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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作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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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昭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崔老太太見著徐昭,臉色就不大好看,幾位姑娘裏,只徐昭生的和董氏一個模樣,由不得讓她厭惡。

“起來吧。”老太太冷淡道。

徐昭楞了楞,之前請安的時候她便知道老太太任由自己的性子,如今更是了然。

老太太不喜歡她,連裝都懶得裝。

見著徐昭楞在那裏,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或是奚落或是同情。

老太太這般說話,真真是不給四姑娘臉了。

不等徐昭說話,大姑娘徐徽便起身,帶著笑意道:“四妹妹過來坐吧,祖母一早就念著了,如今見了,心裏頭定是高興的很,都不知道該怎麽疼四妹妹了。”

對於徐徽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徐昭十分佩服,當下便莞爾一笑,上前幾步湊到了老太太跟前。

“祖母若不知道怎麽疼孫女兒,大可隨意賞些東西,孫女兒便知祖母是真疼我了。”

誰都沒有想到,四姑娘竟說出這種話來。

大姑娘一句老太太不知該怎麽疼她,本就是隨口一說,如今四姑娘這樣,倒是一點兒委屈都不肯受了。

老太太心頭暗恨,卻又無可奈何,真真覺著徐昭和她娘親周氏一樣的性子,瞧著軟和的很,卻不是誰都能任意拿捏的。

她若不賞她些東西,便失了長輩的慈愛。

老太太強扯出一抹笑意,對著一旁的嚴媽媽道:“你將匣子裏那支燒藍玻璃掐絲琺瑯簪子拿來,給了這丫頭。”

聽著老太太的話,徐昭裝作不安道:“這樣的東西,孫女兒哪敢......”

見著她這番作態,老太太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得了便宜還賣乖,若是真不敢,方才就不會說那樣的話了。

她都叫嚴媽媽去拿了,自然是誠心給她的。若是此時變了主意,不是叫小輩兒們看了笑話嗎?

“長者賜不敢辭,更別說是祖母賞你的,你盡管拿著。”

聽了老太太的話,徐昭才接了那簪子,挽著老太太的胳膊道:“老太太這樣疼孫女兒,孫女兒恨不得時刻能陪在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又不好揮開她的手,只恨這丫頭果然是周氏肚子裏出來的,這般沒臉沒皮,又叫人挑不出一點兒錯來。

徐茵蹲在那裏,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方才她還想看徐昭的笑話,如今不過一會兒工夫,徐昭就得了老太太的賞賜。

徐茵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嫉妒還是羨慕,她這四姐姐便是什麽都不好,只一樣就比過了她,那就是她是太太肚子裏出來的,是二房嫡出的小姐。

一時間,徐茵心裏好生難受。

徐昭見著徐茵那樣子,心裏了然,對著徐茵笑了笑道:“自打進了屋,五妹妹就給祖母捶腿,錘了這些時候,怕是胳膊也酸了,快停下來吧,不然祖母該心疼了。”

徐昭這一開口,老太太的面色微微變了變,見著蹲在那裏的徐茵,許是時間長了,額頭上冒出些許汗來,忙將她拉了起來:“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實誠,累了也不知道停下來。”

這話,倒像是在怪徐茵自己不懂事。

“五妹妹想著在祖母跟前盡孝心,哪裏還能想到自個兒累是不累,祖母只當是成全了五妹妹的一番孝心,別怪她了。”

說話的是三小姐徐佩,徐佩雖是蓮姨娘所出,可打小記在三太太名下,吃穿用度,倒是和正經嫡出的小姐一樣。

老太太原本也沒怪罪,聽到這話便笑了笑,從手腕上褪下一只翠玉手鐲來,給徐茵套了上去。

“好孩子,你孝順,祖母都知道。”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有婆子傳話:“大少爺和大奶奶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老太太一聽自己最疼的長孫來了,滿臉喜色的朝門口看去。

徐府大房、二房、四房都只一個兒子,只有三房有三少爺和四少爺。

說起來,府裏人丁雖不單薄,卻也不算是興旺。

大少爺徐觀和大奶奶房氏一進來,徐昭就和幾位姑娘全都站了起來。

“孫兒給祖母請安,祖母可好些了?”徐觀一進來,就恭敬的請安。

見著長孫,老太太覺著自個兒的病好了大半,可礙著徐昭在場,只笑了笑,道:“那些藥吃著,倒是好了些,只是身子還不大爽利,不過你也別擔心,好好讀書便是了。”

徐觀今年二十三歲,前年秋闈中了舉人,愈發的得老太太看重了。

老太太全然忘了,二少爺徐謹書讀得好,是與大少爺同一年應考的,得了乙科解元。

徐觀聽了,應了一聲,又問了老太太可吃的好,睡的好,然後就到外院去了,只留下大奶奶房氏陪著老太太。

房氏自打進屋,心裏眼裏就想著自己的明哥兒,如今見不著,便知道是被乳母抱到耳房去了。

房氏嘴角帶著笑,與老太太和姑娘們說了會兒話,就有些坐不住了。

徐徽見著嫂子這樣,便有些不忍心,對著老太太道:“明哥兒可是睡了,怎麽不在祖母跟前。”

老太太一聽,哪裏還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平日裏寵著徐徽,不點破罷了。

“方才瞧他睡了,就叫乳母抱下去了,這會兒怕是醒了。”老太太示意了一眼站在那裏的大丫鬟素梅,素梅福了福身子,就出了屋裏。

一會兒工夫,乳母就抱著明哥兒走了進來。

房氏一見,眼睛頓時就濕了,恨不得上前將明哥兒抱在懷中。

自己十月懷胎生的兒子,卻是養在了老太太的屋裏,房氏心裏頭自然是委屈的,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在徐府,老太太是長輩,誰都不敢忤逆了她。

更別說,她一個孫媳婦了。

乳母抱著明哥兒到了老太太跟前兒,老太太逗弄了一會兒,才叫人給房氏抱著。

見著房氏如珍如寶的抱著明哥兒,徐昭暗暗感慨,這徐府,也太沒規矩了些。

只老太太一人,就能將府裏上上下下弄的不安生。

這世上,哪裏有將重孫養在自己屋裏的,又不是當婆婆的拿捏兒媳。

又說笑了一會兒,老太太就有些乏了,眾人方才退了出去。

剛走出榮欣堂,徐茵就走到徐昭跟前,開口質問道。

“四姐姐就是作踐我,也不該當著老太太和姐妹們的面。”

徐昭聽了,心底一陣無語。

她作踐她?明明是她自個兒上桿子叫人作踐。

二房的小姐,縱是庶出的,也不該做那些丫鬟做的事情。

到了這會兒,她還拎不清。

幾位姑娘都在,聽著徐茵的話,微微變了變臉色。

大姑娘徐徽上前勸道:“自家姐妹,哪有什麽作踐不作踐的,是你多心了。”

“大姐姐是太太肚子裏出來的,哪裏能知道我的難處。”徐茵看了徐徽眼,一句話就將徐徽噎住了。

徐徽無奈搖了搖頭,和二姑娘徐瑤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二姑娘徐瑤的臉色也不大好,但凡庶出的,都不願意提到這事。

瞧著大姑娘和二姑娘離開,徐茵才覺著自己說錯了話,一下子就呆在了那裏。

到底是二房姐妹們的事情,三姑娘和六姑娘對視了一眼,也離開了。

徐昭皺了皺眉頭,對著徐茵道:“回去將《女則》抄上一百遍,改日拿給我看。”

徐茵還想說什麽,丫鬟雲衣就扯了扯她的袖子。

這事是自家小姐錯了,便是鬧到太太跟前,也是沒理的,只會讓太太對自家小姐不喜。便是傳到旁人耳朵裏,也覺著是自家小姐不敬長姐,是個庶出的,上不得臺面。

徐茵橫了身旁的丫鬟雲衣一眼,到底不敢鬧開了,跺了跺腳就轉身離開了。

“姑娘何必管教她,她好不好,與姑娘有什麽相幹。”說話的,是徐昭跟前的大丫鬟半夏。

半夏還小,比不得連翹沈穩。

徐昭搖了搖頭:“她好不好與我不相幹,可她是二房的人,總不能叫滿府的人都見著,二房的姑娘給老太太當丫鬟使喚。”

那樣的話,二房的臉面何在?爹爹就是知道了,也會生氣的。

徐昭實在不明白,徐茵雖是個庶出的,怎麽就不能好好的立起來,偏要去討好老太太去。縱是討好,也該有分寸才是。

再說了,討好老太太,哪裏比得上討好自家娘親。

都說縣官不如現管,討好了老太太,不過是得老太太一句誇獎,最多得些賞賜。而討好了娘親,娘親替她尋門好親事,不是更好嗎?

回了錦竹院,徐昭就回了自己屋裏,不曾想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娘親耳朵裏。

“姑娘,太太生了大氣,半路就派人將五姑娘叫到正房了。”

“姑娘可要過去瞧瞧。”

徐昭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過去比較好。

正房

周氏鐵青著臉看著跪在那裏的徐茵。

瑞珠雖和她說過,這些年她這庶女可勁兒的討好老太太,她也沒放在心上。

如今,卻是知道,她竟是貼了二房的臉面去討好老太太的。

“蠢貨!老太太屋裏有大丫鬟小丫鬟,哪裏用得著你上桿子做那些丫鬟的活計。”

徐茵跪在那裏,身子發抖,眼裏噙著淚水,可楞是沒敢辯解一句。

周氏見著她這樣,眼中閃過一抹厭惡。這個庶女,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可偏偏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替她找了好的繡娘,原本也是想好好的教她,等她嫁人婆家也會高看她一眼。

哪曾想她不好好的學,偏偏要到老太太跟前討好賣乖,竟然連丫鬟的活計都做了去。

只一想,周氏心裏就湧起一陣厭惡來,這個庶女,真是丟盡了二房的臉面。

屋子裏氣氛陰沈的很,幾個丫鬟小心翼翼做著手裏的事情,心裏卻是對這五姑娘看低了幾分。

自家太太不是個小氣的,對待庶女雖不如自己親生的,可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按著份例。按說,五姑娘也該是滿足了。可偏偏,五姑娘心氣兒高,處處想和嫡出的姑娘比,這樣,可不就處處落了下乘。

所以說,人還是知足點兒比較好,別到時候失了老太太的歡心,又失了太太的喜歡,兩頭都不討好,哭都沒地方哭去。

“太太,梅姨娘過來了。”

周氏看了跪在那裏的徐茵一眼,開口道:“叫她進來。”

梅姨娘許是才聽到風聲,匆匆忙忙趕過來,頭發都有些亂了。

一見著跪在那裏的徐茵和臉色鐵青的周氏,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恕罪,茵姐兒還小,不懂事,您就饒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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