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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霽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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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寧嘖嘖稱奇地看著那純白的神之鳥,白鳳乖順無比地棲息在少女肩側,在對方太靠近時,還警告性地啪翅,差點沒直接搧到端木寧臉上。

最後還是端木宓遣人採了新鮮的晨露和梧桐果實,白鳳傲慢地整理了好一會羽衣,直到每根羽穗都明麗動人,才慢悠悠開始享用。

兩姐妹對唐螢都是充滿歉意和感激,畢竟屢次招待恩人不成,又不斷把對方拖入各種麻煩,唐螢不但沒直接離開,反而願意為她們挺身而出。

唐螢無奈微笑,表現出來似乎不怎麽介意,但其實她心有旁鶩。且不說身旁站著一個不知道有沒有被識破身份的魔王,此刻全城通緝的惡獸正躲在她懷裡,不時蠢蠢欲動,想竄出來和她手上的祥獸打上一架,

唐螢只能強撐著笑臉,一邊強行按住懷裡的東西,一邊深怕不小心摀死了這只小靈獸。眼下少女是左手魔王,右手祥獸,懷裡又揣了一只惡獸,她一個人修分身乏術,自顧不暇。

談及季少寒和安如瑤,她乾脆承認道:

“不瞞你們說,我和師兄雖與那二位同門,但都得幽玄仙尊傳承,乃其座下子弟。”

端木寧立刻了悟,怪不得對方不願和季少寒二人沖突。

幽玄仙尊,違逆陰陽,屍解成仙,古來今往唯此一人,端木宓的師父明月太君直言那是一位驚世絕才的人物,九極門卻不知從何開始將此女視作忌諱,更封禁了所有關於其所修行的功法和事績,不過其大道圓滿是不爭事實,圓德榜留有此女仙名便是其功績證明。

唐螢聽來是偶然得到幽玄仙尊的傳承,之後要得九極門承認,難,更別說還和同門修士有新仇舊恨,怕是難上加難。

不過端木寧暗暗驚嘆,當時在百鬼蠱唐螢還不過煉氣,如今卻已是金丹修士,原來是得了大造化。再觀唐螢氣色瑩潤,眉眼神秀,曾經那位幽玄仙尊被九極門看成旁門左道,或許以後能在唐螢身上重新正名吧。

唐螢見兩女只是目露驚色,別無異樣,不由得心下微鬆。

方才季少寒明顯是認出傅蓮了,雖然不知為何又放棄追查,但以防萬一,唐螢需要第三人從旁作證他們皆是幽玄仙尊的傳承弟子,若能從霽國公主口中證實自然是更具威信。

這樣一來,前有師尊屍解成仙,傅蓮的死而復生才能有所交代,或許等一切事端平息,她能帶著傅蓮光明正大回到九極門。

少女正勞心勞力著,卻不知端木宓早已心有計較。

她沒有忘記那面出現在南風家的鴛鴦鏡,其實本來是端木宓以瓊女谷師尊之名向九極門外借至寶,說來季少寒二人不過是護送寶鏡的衛士,不過她並非冷酷無情眼中只有寶物之人,所以對二人一直以禮相待,奉作上賓。

前頭季少寒以身試法也就輕描淡寫地帶過了,但安如瑤屢次挾寶自重,她有求於九極門也就暫時按耐下去,直到方才,南風菱的話是壓倒駱駝最後一根稻草。

既然你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如今聽到唐螢也是九極門修士,還是仙尊的傳承子弟,便想由她和唐螢送還寶鏡綽綽有餘,至於那二人,便早早趕出雲海,免得再度惹是生非。

其實前頭季少寒一人一日內打回三重天,端木宓見其專心致志,舞劍嘯風之姿,一顆冷竅冰心還有所觸動,但現在那一丁點小火花已經被安如瑤這擺哪都礙事的大花瓶,給一瓶水澆得一絲灰燼都不剩。

比起侄女的恩人,明江王端木浩卻是對傅蓮一笑道:

“如若不是閣下,事情還不會那麽順利。”

端木景深答應重請帝珠,有一半也是見沼海之主在場,他不好隨意敷衍。不過黑蛟蛟主就像一把雙面刃,一方面逼迫端木景深維持“公正無私”的作態;另一方面如若帝珠在其面前,又選擇端木景深,從此以後他人再無話可說,端木姐妹也徹底無緣帝位。

“喚我……傅瓏即可。”

端木浩見其不願曝露身份,也就笑笑不說破。

其實少年魔王壓根不在乎曝露什麽身份,但他查覺少女的異常,即時改口,下意識便念出了那個遺失已久的名字,同時手上的佛珠似有靈光一閃。

“敢問選王儀是如何進行?”唐螢心念一轉,想到端木景深的話。

請出帝珠,便是成功一半。

但端木宓心頭也沒什麽把握,她面色凝重道:“一請出帝珠,便會在霽國各大氏族面前重新選出國君,到時我們會將帝珠放入先祖遺寶之一的星鬥儀,一但帝珠落入某個皇子皇女的星宮,那便是紫薇星入主,此人便是霽國未來的國君。”

端木浩輕舞羽扇,好整以暇道:“紫薇星擇一人,定一生,曾參加過選王儀的親王沒有資格再選,所以也只有我兩個侄女可以上去和攝政王較個輸贏。

比起姐姐的惴惴不安,二叔的沒心沒肺,端木寧倒是異常安靜。唐螢正要說什麽,就聽她突然開口:“在那之前除了大司命,沒有一人能親眼看到帝珠吧?”

端木宓不解其意,端木浩點點頭道:“往常便是如此。”

唐螢和端木寧對視一眼,端木寧又問:“從無例外?”

端木浩看了一眼端木寧,沈吟片刻道:“先皇,就是你父皇曾晏請一貴客,當時便允許大司命使其窺探帝珠一二。

“不過這其中絕無差錯!”端木浩聽著這幾個問題,哪能聽不出其中竅門,但他卻罕見反對侄女,一口咬死。

端木寧聽到帝珠曾給外人觀看過,立刻像捉到老鼠尾巴,臉色激動道:“二叔難為何如此確定?你不是一直質疑當年三叔的帝珠認可嗎?如若帝珠曾交給外人,那這其中漏洞……”

端木浩搖搖頭:“所以就更不可能,你可知那貴客是誰?”

“便是早已飛升的紫瑤仙子阿。”

唐螢心頭一震,再也按耐不住:“明江王曾參加過選王,那麽想必曾親眼見證帝珠吧。”

端木浩遲疑了幾秒,看了一眼少女身旁的傅蓮,才對唐螢點頭:“自然,先祖座下麒麟口銜明珠,霽國只有一顆帝珠,其風彩絕代,我只需看一眼,便知道真假。”

唐螢深吸一口氣道:“好,其實不瞞你們說,我與師兄並非單純為了白鳳而來。”

隨著少女的動作,白鳳不安地振翅。

只見唐螢拿出了一個花紋樸素的木櫝,乍看下平凡無奇,但當少女一打開,光影瞬變,空中似有凝光而出,端木浩嚇掉了手上的羽扇。

“這是!!”

他激動之餘,就要伸手捉住唐螢,卻搶先被一只更有力的手臂擋住,傅蓮的力道安撫中不失威赫,對著激動的男人微微一笑。

“這是一個妖修臨死前托付給我,說是紫瑤仙子將傳承藏於其中,但功法反噬,她不幸命隕,我記得世間唯一龍珠乃霽國國寶,才想來一探究竟。”

端木宓不解:“二叔,你可看出究竟是真是假?”

端木浩激動不已,似乎已經認準了唐螢手上的龍珠,但見他突然擊桌,一臉不敢置信:“不可能!!當年我也看到了攝政王選王儀上的帝珠,其光彩靈氣與這顆幾乎一樣!!!不可能會有這種事,世上不可能有兩顆化龍珠!!”

那麽必有一顆是假的。

端木寧皺眉:“二叔,所以你也無法完全確認兩顆誰真誰偽。”

端木浩沈默。

突然一個稚嫩的童音打斷眾人停滯的氣氛。

“我有辦法確認真僞。”

白鳳羽衣落地,化作仙童之貌。

“不過你們得完全照我說的去做。”

他對著眾人,目光卻是看向傅蓮。

安如瑤咬牙瞪著玉女。

“你說棲鸞殿下不讓我們進去?”

端木宓的貼身玉女們面無表情,就宛如一尊尊玉雕美人,卻沈默地砌出一道冷牆,將安如瑤牢牢擋在鳳閣之外。

“夠了,瑤兒。”

季少寒疲勞的聲音響起:“莫再生事。”

“我這不是要去向殿下解釋,是南風菱偷偷調換鴛鴦鏡,我是真的不知情阿!!師兄是不是不信我!!”

季少寒語氣放緩:“我不是說信你了。”

安如瑤委屈不已:“那我方才被這些人刁難你去哪了?”

“這不就去替你收拾了。”

安如瑤這才發現少年懷裡的寶鏡。

但她還是心有不甘道:“明明不是我的錯,殿下怎能這般是非……”話音還沒落,脖頸一涼,其中一個玉女的劍就抵在上頭。

季少寒敢忙拉開她,心下一股說不出的厭煩。

瑤兒越發嬌縱了。

不過季少寒很快壓下這個煩躁的念頭,他試著為安如瑤說話,許是近年來被九霄真君關在龍脊山悶壞了,這才一出來就有些忘了分寸。

是吧?

季少寒心亂如麻,安如瑤叫了幾聲才回應。

“師兄?”

安如瑤似乎也感覺到季少寒的失常,難得面露反省之色:“瑤兒知道錯了,會謹記在心,日後除了師兄,我誰也不信。”

季少寒盯著少女嬌俏的臉龐,突然問:“那你覺得,方才那個站在唐螢身旁的男修如何?”

安如瑤差點沒笑出來,怪不得這男三怪怪的,原來再吃醋阿。不過那個小哥哥是真的好看阿!哪怕是現在一臉專註深情的少年也比不上對方僅僅一眼。

但該說的好話不能少,安如瑤安慰這個小醋王道:“我就看那張臉皮生得不錯,不過絕對沒有師兄好看!”

誰知道季少寒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一臉古怪道:“你不覺得那張臉眼熟嗎?”

見少女一臉茫然,季少寒只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寒冷,他面前熟悉的小姑娘一眨眼就面目全非,他好似第一天才認識她。

“你忘了傅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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