掛在天空正中的時候,三萬南韓兵,齊齊赴了黃泉。

某個娘親懷裏的小孩兒,羞澀的眨巴著眼睛,一臉得瑟,小鷹眸亮晶晶的朝著親爹瞄去,摟著他娘的脖子,“吧唧”親上一口:“十七好想娘親哦!”

某男撇嘴,嘟囔了一句“小兔崽子”,歪過頭去不搭理。

可那嘴角揚起的弧度,怎麽也掩飾不住……

好一個小兔崽子,不愧是老子的種,沒給老子丟臉!

“哈哈哈哈……”一聲豪爽又粗獷的大笑傳了來:“烈王妃不愧是女中豪傑,老夫佩服!”

冷夏轉頭看去,來人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硬朗漢子,一身黑色鎧甲極為英武,長相卻是儒雅的很,尤其那一雙眼眸炯炯有神,這麽一笑眼角牽起了幾絲皺紋,更給他添上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將小十七放到地上,淺笑著迎上兩步,微微伏低了身子。

冷夏抱拳:“我與蕭鳳情同姐妹,蕭將軍直接喚我冷夏便可。”

她已經猜到了這人的身份,當朝大將軍蕭鎮乾,也是蕭執武、蕭非歌、和蕭鳳的父親,二十年來一直鎮守在南疆,將這片土地包圍的鐵板一塊,是大秦絕對的肱骨之臣。對於這樣的人,不論是因著好姐妹蕭鳳,還是因著他數不盡的功績,冷夏都給予最為誠摯的尊重,執起了晚輩禮。

蕭鎮乾一楞後,受了這一禮,隨即哈哈大笑:“好!好!好!”

一連三個豪爽之際的“好”,其內滿滿的讚賞肯定。

若說起來,蕭鎮乾是當朝國丈,便是狐貍皇帝戰北衍,見到他也該是恭恭敬敬的,不過冷夏除了是烈王妃之外,還有一個別的身份――西衛女皇。

一個別國的皇帝,便是不對他行禮,他也說不得什麽,尤其是這些日子,聽狂風三人的言語中,和他一直以來收到的消息,這烈王妃可是個驕傲到頂了天的女子!

而這一番晚輩的禮數,卻是讓蕭鎮乾老懷大慰。

一番寒暄還未結束,就在這時!

轟隆!

轟隆……

叢林的方向傳來了陣陣如雷的腳步聲,是那先前的兩撥人趕來了!

蕭鎮乾眉峰一皺,呢喃道:“這麽多人……”

先前一共七萬人,自相殘殺上一兩個時辰,估計還剩下六萬有餘,而五萬的秦軍雖說比起南韓兵來,各方面都強上不是一星半點,不過方才已經經歷過一場戰事消耗,如今傷員亦是不少。

真要面對面真刀真槍的正面交鋒,拼殺起來也是一場苦戰。

蕭鎮乾猶豫片刻,不愧是征戰沙場二十餘年的將軍,一瞬便做出了最有利的選擇,轉頭對著後方將士,大喝一聲:“全速撤退!”

大軍潮水一般向著叢林外散去,直到出了林子,六萬多南韓軍也現出了身形,遠遠的沖殺了過來,一望無際的墨綠兵服,黑壓壓一片湧來,在大軍身後緊追不舍。

手掌一豎,“鏗!”的一聲,動作一致,仿佛一個人發出的聲音,大軍停了下來。

蕭鎮乾儒雅的面上,這時方顯出了幾分武將的淩厲煞氣,“免不了要有一次交鋒了……”

“不必!”

話音方落,只聽旁邊一聲清冽的女音響起,鳳眸中明明滅滅風雲暗湧,冷夏勾著唇緩緩走上前,泰然立於林子出口處,緩緩從衣袖裏取出一個東西。

看到這東西的一刻,蕭鎮乾的震驚無以言表,立馬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吞了吞口水,再看向前方那女子的目光,已經完全的變了,好家夥,此前雖然一直都聽聞了這西衛女皇的手段作為,但是也一直持了少許的懷疑態度,傳言怎可盡信?

倒不是他小瞧女人,只是但凡是個女人,未免都會優柔寡斷,有幾分婦人之仁。

可是面前的這個……

蕭鎮乾的眼中,釋放出難以難說的光亮,好一個奇女子!

轟!

林子外側的樹葉上,燃起一絲火苗,只一瞬的時間,便洶湧成熊熊大火,火勢連綿一發不可收拾,向著叢林內側瘋狂的席卷著!

那近在眼前的南韓大軍,跑到一半突然睚眥欲裂,一臉的驚恐,透過鋪天蓋地飛竄而來的大火,看見火的盡頭處那隱隱約約的一個女子,朝著他們緩緩的,緩緩的勾起了唇。

那一笑,極美!

卻仿佛來自地獄的微笑,將他們盡數吞噬!

“跑啊!”

“火!火……”

南韓的大軍瘋狂的向著後方撤離著,跑的屁滾尿流七零八落,只恨自己沒生成蜈蚣,只有這麽不夠用的兩條腿!

滾滾濃煙漫天席卷,眼前一片火色的海洋,大秦的五萬大軍亦是在齊齊望著那個女子,她的背影纖細而柔弱,穿著不合體的兵服,顯得那麽的嬌小。

她緩緩轉過身子,前方凸起一個五個多月的大肚子,在寬大的兵服下有幾分可笑,然而此時此刻,那狼狽的可笑的身影,卻如同頂天立地一般,俯視著周遭的一切!

背後的大火成了她的陪襯,在那艷麗的火光下,絕美的女子讓人不敢逼視,那一舉手一投足,那眼中俾睨天下的傲然眸光,似一個神祗,讓五萬大軍怔怔的仰望著,一瞬間,竟看的癡了……

而眾人之中,有一個男人,正酸溜溜的磨著牙,只想把他媳婦給打個包藏起來,不讓這耀眼的絕世的風姿,落在其他人的眼中。

自然了,這磨牙中不知含了多少的自豪、驕傲、與有榮焉……

恨不得一個高蹦起來,仰天一聲吼:“這是老子的媳婦!”

忽然,大秦戰神鷹眸一凝!

忽然,戰十七小鷹眸一凝!

忽然,眾人眼睛齊齊一凝!

只見冷夏的身後,那熊熊烈火中,猛的飛掠出了一個身影!

仔細辨認一番,他們終於發現了這身影的面熟,平日裏那清冷的身姿,此時仿佛火燒了屁股,在半空中飛的狼狽萬分……

砰!

一聲巨響!

那身影滾落到地上,四腳朝天毫無形象的仰躺著,頭發淩亂,衣衫破損。

他微微喘著氣,胸前一鼓一鼓的,不多會兒,爬出來一個小小的爪子,緊跟著毛茸茸的腦袋從衣襟處探了出來,烏溜溜的眼珠咕嚕嚕一轉,打了個哈欠,趴在某人的身前,呼呼睡了起來。

這黑不溜丟的小東西,自然就是路上救來的小黑虎。

而這躺在地上的人,自然就是當起了獸醫的慕二!

眾人半張著嘴瞧著,尤其是冷夏,嘴角不斷的抽搐著,緩緩的望了望天……

老天,她幹了什麽?

她竟然把在林子裏放煙的楞子,給忘了!

冷大殺手悄悄的瞄了眼地上躺著大喘氣的楞子,趕緊脖子一縮閉上眼,完了,一向身有潔癖的慕大神醫,這會兒那張臉比小黑虎的毛還要黑,那衣服破的餵!

某殺手偷偷轉開了眼,奈何有人明顯不願放過她。

一道怨念的、譴責的、憤憤然的、怒火沖天的目光,直勾勾的釘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說,呆呆的楞子,小宇宙爆發,炸毛了!

黑不溜秋的某神醫,動作刻板的爬起來,除了那一雙眼睛淺淡似琉璃,其他地方已經完全看不出了本色,說是塊黑炭也不為過,散亂的頭發有兩根兒悠悠的飄了下來,“滋滋”冒著煙……

慕大神醫目不斜視,呆呆的眸子,此時也不呆了,殺氣沖天的盯著冷夏,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慕、夏、拼!”

慕容冷夏,我和你拼了!

遠處千百年來屹立著的叢林,只眨眼的功夫,已經被吞噬了一大片,堆積的黑灰上冒著青煙,仿佛預示著某個女殺手的結局,她眨巴眨巴眼,吞著口水緩緩後退,鳳目在一眾圍觀的群眾身上瞄啊瞄……

眾人的反應很一致,眼眸閃啊閃,望天裝死。

媽的!

某殺手怒了,瞪眼:你們也有份忘了楞子!

眾人繼續裝死。

望著一步一步,呆呆走近的慕大神醫,冷大殺手欲哭無淚,恨恨罵了句“沒義氣”之後……

冷夏撒腿就跑!

慕二提腿就追!

遠遠的,大秦戰神擡了擡手,想了想又放下了,對著楞子的背影投去個看似憐憫,實則幸災樂禍十足的小目光,意思意思囑咐了句:“媳婦,註意胎氣啊……”

==

隨著一場大火將南韓的叢林付之一炬,西衛女皇慕容冷夏的名字,再一次的響徹了天下!

在足足一個半月的消失後,南疆的叢林裏終於發現了他們的蹤影,然而整整十萬大軍的埋伏,竟阻截不住只有四百人的隊伍,偷梁換柱、擒賊擒王、瞞天過海、無中生有、借刀殺人,三十六計被運用的淋漓盡致,連續三波大軍盡皆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上!

而最後的最後,這偌大的叢林,被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

整整十萬大軍,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完好無損的逃了林子的,只剩下了三萬餘人!

兵不血刃的解決了南韓接近七萬的大軍,天下嘩然!

即便是花媚,已經恨的咬碎了一口銀牙細齒,也不得不承認,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而那個女人,那個名為慕容冷夏的女人……

當真是天下間的一代奇女子!

而此時,南疆軍營中。

蕭鎮乾正坐在大帳的主位上,呢喃道:“先是放煙……咳咳……引起第一波大軍的註意,悄無聲息的解決了查探的人,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兩撥大軍之間的關系,換上他們的兵服偽裝南韓士兵,趁機挾持主將,命大軍系上雙腳無法追擊,殺了主將逃離!”

“主將一死,後方四萬大軍必然紛亂,失了主心骨只知道盲目的追上來,一心為主將報仇!而這個時候,你們趁著後方追擊之時,再次偽裝騙過了第二大軍的主將,讓他們誤以為後方追來的才是你們,天色昏黑再加上放了……咳咳……放了濃重的……咳咳……煙霧,兩撥人相互之間沒有交情又看不清晰,第一波滿心只有報仇,第二波更是急著抓人立功,就這麽自相殘殺!”

“而到了第三波,因為天色已經亮了,而後面的追兵有了教訓,也不會再盲目的砍殺,自然不能選擇再用先前的辦法,遂當機立斷,殺出一條血路!”

蕭鎮乾一邊說著,一邊讚賞的看著冷夏,眼中滿滿的匪夷所思。

三方十萬大軍的堵截下,若是一般人只怕腳都軟了,別說想辦法,恐怕直接就自暴自棄出去投降了!

而這個女子,從容不迫,睿智機敏,膽大心細,手段淩厲!

最後更是直接將那座叢林付之一炬,西衛女皇,果真非凡!

蕭鎮乾感嘆著,眼眸不由自主的瞄向了一側,那每次他說到“放煙”倆字,都飄過來一個清冷的怨念的小視線的慕二,一把年紀了依舊是渾身不自在。

慕大神醫,此時已經洗漱換衣過了,恢覆了那清冷整潔的模樣,然而臉上的怨念卻是一絲沒少,一雙呆呆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對面的冷夏。

不只蕭鎮乾在瞄著,帳內的所有人,無不悄悄的註意著楞子,唯恐他突然炸毛,對孕婦施以毒手。

“咳咳……”蕭鎮乾咳嗽了聲,又問道:“你早就猜到援兵會到麽?”

四百人對三萬,便是當時那個情況,沒有別的辦法,一般人也不會這樣大膽,這差距懸殊,完全沒有任何的懸念,和送死有什麽分別?

冷夏卻搖了搖頭。

在蕭鎮乾不解的目光中,她微微一笑:“我並未猜到有援兵,不過雖然只有四百人,我的手下卻是以一敵十的好手,絕對能當成四千人乃至更多……再說了……”

她聳了聳肩,淡淡吐出:“沒有什麽是百分百的,若是有人能永遠的順風順水,那麽我佩服,不過我定然不是,這樣的境地先前也遇過了不少,在無數的包圍中掙紮突圍,但凡是有一絲的希望,都不會放棄!”

“好!”蕭鎮乾拍案而起,激動的望著她,高聲大讚:“好魄力!”

他的眸子裏爆發出炙熱的光芒,緊緊的盯著冷夏,仿佛一只多年沒吃過肉的餓狼,驟然看見了一塊兒排骨一般……

“排骨”眨巴眨巴眼,在這樣的目光下,淡定如她,也不由得毛骨悚然,她端起茶盞,正要喝……

“住口!”一聲大喝傳了來。

蕭鎮乾緊張兮兮,一個高蹦過來,一把奪走了冷夏手裏的茶盞,心急火燎的訓斥:“懷孕了怎麽能喝茶呢!”

這下子,一向占有欲爆棚的大秦戰神,炸毛了!

某男磨著牙,壓抑住暴起揍人的沖動,心裏默念著。

好歹是個長輩,好歹是個長輩……

忽然,他一楞,就見蕭鎮乾嘴巴微微的一張一合,不知在低估著什麽,一邊兒念叨著,一邊兒偷偷的瞄著冷夏的神色,搓著手掌一臉的欲言又止,那儒雅的臉龐上飄上兩朵詭異的紅暈。

大秦戰神急眼了!

丫的,這老流氓!

他黑著臉,惡狠狠的瞪著蕭鎮乾,耳朵尖兒豎了起來,忽然一楞。

只聽某個大將軍,望眼欲穿的碎碎念:“為什麽老子就沒這麽個女兒!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光宗耀祖啊!”

切……

戰北烈撇撇嘴,終於放了心,原來是看中老子的媳婦,想認閨女了!

蕭鎮乾的確是這麽想的,他和戰北烈一樣,眼巴巴的想要個閨女,尤其想有個英姿颯爽的閨女,繼承他的父業,征戰沙場巾幗不讓須眉!

到時候父女兩人往大軍前面一站,那個帥啊!

可是天不遂人願,前面竟是連著生了兩個兒子,好容易盼啊盼,終於盼來個姑娘!

從小當成女將軍養,任她舞刀弄槍研習武功,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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