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來不及道謝，趕緊道：“乞兒，快去救乞兒。”

“那乞兒誰也救不了了。”這時，小巷突又多了一個黑袍人，正是這人打倒總兵府前的金兵，使得蘇醒逃過一劫。

黑袍人冷冷打量著蘇醒，補充道：“因為，他已死了。”

蘇醒瞪了他一眼，求那年長乞丐道：“不，乞兒沒死，你快救救他吧。”

黑袍人武功如何，剛才並沒看清，倒是年長乞丐抓著他恍如騰雲駕霧般的穿梭，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倘若父親在世，也不可能做到這一步吧！

年長乞丐搖了搖頭，嘆息道：“你那同伴確實死了，在我救你之前，他便斷了氣。”

年長乞丐還說了些什麽，蘇醒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呆了半晌，吶吶道：“憑什麽，他們憑什麽打死乞兒，不就在屋檐下睡了一宿麽？”

黑袍人冷笑道：“憑什麽？就憑你是宋人，宋人都是懦夫，女真人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死。”

蘇醒眼前霎時浮現起死屍遍地的鹿頭村以及村中那個雙眼如同死魚的新娘，小小拳頭不由自主捏在一起，狠聲道：“總有一天，我會要他血債血償。”

年長乞丐笑著道：“好，有志向，不過，老叫化看你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知為何成了乞兒？你的父母呢，為何不來尋找你們？”

提到父母，蘇醒更為傷心，加之年長乞丐面相慈祥，剛才還救了他的命，心中自然不太警惕，便將父母逃離泰州，最後在洄龍鎮慘遭毒手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年長乞丐聽了，與黑袍人相視一笑，滿臉俱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年長乞丐道：“俗語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一定有機會替父母報仇的。”

“報仇？”蘇醒苦笑了一下，“憑我目前狀況，別說報仇，能夠活下去已是萬幸了。”

說罷，神情間滿是說不出的落寞與淒涼。

年長乞丐道：“你也不必太過沮喪，這件事，或許老叫化可以幫你。”

蘇醒自少秉承父親熏陶，對江湖中的事略知一二，聞言精神一振，道：“莫非你願收我為徒？”

年長乞丐搖了搖頭，道：“老叫化這點身手，自保尚可，哪有資格做你師父？不過，老叫化知道有個地方，那裏不但衣食無憂，更可練出絕世神功，只要你去了那兒，不要說報仇的事，就算殺盡天下女真韃子，也是可能的，這個地方你想去嗎？”

“去，蘇醒當然想去。”蘇醒想也不想，斬釘截鐵道。

年長乞丐笑了笑：“可那兒離這太遠，路上還有豺狼虎豹，你堅持得了嗎？”

蘇醒道：“只要能練出絕世武功，豺狼虎豹算得什麽。”

“好，這樣就好。”年長乞丐再次與黑袍人會心一笑，道，“既然想去，那就趁早，待會咱們一塊將那乞兒收了屍，然後立即動身罷。”

蘇醒心裏感謝不已，道：“好，蘇醒全聽爺爺的。”

在他心中，也只有至親之人才會如此幫助自己罷。

年長乞丐被他口中的“爺爺”二字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便已釋然。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一條小小身影。

“瑾蘭，等著爺爺，爺爺很快就來看你了。”

年長乞丐面帶微笑，一個主意瞬間成形，對蘇醒道：“既然你已叫我爺爺，為了方便起見，這一路上，你我便以祖孫相稱好了，你叫我爺爺，我叫醒兒，這樣可好？”

“好，太好了。”蘇醒喜出望外，道，“爺爺在上，請受孫兒蘇醒一拜！”，

說罷果真納頭便拜。

年長乞丐笑著將他扶了起來：“好，好，想不到我耶律朵開年近七十，還能賺個孫子回來，好，好得很，嗬嗬嗬嗬。”

蘇醒聽了，心想：“原來爺爺叫耶律朵開，只是，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人說起過。”

可惜小孩玩性大，這個念頭剛剛萌芽，便又拋到爪哇國去了。

三人剛剛離開，小巷突又冒出一個人，仔細一看，正是那中年惡丐。

惡丐自言自語道：“原來老叫化真是耶律朵開，他不在寒梅谷主持覆國大計，跑到南陽幹什麽？另外，不知那姓蘇的小娃又是什麽來歷，耶律朵開真要帶他去學什麽絕世神功？”

心中疑惑，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一個月後，一行人進入到太行山脈。

太行山縱橫千裏，山中層巒疊嶂，澗谷縱橫，毒瘴猛獸層出不窮，歷來是人煙罕至的蠻荒之地。

耶律朵開從山民手裏買了把砍刀，領著蘇醒徑直而入，始初，他們尚能見到一些村莊，越往裏走，人煙越稀，最終進入漫無邊際的原始森林。

這天，兩人正走著，蘇醒突然想起一事，道：“爺爺以前帶兵打過仗罷。”

耶律朵開皺了皺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蘇醒道：“我剛才想起，當初在南陽柳家祠堂，聽到有個叫化對搶銀子的惡丐說，他曾經在你手下當過兵，認識你。”

“你說什麽？”耶律朵開大吃一驚，“你說有人認識我？”

蘇醒道：“我聽他確是這麽說的，他還說雖然你不一定認識他，他卻一定不會認錯你。”

耶律朵開的臉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道：“該死，我怎就如此大意。”

蘇醒道：“爺爺怎麽了？有人認識不好麽？”

耶律朵開沒有理他，四下看了看，自言自語道：“看來，只能這麽辦了。”

又走了兩三裏，前面出現一個峪口，峪口左側有個隱蔽的山洞，洞口較窄，只容一人進出，洞內卻非常寬敞，上百人呆在裏面也不會覺得擁擠。

耶律朵開拉著蘇醒閃入洞中，道：“呆在這兒不要出聲，爺爺去逮後面那只狗。”說著滿臉陰沈走了出去。

蘇醒心裏道：“後面跟有狗麽，我怎一點不知道？”

想歸想，還是老老實實待了下來。

過了一會，蘇醒見裏面漆黑一團，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明知那是老鼠之類的小東西，到底不能肯定，漸漸有些害怕起來，顧不得耶律朵開的囑咐，一步一步移到洞口，繼而幹脆跑到了洞外。

此時的森林一片靜寂，偶爾一兩聲細碎鴉啼，更添許多神秘氣氛。

蘇醒猜到耶律朵開一定順著來路返了回去，心裏道：“與其在這擔驚受怕，倒不如跟著他一塊逮狗，說不定還能幫上一把呢。”

想到熏烤狗肉的香，頓時滿口生津，迫不及待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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