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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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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帶著甄家人進來的時候,全科太太已經收拾好盆子,林海正蹬著梯子上房,將盆裏的水潑到房頂上,這也就意味著,洗三要結束了,就等林海下來後開席了。

奉聖夫人的臉色很難看,她覺得這是林家人根本沒給她留面子,卻不想她自己踩著午時整過來惡心人。

這奉聖夫人雖然是鑲黃旗下的包衣,但她的生母卻是史家的旁支,人稱史姨娘,這也是為什麽說賈家和甄家是老親,賈母史氏跟甄老太太感情甚好,其實論起來,她們算是姑表親的姐妹。

這次奉聖夫人過來打臉林家,其實也是史氏的暗示,賈母覺得自己這女婿不識好歹,還有女兒賈敏,竟然違了自己的意,跟大房親近,卻疏遠賈政這一房。

按照賈母的意思就是,需要讓林家知道,這個家誰才是當家人,你林家本就人丁稀少,又是分宗後自立門戶的,若沒有榮國府支持,你想在江南立住腳,怎麽可能?

當然,奉聖夫人也覺得,林海有點兒狂了,敢跟甄家叫板兒了,正好趁著這機會給與警告,你繼續折騰,下次就不是壞了吉時,而是真的讓你斷子絕孫。

至於甄應嘉,他個人倒是並不在意林海跟他分庭抗爭,他知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的道理,若是康熙真的撤了林海,讓甄家在江南一家獨大,那怕是帝王就動了殺心。

不過,他也不介意母親給林海排頭吃,給個教訓讓林海收斂點兒也好,更何況,皇上讓他們各自分管一攤,自然也是希望他們互相制衡,不過是一種帝王心術罷了。

所以,這被打了臉,面上他自然是冷著,心裏卻並沒有什麽感覺。

林海對著烈日念了收生祭文之後,將銅盆兒中的水潑在了房頂,下了梯子,將銅盆倒扣在產房東北角,然後對著天,扣了三個頭。

又對著京城方向叩了三個頭,轉身,對著祠堂又叩了三個頭,這才對眾位來賓拱手一禮,自此,洗三的程序就算是正式走完了,剩下的就是入席以及事後分福菜,再去布施粥食,算是為新生兒集福。

甭管心中怎麽厭惡甄家,這面兒上還得過得去,當然,甄應嘉明白的道理,林海又如何不明白?所以,便是笑著,也都是話裏帶著挑不出的刺兒。

林海稍微欠身給甄老太太行了一禮,因他並沒有如旁人那般行大禮,甄老太太的臉就更冷了,尤其是想到之前,賈赦領著孩子也是這般。

不過,這點誰也挑不出毛病,行大禮,那是礙於皇帝的面子,誰叫康熙稱奉聖夫人乳娘呢,只是,她的出身到底只是個包衣奴才罷了。

賈赦身上帶著爵位,與奉聖夫人的誥命相同,而林海乃是朝廷三品大員,真的給他行了大禮,那才會被人恥笑巴結呢。

至於賈瑚和賈璉,人家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你個內宅婦人,又非實在親戚,人家跟在老爹後面,自然可以隨著賈赦行禮。

林海也不在乎老太太高不高興,直接命人送到女眷那邊兒的席位去了,想要在這兒壓林海一頭,也得看林海願不願意。

轉頭,林海又對甄應嘉道:“友忠可是個大忙人,如海是真沒想到你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為小兒觀洗,雖然晚了,如海也領你的情,咱們快點兒入席吧。”

林海作為主家,自然是正位,左手邊上位坐得卻是賈赦,誰叫人家好賴不計是一等將軍呢,他甄應嘉就算是手握大權,那你也得乖乖的給賈赦行禮。

之前在大門外,甄應嘉已經行過禮了,這會兒只是互相拱手,就按照先後順序入座了。

林海作為主家,自然是需要照顧好各位來賓,賈赦難得聰明一回,一看賈瑚的眼色,立即說道:“如海,你且去忙著吧,讓瑚哥兒和璉哥兒給你幫忙,這邊兒為兄幫你看顧著,保準不帶出差的。”

甄應嘉一看,只能勉強笑道:“恩侯說的是,咱們這邊兒都不是外人,自然沒有那麽多說的。”

林海自然求之不得,直接對賈赦拱手道:“大哥受累了!”又跟眾人敬了酒,道了罪,就帶著賈瑚兄弟忙活去了,誰叫林家人實在是少。

且說奉聖夫人甄老太太,原想著到了後院出口氣,沒想到,林海竟是求了墨軒書苑的山長夫人帶著黛玉主持著。

在江南地界兒,奉聖夫人在其他人面前,稱王稱霸自然有資本,但在這位山長夫人面前,卻只能憋屈地盤著。

這山長夫人,本來是簡親王濟度女,被順治帝收為養女,為了幫康熙平三藩,主動和親,被封為固倫端敏公主。

外邊兒傳言固倫端敏公主在戰亂中死了,其實是被當時任西林的縣令劉塘,也就會林海的六師兄給救了。

但那會兒正戰亂,劉塘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再加上他本也就志不在仕途,幹脆辭官帶著重傷的端敏公主跑路了。

端敏公主之後讓尋來的侍衛給康熙傳遞了消息,無奈當時康熙真的□□無術,三年之後,端敏公主竟然和劉塘產生了感情。

等康熙過來親自接人的時候,端敏公主求康熙帝成全他們,並且不願意以公主身份下嫁,讓劉塘心裏難受,自此,便以段敏的身份和劉塘一起待在墨軒書苑中。

這段往事知道的人很少,甄老太太是因為她是伺候康熙帝地身邊兒人,而林海卻並不知道段敏的真實身份,只知道她似乎是哪個王爺家的女兒,反正肯定是跟皇家有關,因為,墨軒書院的牌子就是康熙親筆題字,禦賜的。

段敏是滿洲格格出身,對包衣奴才自然沒有什麽好臉子,而包衣奴才就算是擡旗了,見到舊主子照樣得下跪請安。

雖然段敏隱了身份,為防多生事端,並不需要甄老太太跪下請安,但甄老太太也不敢跟段敏拿大,否則一個背主的罪名壓下來,誰也救不了她。

所以,當甄老太太大搖大擺地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掀開產房地簾子的時候,就看到賈敏床邊兒坐著的段敏,正臉色不善的看著她,嚇得當即一個激靈。

甄老太太很是識趣兒地趕緊撂下簾子,來到段敏跟前兒笑道:“格格,您怎麽在這兒了?”

段敏冷著臉道:“我在哪兒,這還得給你說一聲?還有,你這可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在這兒忙活一上午,你這倒是會趕點兒,你要是不能來,就在家好好呆著,以後好好地養你的老就是了!”

甄老太太嚇得滿身是汗,趕緊跪下道:“老奴不敢,老奴就是在路上遇到點兒事兒來晚了,讓格格受累了,老奴該死,請格格恕罪。”

今兒是林家的好日子,段敏自然不會壞了氣氛,於是說道:“敏兒,咱們可說好了,玉丫頭給我做幹閨女兒,等這茬忙完了,我就擺酒席認下幹閨女。”

林海和賈敏說過,段敏應該是皇家格格,不過,他們彼此交好,也不在乎身份,自然也不會去細究,只是看甄老太太的樣子,怕是真的來頭不小。

賈敏只是笑道:“瞧六嫂說的,玉丫頭給你做幹閨女,那是她的福分,別人求還求不來呢,我呀,還巴不得多個人疼疼這倆小的,您要是願意,倆小的一起收了才好呢。”

段敏很滿意賈敏的態度,於是笑道:“那咱們就這麽說好了。”又對地上跪著地甄老太太道:“行了,你也出去吧。”

甄老太太這才起身應是,賈敏道:“玉兒,你就跟著你幹娘去忙活吧,代娘親照顧好各位夫人太太們。”

黛玉對賈敏行禮道:“是,娘,玉兒會跟在幹娘身後好好學習的。”

段敏對黛玉的落落大方,真是越看越滿意,就道:“行了,你好好地坐月子,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黛玉又對甄老太太道:“老夫人見諒,娘親身子不便,不能招待老夫人,老夫人隨黛玉一起去席上吃席吧,正好戲班子也開始了。”

甄老太太忙忙欠身,不受黛玉的禮,又回了半禮道:“小格格說笑了,老奴哪裏敢勞煩小格格操心。”

按照原著,這林海的小兒子病歪歪的,他哪裏敢這麽折騰?那怕是害怕小兒子死得慢吧?再加上賈敏也中毒,不得不纏綿病榻,林海估計都不敢辦洗三,自然也就沒有了這茬。

而認幹親,那是跟後世的認幹親不同的,可不是嘴上叫句幹爹、幹媽就行的,是正八經兒的秉了天地祖宗的。

另外,滿人認幹爹、幹媽,也有擔命借福的意思,是怕家裏的孩子身體不好,難以養活,認個福氣大,身體健康的幹媽,讓自己的孩子也健康。

若是孩子有個七災八難的,那幹爹和幹媽就會把自己的福氣和健康勻給幹兒子或者幹女兒。

所以,若黛玉和林瑞瑾身體特別差,別說人家不願意認下這幹親,就是林海和賈敏也不會同意的。

他們會學著一般人家去廟裏尋個有緣的高僧或尼姑,或者算了八字認棵粗壯的大樹或者什麽,給孩子做幹娘或幹爹,也或許會找個有福氣,身體健康的婦人,給備下厚禮,給孩子們認個幹娘。

比如賈寶玉認的幹娘馬道婆,那就是王夫人給了錢財,對方也認可分享自己的健康,這才認下的幹娘。

不過,此時賈敏身體健康,女兒也看著,那胎裏帶來的弱癥是不礙了,至於兒子,那就壯得跟個小牛犢似的,能吃能睡的,還帶著神奇的能力,認了幹親也不算是沾了人家便宜。

另外,兩家家世相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也不會因為什麽被連累,賈敏這才能毫不猶豫地答應。

只是,賈敏這一點頭,黛玉一句幹媽叫出來,可就苦了甄老太太,雖然她是一品誥命夫人,比賈敏的誥命高,可是,她不僅不能拿捏賈敏,甚至不敢在小丫頭黛玉跟前拿大。

可想而知,甄老太太這憋屈地,一回家就病倒了。

因著賈瑚和賈璉需要回京任職,所以,在洗三結束後的第二天,林海就親自去了墨軒書院,跟自己的六師兄保媒。

當然,林海其實就是走個過場,他們兩家彼此都已經默認了,於是,賈赦和賈璉親筆寫下了保證書,林海也作為證人給寫了證明,一式三份之後,兩家交換了信物,只等之後選好日子,去三媒六聘了。

賈赦帶著兩個兒子還有林海讓人備下的一船的特產,悠悠哉哉地回了京城,不過,迎接他的是史氏又生病了,原因也很簡單,賈赦和林海不認老親,這是打她的臉啊。

後來,史氏自己好了,一來是她受不了做孝子的賈赦,讓太醫一天三遍兒的請脈熬藥,然後還親自一勺一勺地餵她喝苦藥汁子。

外邊兒誰不說賈恩侯雖然人不著調,但真的是個大孝子?

史氏要是不喝藥,那就是無理取鬧啊,你要是打翻了藥碗,那沒事兒,後面備著一鍋呢,咋也能夠你喝的。

另外就是,賈赦竟然給賈瑚去張家提親了,還去求了皇帝給賜婚。

王夫人帶著侄女王熙鳳過來哭訴,史氏再也坐不住了,可是,木已成舟,皇上賜婚,誰又能改變得了?

索性,王熙鳳和賈璉的年齡更相當,只是,等賈赦扛著個鳥籠子一步三晃過來的時候,卻說人賈璉已經定親了,彼此交換了信物,還是妹夫林海給做的證人的時候,史氏真的差點兒氣暈了。

王夫人抖著手指問道:“大伯,你們這是做的什麽事兒?這讓鳳丫頭以後可怎麽做人?”

賈赦對賈母那是沒辦法,可卻不慣著王夫人,以他混不吝的性子,自然也沒有什麽大伯哥不能跟弟媳婦吵嘴的意識。

所以,一聽王夫人的話,賈赦歪頭看了看王夫人,當即一聲嗤笑道:“我們做的什麽事兒?我們做什麽跟你個隔房兄弟媳婦兒有什麽關系?”

“邢氏都沒吱聲,難不成你這做兄弟媳婦兒的,還想管到我房裏了?”

“不說你人老珠黃我半拉眼都看不上,我這還得擔心我兄弟的帽子變沒變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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