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恩妮突然說讓大家把步調放緩一些，把步子走紮實一點，公司裏的職工是有些蒙的，雖然有點正在激情上頭，卻被澆了盆涼水的失落感，但程恩妮畢竟是老板。

步子放慢當然有步子放慢的好處，他們廠和公司借著政策的春風，確實發展得過於快了。

鄭蘭是最擁護程恩妮的人，被謝茂衍招進來的幾位核心人員，也唯程恩妮馬首是瞻，只有幾個認為自己格外有本事的，覺得程恩妮膽子變小，不是很樂意。

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願意聽從程恩妮指揮的，繼續留下，不願意的，他們廟小容不住不佛，客客氣氣地送你走。

“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謝茂衍對這事也覺得挺意外的。

程恩妮有雄心壯志，想要在畢業前把公司做得有一定規模，所以她花了許多精力在公司的發展經營上，現在突然慢下來，有點兒反常。

“就是突然覺得，我應該把工作和生活平衡一下。”做出決定後，程恩妮站在另一個角度思考，越發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急速的擴張，其實是很容易出現問題的，迅速發展的情況下，很容易對出現的問題不敏感，甚至忽略，最後結果很可能就是問題變得嚴重，擴大，甚至是崩潰，需要付出更多成本才能彌補。

謝茂衍自然知道急速擴張的隱患，但這不是有他麽，他會站在程恩妮身後，當她最強有力的後盾。

不過他尊重程恩妮的想法，如果程恩妮想慢一些，那就慢下來。

“西郊那邊的房子建得差不多了，抽時間咱們過去看看。”謝茂衍轉而說起別的事。

程恩妮明年就該畢業了，學校附近的房子便利於程恩妮，但還是過於小了一些，謝茂衍打算等程恩妮畢業後換套大點的房子。

西郊那邊的別墅區是謝茂衍在江省拿下的第二個項目，現在已經進行到了收尾階段，房子都賣出去了，有一幛最特別的，是他特意為他和程恩妮準備的。

“有大陽臺，可以看書曬太陽，前後有兩個院子，你想種菜就種菜，想養花頂樓還準備了陽光房。”謝茂衍花了許多心思，不少設計都是自己親自來的，一切以程恩妮的需求為準。

程恩妮聽得眼睛直亮，對新房充滿了期待，“我周末早上可以抽出幾個小時的時間來，我們一起去。”

謝茂衍微笑點頭，握緊程恩妮的手。

……

“搞什麽，姓程的不會發現咱們了吧，好好的怎麽突然放緩腳步！”

“不能吧，項目才剛開始呢，一切正常，她又不是神，不還能提前預知？”

“那現在怎麽辦？這一慢下來，上頭幾個高層個個是人精，很快就能發現不對的地方。”

“大老板那裏還是聯系不上嗎？”

“聯系不上，混一天是一天，等事發了，大老板還是聯系不上，咱們再開溜也不遲。”

“也行。”

……

別墅位置很好，環境清幽，但交通又還便利，這裏以前只是個荒草叢生的平緩山頭，現在經過規劃建設，早已成了江省炙手可熱的高檔別墅區。

山上有些年頭的樹木都很好地保留了，別墅的密度也不高，私密性絕佳，房子還沒完全建成的時候，就都已經高價賣出去了。

謝茂衍給自己留了幢最清幽的，程恩妮一到地方就喜歡上了，完全就是夢想中家的樣子。

大概是看到程恩妮那大片的薔薇墻，這裏從動工起始，謝茂衍就找來最合宜的品種種下，到現在藤蔓已經攀沿了半邊墻了。

他們來看的時候，正是花期，淡粉色的漸變重瓣，層層散開，花朵足有碗口大，比程恩妮在花市上隨便買的品種不知道美了多少倍。

“是龍沙寶石？我之前問過，江省還沒有引進這個品種。”程恩妮忍不住驚喜，看著那大片花墻，眼裏幾乎要放出光來。

謝茂衍笑起來，“我之前出差，從滬市那邊帶回來的，你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

院子裏種的花卉並不多，主要以綠植為主，這樣的搭配，素凈又淡雅，主次分明。

程恩妮從進小院起，眼裏一直驚嘆連連，這小庭院，肯定是找人精心設計過的，院子側面居然還有游泳池，後院的面積不比前院小，植物也更加地繁盛。

別墅卻不怎麽大，上下兩層，只有一間臥室，樓下有會客廳和大廚房，還有休閑的影廳，平時他們可以在這裏看電影。

樓上是主臥室和程恩妮喜歡的大書房，還有一間面向後山的健身房，樓頂平臺做成了陽光房。

室裏的裝修還沒有開始，這部分謝茂衍是打算交給程恩妮的，他從旁協助，一切按程恩妮的要求來。

本來因為公司進度放慢，程恩妮工作少了一些，變得有些閑，現在突然又有了有意思的事情。

裝修這種事情，煩惱又糟心，但有錢絕對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上輩子程恩妮裝修過幾套自己的房子，對自己的習慣和喜好已經很有經驗。

比起有些設計師過於精妙的設計，程恩妮更喜歡簡潔的有生活氣息的裝修擺設。

至於謝茂衍，他對住的地方完全沒有要求，唯一的要求是有程恩妮在就好。

程恩妮興致勃勃地開始拉著謝茂衍逛建材市場，逛家居商城，十分樂此不疲，如果不是程恩妮的興趣更多地在服裝這一塊，她還真想投資做家居。

不同的設計，不同的擺列，不同的材質，不同的色彩和圖案，給人的感覺都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眼看著自己家，按著自己的設想，一點點變成理想中的樣子，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看著程恩妮一點點地打算屬於他們的小家，對謝茂衍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

要知道程恩妮那個小院，前期他幾乎都沒有參與進去，所有的事情，都是程恩妮跟於楊忙著的。

謝茂衍嘴裏是沒有說，但心裏多少是有些介意的。

但他再小心眼占有欲強，也沒有辦法對兩個人在一起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只能一個勁地在心裏勸自己，要大度，要從容，反正人是他的。

“這地方好，多少錢啊，跟謝茂衍說一句，給我留一套，我把我爸媽接過來養老。”於楊因為工作的事情來江省這邊出差，順便來看程恩妮。

知道他們畢業後要搬新房子，興致勃勃地要去新房這邊參觀，這一參觀，就打上了這邊別墅的主意。

要他說啊，獨生子女真的一點兒也不好，雖然他媽認了程恩妮這個幹女兒，但程恩妮實在是太懂事太有能力了，根本不需要他媽操心。

這下就好了，他媽媽工作以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盯他這件事情上。

現在他父母是有工作，等退休後……想到他們退休後的日子，於楊就覺得非常地絕望。

他們家領導可以一早就說了，等退休就搬去他那裏照顧他，至於要晚幾年才退休的於父，讓他在家自己管自己就行，反正客運站有食堂可以吃。

“真的，這覺得這挺好的，你看你和謝茂衍總要有自己的孩子是吧！你們的事業幹得那麽大，正好我媽來幫你帶孩子。”於楊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絕妙得很。

謝茂衍開發的這片別墅區，依山傍水環境後，外面還在搞基礎開發，據說會有本市最大的商業中心，周邊醫院是早就有的，還是全國有名的醫藥大學附屬醫院。

學校這塊是還沒配齊，但這離他結婚生孩子還遠著呢。

而且有謝茂衍在，於楊一點也不擔心教育這方面的事情，謝茂衍能讓自己的孩子跑老遠去市裏上學？

不可能的！

謝茂衍能讓自己的孩子上個普通的城郊學校？

那是更不可能的！

“等會謝衍來接我們去吃飯，你自己問他就是。”程恩妮沒有意見，如果陳虹她們願意搬過來，她也能照顧他們。

於楊點頭，轉完程恩妮的房子，還去附近別家看了看，隔點有點距離，但這距離正好，平時散步當鍛煉，這樣的距離也會有隱私感。

不過等於楊打聽了別墅裏施工隊一些消息後，突然就不敢提讓謝茂衍留房子的事了。

他，買不起！

別看他的小培訓班發展了這幾年，已經發展成了他上學城市那塊最大的培訓機構，而且還在不斷地發展壯大中，但於楊手裏真沒什麽錢。

至少買別墅的錢是肯定沒有的。

“錢都拿去開分校了，還借了些給兄弟。”於楊嘆氣。

程恩妮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覺得好笑，“你差多少，我給你補齊。”

於楊忙擺手，他怎麽好意思拿程恩妮的錢，就算是借，也不好意思，他可是當哥哥的人。

“買房子也不急在這一時，過兩年再說吧，我媽本來也還得過兩年才退休呢，說不定她們單位還會返聘她。”於楊琢磨著，等過兩年，借款收回，學校盈利，買房的錢肯定能夠。

程恩妮也沒有多勸，於楊心裏有主意就好，買房致富程恩妮懂，也知道上輩子許多炒房的人因為房價飆升都暴富了。

現在江省還在發展中，後世很多繁華地帶現在都是大片的荒地，高速要怎麽修，省政辦公機構要往哪裏遷移，地鐵修了哪幾條線，程恩妮都清楚。

不光是江省，別的大省會城市也都差不多，甚至去京市去滬市，以她現在手裏的資產，房子還是可以隨便買的，隨便買幾棟樓後這輩子就都不用奮鬥了。

可是這樣沒有任何意義，重來一世不是這樣過的。

房子夠住就好，賺錢的方法有很多，走捷徑固然舒服，但抓住機遇做實業，才更有挑戰和意義。

即便是這樣，程恩妮有時候都覺得心虛，別人眼裏她是一點點走到現在，中間也吃了不少苦，但只有她知道，她這其實也是作弊，走了捷徑。

何況現在她身邊還有謝茂衍，他一個人就抵得過所有捷徑了。

“你自己拿主意，不過我聽幹媽說，你現在還住租的地下室裏？”程恩妮看完書房的裝修進度，跟於楊一起往外走。

於楊笑著點頭，男人嘛，對住的地方實在是沒什麽要求，當初創業沒什麽錢，上課的教室得租得稍微好一點，畢竟有學生，但他們幾個大男人住的地方就無所謂了。

現在有錢換地方了，但地下室住習慣了，也沒覺得哪裏不好，再說了搬家也麻煩，就一直沒搬。

“你要是手裏有錢，還是換個地方住吧，地下室住久了對身體不好，別仗著年輕就瞎折騰。”程恩妮道。

於楊表情古裏古怪地看了眼程恩妮，“你怎麽嫁人了就跟我媽一樣了，說得這些話一字不差，一點也不可愛了。”

“……”程恩妮，莫名手癢想抽眼前這人怎麽辦。

不過於楊說得也確實是，她看於楊一直是拿上輩子的目光看少年時期的他，向來是把他當子侄看的。

“你別這樣看我，我說得可是事實，恩妮啊，你這樣可不行，你雖然結婚了，但你還小呢，你得學著多撒撒嬌，可愛一點行才。”於楊的培訓機構不少女職工和女老師，經常聽她們聊這個，於楊感覺自己還挺有經驗的，還教起程恩妮來。

程恩妮不忍了，伸手就抽，追著於楊把他打得嗷嗷直叫，謝茂衍開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要大度！要從容！要冷靜！

但還是好生氣！

“老謝老謝，你快管管你們家程恩妮，當哥哥的說她兩句都不行，一點也不虛心接受意見！”於楊看到謝茂衍眼前一ypqm，趕緊沖了過去，躲到下車了謝茂衍身後。

謝茂衍一下子就被“你們家”三個字給治愈了，心情立馬好了起來。

“你幫我捉住他，看我今天不打死他！”程恩妮氣死了，不知道是不是開培訓機構跟學生鬥智鬥勇多，於楊越來越沒有以前文靜的樣子了。

嘴巴也不知道在哪裏學得，貧得人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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