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順著金鉞的目光看去，空蕩蕩一片，只有草葉在風中不住搖擺。

月光如水，一片靜謐。盡找貞劃。

小鎮上的人此時大都已經睡了。偶爾有幾家沒睡，也已經是關門閉窗。

再往遠一點就是綿連的山坡，山坡之外是農田。

剛才二叔他們那一幫人早就沿著鎮子周圍喊了一圈了。孩子也不會大半夜跑到農田裏去的。

我心裏惶惶不安，連忙問金鉞：“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小孩叫了一聲？你呢？”

他點頭。

我還擔心我聽錯。既然他也聽到了，是不是可以說明亮亮就在附近呢？

我猶猶豫豫地說道：“剛才還有一聲怪叫，好像是夜貓子。難道說是夜貓子把孩子叼走了？”

夜貓子叼走孩子的說法我是不大相信的。可是這段日子以來我連鬼都遇見過，現在也沒什麽是不可能不發生的了！

金鉞的一雙眼睛不住地查看四周，點頭說道：“我也覺得孩子的聲音就在附近，要不我們再找一找？”

我聽了立即點頭，亮亮這孩子也是我看著他長大的，小時候肉呼呼的，可好玩了！

他本來就是家裏的獨苗，家裏人也是把他當命根子一樣疼。這孩子不見了，大人肯定要瘋的啊！

想到這裏我也不管晚上容不容易找到，抓著金鉞的手說道：“那就幫忙找一找吧，都是一個鎮子上的，萬一找到了也是樁好事情。”

金鉞點點頭，拉著我沿著四處一步步摸過去細看。

這一片的房屋稀疏林立，每家外面都有道柵欄。其他的地方都是雜草。再過去。就是山坡外的農田。

我們一直走到土坡的最高處，站在土坡上往下看，清冷的麥田裏一片麥浪起伏。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

金鉞指著我們腳下面的一處凹進處問我：“你看那裏是不是好像有個洞。”

我凝神細看，只見下面確實好像有個洞。

金鉞說：“我下去看看。”

我叮囑了他小心，看著他跳下去。這道坡的高度足足有三層樓那麽高，下腳處都是泥巴。他這麽高跳下去倒也沒事。

那個洞正好在中間，不上不下地卡在那裏。

金鉞擡頭看了，手足並用地在坡壁上爬起來，一會兒就爬到了那個洞裏。

大概洞很淺，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上來了。

雖然知道大概沒發現什麽，我還是問道：“怎樣？看到什麽沒有？”

他搖頭，拍拍手上的泥土小聲說道：“什麽都沒有，走吧，回去吧。再遠一點估計也沒什麽了。”

的確，農田裏的麥苗又不是很深，四處一望無垠，有沒有藏個人一眼也可以看得到，再繼續看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

我只有點頭答應，看他身上到處都是泥土，又幫他拍凈了回家來。

走了一半的路，草叢裏突然竄出一個黃色的東西，沙沙作響。

我嚇得連忙閉上眼睛抱緊金鉞。等到我睜開眼再看，面前已經什麽都沒有。

金鉞十分好笑，告訴我說：“有什麽可怕的，就是一只黃？狼而已。”

一聽黃？狼，我整個人感覺就不好了，想起上次被連老頭的那只黃？狼戲弄，就覺得十分羞憤，於是加快了腳步回家。

第二天一早醒來，出門買豆漿油條。早點攤子上的人個個都在議論亮亮丟了的事情，說好多人昨晚找了亮亮一晚上都沒找到。

有人唏噓道：“這陣子是怎麽呢？上周也是不見了一個這麽大的女孩子，昨天又不見亮亮，再這麽下去，我們就得搬家了。”

我聽了詫異的問：“上周也不見了一個孩子？”

有人就和我說：“可不是，上周住在東邊的老周家女兒就不見了，也是找了好幾天沒找到了。生不見人活不見屍的。”

也有人猜測：“會不會是人販子跑到我們鎮上來了？”

“不會的，這全鎮的人都長著眼睛了，要是陌生面孔早就認出來了。再說那兩個孩子都那麽大了，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被騙走的？更何況，出了老周女兒那件事以後，我們這幾天鎮上來了陌生人大家都警醒著了。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被鉆了空子的。”

“那些孩子們啊，放學回家了家裏也沒大人，都是到處亂跑亂玩的。”

我不禁嘆氣說道：“這事情太邪門了！”

不是人，那就肯定是鬼了。

這時，突然有個女人說道：“對了，朱靈啊，你和你爹不是都會通靈嗎？要麽去周家問問，找一兩樣那孩子的舊衣服你看看。萬一找到了你就積了德了，大家說是不是。”

立即有人讚好，還有的好事者說找去周家和亮亮家的大人。

我見他們也是為了幫人，只是說了我在家等著那兩家的大人，然後就匆匆回家了！

我回到家，我媽已經起來了，正在織著毛衣。

我叫我媽吃早點，又問我媽金鉞去哪裏了，我媽指了一下後門。示意金鉞從後門出去了。

我打開後門，就看到遠處金鉞低著看著地上。

我叫了他一聲，招手讓他回來。

我問他在看什麽。

金鉞說，那草叢不像人的腳印踩踏的，倒像是什麽大型的爬行的東西壓倒的印子。

又說：“昨天晚上光線不好，其實那個洞我倒覺得今天可以再去看看。說不定還會有新發現。”

這時，外面傳來了人聲。

卻是住得近的亮亮家裏的人趕來了。

亮亮家的奶奶一進我家門就哭著下跪，他媽更加是哭得好一陣傷心。

我連忙攙扶起亮亮奶奶，安撫道：“您放心，都是一個鎮上的人，您不開口我也會幫這個忙。更何況您還親自來找我。”

又問亮亮媽媽：“有沒有帶一件亮亮從前穿過的舊衣服？”

亮亮爸爸連忙在一旁點頭說有。

正在這時，周家也帶了孩子的衣服找來了。

一時之間，家裏熱鬧非常！

我看著我媽臉上神色越來越緊張，急忙請眾人暫時出去，留我媽一個人安靜。

我問我媽：“您哪裏不舒服？”

她只是閉著眼睛搖搖頭什麽也不說。

金鉞讓我出去應付眾人，他在家裏暫時照料我媽。我這才出去，和眾人說道：“其實你們找來也不一定有結果。通靈是必須建立在孩子們已遭到不測的情況下。而且通靈也不是件件事情都可以得到消息的。假如孩子沒事，我的通靈就毫無作用。不過這是好事，證明他們還在世上。就怕有了消息，那才是壞了。”

周家當即就哭了出來，他們家的孩子上周就不見了，此時多半兇多吉少。

亮亮爸爸心急，甕聲甕氣地說：“你也不用擔心，找不到我們也不會怪你們。”

我於是再次提醒眾人最好保持安靜，然後請他們都在外等待。

我家地方不大，我也就沒請他們進去。我拿了兩個小孩的衣服進了屋，家裏香案香燭都是現成的，金鉞見我這次主動通靈，挑眉說道：“你不怕了？”

“大白天怕個什麽？再說這不是有你們都在嗎？”

他咧嘴一笑再不說話。

我拿起兩件孩子的舊衣服，決定先從周家女兒的身上開始。

周家送來的是她家女兒的一件舊裙子。

我把衣服抓在手裏，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混沌起來。

我的眼前起初旋轉不停，接著好像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洞裏，洞裏面一個很大的繭狀的東西。我伸手想去觸摸，卻又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

一條白裏帶綠的大蟲子慢慢從最裏面蠕動出來，兩只米色的小眼睛瞪著我。

我嚇得一分神，整個人又回到了屋子裏來。

我睜開眼睛，金鉞連忙問我：“如何？你看到什麽？”

我怔怔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啊。”

我將夢裏的情形說給了金鉞聽。金鉞聽了皺眉尋思，突然說道：“其實我總覺得我昨天看到的那個洞有點特別，當時主要是晚上，加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的膽子又小，所以我覺得不好繼續看下去。不如幹脆借著你的通靈糾集眾人再去看看吧。”

我點頭說道：“這樣也好，那我出門和他們說說。”

兩家人自然同意，當即周家的男人和亮亮的爸爸就要喊人來，隨著我們一起去那個洞裏一探究竟。

眾人拿了繩子扁擔等東西，來到那道土坡上。

這道土坡橫貫整個小鎮，此時眾人聽說我們有了孩子的消息，也多了不少好事人來圍觀。來自陰間的鬼夫首發這次因為有了繩索，金鉞將繩子綁在自己腰上，由幾個力氣大的年輕人放了下去，很快就到了洞裏。

眾人不放心，又有兩個小夥子接連跟著進去。

接著，就聽到“轟”地一聲，洞裏有人喊道：“這裏面還有一個洞。”

有人高聲問怎麽回事，洞裏答道，裏面還有個洞，看情況還很深，好像挖了一條地道一樣。

外面的人聽了激動不已，都覺得這次找到孩子們只怕是有希望了！

可惜的是，過了好長時間，金鉞和其他人無功而返，說裏面什麽都沒有。

周圍於是有人嘲笑起來，都說我裝神弄鬼，還有人說我招搖撞騙，什麽難聽的話都出來了！不見孩子的那兩家人更加是哭哭啼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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