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爺子？”蘇醒趕緊擦了淚水，有些驚訝地起來打招呼。

蕭卓沒有理他，快步走到床前，望著耶律瑾蘭蒼白無血的臉，哽咽道：“都是老奴不好，是老奴害了郡主，要是老奴不離開，郡主也不會傷成這樣。”

說著，雙腿跪在床前，淚如雨點般滾滾而下。

蘇醒看得揪心，上前勸道：“老爺子不必太過擔心，郡主剛才醒來過，應該不會有事了。”

蕭卓冷冷回過頭，道，“如果郡主有個三長兩短，老夫首先不會放過你。”

也許是蕭卓的聲音驚醒了耶律瑾蘭，耶律瑾蘭再次睜開眼，叫道：“蕭爺爺。”

蕭卓回過頭，驚喜道：“郡主……郡主你醒過來了？”

耶律瑾蘭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不能怪蘇大哥，是瑾蘭不好，害得大家擔心了。”

“郡主……”蕭卓淚水縱橫。

“好了，別傷心了，我不是好好的麽？”耶律瑾蘭說著，想擡手替蕭卓拭拭淚水，卻因無力舉到一半便又垂下了。

蕭卓道：“好，老奴不傷心，只好郡主沒事，老奴就高興。”

耶律瑾蘭笑了笑，道：“這樣就好。”說著，又虛弱地閉上了雙眼。

那邊，菁兒也在替蘇醒拭淚，道：“醒哥哥，剛才你哭了麽？是不是耶律姑娘說了什麽？”

蘇醒道：“她都傷成那樣子，還能說什麽？是我自己不小心，讓灰進了眼睛。”

菁兒道：“你撒謊，你在屋裏，又不迎風淋雨，怎會讓灰進了眼睛？”

蘇醒道：“你要這麽說，我也沒法，不過，她倒確是說過一句話，她問我，她是不是又在做夢。”

“做夢？”菁兒皺了皺眉，突然心口“噗噗”跳了兩下，心裏道：“難道她經常做夢，而且會夢到醒哥哥？”

蘇醒見她神色有異，道：“你怎麽了？”

菁兒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可能剛才出去吹了風，身子有些不適。”說罷，返身出門去了。

蘇醒趕緊追出。

菁兒道：“我去幫耶律姑娘抓藥，你也去麽？”

蘇醒道：“既然你身體不適，還是我去抓罷。”

菁兒嘆了口氣，幽幽道：“你還是回去照顧你的救命恩人罷，菁兒一點小恙，要不了命的。”一邊說一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蘇醒聽她話中帶刺，不由怔在當場，這時恰好馬九從外面進來，打趣道：“怎麽，兩人鬧別扭了？”

蘇醒臉上一紅：“誰鬧別扭了？我是聽說她身子不適，想要她在家歇息。”

“身子不適？”馬九笑道，“只怕心裏不適罷，這些天你寸步不離守著耶律姑娘，菁兒憋屈著呢。”

“憋屈？”蘇醒有些不解，“耶律姑娘為了我才那樣的，我能拋下不管麽？”

馬九看他一臉無辜的樣子，嘆道：“看來你還真是一個傻小子，好了，這事不跟你說了，以後慢慢體會罷。”

說著，看了看耶律瑾蘭的房間，道：“耶律姑娘醒了嗎？”

蘇醒道：“醒是醒了，不過身子很弱，又睡了過去。”

馬九道：“身子弱可以慢慢調養，只要醒來就好。”

蘇醒道：“是啊，倘若她因此送了命，蘇醒這一生都要在內疚中渡過了。”嘆了口氣，問馬九道：“對了，那天馬大哥怎麽也在那家客棧？”

馬九道：“此話可就長了。”

原來，那日蘇醒不辭而別後，馬九等人也動身去了塞北，到了那裏，塔塔兒部卻已搬去斡難河源頭的戈壁灘，他們只好馬不停蹄找到戈壁灘上，一問，獨目道人卻早已不在那兒，幾個人想來想去，到底有些不甘，便在附近東溜西逛，希望碰巧撞見他，哪知找了一個多月，影兒也沒找到，不得已只好返了回來。

蘇醒聽了，心裏道：“他們那麽多人都沒找到獨目道人，難怪我會找不到。”

想到如此以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替父母報仇，心中郁悶又添幾分。

只聽馬九接著道：“就在我們路過臨城時，臨城恰好剛被八字軍拿下，幾人一高興，便與王彥王大人多喝了兩杯，不想那天夜裏金兵突又殺了回來，大夥猝不及防，臨城又讓韃子兵奪了回去。”

馬九說著臉上一紅，道：“大哥喝醉了酒，不但沒幫上忙，反倒受了傷，我被八字軍擡著退進了太行山，杜大人在那等了兩天，見我沒事後，與另外三個弟兄先回臨安了，我在那兒休養了半個多月，身體漸漸康覆，這才出得山來，原本打算經此返回京城，不想遇上這樣一樁事。”

蘇醒聞言一動：“這麽說，你是剛從八字軍駐地出來的了？”

馬九道：“是啊，臨走時，王大人還送了我好長一段路呢。”

“這可太好了！”蘇醒一躍而起，道，“我正要尋找他們呢，想不到踏破鞋底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馬九皺了皺眉：“你在尋找王大人？”

說到一半，隨即明白過來，笑道：“大哥糊塗，忘了宋兄弟是彭將軍的信使了，不過，大哥的確很奇怪，那個彭天緣到底躲到哪兒去了，怎麽一直沒有他的消息？王大人幾兩天前還提到他呢。”

蘇醒便將近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馬九道：“怪不得那日宋兄弟不辭而別，想必急著回去，連招呼也忘記打了。”

蘇醒順水推舟道：“事實確是那樣，失禮之處，還望馬大哥見諒。”

馬九道：“宋兄弟說的什麽話，你是為了救人，何錯之有？說見諒的該是大哥才對，要不是我硬拉你來臨城，你也不會錯開彭將軍他們，不過，大哥也是出於好心，杜鶴大人官居四品，在宮中很有實力的，你若攀上他，前程肯定少不了。”

蘇醒心想：“我是恨不能剮了他的肉，怎麽會去攀附他？”不過想歸想，目前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蘇醒道：“我知道馬大哥一片好意，心裏其實感激得很，不過，眼下兄弟還有一事相求，不知馬大哥能否答應？”

馬九道：“我知道你想求什麽，放心，沖咱哥倆這情誼，大哥暫時不回臨安了，明天就帶著你找王彥去。”

蘇醒大喜過望，趕緊道謝。

馬九道：“你別忙著謝我，大哥是個粗人，一逢高興就想喝酒，要不，你陪大哥出去喝幾杯？”

聽說要出去，蘇醒看了看耶律瑾蘭的房間，不覺猶豫了一下。

馬九不知屋中還有一個蕭卓，見狀哈哈笑道：“原來宋兄弟也是重色輕友之人，好了好了，既然舍不得離開小美人，那大哥自己去了。”

說著拍了拍蘇醒的肩，低聲道：“雖說兩個姑娘都不錯，可你不能腳踩兩只船喲，萬一失控，雞飛蛋打兩頭空，可就不好玩了。”

說完擠了擠眼，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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