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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喜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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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打量了一眼景明初, 才發現這人今天穿了身正裝, 跟上兩次見面像換了個人似的。

“其實你的外形條件也不錯,可以考慮自己出道, 還能有自家公司捧著, 比用你的腦子吃飯, 容易多了。”

景明初把這番話琢磨了兩遍, 突然覺出了不對勁:“唉,我怎麽覺著, 你是在諷刺我??還諷刺了他??”

景明初指著的‘他’哧哧笑出了聲,無差別攻擊就是這樣,容易傷了隊友。

沈西風連忙擺手:“我們意只是在說你, 不是說我。你不是他對手,別說話了, 說多錯多。我們這位學霸, 要想進娛樂圈, 不過分分鐘的事情, 等他哪天來了興致,我再告訴你啊。吃飯吃飯,買賣不在仁義在,小初爺您讓我們吃口飽的啊。”

“不是,你們倆都不再考慮考慮了?”景明初有點絕望。

南下前, 他還拍著胸脯向他爸保證, 以他跟沈鈺的關系, 一定能把他忽悠過來。

等他下午看到沈鈺新發的那條微博, 又想起鐘意這個人的確帥得有點過分。

他之前那小女友也回去跟他念叨了好一陣兒,要是能把他也忽悠出道,操一把種高學歷人設,那簡直必火啊!

景明初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他景家又不缺錢,什麽條件都好說,只要能挖到有潛質的人。

他本想直接簽沈鈺,再利用他的熱度和資源大肆招攬新人,安排出道,以師兄帶師弟的模式,讓新人火速上位。

誰曾想,第一個大前提就被掐死在繈褓裏了!

景明初心猶不死,纏著沈西風繼續問:“那你今年合同到期了怎麽辦?還跟‘藝銘’簽?還讓張可毅那個傻叉當經紀人?”

這一問連鐘意都擡起了頭,看向沈西風。

沈西風在兩人的註目下,淡定地吃了幾口菜,再擡頭,發現他倆還在等回答。

沈西風不由得笑了:“怎麽,兩個沒踏入社會的溫室小草,想跟我探討成人世界的游戲規則?”

他把筷子一放,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微側過臉朝向鐘意。

沈西風開口道:“我目前的熱度,也是靠著公司一步步的策劃漲起來的。知道一年前我的微博粉絲數有多少嗎?只有現在的四分之一。

“運作一個藝人,哪有你們想的那麽簡單。我這小破公司的老板,一年見不到三五面,你們以為我的資源都是從哪兒來的?這公司和經紀人跟了我三年,彼此都知根知底,如果沒什麽大的意外,我應該不會換人。”

“可是,你那公司做決策的有問題,經紀人對你也不好……”

鐘意也放下了筷子,認真道:“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會有更大的公司來找你吧?”

“有啊,但大公司就意味著藝人多,前輩的資歷跟咖位都擺在那裏的,我擠進去,也只能分點殘羹冷炙。”

沈西風看了鐘意一眼,笑得有些無奈:“你以為我能有什麽實力呢?沒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連電影學院都還沒考上,說到底也就是個流量小生。還要跟每年冒頭的新人搶粉絲,談實力,還早得很。”

這是鐘意第一次聽沈西風評價自己,很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個少年成名,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小童星,居然是這樣看自己的。

所以,是這種自貶的傾向導致了抑郁癥嗎?

鐘意不由得開始思考這個可能性。

沈默片刻,鐘意又提出另一個建議:“至少換換經紀人吧,你現在那個,讓人一言難盡。”

沈西風沒立刻回答,夾了片筍幹,想要往鐘意碗裏送。

筷子剛到碗上,就被鐘意斷然拒絕了:“不要,我討厭這個味道。”

沈西風的筷子停在半空,他帶著笑看向鐘意:“看吧,鮮筍你喜歡,但筍幹你就不愛,明明是同一種東西,這是什麽道理呢?

“張可毅是有不近人情的一面,但他對熱度趨勢的把握,對我的市場定位,都押得很精準,短時間內,估計我還得靠他才行。

“知道為什麽人人都叫他‘毅哥’嗎?他入行二十多年,娛樂圈基本混了個遍。他唱歌沒天賦,演戲沒顏值,但有一條,特別能吃苦,裝得了孫子,丟得了面子,豁出命的去做事——憑著這點,他積攢了一大把人脈。

“我前期的那些通告跟資源,都是他一人磨破了嘴皮子,動輒幾個通宵守回來的。在他看來,沒殘就不是個事兒,還能喘氣就說明還能接活。”

“‘藝銘’是小,且全靠我一人撐著,所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可毅如今也拿了公司的股份,他做的決策,一定是利於我事業發展的。”

但是否利於你的身心健康呢?

這句問話,幾乎就要沖口而出,鐘意張了張嘴,眼角瞥見對面的景明初,話就拐了個大彎。

“你覺得好就行。”鐘意說完,又出了口大氣。

“嘿嘿嘿!”沈西風傻乎乎地笑著,跟溺在了蜜罐裏一樣。

景明初伸出手狠打了幾個響指:“這兒還有個大活人呢!兩位看不見嗎?這個大活人還要為今晚這頓飯買單呢!你們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尊重我一下,看看我,哪怕一眼??”

沈西風果然看了他一眼,就一眼,立刻又鞍前馬後地伺候他家小朋友去了。

“桂花藕別再吃了,糯米吃多了晚上不易消化。試試這個‘燉生敲’,南京特色菜,非常嫩。”沈西風殷勤地給鐘意夾了一筷子。

“這是什麽肉?”鐘意用筷子翻了翻碗裏那塊不明肉類,遲遲不願下口。

“就是特別處理過的豬肉,很好吃的,你試試嘛。”

景明初別開眼,搖了搖頭,索性拆開根牙簽開始剔牙。

媽的,自己花了四五千,就跑來給倆男的當電燈泡?

唉,不對,倆男的?

景明初猛地一擡頭,眼神在對面兩人臉上來回逡巡,這會兒兩人倒是自顧自地吃著菜,沒了剛才那股子膩歪勁兒了。

對,就是膩歪。

從第一次見他倆,也覺得哪裏不同,沈鈺對這個同學的照顧,就差給他端屎端尿了。

操,什麽個情況?

景明初想到某種可能,心裏一跳,食指跟中指夾著牙簽就往嘴邊送,被刺得‘嘶’了一長聲。

坐在對面的鐘意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發生,眼神裏明明白白寫上了“你是個白癡嗎”幾個大字。

景明初沒空在意對自己的不實誹謗,他用眼神明示暗示著沈西風,終於換來了對方不經意地一瞥。

“幹嘛,你眼睛抽筋了?”沈西風莫名其妙地問。

景明初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隨後道:“走,跟哥哥放水去。”

景明初站起身,二話不多說地拉著沈西風出了房間。

鐘意擡頭,就看到兩人跟小學生一樣手拉手去廁所了。

外面河風有點大,沈西風剛出門就被吹得一哆嗦,心裏老大不情願。

“你上廁所自己去唄,我又不想上。”沈西風道。

景明初脫了外套,一件襯衣也有點涼,可現在不是在意溫度的時候!

他把沈西風帶到河道邊,左右看了看,才猶豫著開口。

“沈鈺,哥跟你都是過命的交情了……”

沈西風突然道:“誰他媽跟你過過命啊!”

試圖走心的景明初剛起了個頭,就被煩躁的沈西風給打斷了。

景明初楞在當場,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沈西風說:“有屁快放,冷死了。我還得回去盯著鐘意,不然那小子肯定不會吃青菜。”

真是三句話不離鐘意!

景明初跟沈西風差不多的身高,因是北方人,體型看著還要魁梧些,Zegna的修身襯衣讓他看起來比沈西風成熟了許多。

他擰著眉,半天吐出一句:“鐘意不是潔癖嗎?怎麽能受得了你給他夾菜?”

沈西風楞了一瞬,心道你這問題,問得很有水平啊!

是啊!

小潔癖不僅要吃我夾的菜,還要穿我穿過的衣服呢!

怎麽樣,不服你來咬我啊!

猝不及防地,景明初就看見自己想要質問的對象,笑成了個傻逼。

什麽jb毛病!

“你他媽正常點!”景明初恨不得一腳踹過去,忍了忍,小聲問:“真彎了?”

彎?

沈西風腦子一轉,沖口而出:“滾!彎你妹!老子才看不上你!”

不是彎了?

那……

景明初小心翼翼地問:“鐘意是人妖?”

這一次,沈西風平靜多了,他冷笑著一甩頭:“你當他面這樣說試試?”

“那你他媽是不是喜歡他?”

景明初終於低吼出聲,緊緊盯住了沈西風。

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畔,夜風陡起,打著旋兒吹過兩人頭頂,擾亂了兩個註重外貌的大男生精心抓出來的發型。

沈西風站在涼風裏,第一次聽見有人問他喜不喜歡鐘意,出乎意料的,內心一片寧靜。

“嗯,喜歡。”他聽見了自己語調平平的聲音。

當‘喜歡’這兩個字說出口後,緊接而來的,是洶湧澎湃的喜悅,那喜悅沖上頭,讓他怎麽也止不住咧開的嘴角。

“很喜歡。”沈西風重重地點了下頭,重覆道:“喜歡到……不想再隱瞞了。”

操!

又一個猝不及防,景明初見證了沈·當紅流量王·八億少女夢·鈺的出櫃。

景明初有點頭疼,扒了扒頭發,再問:“你……那鐘意呢,你們倆就這樣一輩子不公開?”

“他什麽都不知道。”沈西風表情危險地警告景明初:“你別跟他說任何一個字,不然我宰了你!”

“操,你他媽還玩兒暗戀??”

景明初覺得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放著天底下那麽多軟萌妹子不找,偏偏看上個男的,還他媽偷偷摸摸地喜歡不敢告訴人!

“那你將來有什麽打算啊?這事兒可千萬別傳出去,不然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景明初煩躁地摸了摸褲兜,剛把煙掏出來,想到沈鈺的嗓子,只好又塞了回去。

景明初嘟囔道:“我妹要是知道這消息,能把她給哭死。”

打算,能有什麽打算?

沈西風苦笑著搖搖頭,“等高考完了再說吧。人家不考試,我還得考。我的前程就靠這一買賣了。”

景明初一想也是,都五月了,自己也得抓緊多看幾頁書了。

他點點頭,用手一指房間,帶著沈西風往回走。

“對了,鐘意最後選的什麽系?”景明初問。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忘記問了。”沈西風癟癟嘴,“總覺得我一學渣特沒資格問人學霸這些問題。”

“那算了,我找人去查吧。”

快進屋時,景明初突然又停下腳步:“今天的比賽成績如何?行不行啊,他唱歌?”

沈西風不願多說,只道:“行不行的,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周六晚上10點半,記得給我貢獻收視率。”

“行行,還保密了!”

景明初悻悻道:“你倆都不搭理我,我還得再想想上哪兒去倒騰些十八線的小菜鳥回來充數。唉,你說網絡主播怎麽樣?最近有個叫什麽‘梨花白’的特火,你知道不?”

“景家公子正經娛樂圈進不去,只能轉而捧外圍?”沈西風斜眼睨著他,“你說話過過腦子,還沒被你爸打夠?”

景明初縮了縮頭,小聲逼逼:“外圍沒人權啊,人家是很火嘛……”

兩人回到房裏沒多久,沈西風就接到張可毅的電話。

張可毅通知他明早有個雜志專訪,會采訪參加本季《聆聽》節目的所有歌手,鐘意也得參加,采訪稿他已經讓人送去酒店了,讓他倆晚上回去做做準備。

鐘意原本以為明早就能回寧州,聽說還有采訪,滿臉的疲倦掩都掩不住。

沈西風看在眼裏,落在心裏。

奈何景明初那小子話多,拉著沈西風又嘮嘮叨叨了個把小時,等三人坐著畫舫出來,已經快11點了。

回酒店的車上,鐘意就睡著了。

沈西風用肩膀撐著鐘意的頭,心疼得要命。

平時這孩子都有午睡的習慣,這幾天沒日沒夜的排練,晚上回去都是沾床秒睡,實在把他累壞了。

到了酒店下車,鐘意還有些迷糊,半睜著眼被沈西風擁在懷裏,輕聲哄著。

兩人穿過大堂,進了高區電梯間。

深夜的酒店大堂,只有零星的客人在走動。

咖啡吧早就過了打烊的點,一旁的沙發上,只有兩三個晚到的房客拖著行李在等待入住。

人人臉上都帶著倦色,彼此連客套的寒暄都省了。

有個穿灰色外套的矮個男人,在沙發上坐了快一整晚,這會兒驀地一躍而起,腳步匆匆地出了酒店。

夜風帶起他外套的一角,露出半個帶著紅線圈的單反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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