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青？”蘇醒突然想起一人，脫口道，“賀叔叔到處找你，原來你在這兒。”

“賀叔叔？”竹葉青微微一怔，“賀宜權？”

蘇醒點了點頭。

其實，蘇醒說出那句話便已後悔：自己說過不與他們打交道的，這樣以來，豈不是引火上身？

竹葉青看了他一眼：“你也是寒梅谷的？”

這次蘇醒堅決地搖了搖頭。

竹葉青的目光突然變得冷厲如刀：“不是？那你如何認識賀宜權，又如何知道我的？”

蘇醒嘆了口氣，心想：這就是嘴快的下場吧！

想了想，道：“我曾跟著賀叔叔學過一段時間武功，至於你，也是他跟我說的。”

此話半真半假，不由竹葉青不信。

竹葉青道：“既然如此，為何又說不是寒梅谷的人？”

蘇醒道：“不是我不說，而是他們不承認我，早在兩年前，我就已經被趕了出來。”

“趕了出來？犯了錯誤？”

“不是，因為我是宋國人。”

這些話仍然半真半假。

竹葉青當然明白寒梅谷的防範有多嚴，心想：沒殺你就不錯了，當然，這也許跟賀宜權有關，不看佛面看僧面，殺了人家徒兒，人家還肯為你賣命麽？

想罷，深深看了蘇醒一眼，道：“你也被邀參與了這次行動？”

他把蘇醒看成了自己一樣的身份——雇傭殺手！

非寒梅谷人，武功極高，知道內幕，又恰恰出現在這裏……除了這樣理解，想不出還有其它理由。

“行動？”蘇醒聽得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淡淡道：“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什麽行動，我是來了結私事的。”

“私事？剛才那道士？”竹葉青自然不信。

蘇醒道：“不錯，不過還是得謝謝你幫了我，我得走了，再見。”

蘇醒不想說些太多，他還得追趕那道士呢。

人影一晃，溶進了茫茫夜色。

竹葉青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隱隱有些後悔：剛才那幾顆石子，會不會是個錯誤？他真的只是來辦私事的？不過，那廝的武功真還有些古怪，竟使自己不知不覺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覺，要不，也不會管這閑事。

還沒等他想清，蘇醒卻又出現在他面前，道：“記住，見到賀叔叔，別說見過我。”

語音未落，人又走了。

這下，竹葉青更加迷惘：別說見過我？這麽說來，他們真的不是一路的了，可為什麽……唉，太多為什麽了！

竹葉青的身影在沈思中緩緩消失。

………………

格林勒牧場剛剛進行了三局比賽，哈不勒贏了兩局，塔塔兒贏了一局，現在哈不勒的四子忽都剌哈正在場上叫陣。

叫了許久，塔塔兒部一會說這人出陣，一會又要那人應戰，拖拖拉拉委斷不下。

忽都剌哈漸漸失去耐心，叫聲中便挾雜了一些粗言粗語，不想木禿兒臉皮厚得很，任他如何叫罵，就是不作聲，也不急著派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哈不勒坐在馬上，眼皮“嘣嘣”直跳，總覺今晚事出詭異。

就在他搜索枯腸，不知如何是好時，忽聽後面有人叫道：“哈不勒人聽著，你們的父母和妻子兒女都已落在我們手中，要想他們活命，立即放下武器，歸順塔塔兒。”

放話的是多爾南，在他身後，一條長長的火龍伴隨著哭喊聲蜿蜒而來。

木禿兒知道偷襲成功，將手一舉，身後的塔塔兒兵一齊吼道：“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哈不勒見狀吃了一驚，方知上了木禿兒的當，定了定神，對部屬道：“前隊壓住陣腳，後隊隨我去看個究竟。”

說話間，哈不勒人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哈不勒鐵青著臉，率先一馬踏出，其隨從趕緊跟在後面。

木禿兒面帶陰笑，此刻的他勝券在握，已經無須更多動作了。

須臾間，哈不勒沖至多爾南的隊伍前，借著火光一看，那些哭喊的果真全是留在大營的哈不勒家眷。

多爾南趾高氣揚地坐在馬背上，口中道：“哈不勒，還不快快放下武器，難道想叫你的部屬全都斷子絕孫麽？”

哈不勒又驚又怒，指著多爾南咬牙切齒道：“多爾南，你……你好卑鄙。”

多爾南陰陰笑道：“哈不勒，這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只要牧場，不要女人和孩子，我不過替你分擔一些，你該感謝我才對。”

“呸，你這敗類，以為這樣哈不勒就會乖乖就範麽？”

大刀一舉，向後喝道：“我的草原雄鷹們，打起精神，搶回你的女人孩子去。”

一邊說一邊以猛虎下山之勢率先殺出。

多爾南冷笑一聲，一招手，身後立即閃出一隊弓箭兵。

多爾南咬牙道：“弟兄們，是給死去的塔塔兒英雄報仇的時侯了，大夥憋足勁，將狗熊哈不勒射成馬蜂窩。”

話音未落，只聽弦聲急響，箭矢如雨般射向哈不勒。

哈不勒全無懼色，口中吼道：“來吧，統統來吧。”

大刀一掄，但見漫天銀光閃爍，那些箭矢尚未近身，便被紛紛拔落。

眼看哈不勒就要沖殺過來，多爾南取下他的霸王弓，“嗖”的就是一箭。

多爾南是塔塔兒部第一箭手，一箭之力何其之大？哈不勒雖然強悍，也不免撞擊得手腕發麻，刀勢隨即緩了一緩。

但在如雨流矢間，豈可容此一緩？

就在那一瞬間，已有一箭穿過刀光，“噗”的射在他肩上。

哈不勒翻身落馬，立即被塔塔兒人搶了過去。

哈不勒部群情激憤，將馬一勒，就要沖殺過來。

多爾南一聲冷笑，手臂一揚，一隊刀斧手押著抓來的婦孺老幼湧到陣前，頓時，草原上哭嚎震天，喧成一片。

如此一來，哈不勒人哪裏還敢妄動？

多爾南道：“以前，咱兩大部落為了格林勒沖突不斷、恩怨難免，但今天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歸順塔塔兒，以後咱們就是兄弟，我保證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讓你們親人團聚，與塔塔兒人共享榮華富貴。”

哈不勒人冷冷望著他，滿眼俱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多爾南視若不見，繼續道：“現在我數十聲，到時你們還不放下武器，休怪多爾南手下無情。”言罷，清了清嗓子，叫道：“一。”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幾位兒童剛要叫喊，嘴卻被大人緊緊捂住。

隨著多爾南口中的數字不斷上升，草原上的空氣越發沈悶得令人窒息。

“九。”多爾南又叫出一個字，雖不響亮，但聽在哈不勒人耳中，卻不啻萬鈞雷霆。

塔塔兒的刀斧手舉起了寒光逼人的刀，只要多爾南的“十”字出口，格林勒牧場又將多出成千上萬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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