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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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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在湖上綻放,兩位戴著紗帽的美人執手相望。

雅俗共賞。

鹿呦的丫鬟站在七小姐鹿澤這邊,略有些心虛地看眼真正的大小姐鹿呦,向不解的陳公子介紹鹿呦:“那是我們家七小姐。”

鹿澤的丫鬟站在鹿呦身後,心虛地向梅公子介紹鹿澤:“那是我們家大小姐。”

陳公子和梅公子恍然大悟:“哦。”

陳公子還不如何,梅二小姐所扮的梅公子心想: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七小姐的一個優點——姐妹情深。

自然是姐妹情深。

鹿呦分外赧然的:“包船太貴了,不想你花錢。”

鹿澤詫異:“為何是我花錢?我可是一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姑娘呀。”

鹿呦:“……”

誠然知道她老公下限低,然而鹿澤下限每況愈低,他坦坦蕩蕩地說“我一個小姑娘”時,鹿呦真的受到了震撼。

她默默地看向神色自若、明艷動人的鹿澤。

鹿澤對她坦然一笑,回頭看陳公子:“陳公子今日與我的約尚未結束,我想游湖,不知陳公子成全否?”

陳公子默。

頂著鹿澤瞇起來的桃花眼中投來的目光,陳公子幹笑:“也好。”

梅二小姐不好意思了。

她也上前:“我也幫陳公子分擔一半吧。”

陳公子向她投來感激的目光。

雙方心有戚戚。

想鹿家的小姐們,難道都這般難纏麽?

他們正要登船上船時,鹿呦和鹿澤站在一起,聽到身後一道猶猶豫豫的聲音:“表妹……呦呦,是你麽?”

鹿呦一僵:“……”

鹿澤冷眼瞥來。

二人回身,見是鹿呦的那位表哥。那位表哥和鹿呦青梅竹馬,前兩日爬墻找鹿呦時,被鹿澤踩了手掌。

沒想到表哥出現在這裏。

表哥看到戴著紗帽的鹿呦很驚喜,而他迎上來,看到了鹿呦旁邊的同樣戴著紗帽的鹿澤。

表哥奇怪地拱手:“七妹妹,原來你也在啊。”

一旁的陳公子:“?”

梅公子:“?”

等等,誰是鹿家大小姐,誰又是鹿家七小姐?

為什麽這麽讓人迷惑?



四人相偕上了船。

船艙甚大,艙外月明懸天,光懾滿江白。

清風明月,鹿澤和陳公子端正坐在一旁;鹿呦和梅公子端坐另一旁。

表哥坐在正中。

表哥有些瑟瑟而尷尬,又有些憤憤不平,他悄悄看一眼恬靜嫻雅的表妹鹿呦。

表哥心中想,明明自己和呦呦這般好,姨母也不是不知道。為何呦呦一說親,姨母只考慮外家,不考慮自家人?他哪裏配不上呦呦?

而陳公子在出神:誰是鹿呦,誰是鹿澤?

梅公子也在發呆:誰才是真的七小姐,誰才是真的大小姐?

兩邊丫鬟低頭慚愧,心虛地為大家重新介紹:“呦呦小姐是我們的大小姐,阿澤小姐是我們的七小姐。兩位公子對不起,情非得已,騙了你們。”

陳公子和梅公子面面相覷,雙雙不解:“為何要騙我們?”

鹿澤淡然解釋:“因我與大姐姐姐妹情深。”

鹿呦補充:“我想幫七妹妹把把關。”

鹿澤噙笑:“而我想幫大姐姐的婚姻把把關。”

鹿呦抱歉道:“所以才造成了這種誤會。”

說話間,鹿呦眼睛笑出彎弧,搗著星光一般,分外好看。

而這麽一雙亮盈盈的眼睛,是看著鹿澤的。

鹿呦心中感動:沒想到蒲狗這麽重視她,居然為了她去看她的相親對象了。

鹿澤含笑回望。

陳公子:“那麽七小姐……”

鹿澤冷淡地回眼看他:“何事?”

那眼睛裏,滿滿寫的都是:這人怎麽這麽麻煩,這麽不會看人眼色,打擾了我和大姐姐的寒暄。

陳公子無言。

原本滿滿的控訴和隱怒,在鹿澤這雙玄玉般冰冷的眼眸凝視下,都說不出口了——怕鹿澤動手揍他。

陳公子道:“……二位姐妹情深,真是一段佳話啊。”

鹿呦微紅臉。

陳公子:……鹿家大小姐臉紅什麽?

表哥:“……”

表哥心想:還有人在乎我的存在麽?

表哥不甘寂寞地開口:“那個……”

鹿呦沒理會表哥,而是隱晦地看一眼梅公子。

梅公子:“……?”

梅公子自暴自棄道:“兩位姑娘不必忌諱我們,我等已知你二人姐妹情深了。二位姑娘再如何親近,在下與陳公子也不會意外了。”

鹿呦歡喜道:“多謝梅公子成全,我只覺得與七妹妹見面機會太少了,想多和七妹妹在一起待一會兒。”

陳公子與梅公子雙雙愕然:你們不是一個鹿家的小姐麽?你們還見面機會太少?

鹿澤悠然道:“大姐姐,外面月色正好,不如我們去散散步?”

眾人麻木,且看。

鹿呦笑盈盈接受了邀請:“我方才見七妹妹的眉毛淡了,月色正好,不如我幫七妹妹在月下畫眉吧?”

鹿澤謙遜道:“這怎麽好意思。”

鹿呦:“來吧七妹妹,我教你畫眉。”

兩個姑娘手挽著手,從船艙中施施然退出去了。

眾人繼續麻木,且看。

那兩個姑娘離開後,這裏便剩下三個大男人:

陳公子,表哥,還有梅二小姐假扮的梅公子。

陳公子看看鹿家表哥,再看看梅二小姐。

他認為梅二小姐和自己更有共同語言。

陳公子靠近梅二小姐,找話題寒暄:“兩位鹿家小姐挺有個性啊?”

梅二小姐唏噓道:“何止有個性。”

兩人對視,找到了共同話題,低頭開始交流今日一整天的遭遇了。

而鹿家表哥繼續幹坐。

表哥心想:可能真的沒人在乎我的存在吧。



而一起坐在船艙外,鹿呦掀開紗帽,真的取出一支眉筆,擡起鹿澤的臉,幫他描眉。

她脆聲:“妹妹,你這眉毛有些粗,畫得不連貫,一看便是白描,根本不會畫。姐姐且教你……”

鹿澤戲謔道:“那你教啊。”

水光瀲灩,燈火游水,船只在水上一蕩一蕩,那是明時暗的光,便照在兩人面上。

鹿呦捧著鹿澤的臉,盯著他的臉,漸漸屏住了呼吸,只看到他的臉。

鹿澤俯下來,鼻梁與她輕蹭。

他唇角翹起,聲音低醇悠緩:“不是要教我畫眉麽?怎麽不動了?”

鹿呦被他氣息羽毛一般拂上臉,她臉溫度滾燙,手腳在他湊近時,有些麻麻的。

鹿呦目光飄飛。

一片煙火又在頭頂綻開,絢爛漫天。

五光十色的光華下,鹿呦轉過臉來,小聲問:“你想不想……”

鹿澤盯著她,不等她說完:“想。”

鹿呦露出調皮的笑。

她湊到他面前,與他面面相貼。她手中還拿著眉筆,卻輕輕一挑,就將紗帽上的一層細沙撥了下來,蓋在了兩人頭臉上。

擋住了外面的世界。

方寸之間,只有對方的呼吸。

鹿呦撲到鹿澤懷中,抱住他脖頸,仰頭便迫不及待地親他。

親他的唇。

蹭他的臉。

糾纏他的呼吸。

鹿呦輕聲:“阿澤……”

他喉口輕哼一聲,聲音懶而啞,一路撩到了鹿呦心尖上。

狹窄空間,他的呼吸變重。悠蕩水流忽然跛了一下,船只劇烈搖晃,鹿澤的手摟住了鹿呦的腰,讓她的腰與他的腰相貼。

長發拂在臉頰上。

氣息與發絲在濕潤間游走。

兩個姑娘這樣站在船頭,躲在紗帽下,良久未動。

有丫鬟腳步聲傳來,鹿呦急促又淺淺地“啊”一聲。水中傳來輕輕一聲。

丫鬟探頭來看,見小姐乖乖地並肩與七小姐站著。明月下,鹿呦耳尖稍紅,倒是七小姐戴著紗帽,看不真切。

丫鬟:“小姐,怎麽了?”

鹿呦鎮定道:“眉筆掉到水裏了,沒事。”

丫鬟“哦”一聲,盯著兩位小姐的背影沒看出什麽來。然而丫鬟本能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只好遺憾地收回了目光。



當夜與陳公子、梅公子告別後,鹿家兩位小姐坐同一輛馬車回府。

兩人的貼身丫鬟各有一人,與兩位小姐一起坐在馬車上。

然而很奇怪,最近總是嘻嘻哈哈躲在一起玩鬧的兩位小姐,此時正襟危坐,連目光都不碰到對方一寸。

好似在克制著什麽一樣。

等回了鹿府,天色已晚,鹿家七小姐鹿澤竟然一路將鹿呦送回了鹿呦的院落。

看大小姐這邊沒有什麽事了,七小姐便起身告別。

一路有些恍惚的大小姐鹿呦這時回過神,站起來。

鹿呦握住了鹿澤的手腕,脫口而出:“你這就走了啊?”

鹿澤背對她的背影一僵。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他:“不然我該如何?”

鹿呦仰頭看他,目光閃爍:“就如以前那樣,你我姐妹夜話,你留下與我一起睡唄。”

鹿澤盯著她,目光陡銳。

半晌,他好整以暇道:“如果我今夜留下,可能不只是‘姐妹夜話’那樣的事,會發生一些其他的事。”

鹿呦露出笑。

她用一種天真無辜的語氣說:“我知道啊。”

貼身丫鬟在旁邊聽得不對勁,插嘴道:“還會發生一些什麽其他的事啊?”

鹿澤:“……”

鹿呦:“……”

二人雙雙詫異,扭頭看向丫鬟:“你怎麽還沒出去?”

丫鬟:“……?”

丫鬟委屈出去,將門帶上了。



舍內帷帳紛然。

褥間綿綿,鹿呦與鹿澤親吻。

氣息劇烈,延續方才湖上將發生、卻未發生的事。

鹿澤撫摸她面孔,低聲道:“你不守身如玉了?”

鹿呦凜然道:“老夫老妻了,何必那麽迂腐?”

鹿澤笑一下。

他手指勾著她似雪香腮,促狹道:“不怕失;身被浸豬籠了?”

鹿呦摟他,親親他的鼻子,道:“活人哪能被尿憋死啊。”

鹿澤:“嗯?”

鹿呦改口:“我沒有罵你的意思。我是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鹿澤故意說:“這可是你逼迫我,不是我逼迫你的。”

鹿呦:“是是是。”

拉下他。

遂睡。



繼續方才湖上將發生的事。

月明下,紗帽飛揚,血流急促。

那一寸寸忘不掉的肌膚相觸,那一眼眼移不開的糾纏目光。

那情不自禁的靠近,那無法舍棄的紅舍檀口。

外面陳公子和梅公子在說話,鹿家表哥在失神。水流在汩汩,煙火在交映。

而他們想要溺死。

溺死在月光下,溺死在水草心跳間,溺死在對方的懷中。

白皙纖柔的手臂,臂間的鮮紅“守宮砂”,從手臂上消退了。



清雅小閣間,綠柳瑟瑟。

梁夫人舒適地靠坐在小榻上,閑閑地翻看這個月的賬本。

一個媽媽進來,小聲說:“夫人,陳公子要定親了。”

梁氏唇角一絲笑。

她問:“哦,是來與我們呦呦說親了?”

媽媽小心看她一樣,憐憫地嘆息:“說是梅家二小姐。”

梁氏:“……?”

她愕然:“梅家是哪家?不是和我們家呦呦?”

媽媽連忙這般這般、那般那般地解釋給夫人聽:“……總之,便是幾個人湊到了一起,原來那和七小姐見面的,根本不是梅家公子,而是梅家的二小姐。陳公子與梅二小姐相談甚歡,之後兩家就要定親了。”

梁氏:“……”

五雷轟頂。

如喪考妣。

媽媽連忙道:“夫人莫要傷心!老夫人那裏也正傷心著呢。咱們家那位七小姐那麽高的個子,老夫人能給她找到一門親事就不錯了,居然還搞砸了。老夫人那邊可比我們這裏傷心多了,還等著夫人你去安慰呢。”

梁氏手撫胸口。

她自我安慰:“沒錯沒錯。起碼我們呦呦沒有那麽傻大個,沒了一個陳公子沒關系,我們呦呦還有更好的。”

媽媽稱是。

而正是這時,外面下人報告,說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來求見夫人。

梁氏冷笑:“來得正好!我還正想問問呢,我們呦呦好好地去和人相約,那個七小姐攪和什麽?把我們呦呦的好姻緣攪和沒了,那個七小姐能賠我們呦呦一段好姻緣麽?!”

媽媽在旁提醒:“大小姐好像也攪和沒了七小姐的姻緣。”

然而梁夫人當作沒聽到。

只讓大小姐的貼身丫鬟來見面。



貼身丫鬟面色慘白,神色恍惚。

見到梁夫人,丫鬟噗通跪下,淚如雨下,不停磕頭。

梁氏大驚:“怎麽了?呦呦出了何事,讓你這般驚慌?”

丫鬟哭道:“大小姐她、她……她失貞了!”

梁夫人:“……!”

眼前一花,差點暈倒。

然而她要穩住。

梁夫人強作鎮定,問:“何時、何時……失的?”

丫鬟哭喪著臉:“婢子不知呀。只是服侍大小姐洗浴時,見大小姐的‘守宮砂’沒了。”

梁夫人深吸口氣。

繼續鎮定:“如何、如何……失的?是不是那個陳公子?”

丫鬟更想哭了:“婢子也不知道啊。大小姐那天後並沒有和陳公子見面。或許、或許……”

梁夫人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丫鬟膽怯又大膽地提供了一種可能:“有沒有可能,大小姐沒有和男子接觸過,莫名其妙、自然而然就失‘貞了?古時不是有‘感而孕’的傳說麽?我們小姐會不會就是這樣?”

梁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雙狗夫妻,沒有最狗,只有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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