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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百鬼蠱(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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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螢最後還是沒要了李右任的性命。

傅連聽話地放手,李右任不敢戀戰,匆匆離去,只是離開前看唐螢的那一眼令她膽戰心驚。

“青蓮少君……”

李右任一逃出,自然立刻去找裴嬌,既然已經確認唐螢是鬼姑,那實力最強的裴嬌自然是最好的幫手。

裴嬌同樣被關在屋內一整夜,精神緊繃得很,一開門就被李右任這樣迎頭一頓,不敢輕忽大意:“你如何確認唐螢就是鬼姑?”

“趙道友遇害了!我今早去隔壁找他,發現他已經……”

李右任說起趙崗肚破腸流的屍體,腦海中又閃過那雙可怕的妖目,面色更加慘白,看在裴嬌眼底更增了幾分可信度。

“我發現一道血跡從他房門口流出,我沿路尋過去,最後是在唐螢的房門前停下。”

“你靠幾滴血就認定唐道友是鬼姑?”裴嬌聽了不禁皺眉,在真正確認蘇合鬼姑是誰之前,她不希望演變成人修的自相殘殺。

李右任這個人一開始表現得思慮周道,冷靜聰明,但這類人往往精神纖細,受不了太多刺激,所以在目睹隔壁趙崗的慘狀,李右任便緊捉著那幾滴血做線索,起碼先殺掉最可疑的唐螢,好安自己的心。

方才在唐螢房內的那具毫無氣息的陌生少年更證實自己的猜測。

“那她房裏的那具活屍應該足以證明了。”

“活屍?你在說什麽?”

李右任慘白一笑:“我寧可錯殺,也不願放過,所以方才提劍就要去取她性命,你以為她一個煉氣女修怎麽逃脫?”

裴嬌垂眸思忖,緩緩道:“把她的師姐和端木道友找來,我們好做個見證,之後出去也能避免麻煩。”

先不論裴嬌相信哪邊,大家都是名門正派的修士,就算身陷險境,也不能學邪修之流下手為強,自相殘殺。

況且唐螢若真是仙尊子弟,那可不是殺了就能了事。不少仙尊會在弟子身上施加禁制,一旦弟子遇害,便會放下傀身來為弟子報仇,更藉此威嚇下界,維護自己飛升後的仙名。

任春被關在屋內一整天,一得到自由,便急著去找唐螢,結果路上就被裴嬌等人攔了下來。

任春見裴嬌、李右任和端木寧三人,沒見到唐螢和另一個男人,不禁有些擔心,她心存期望道:“是那個姓趙的死了?”

見裴嬌點點頭,李右任則面色陰沈,任春在心底松了一口氣。別人家死沒關系,但她第一個弟子可不能出事,不然她這個小師父多沒臉阿。

“是唐螢殺的,她就是鬼姑煉成的活屍!我們得快點在天黑前處置她!”

李右任急躁地打斷她倆。

“我師妹怎麽可能是鬼姑?”任春莫名奇妙地瞪他。這些家夥怕不知道唐螢可是從頭到尾把鬼姑耍得團團轉。

裴嬌相對冷靜。她眼神銳利,觀察著任春的表情,快速問道:“請問道友與你那師妹了解多少?你們入蠱後又分開多久?”

任春自然答不出來,但她反過來盯著李右任,一臉懷疑道:“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說話,昨天你和那位姓趙一起走,又待在他隔壁。照道理,豈不是你嫌疑最大!”

李右任不理她,徑直向裴嬌要求:“現在人到齊了,我們立刻就去唐螢的房間,要嘛就是人贓俱獲,要嘛就是她已經金蟬脫殼。”

任春見他一臉篤定,少不了又幫唐螢說了幾句:“人贓俱獲什麽一大清早就看你一人吵吵鬧鬧,事先就對我師妹的房間一清二楚?是打算先發制人嗎?”

李右任冷笑:“我差點命喪她手,當然一清二楚,她操控一具活屍襲擊我!她若不是鬼姑,怕也是邪修,是鬼姑的爪牙!”

任春知道他說的是傅蓮,不免心下一驚,但想到唐螢外柔內剛的個性,她只能相信對方已經想好對策。

“行!這就去,敢汙蔑我九極門出邪修,如若沒有人贓俱獲,你血口噴人就是嫌疑第一!”

做為一個貨真價實的邪修,任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裴嬌一直在觀察她,對方除了有些用詞粗俗外,表現出的盡是對同門的掩護之意,倒也算不上什麽異樣。

她哪裏想到這個潑辣少女不但撒謊,其身分還是南蘆邪術世家的千金。不過這也不能怪裴嬌遲鈍,任春年紀輕輕,從小被七個兄長寵上天,尚未染上太多邪性,倒像一個被嬌養出來的小姑娘。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唐螢房間,任春走在最前頭,她裝得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其實是打算第一眼見到唐螢,就給對方打個眼色。

唐螢的房門緊閉,門前的青石臺階上果然留著一連串烏血,一滴一滴,像是被踩扁的吸血蟲。

李右任指著血漬,憤恨道:“這就是證據。她昨夜殺了趙崗,就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房間。”

任春不屑道:“方才不是你提劍來殺我師妹嗎?也許這血就是你殺完趙崗在沿路滴過來的。”

裴嬌無視二人鬥嘴,便徑直開了門。

“唐道友?”

“誰!”

裴嬌第一眼看還有些認不出來,少女比初見時幹凈不少,皮膚雪白,烏發大眼,一襲嶄新的衣裳翠如嫩葉,襯出小姑娘這個年紀特有的稚氣可愛。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要衣裝,裴嬌見狀,不禁緩下臉色。只見少女坐在床上,面色慘白,表情戒備,右手臂垂軟在測,

她仰鼻一嗅,空氣中似乎彌漫著鐵銹味,這是受了傷?

“怎麽回事?”

任春一眼就看出唐螢在演哪一出,立刻先發制人:“還能什麽回事?不就是李道友莫名奇妙出手傷人。”

“什麽莫名奇妙,我是有正當理由才動手!”

“對阿,為了殺人滅口。”

“你!”

李右任被任春三不五時的臟水潑得啞口無言。他和裴嬌等正道修士在這百鬼蠱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哪能像任春這個邪修美美睡一覺,隔天就能活繃亂跳起來罵人。

裴嬌忍無可忍。她眼神如利刃,露出恨不得淩遲二人的眼神,築基修士的威壓一放,這才讓他們紛紛閉嘴

受傷的唐螢哪經得起裴嬌的威壓,整個人一虛弱,就從床沿軟軟跌下,裴嬌趕忙收回威壓,上去扶起唐螢。

少女面色慘白,伸出手指顫顫指著李右任:“李道友,你為何不分青紅皂白就攻擊我?”

“唐螢,你別再裝模作樣!”

裴嬌插話:“我們先前聽了李道友的說詞,唐道友,換你說說昨晚到今早發生什麽事?”

唐螢點點頭,一雙眼睛不敢離開李右任,似乎深怕又被他攻擊。

在少女的說詞裏,自己昨晚輾轉難眠,隱約感覺到門外有東西註視自己好一會,許久後才離開。而後便是早上李右任突然造訪自己,少女一開門,卻差點被對方刺個對穿。

唐螢臉不紅氣不喘,因為她的確沒有說謊。

少女下巴一指,不遠處的地上果然丟著一把霜白劍,裴嬌撿起一看,只見劍柄刻著玄門二字,劍身血跡斑斑,比起李右任門前的幾滴烏血更加可信。

李右任不想聽她廢話,一針見血問:“那你說說,我一個築基修為既然要殺你,你不過煉氣,又是如何逃掉?”

“李道友你一開門就自言自語,說什麽……趙道友死了,然後就朝我胡亂揮劍,看著好似魔怔了,之後便自己走掉了,我才僥幸撿回一命。”

唐螢說得合情合理,裴嬌見李友任面容憔悴,雙眼布滿血絲,的確有幾分草木皆兵、捕風捉影的歇斯底裏。

“那蘇合鬼姑手段高超,極愛折磨人修,說不定就是想逼瘋我們,看我們自相殘殺取樂。”

唐螢的結論正好戳到裴嬌的心上。現在可不是內哄的時候。

感覺到裴嬌動搖,李右任恨不得立刻提劍直接砍下這妖女的頭顱,但眼下少女佯裝虛弱靠在裴嬌身側,實則是用對方做盾。

築基女修那雙精明的鳳眼正在二人間來回審視,他如果擅自行動,極可能立刻被對方的拂塵打成半殘。

雖然被任春和唐螢聯手氣得胸口發疼,但李右任自認勝券在握,便很快平覆情緒。

他冷笑道:“好,我這就將那具活屍請出來作證人。”

說完,他無視眾人反映,立刻往房內四處翻找。他一提劍,就往衣櫃刺去,一用力,櫃門四分五裂,裏頭空無一物。

李右任不死心,桌椅屜櫃無一不像狂風掃落,整個房間不稍片刻就被他搗弄得面目全非。

“行了!”

裴嬌看他近乎發狂的舉動,見李右任突然朝自己走來,眉目一揚,正要出手。男人卻徑直無視她,伸手啪地扯下床帳,床上自然空無一人。

李右任面色鐵青,裴嬌正要出手擊昏他時,男人卻像見了寶似,飛快往床下一鉆,似乎從底下拖出了一個不小的東西。

任春一瞧,面色大變。

那是一個黃花梨木做的妝寶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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