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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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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從她叫不出名的姐妹們這裏得知——

鹿澤,年十六,鹿家庶女,據說曾是外室女。她母親病逝後,她被鹿家老爺領進門。

鹿澤,雖然年齡小,但是個小白蓮花。

她整天和鹿家嫡生的大小姐鹿呦不對付,在鹿家老太太那裏詆毀鹿呦。

鹿呦從來瞧不上她這個庶妹,一直明裏暗裏地擠兌,和鹿澤很不對盤。

是以,當一群整日無聊得只能宅鬥的年輕漂亮小姑娘們看到鹿呦居然信筆畫了鹿澤的畫像,分外不可置信。

有小姑娘眼眸閃爍,機靈地猜鹿大小姐是不是在想新的法子,打算折騰那個鹿澤。

大家躍躍欲試,願意為鹿家嫡女出口氣。

鹿呦則有些迷惘,又有些頭疼。

她回想她表妹寫的那本書。

女主和她府上的一個庶女不對盤麽?

她不記得了啊。

因為和女主不對盤的庶妹有點多啊。

女主家裏的某一個庶妹是女的呢,還是男的呢?

她也不記得了啊。

因為宅鬥文嘛……鹿呦本身不是太感興趣,她看得囫圇吞棗,印象實在不深。

她都搞不明白她老公現在是男的,還是女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鹿呦決定去看望她的庶妹,鹿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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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出了門,行在幽深古宅中。

這裏面的小姑娘們各個不是省油的燈,鹿呦出門了,這群小姑娘們立刻興奮地跟在了鹿呦後面,就想見識大小姐收拾那個小賤蹄子。

一剎那間,娉娉裊裊,姑娘們簇擁著鹿小姐,有會看眼色的,當即讓丫鬟們咚咚咚跑開,去看那個鹿澤在哪裏了。

有一個小丫鬟回來了,在一個小姑娘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

這個小姑娘就噗嗤一笑,拉住鹿呦:“姐姐,別急著去,有件有趣的事想跟姐姐你說。”

鹿呦看眼這個自己記不住名字的小姑娘,心不在焉:“有事等我見過鹿澤再說。”

這個小姑娘急忙道:“我要說的就是她呢!”

鹿呦頓住腳步,歪頭看去。

為了討好家中嫡女,這個不知名小姑娘娓娓道來:“四姐姐昨天和七妹妹鬧了齟齬,四姐姐不甘心,今日趁七妹妹路過後院湖心時,和七妹妹吵了架。我聽說,四姐姐把七妹妹推下水了。”

鹿呦:……根據對方幸災樂禍的語氣,她初步判斷落水的那個七妹妹應該是她老公,現在的鹿澤。

鹿呦心情一下子變得古怪了。

蒲狗哎!

全國武術冠軍蒲先生哎!

他居然落在宅鬥劇本中,還被小姑娘推下了水?

太丟臉了吧。

鹿呦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去看自己老公的熱鬧,還是同情她老公。

鹿呦咳嗽一聲:“我們去看看七妹妹。”

長成一個小姑娘的蒲先生,會不會跟小姑子蒲悅長得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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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話沒落幾句,前面拐過長廊,有一個人影從蔥郁樹蔭下走過來了。

鹿呦一開始沒註意,是她後面的小姑娘們七嘴八舌道:“喲,盤古自己從水裏爬出來了啊?”

鹿呦又聽到了一個陌生名字。

她茫然:“盤古又是誰?”

這個副本的人名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然後鹿呦不等小姑娘們回答,她自己定睛看去,卻驀地目光凝住,徹底怔住了——

日光下,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小姑娘提著裙裾,陰沈著臉往這邊走來。

她膚色瑩白,眸子點漆般幽黑,又唇紅齒白,梳著的發髻已經半散了,幾綹濕漉的長發貼著面頰。

睫毛纖長,側臉秀美,身形纖柔,這般看來,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文弱感。

身板很瘦。

只有個子很高。

這個小姑娘提著她濕噠噠的裙子,面無表情地往這邊過來。

而鹿呦幾乎一眼,就將這個小姑娘和她老公畫上了等號——

這、這、這!

分明是性轉版的蒲先生啊!

性轉版的蒲士澤和他妹妹長得並不是太像,他更像他自己。

就如蒲悅總抱怨的那樣,他們父母把最好的長相基因給了蒲士澤。

蒲士澤性轉後的女孩樣子,真的是眉清目秀、神采靈韻,又因為長相本就斯斯文文,哪怕鹿澤現在是拽著裙子一臉陰沈地走來,也有幾分羸弱的、惹人憐愛的美。

上天給了鹿澤一副白蓮花般清純無辜的長相,然而鹿澤靈魂裏的蒲先生,是個糙漢子。

他不珍惜。

踩著繡花鞋,鹿澤走得大步流星,破壞了她本身的柔弱美。

長得很好看。

就是個子太高。

鹿呦見到鹿澤後,更加陷入了深思。這個鹿澤,到底是女的,還是男的?

她盯著對方打量,對方卻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看看她身後的其他姑娘們。鹿澤眼底無人,就要從她們身邊走過了。

看到鹿澤渾身濕漉漉的,卻好好地站在這裏,鹿呦身後的其中幾個姑娘交換個眼色,露出有些心虛又強撐的表情。

鹿澤落水一事,是她們和府上的四姑娘一起安排的。現在只看到鹿澤,沒看到四姑娘,幾人心裏打鼓,懷疑四姑娘是不是出了事。

而鹿呦身為鹿家嫡女,分明站在這裏。她們既擔心鹿澤向鹿呦告狀,又怕鹿澤過來跟她們算賬。

但是鹿澤就跟沒看到她們似的,眼見就要走過了。

一個小姑娘不服氣地喊道:“七妹妹,你怎麽回事!見到嫡姐還不請安!”

鹿澤纖長濃密的睫毛眨也不眨一下,她目光平直看大路。

那個姑娘大約平時被捧慣了,見到有人不理自己,立刻指使身邊嬤嬤上前去拽人。

被指使上前拽人的嬤嬤五大三粗,和鹿澤纖柔的身量形成鮮明對比,氣勢洶洶地向鹿澤走去。

惡嬤嬤喝道:“三小姐跟你說話,你怎麽不知道請安?一點兒規矩也不懂麽!”

鹿呦觀望。

她非常好奇這個夢中不知是男是女的她老公到底是個什麽脾氣。

那個惡嬤嬤手挨到了鹿澤,要拽住鹿澤手臂時,鹿澤忽然擡了手。眾女正幸災樂禍等著看鹿澤吃虧,誰知這個鹿澤反手就擰住了惡嬤嬤的手,向外一翻,鬧得惡嬤嬤慘叫。

鹿澤再擡腳在惡嬤嬤的膝彎上不輕不重地一踹。

電光火石間,眾女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個五大三粗的嬤嬤跌倒在地上,抱著她手臂慘叫,而瘦弱的鹿澤仍然站得筆直,壓根沒有被拖倒。

鹿澤不耐煩地向這邊看來一眼。

她目光與眾星捧月的鹿呦對視一瞬。

鹿澤沈著臉開口:“別煩我。”

她頭也不回地、穿著那身濕漉漉的衣服走了。

鹿呦立在原地,目瞪口呆:……聲音!聲音!

聲音有點兒低,是那種雌雄莫辯的少年音。

不是蒲士澤真正的聲音。

這、這……鹿呦挑眉而笑,目光探尋地看著她老公的背影離她遠去。

這個夢,實在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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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澤走後,小姑娘們就開始在鹿呦面前給鹿澤上眼藥。

不外乎是沒禮數、沒規矩之類的話。

再是四姑娘身邊的人哭哭啼啼來說,四姑娘被那個鹿澤推下水了,請鹿呦大小姐做主,狠狠責罰那個鹿澤一通。

鹿呦點頭:嗯,她老公要是真被大宅院裏的小姑娘推下水,那她老公問題就有點嚴重了。

當然,現在不知是男是女的她老公,問題看著也很嚴重。

鹿呦嘆息:哎,又是自己一個人有記憶啊。蒲先生根本對她沒印象。

鹿呦不擅長宅鬥,身邊告狀的姑娘們七嘴八舌念得她頭疼,她不得不咳嗽一聲制止:“好了,我會懲罰七妹妹的。”

小姑娘們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鹿呦則好奇問她們:“你們幹嘛叫她‘盤古’啊?”

一個小姑娘促狹而笑。

道:“大姐姐,你看她一個姑娘家,個子卻那麽高,以後肯定嫁不出去。她個子高得不像姑娘家,不就跟開天辟地的盤古似的麽?我們都在背後偷偷叫她‘盤古’啊。”

鹿呦噗嗤笑了。

盤古。

咳。

很形象。

鹿呦說:“那個盤古……啊呸,我是說,七妹妹,好像很孤僻哦?”

其他姑娘們不以為然:“使性子嘛,盤古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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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努力地將圍著她的姑娘們打發走了。

她尋思著,還是想單獨見她老公一面。這個大宅院中,她需要盟友。而且她也好奇蒲士澤現在是什麽狀態。

思量來去,當夜,鹿呦領著兩個丫鬟,到了鹿澤居住的別院,敲了敲門。

丫鬟趾高氣揚叫門,不愧是鹿大小姐的丫鬟:“七姑娘,快些開門!我們姑娘來看你了!”

門不開。

那個丫鬟不耐煩了:“七姑娘難道是不給我們姑娘面子麽?七姑娘若是得罪了我們姑娘,老爺太太那裏可都不依的。”

然而任由這個丫鬟喊門,門都始終不開。

鹿呦等得不耐煩了。

鹿呦使個眼色:“直接踹門。”

丫鬟咳嗽一聲,畢竟要在大小姐面前露一手,立刻上去,用盡力氣一腳向門上踹。門“吱呀”聲響後,徐徐打開了,門後的場景,落在了諸人眼中。

鹿呦目光頓住——

她竟然看到鹿澤立在屋中,手持一把匕首,好似在掂量。門開不開,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鹿澤手中匕首一劃,就向脖頸抹去!

鹿呦厲聲喊道:“七妹妹!”

她好整以暇的狀態丟了,看到了少女脖頸上飛濺開的鮮紅血液,鹿呦大腦空白,再顧不上什麽,想也不想地沖了進去。

這是幹什麽?

鹿澤在自盡?

她見不得她老公受傷!

鹿澤那抹脖子的動作快而狠,鹿呦沖進來的速度也不慢。鹿澤一聲不吭,脖頸滲血,向下倒去,鹿呦一把抱住她。

兩個姑娘一起跌坐在了地上,鹿呦慌張地伸手捂住鹿澤的脖頸,壓住她頸上的血。

鹿澤臉色雪白,看她的眼神如冰玉。

鹿澤眼神微妙,啞聲:“你……”

鹿呦眼睛紅了,她一邊努力壓住鹿澤脖頸上的血,一邊沖門口嚇傻了的丫鬟喊道:“楞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找大夫?!”

“哦哦哦!”嚇傻了眼的丫鬟聽到大小姐命令,連忙出去了。

而鹿澤失血過多,暈在了鹿呦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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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鹿呦大小姐出現的及時,才沒有讓鹿澤就此喪命。

鹿呦怕鹿澤自盡的事鬧大、被老爺太太懲罰,就自行將此事壓下。大夫走後,鹿呦守在鹿澤的閨房中。

燈火昏昏,簾帳垂地。

花枝燈臺旁,鹿呦坐在床畔,低頭看著床上蒼白瘦弱的少女出神。

她看著形似她老公的這張性轉版臉蛋,看得出神。

又很不明白鹿澤為什麽要自盡。

就因為白天被那個什麽四小姐推下水,鹿澤羞憤無比,不想活了?

為什麽這麽脆弱啊?

鹿呦茫然不解,守在鹿澤的床畔邊,盯著昏迷的少女努力研究。

看著看著,鹿呦心中一動,想鹿澤昏迷,是不是自己正好能趁機會,證實眼下的鹿澤,是男的還是女的?

鹿呦臉微微一紅,正兒八經地吩咐丫鬟們下去。

她心跳咚咚,眼珠在眼眶靈動一轉,就淡定自若地伸出了手,將被褥拉開了一小條縫,手向被褥下方摸去。

她摸到了!

手心發抖發麻,她臉刷得紅透了!

男的!

鹿澤是男的!

震驚又羞赧,鹿呦心跳劇烈地將自己的手縮回來時,手腕被一只手握住了。

她吃了一驚,飛快看去,見鹿澤竟然睜開了眼。

鹿澤握住了她白皙的手腕。

指腹擦著她腕內,輕輕摩挲。鹿呦被他揉得手腕發麻,鹿澤則僅僅是盯著她。

鹿澤慢吞吞道:“鹿小姐,深更半夜騷擾一男的,就算我是你老公,也不太合適吧?”

鹿呦驚:“……你你你,你記得我?!”

鹿澤目色微軟下,低嘆:“呦呦,別來無恙啊。”

鹿呦:“你什麽時候恢覆記憶的?”

鹿澤:“我沒有恢覆記憶啊。”

他一頓,說:“我一直都有記憶。”

鹿呦:“……?!”

這個狗男人怎麽回事?!

蒲狗記得她?!

蒲士澤在這個夢裏沒有失憶?!

那他白天看到她,還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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