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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4章.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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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了一夜的風浪在天明之時平靜下來,可是大海卻失去了前兩日的風和日麗,湛藍的天空被烏雲遮蓋住,天空洋洋灑灑的下著小雨,大海的能見度大大降低,以至於行船的速度也降下來,就好像在大海上以龜速在前進,半天下來,好像還停在原處。

船頭,楚涼音執傘站在一處,今日她換上了一身紫色的長裙,簡單的款式,沒有一點繁覆之處,襯著她修長的身材,就好像三月間剛剛抽條的垂柳,讓人眼前一亮。

站在這裏,隔著重重雨霧,只能看到千米以外,遠處根本看不清,好像老天灑下了一道紗帳一樣,將大海隔離出一道一道的屏障,故意讓人看不清。

本來海上的天氣就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能夠遇見這樣的天氣也早在心中設想過,只不過真的遇到了,心下卻不免煩躁。船只是在慢慢的前行,楚涼音覺得,她下水游泳估計都比這船走的快。

不過卻也是為了安全著想,自從行進這深海處後,小礁島隨處可見,船根本就不敢隨意的在礁島之間穿行,每次都要繞來繞去的走,避免觸到暗礁而船毀人亡。

杜意淩今天也換了一身衣裙,不同以往的藍色,而是鵝黃色的,看起來清新又俏皮可愛。

從房間裏出來就看到楚涼音屹立在船頭一動不動,她快速的跑過來,一溜煙的鉆到楚涼音的傘下,白色的油傘,沒一點出彩之處,可是此時倆人站在下面,卻是另外一番景色。

“楚姐姐,你也甭著急,總能找到的,船走的慢,也正好讓咱們能仔細找。”她看向前面,又手扶欄桿往後看,驀地,她皺起鼻子,“楚姐姐,你看,後面是不是有條船追上來了?”

聽到杜意淩的話,楚涼音也轉身看向後面,灰蒙蒙的雨霧中,果然有一個不太明顯的黑點若隱若現。微微瞇起眼,楚涼音嘆口氣,“真是不知死活,急沖沖的追上來。”不出所想,肯定是摩耶神教的船,寧隨風那貨急性子,肯定不甘落後。

杜意淩倒是看的開心,搖頭晃腦一番,“那也比他有魄力。”他,指的是月離風。

楚涼音低頭掃了杜意淩一眼,“那等到他們追上來就把你扔到他們船上去,讓你好好認識認識一下那位有‘魄力’的人。”這大海的兇險都是隱藏在平靜之下的,雖然她看不上月離風,但是不代表不認同他的做法。

“寧隨風嘛,這名字聽起來就不錯。誒,楚姐姐,寧隨風多少歲了?”杜意淩歪頭仰視著楚涼音,看著她的下巴,還有那象牙白的脖頸,暗暗猜想自己的下巴和脖頸看起來是不是也這麽好看。

楚涼音唇角翹起,低頭看著她,不掩飾自己的笑,“怎麽?這麽早就想著找個男人嫁了?寧隨風差不多有三十歲,你要是有興趣,我給你說說去?”語氣不乏調侃。

杜意淩一聽三十歲,立即皺眉頭,而後還略深沈的搖搖頭,“不行,太大了,等我長到楚姐姐這麽大,他就成老頭了。”她倒是還會算數。

“那有什麽,老夫少妻,絕配。”沒有一點風,只有小雨在飄搖,此時的天與海像是一幅暗色系的畫。

“什麽絕配?才不配呢。”杜意淩嫌棄,雖然她想過要找一個天上有地下無的夫君,但是那也得年齡相配才行啊。

“呵呵,沒準到時候你看到了就覺得配也不一定了呢。”楚涼音挑挑眉,逗弄著杜意淩。

“行了楚姐姐,別說了,你最壞了。”推了推楚涼音的腰,杜意淩有些不好意思,一溜煙的從楚涼音的傘下跑出去,快速的返回房間。

看著杜意淩的身影消失,楚涼音嘴角的笑漸漸收起來,看著那在雨霧之中勇往直前的船,愈發覺得驚奇,那一船的人估計都是奇葩,和寧隨風有著一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

“七師叔,周叔說後面有船追上來了?”衡賀也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一邊說話一邊跑上船頭,然後扶著欄桿往後看,果然,他也看到了雨霧中的黑點。

“沒錯,追上來了。”看他在淋雨,楚涼音也絲毫沒有把傘讓出去的意思,這小子心眼太多,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太拼了,這天氣也敢行這麽快。”衡賀也覺得後面那船上的人都瘋了,這海面上四處都是小礁島,有的冒出來一個頭,有的根本隱藏在海面之下,他們還敢走的這麽快。

“那也算膽色,你有麽?除了旁敲側擊下套問話,你還會什麽?”對於衡賀在杜意淩那裏套話的事兒,楚涼音可是還記得。

衡賀楞楞的回頭看著楚涼音,發現她臉色冷漠眼神淩厲且正盯著自己,下意識的往一旁挪動一下,摸摸頭又掏掏耳朵,臉上可不是只有一點尷尬,“七師叔,你誤會了,我…我也是好奇嘛。”

“好奇?你好奇的事兒還真多。不知道你好不好奇這海裏的鯊魚是怎麽吃人的?會不會把人一塊一塊的撕碎?會不會血染藍海,引來一群的鯊魚,然後爭搶你的胳膊腿兒?”她依舊保持著那個表情,說出來的話讓衡賀後頸直冒涼風。

“七師叔,您別這樣。您知道衡賀膽小,您別嚇唬我。”衡賀連連告饒,在這一畝三分地的船上,放個屁大家都知道,更何況他和杜意淩說過的那些話。早知道就不那麽多事兒了,他也純粹是好奇罷了,想知道杜意淩和楚涼音是什麽關系,她們查到了關於慕容子齊的什麽事兒,完全好奇沒惡意嘛。

“哼,日後管好你的嘴,若是再被我發現你像個八婆似的到處問話打聽別人的,別怪老娘沒警告你,必把你扔進海裏餵鯊魚。”楚涼音的眼睛就像一把刀,她無需做什麽,只用眼睛就把衡賀剮了好幾次。

“是是,師叔您別生氣,衡賀日後不敢了。”衡賀一邊向旁邊挪動,一邊諂媚的笑嘻嘻,看著楚涼音終於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這才松口氣趕忙掉頭就跑,活像屁股著了火。

懶散的收回視線,楚涼音看著那後面慢慢追上來的船,現在已經隱隱的能看出來是一個船的輪廓了,這速度果然夠快。

她走下船頭,撐著傘走向船尾的方向,在走到船中時,正好一個房間的門被從內拉開,月離風出現在眼前,楚涼音停下腳步直接站在那裏,靠在船舷處看著他,面無表情。

月離風邁出房門反手拉上門,隨後側頸看向後面,茫茫大海之中,那追上來的船分外的顯眼,他翹起唇角輕笑一聲,“果然夠快。”

“是啊,簡直不要命了。”楚涼音搖搖頭,這樣下去,會被他們追過去並且落下。

“不用擔心,追上就追上了,如果他們肯在前帶路,也未嘗不是好事。”月離風很看得開,他們這條船現在屬於領路的,所以行船之中也不得不小心。

“哈,還是那麽冷血。”楚涼音無掩飾的評價,隨後邁步走向船尾,她倒是想看看,他們的船會以怎樣的速度追上來。

站在船尾,能夠稍稍清晰的看到後面追上來的船,不似他們這一艘淡黃的樹木色,那艘船而是黑色的,就像是大海上的幽靈船一般,那顏色紮眼又驚悚。

天上的雨勢漸漸加大,楚涼音頭上的傘被雨滴拍打,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月離風也走上船尾,護衛也同時的將傘送過來,紅色的傘面,在這灰蒙蒙的天與海之間甚是醒目。

“這船的顏色很詭異。”月離風也有同感,那樣顏色的船,看起來確實不正常。

“對於他們來說,不正常才是正常。”用這樣的顏色到處招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呵呵。”月離風搖搖頭,笑的風雅而又迷人。

後船的行駛速度是絕對飛馳的,不過半個小時,那船就漸漸的跟上來了,而且站在船尾能夠清楚的看到後船船頭上站著的人,一襲紅裙一把紅傘,正是寧昭然。

看清了寧昭然,楚涼音不忘側頸瞄了一眼月離風,“撞色了。”

月離風不為所動,倒是撐傘的手動了一下,如不是此時天上大雨紛紛,沒準他還真會把手裏的傘扔了。

“楚涼音,我們快吧,追上你們了。”寧昭然的聲音隔著海面傳過來,她一只手放在嘴邊,扯著脖子大喊。

楚涼音輕笑一聲,略有無奈的搖搖頭,“是啊,你們真快。”她順著她說,能想得到寧昭然聽到了這話有多得意。

“那是,瞧瞧你們像是烏龜爬,要你們這速度,得在海上過一輩子都出不去。”寧昭然嗓音清越嘹亮,又帶有她獨有的嫵媚醉人。

“別橫沖直撞的,這片海域上暗礁太多,小心船毀人亡。”楚涼音也大聲的喊,倆人的聲音一來一回的在這海上來回飄。

“少放屁,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寧昭然不樂意,本來危險就是未知數,還偏偏說這麽晦氣的話。

“呵呵,不然我們幹嘛走這麽慢,難不成你以為在等你?”他們的船距離越來越近,船上有不少的摩耶神教教眾,清一色的黑色鬥篷,此時還遮蓋住了頭,根本看不清臉面,他們還真如幽靈一般。

“那是你們都太膽小,他慕容子齊殺我教裏幾百人,一位長老到現在癱瘓在床,本小姐勢必要馬上找到他然後千刀萬剮。”他們摩耶神教的人好似都被傳染有這麽一身的急脾氣,這才是尖端化的愛憎分明,敢愛敢恨。

“老娘也急,雲烈召現在生死不明,我的著急不比你們少。”說道此話就是同仇敵愾了,因為有著唯一的敵人。

“哼,你著急個屁。”寧昭然臟話連篇,就在此時,一個魁梧恍若小山的人從他們的船後方出現,他罩著一件墨黑色的鬥篷,大步行走之間那鬥篷飛揚起來,他的氣勢不是用言語能形容出來的,而是他只要一出現就能奪走別人的目光,仿佛天與海之間就只有他一個人。

寧隨風大步的走上船頭,張揚的長發還有那飛揚的眉梢,輪廓至深的五官,睨傲一切的眼眸,他整個人無處不顯張狂囂張,這世間的一切皆不在其眼中。

他走到船頭站在寧昭然身邊,寧昭然舉高了手中的傘,將寧隨風護在傘下,“哥,看到了麽,那就是楚涼音。”她策劃了這麽久,終於等到寧隨風與楚涼音見面了,她不是一般的高興,眼角眉梢都帶著笑。

寧隨風深邃的眼眸好像除了不可一世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他就像是十二級的狂風,走到哪裏這風就席卷到哪裏。

他看著楚涼音,神情有些微的嚴肅,楚涼音也看著他,隔著重重雨霧倆人不過兩百米的距離。這可能是倆人第一次如此真實的面對面近距離註視對方,可是兩個人都沒一點陌生,都好似詳知對方如同了解自己一般。

“怎麽了?不看好?”寧隨風也不說話,一旁的寧昭然不免著急,歪頭看著她哥,焦急的問道。

寧隨風瞥了她一眼,也沒做聲,而是轉身走下船頭,他身上的鬥篷隨著他轉身的動作而翻飛舞動,煞是惹眼。

“誒?怎麽走了?”寧隨風的舉動讓寧昭然迷迷糊糊,又轉頭瞅著對面的楚涼音,“他怎麽回事兒?”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他不是你哥麽?又不是我哥。”楚涼音發出一聲嗤笑,她也根本不甚在意。

“說的什麽話,你看我哥如何?”寧昭然依舊很執著於她的月老之事。

“還成。”楚涼音也給了她一個她想聽的評價。

一直未出聲的月離風發出輕笑,楚涼音轉頭看著他,他確實滿臉愉悅,也側頸註視著楚涼音,笑道:“確實還成,你應該考慮考慮。”

楚涼音擰眉,一臉粗魯相,“少放屁,哪有你的事兒。”

月離風不以為意,仍舊滿臉愉悅,在他看來,剛剛的事兒充滿了笑點。

後船的速度真不是開玩笑的,剛剛兩船相距還差不多兩百米,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硬是拉近了一百米,兩船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衣著表情。

寧昭然站在船頭有些不耐煩,突然勾勾手指,“楚涼音,過來。”

楚涼音挑眉,“為什麽?你的船太不安全,老娘可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能夠看得出來,他們的船在追上來之後,也慢慢的減低了速度,兩條船一前一後,像是被鎖鏈捆在了一起一樣。

“快點過來,本小姐要和你敘敘舊。”明顯的她的目的不是敘舊,可是說謊話臉不紅不白。

楚涼音深吸口氣,側頸看了一眼月離風,“別逃跑啊。”

月離風勾唇輕笑,“你盡管去吧,你走了,這船上還能清凈些。”

“哼。”楚涼音冷哼,隨後一腳踏上船尾的船舷,身體猛地一躍而起,在寧昭然與月離風兩人的視線中,她恍若像是被線牽引了一般,從這船輕松的躍到百米之外的另一艘船上。

落地輕松,姿勢翩然,這樣的跳躍之於她來說,絲毫不費力氣。更醒目的是她那一直沒松開的傘,就好像一片雲隨著她飄落到那艘船上,她很少有這麽優美到讓人詫異的時候。

楚涼音聽她的話過來了,她自然開心,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今兒這裙子不錯。”那把她從不離身的劍也沒帶在身上,寧昭然滿意極了,往常她無論吃飯睡覺都要帶著那把劍,整個人看起來滿身煞氣,今兒一瞧就是個女人,而不是身上所有的光輝都被那把劍搶走。

“少廢話,你們的船走的這麽快幹什麽。這片海域上暗礁太多,不小心就會撞上,不等找到慕容子齊,你們都沒命了。”楚涼音輕嗤,不忘轉頭看一眼那邊的船,而此時,剛剛站在船尾的月離風已經離開了,船尾上只留下灰蒙蒙的雨霧。

“我著急,我哥也沒耐性。在這大海上泡著,每天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海水,正常人都會瘋。”寧昭然雖然喜歡體驗不尋常的環境,但是這環境除了第一天之後再也沒看出哪裏好玩來。

“你們這次沒少帶人。”環顧了一圈,船的四周站滿了人,只需屏息細聽周圍,還能聽得到船裏有不少人的說話聲,可見這一次,他們是下了重本,非得抓到慕容子齊。

“當然,慕容子齊那孫子也不知道躲在哪裏,身邊有人沒。更何況你給我哥寫的那個紙條,他當然不敢輕視。”說到此事,她還不忘笑瞇瞇的看一眼楚涼音,眼裏有另外一層意思。

楚涼音不為所動,當做沒看見,“幕府的船呢?距離你們有多遠?”關鍵不知道幕府那幫人有沒有寧家兄妹的沖勁,也或許在他們看來,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說不準現在還在海上等著雨過天晴呢。

“誰知道。我們的船是接近傍晚才到的,幕府的船或許是在第二天才起航。”提起幕府寧昭然的聲音也變了,不屑那是很明顯的,能從她翻白的眼睛以及翹起的鼻孔中輕易的察覺到她對幕府的輕視。

楚涼音輕聲笑,“在大海上走了兩三天,還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這慕容子齊可想藏得有多深,但是老娘最感興趣的是,那貨是怎麽想得到在這藍海深處藏身的。”這主意一般人可是想不到。

“你不是說他是瘋子麽,瘋子的思維豈是正常人能了解的。不過他選的這地方也確實好,就算想追蹤他,也難保不在海上出事兒,他倒是聰明的很。”說道這個她還佩服他呢。

“如此一來就更要小心了。昨晚的風浪著實不小,整條船都在搖晃,如若風浪再大點,難保不把整條船都掀翻。”想起昨日的風浪,楚涼音也不由得心生後怕,如果真的掀翻了整條船,他們可就得海裏見了。

“是啊,昨晚的風浪不一般。不過幸好後來就平息了,本小姐昨晚睡得很好,搖搖晃晃也很有新意。”雨勢越來越大,雨水掉落在海面上激起很大的水花,看來今天這雨是停不下來了。

“回去吧,這雨越來越猛烈了。”頭上的傘被敲打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漏了一樣。

楚涼音看了她一眼,然後隨著寧昭然走下船頭返回房間。

這船上的幾間房裝修的十分好,裏面屏風紗帳暖爐矮榻樣樣不缺,倆人走進房間,正好有一個摩耶神教的教徒在收拾房間,細心的鋪整床單,明明一個六尺男兒,可是做起事來卻精細的不得了。

楚涼音走進房間收了傘,看著那整理床鋪的男子微微翹起唇角。

“大小姐,楚小姐。”他做好最後的事情,然後沖著二人行禮,之後便走了出去。

待得那男子走出去,楚涼音奚落道:“怎麽,你大小姐寂寞空虛,還得弄個男人來給你暖床?”

“說什麽呢?要暖床本小姐也得找個嫵媚動人的,那硬邦邦的還暖床。”寧昭然翻白眼,走到房間桌椅對面的矮榻上坐下來,雙腿一動,斜著身子倚在那裏,姿態妖嬈。

楚涼音坐在椅子上,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自己就夠嫵媚的了,還找個嫵媚的不會覺得是兩個女人麽?硬邦邦的其實更適合你。”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麽說,你本身的性子像個男人,你就適合找個嫵媚的?你是在側面的告訴我,你看不上我哥麽?”她一手支著頭靠在那裏,曲線動人的身姿,活像一條水蛇。

楚涼音唇角一勾,眼角眉梢皆是笑,“如果你能這麽想,我絕不阻攔。”

“哼,少跟我說那些沒營養的話。今兒,你就留在這裏吧,這兩天,也沒人陪我說話聊天,憋悶死了。”紅唇一嘟,她此時的模樣如果被一個男人看到的話,那男人肯定會覺得喉嚨幹癢且心緒不寧。

“別在老娘面前嘟嘴又撒嬌,不知道老娘看著煩麽?”看她那樣子,楚涼音明顯的看不上,寧昭然的身上簡直就是寫著無好感三個字,非得弄出那麽一副樣子,讓人看著心煩。

“呵呵,關鍵你不會啊,不然你也弄一個給本小姐看看。”寧昭然挑起眉梢,眉眼之間風情無限。

楚涼音直接白了她一眼,側頸看向房門,隨後起身走到房門前,伸手拉開房門,外面的雨滴灑落進來,掉落在臉上好像有著很濃重的大海味道。

“怎麽了?你看不看它也是在下,有什麽可看的。”寧昭然全身懶洋洋的。

“這麽下去,不能保證今晚會沒有風浪來。”雨勢漸漸大,感覺空氣中有些風開始摻雜著在吹,這樣的情況就難保會沒有風浪了。

“風浪?來了風浪我們能怎麽辦?不然兩條船鎖在一起抵擋?”寧昭然提議道。

“鎖在一起?你的想法是挺好,但是你沒想過,要是有一條船被風浪掀翻,另一條也躲不過。”楚涼音搖搖頭,反正在這海上她就是沒有安心的時候,哪怕天上風和日麗,心裏依舊在緊張著。

“那你說怎麽辦,楚女俠?”寧昭然從矮榻上坐起來,扭著身子歪頭看著她。

“不知道。”楚涼音回答,咬著唇瓣嘆口氣。

“行了,你就別在看了。快要到夜晚了,今兒本小姐請你喝梨花釀,那可是從我哥那裏搶來的。”撫摸著自己肩頸處的長發,她笑瞇瞇的說道。

“喝酒?好啊,今兒你要是把我喝多了,老娘就把你直接扔海裏去。”關上門,楚涼音徑直的大步朝著寧昭然的床走過去,輕輕一躍直接躺在上面,如同自己家。

如同寧昭然所說,晚餐不僅豐富,桌子上還擺了兩壇的梨花釀。

這梨花釀應該是有些年頭了,打開之後滿屋子都是酒香,不用喝,只是聞這味道就已經醉了。

“不錯。”楚涼音挑挑眉,好貨。

“那當然,我哥的私貨。”寧昭然不免得意,拿起一壇開始給楚涼音倒酒。酒液順著壇口滑出來,那看起來稍稍有些粉白的顏色,綿軟的形態,醇香的味道,只是聞著就讓人口舌生津。

“來吧,為了咱們時隔三日之後的重聚,幹了!”寧昭然豪氣萬千,但是她的豪氣看起來還是娘的很,缺少那麽一絲颯爽之氣。

楚涼音翹起唇角,舉起面前的酒碗,利落的與寧昭然碰撞一下,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寧昭然也不落後,一口喝掉碗裏的酒,不免感覺有些灼燒喉嚨。

然後楚涼音卻是面不改色,喝光碗裏的酒,笑看了寧昭然一眼,隨後徑自的拿起酒壇為自己和寧昭然倒酒,邊笑道:“確實好酒,寧昭然,日後回到陸地,別忘了給老娘偷幾壇來。”

“你想要?你想要自己找我哥要去,本小姐不管你。”她邊吃菜,邊饒有興味的說道。

楚涼音不再與她爭執,兀自喝酒,雖天下美酒千千萬,但也僅此一兩樣能入的了她的口。

兩個女人喝了半宿,待得淩晨之時才倒下大睡,因著酒勁,這倆人也根本沒註意到外面開始漸漸而起的風浪。那風浪逐漸的加大,天上的雨也仍舊在下。

風浪的吹襲,使得勻速前行的船開始不受控制的隨著海浪搖晃,就好像飄搖在溪流裏的一片枯葉,不能自己做任何的掙紮,只能隨著風浪調整自己,不能本身逆轉形勢,只能保住自己不會被撞的頭破血流。

夜漸漸過去,可天空原本昏暗的顏色卻沒有一點改變,烏雲蓋天海浪翻滾,這一天不是一般的糟糕。

躺在床上睡得深的楚涼音是被翻天覆地的搖晃吵醒的,當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不斷搖晃的床頂以及晃動的厲害的紗帳。

大腦有一秒鐘的空白,下一刻她瞬間從床上跳起來,一條大腿搭在她腿上的寧昭然被她粗魯的掀翻過去。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楚涼音快步的走出房間,雖然一步三搖,就好像踩在鋼索上,但沖出去的速度也夠快。

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黑沈沈的天空和翻滾的海面,那海面就像被什麽東西翻攪一樣,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翻湧著朝著他們船只的方向席卷而來。

船上的人已經全部出動了,調整船帆,查看海浪風向,來來回回,整條船上黑壓壓的都是人。

楚涼音大步的走向船頭,月離風的船距離這艘船依舊還是一百米的距離,那條船上的人也全部出動了,看來這一次的海浪真的摧毀力很大。

寧隨風站在船頭,他身上的披風隨著大風獵獵作響,他張揚的長發也被風吹得飛揚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一頭發狂了的獅子。

“怎麽樣?很棘手?”楚涼音與他並肩而戰,四周的人來來往往,各自手中都有活計,其實楚涼音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寧隨風側頭看她,那輪廓深邃的五官也緊繃著,讓人看著不能安心,“嗯。”他單音回答,很簡單,也很直白。

楚涼音皺眉,眼看著一波海浪翻滾著朝著他們打過來,她腿一沈,雙腳固定在船板上,那兇猛的海浪也打了過來,整條船四十五度的被掀起來。好像感覺整條船就要被掀翻了一樣,船上的一切都呈斜線飛起來與海浪形成平行線,卻在下一刻又恢覆原狀。楚涼音單手扶住船舷,穩定了下身體,耳邊也轟隆作響都是海浪滔天的聲音,比之地震更是震耳。

“楚姐姐,快回來啊。”對面的船上,走來走去的人之間,杜意淩的身影出現,她扶著船舷,直朝楚涼音揮手。

“回房間去。”楚涼音厲聲喊,但是又一波海浪卷來,將她的聲音淹沒。

“楚姐姐…快回來。”海浪還沒過去,那邊杜意淩已經竄到了船尾,朝著楚涼音大喊。

楚涼音蹙眉,單手扣住了船舷,向前一步,肩膀卻被一只巨大的手按住。

轉頭,寧隨風扣著她的肩膀,神情嚴肅,“別過去,回房去老實呆著。”他聲音低沈,就像鼓聲。

楚涼音擡手拂開他厚實的手掌,“別管我,看好你的船。”話落,她整個人從船頭跳起來,船的右邊,一波海浪襲來,翻滾著,朝著船鋪天蓋地的卷來。

這一波海浪高約兩米,一下子卷過來的海水全部撲到了船上,在船上來回行走的人不免被海水打到,那邊,在船尾上叫囂的杜意淩一下被掀倒,整個人趴在船板上,全身被海水澆透。

“叫你回去,還不聽話。”楚涼音跳到船尾,一把將杜意淩拽起來,便往房間那邊走。

她的身上也都是海水,像是落湯雞一般。

“就算船保不住了,我也得和你在一起啊。”杜意淩幾乎被楚涼音拎著,但嘴巴仍然不停,嘰嘰喳喳的說著。

“行了,你趕緊閉嘴吧,呆在房間裏別出來。”打開房門的瞬間,又一波海浪打過來,那翻湧上船的海水像是排陣一樣,將楚涼音和杜意淩倆人雙雙打進了房間。

“噢。”後背被海水打的生疼,楚涼音站起來,被她護在身下的杜意淩也勉強的爬起來,整張臉上都是海水。

“老實的呆在這兒,不許出去。”楚涼音推了她一把,又轉頭看到桌子上自己的劍,走過去拿起來,想想又塞給了杜意淩,“好好拿著,別弄丟了。”說罷,她轉身走出房間,在搖晃中,關緊了房門。

走出房間,入眼的就是迎面而來的一股巨浪,楚涼音閉上眼睛身體緊貼在身後的房門上。眼睛閉上,下一刻冰涼的海水就將她整個人澆透,那海水更像是兵器,打在臉上生疼。

這一波過去,她睜開眼呼口氣,單手抹去臉上的水朝著船頭方向走過去,船頭那裏,月離風正站在那兒,他也已經全身濕透了,但是卻雙手按在船舷上,一動不動。

楚涼音幾乎是跑過去的,走到他身邊手搭在船舷上,看了他一眼,狼狽至極,不由笑出聲,“很辛苦?辛苦就對了,誰讓這是你月家的船。”此時此刻,她還不忘了嘲笑他一番。

月離風也側頭看著她,風雅一笑,“彼此彼此。”倆人均一身海水,那味道鹹鹹的腥腥的,就像臭了的魚蝦。

“你這樣能保證船不會毀?”楚涼音看著他按在船舷上的手,指節處蒼白一片,可見他有多用力。

“至少剛剛那一波海浪來時,船搖晃的沒有那麽劇烈。”月離風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再被四周的海浪聲壓制,傳進楚涼音的耳朵裏時如同蚊蠅。

“哼,你最好有把握。”楚涼音冷哼一聲,下一刻又一股海浪翻卷著襲來,倆人同時的雙臂用力,按住船舷,整條船都以能看得見的程度向海水裏下陷了幾分。同時的那股海浪席卷而來,兩個人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冰涼的海水澆灌全身,嘩啦啦的海水掉落滿船。

“呸,真他媽鹹。”將沖進嘴裏的海水吐出來,楚涼音感覺有些惡心。

而旁邊的月離風也不輕松,由他蒼白的臉色可見他對這海水的味道也是極度的排斥,按壓在船舷上的雙手指節已經由蒼白轉為青白了。

趁著下一波海浪還沒席卷到這邊的空檔,楚涼音回頭看向後面的船。後面的船已經橫向了,船頭處寧隨風站在那裏如同他們倆一樣按壓著船舷,旁邊還有一眾摩耶神教教眾做著同樣的動作。

“來了。”楚涼音回頭之時,旁邊的月離風一聲喊,楚涼音下意識的下盤用力,雙手按壓住的地方幾乎都要迸裂。

果然的,另一股比剛剛劇烈幾倍的海浪席卷過來,兩個人不受控制的後退幾步,卻是穩住了船,沒有隨著海浪而搖晃劇烈。

那海浪澆頭的感覺就好像被用棒子狠狠砸了一樣,整個大腦都是昏花的,睜開眼看得到只有劇烈翻滾的海水,聞到的氣息也只有那鹹鹹的腥腥的味道,發絲黏在臉上,海風一吹,冷的徹骨。

擡頭看向大海,眼前的水珠掉下去之後,才看清了遠處的海面。風起雲湧海浪滔天,此時此刻,他們什麽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下一個海浪來臨時不會被打昏。

眼看著遠處海面上掀起一股高約四五米的海浪,那海浪就像是眼鏡蛇張開的的頸部的肌肉,呈扇形的向他們這邊瘋狂卷來。

眼睛緊盯著那風卷而來的海浪,楚涼音眼睛的餘光也註意到了一旁月離風蒼白的近乎白紙一樣的臉,扭頭看他,發現他在極力的遏制嘔吐。楚涼音一詫,還沒等她做下一步的打算,那股海浪就已經過來了。

她下意識的擡起左手扣住一旁月離風的右手,海浪鋪天蓋地的將他們罩在裏面,楚涼音的眼睛緊緊閉上,而左手下的右手卻抽離出去。

她完全是條件反射的抓住那抽離出去的手,卻不想被一股大力拽住,整個身體也隨著海浪翻起,被那拽住她手的力量帶進了海裏。巨大的海浪拍打著她的臉,腦中一片昏花,眼眸迷離疼痛時,她只是看到一串串飛離的泡泡,之後後頸一痛,剩下的只是漆黑與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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