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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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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艷陽高照。

聽濤別院

杏色的陽光蜜糖一樣地灑進了房間,今天的秋風也不在蕭殺,而是充滿了溫暖的氣息,輕輕地吹散人們心中的憂愁,可怎麽也吹不散房裏籠罩的愁雲。

萬裏雪軒靜靜地躺在床上,美麗的臉毫無血色蒼白如紙,一頭烏黑的頭發雲一樣鋪散在香枕上,溫柔的風從窗戶偷偷地爬進來,曼舞起她的幾縷秀發,婀娜的嬌軀裹著白袍藏在了粉色的錦被中,任你是鐵石心腸也不得不憐惜她。

她已經昏迷了整整五天了,而雲揚也坐在床檐握著她的手守了整整五天。

忽然,他覺得握在他手心那細膩的小手動了一下,雖然是輕微的動了一下,但卻讓他激動萬分,他連忙輕輕的呼喚著:“軒兒,軒兒……”

她微微地動了一下眼睛,緩緩地睜開,一入眼的是雲揚疲憊不堪的臉,那關切的眼睛裏閃動著激動的淚光。現在,虛弱的她,內心更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為什麽洛日楚不能這樣對她呢……那揪心的疼痛讓她淚流滿面。

面對著痛哭的她,雲揚措手不及,一個勁地安慰她說:“軒兒,不要難過,郭神醫說了,不會留下傷疤的,不用擔心。”誰知他越安慰越哭,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呢。

忽然淩心嬋冷冷地說:“你不用安慰她,讓她哭,讓她好好地發洩一下,省的她壓抑太久瘋了!哼,真想不明白那個男人有什麽好的,能讓她每天為了他痛哭流涕的。”

雲揚不明白地看著淩心嬋,又擔心地看了看萬裏雪軒,什麽樣的男人居然能讓她如此傷心?

“你想知道嗎?他就是洛日楚!”耳邊傳來了淩心嬋冷冷的又帶著幾許憤怒的聲音。

洛日楚?雲揚努力的在記憶裏搜索著,他忽然記起去年冬天在杭州碰到過他,他不就是天涯浪子嗎!他記得他有張刀鋒般線條的面容,犀利、倔強、冰冷的眼神……

終於她停止了哭泣,她輕聲地對雲揚說:“能扶我起來嗎?”

他連忙從櫃子裏拿出一床被子,細心地折疊好,溫柔地扶起她,把被子疊在了她的背後。

萬裏雪軒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神,小聲的說:“雲揚哥哥,謝謝你這幾天照顧我。”

雲揚輕輕握著她的手,柔聲說:“軒兒,你胡說什麽啊,只要你沒事讓我做什麽都行!”他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手又在微微顫抖,看似很堅強的她,其實比水晶玻璃還易碎。

萬裏雪軒緩緩的說:“雲揚哥哥,這些天把你累著了,趕緊去休息一下吧,身體要緊。”

雲揚一聽就明白她下了個委婉的逐客令,雖然不願意,但想到他虛弱的身體,只好輕輕地松開了手,戀戀不舍地起身離去……

萬裏雪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禁長嘆一聲。

淩心嬋走了過來,在床檐坐下了下來。

她輕柔的抓起萬裏雪軒的手,溫柔地在她的手背一吻,不顧她的驚愕,凝望著她說:“這個世界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你可知道我才是真正的藍花堂主,那天我是故意敗給你,告訴你秋水令的秘密,我可以為了你放棄這一切,你要知道我有多麽的愛你,從一開始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會給你幸福。”

萬裏雪軒聽的幾欲暈厥,瘋了,她真的瘋了。她吃力的說:“心嬋,你沒事吧!”

淩心嬋伸手撫摸著她美麗的臉龐,興奮的看著無力抗拒的萬裏雪軒。

她的手慢慢地劃落,爬進了她的衣襟,她輕柔的吻向萬裏雪軒柔軟的嘴唇。

萬裏雪軒一下子暈了過去。

還未觸及她的雙唇,突聞一聲暴喝:“你要對軒兒做什麽?”

淩心嬋大驚,剛才意亂情迷竟然沒發現有人接近。

一擡頭看到窗外站著一個身著黑色絲袍的中年男人,一條黑色的發帶將滿頭長發束起,硬朗的面容已經沒有了少年的那種桀驁和乖戾,而是有著沈澱下來的沈著和冷靜。他眼中似乎有無數的風雲分散有合攏,那是種出不出的光彩。

他剎那間已掠過了窗戶,到了淩心嬋的面前,右手一擡輕飄飄的拍出一掌,看起來像是小孩在玩游戲,但淩心嬋卻衣衫狂舞。

她一個旋身連忙閃開,來人的武功比萬裏雪軒和雲揚要高出很多,不可大意。

兩個人越打越快,什麽指、掌、拳、腳都用上了,眨眼之間過了近百招,看得門外剛剛趕來的三人膽戰心驚。

門口站著一個中年婦女,兩個少年,其中一個就是雲揚。

只聽“砰”地一聲,淩心嬋飛起,撞在了墻上。她掙紮著坐了起來,右手捂著胸口,鮮紅的血從她的嘴角殷殷流出,滴落在她白色的衣衫上,雪地紅梅般的淒艷。

她深情地凝望著昏厥的萬裏雪軒,一臉的淒苦,她吃力地說:“我為她放棄了一切,為什麽你們都不能接受我對她的愛呢?”說著她哈哈大笑起來,而淚卻已經彌漫了她的臉。

正當大家都在思考她的行為和話語時,她忽然伸手快若閃電般地拍向天靈蓋……

太快了,沒人來得及阻止。

雲揚一臉疑惑地說:“華魁首,這是什麽意思啊?”

原來他們正是金龍會的魁首華振宇、夫人李瑤和兒子華玉笙。

華振宇一聲長嘆,說:“她的意思是說,她像一個男人一樣愛著軒兒,為她放棄了一切。”

“……”沈默。

萬裏雪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沈默不語的三人,目光移動,一下子看見了躺在血泊中的淩心嬋,不由得一聲驚呼。

她的聲音很微弱,但他們四人的目光卻齊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輕輕地說:“舅舅,她怎麽死了,你殺了她嗎?”

華振宇在床檐坐下,關切的看著她說:“不是,她是自殺的。”

萬裏雪軒嘆了口氣說:“她才是真真正正的藍花堂主。”她的目光裏閃爍著種說不出的覆雜。

眾人大驚,他們這才明白她說的放棄一切指的是整個藍花堂和秋水令主的命令,當然也將生命置之度外,因為還有秋水令主無盡的報覆。那是一種畸形、扭曲卻又不惜一切的愛。

萬裏雪軒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個錦囊,遞給華振宇說:“著是我娘給你的。”

華振宇伸手接過,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長發笑著說:“我們就住在你的隔壁,你大傷未愈,好好休息。知道嗎?”

萬裏雪軒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離去……

早晨的陽光照在身上總是那麽的溫暖,雲揚步出房門,聽聞這歡快的鳥叫聲,努力的呼吸了一下新鮮中帶著絲絲涼意的空氣,心情大好。

他輕輕的推開萬裏雪軒的房門,明亮的笑容剎那凝結在他的臉上。

人呢,怎麽不見了?

他目光一轉,桌上留著一封信。

他一個箭步上前,拿起了那封信。

一陣秋風緩緩吹來,他突然覺得今天早上怎麽這麽寒冷。

——她走了,不告而別。

她去哪裏了呢?她的傷才剛剛好,這麽快就走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他努力的猜想著,連房裏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突聞耳邊響起一陣年輕而又磁性的聲音:“軒兒呢,她去哪裏了?”

他猛地驚醒,轉身看到了一個神彩飛揚的白袍青年。

他年約二十五、六歲,金色的陽光沿著他臉上深深的輪廓流淌,彌漫在他寬厚的胸膛,系著白色寬錦帶的腰枝,漫過了他有力的指尖,掛在他右腰間那把有著白色精致劍鞘的長劍,沿著長袍緩緩流淌而下,四散在鋪著冰冷的大理石地上。

他有著如同烈日紅霞般激情飛躍的眉毛,明月般清澈卻又像大海般無邊無際變化莫測的雙眸,高挺的鼻梁,刀片般薄薄的雙唇。一條細細長長的白色發帶將他的長發束起,在秋風的起落中曼舞著。

雲揚吃驚地說:“閣下是……”

他嘴角牽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微微一笑說:“我是軒兒的哥哥,萬裏秋林。閣下尊姓大名?”

雲揚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如同朝陽般明亮的笑容,說:“我是雲揚。”原來她有個如此出色的哥哥!

萬裏秋林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了幾個圈,說:“原來你就是江南雲府的公子,謝謝你照顧軒兒。”

雲揚連忙說:“不要這麽說,會折煞我的。”

萬裏秋林看著他手裏的信,想起他剛才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說:“軒兒不告而別了,是嗎?”

雲揚滿目委屈地點了點頭。

萬裏秋林微笑著說:“我在外面餐廳等你。”說著轉身飄然而去……

灰蒙蒙的天空飄著雨,一線線地垂落。

濃密的樹林中,萬裏雪軒和一個灰袍男子對峙著。

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飄逸如雲的長發,使得它無法飛揚;細長的雨絲灑落在她如雪的白衣上,綴滿繁星。

寒光一閃,灰袍人手中的一柄長劍已如游龍一般直撲她。快,猶如閃電,眨眼間就到她了咽喉前。

萬裏雪軒後仰,右手不知什麽時候多了把長劍,她的劍一下刺入了他的心口。

她左手落地,右手拔回了自己的長劍,雙腳揚起踢飛了他手中的武器,她像花叢中靈動的蝴蝶一般繼續後翻,輕輕地落地。

灰袍男子看著她那一氣喝成如同揚花般翩躚優美的動作,看著在空中飛舞的長劍,他仿佛聽到了鮮血從心口狂舞的聲音。

“叮“地一聲,長劍落地。

他後悔了,吃力地吐出一句話說:“我不該來!”

她的眼神裏有說不出的疲憊,連日來秋水令的追殺,使她心力憔悴。

她看著他腳邊那一潭和雨混在一起的血水,雨滴落下濺起一片又一片細小的漣漪。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漂亮修長的手指,這些日子裏沾染了多少血腥。

目光輕移,她凝視著手中的長劍,已經有多少武林人士命喪劍下,她仿佛能看見無數的怨靈惡毒地纏繞著冰冷淩利的劍鋒。

她輕輕地說:“你為什麽要來呢?”

灰袍男子苦笑,這大概就是命運!

忽然他的臉抽搐了一下,仰面倒下了……

她仰起頭,細長的雨線紛紛灑落,融化在黑如金墨的瞳仁裏……

這些日子天空總是灰的,雨一直下著,空氣潮濕地可以擰出水來,還沒到秋末天就如此的寒冷。

萬裏雪軒滿目疲憊無精打采地坐在窗邊,看著雨水像幕布一樣一簾又一簾地垂著。

原本就重傷初愈,加上無盡的追殺,不得不連日連夜地趕路,終於病倒在武夷山腳下的小鎮上。

樓下的一個角落中,一個黑袍男子站在雨中。

他有著刀鋒般冰冷的臉龐,閃爍著無比的倔強和冷酷。他仰起頭痛苦地望著樓上的萬裏雪軒。

“軒兒,軒兒……”

雨水順著他的眉毛,穿過了無力阻擋的長睫毛,沖進了他的眼睛,淹沒了他的瞳仁,模糊了他的視線,樓上的她那美麗的臉更加模糊了。

雨水溢出了他的眼眶,劃落在嘴邊竟是苦澀的鹹。

他扭轉頭,看了看身後房間裏熟睡中的清秀女子,想起她為他所付出的那一切,自己曾對她所說的承諾:“我會一直守護著你”,他不禁下了頭。

紛揚的雨絲敲打著枯黃的樹葉,他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雙手握緊了拳頭,幾乎可以看見那森森的白骨,似乎有什麽從中滴落下來。

——是血,原來指甲已經穿透了皮膚,刺進了肉裏了。鮮紅的血被雨水沖成了淡紅色,紛紛地滴落在了地上。

——是啊,我有什麽資格念及“軒兒”這個名字呢?

雨還是無情地下著,他拖著滿滿的難過和不舍,緩緩地轉回房裏……

江湖,在別人的眼裏或許多姿多彩,什麽金錢、名利、權勢引的無數貪婪的人爭先恐後地往著無盡的欲海縱身一躍,萬劫不覆。可這江湖在她的眼裏除了殘酷無情,什麽都沒有印象了。

她轉念一想他們家族富可敵國,權傾武林,說起名聲無人不讚揚,從小就過著帝王般眾星捧月的生活。雖然父母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但哥哥從小就一直照顧著她,教她各種各樣的武功,陪她玩耍,偶爾父母也會來指點一下,教他們一些東西。

她深深地記得,她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哥哥一起慢慢長大。

一陣潮濕的秋風湧進窗口,她因為寒冷不禁瑟瑟發抖。

她想起每當寒冷、害怕、高興的時候,哥哥就會緊緊的擁抱她,讓她感到無比的幸福和溫暖。

她輕輕地低下了頭,想起自己已經有一個月沒有給哥哥寫信了,不知道他現在好嗎?

她想到了洛日楚,想到了雲揚,最後思維還是沈澱在她親愛的哥哥身上,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麽地想他,不禁輕泣起來,口中喃喃地喊道:“哥,哥,哥……”

“哥在這裏,軒兒不要哭!”一陣年輕而又磁性的聲音在耳邊溫柔地吹拂。

多麽熟悉的聲音,那不是哥的聲音嗎?她一下擡起頭,窗外站著一個白袍青年,他正滿目憐惜,關切地看著她。這不是萬裏秋林嗎?

萬裏秋林看著憔悴的妹妹心痛萬分,身形一幻,進到屋裏,站在了她的跟前。

萬裏雪軒一下站起像溺水者碰到一棵稻草一般,撲到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抓著他,把頭埋在他寬厚的胸膛,放聲大哭。

萬裏秋林緊緊將她摟在懷裏,她聲聲啼哭就像一把把利刃一樣,一柄柄地刺在他的心裏,令他痛苦萬分。

他記得她十七歲那年,娘把軒兒帶走,當時他已經二十五歲了,娘說:“軒兒長大了,該讓她去鍛煉一下了!”於是娘就把她送到了曉天寒莊,還不準任何人去看她,他們只好用書信來往。他都記不清自己給她寄去了多少想念,多少安慰,多少鼓勵。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年沒見了,幸好娘同意他來找她,這一年中軒兒一點也沒變啊……

這時的秋風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麽,變得溫柔了很多,輕輕地在他們身邊徜徉著……

楊春三月。

一個黑衣男子輕輕的走在湖邊,滿目迎風而笑的桃花和輕請搖曳的青翠高草。他揚起頭發,讓它在和煦的春風中舞動。他擡頭看著漫天的紙鳶,風中傳來了孩子們的歡笑聲,他刀鋒般冷酷的面容似乎有了些溫暖。

突然風中隱約傳來打鬥聲,破壞了這和諧的寧靜。

他劍鋒一樣的眉毛一擰,十分不悅。

尋聲而去,他看到了一個藍衣男子正和一個桃紅色衣衫的女子纏鬥著.

只見那女子手中的長劍一下貫穿了他的喉嚨,但那男子的劍也刺入了她的左胸。

他聽到了那男子倒在地上發出了沈悶的響聲。

那女子左手捂著胸口,鮮血從指間汩汩流出,染紅了她的衣裳,使得她桃紅的衣服在陽光下更是鮮艷。她的右手將長劍仗地支撐著她的身體。

她扭過頭看了看旁觀的男人之後,身子向後一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有著一張清秀的臉,因為痛苦而蹙緊了柳眉。他清楚地看到她眼裏絕望的神色。

他轉身走開,似乎並不想沾染這個閑事,但她的眼神卻在他的面前揮之不去。才走了幾步,不禁轉回頭,抱著她離開……

黎明前總有一段時間是最黑暗的,那時候明亮溫暖的太陽尚未升起,而璀璨的星辰卻已漸漸隱退,四周的黑暗變得越來越濃,濃得似乎可以用劍一塊一塊地把它切割下來。

她醒了,睜開眼睛,入目都是無盡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難道我死了?她身子一動,胸口就引發一陣揪心的疼痛。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輕地痛呼。

“你醒了。”黑暗中傳來一陣冰冷的話語。

一時間火光亮起。她覺得眼睛一陣刺痛,幾乎流出眼淚,連忙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看到了她睡在床上,桌邊坐著個黑衣青年。那不是湖邊見到的那個人嗎?看著他線條冰冷的臉,劍鋒般的眉毛斜飛入鬢,深沈的雙眸是那麽的倔強和冷酷。想到他救了她,並且替她包紮了傷口,不禁雙頰緋紅。

他起身端來一碗藥來到床前,遞上前來冷冷地說:“把藥喝了。”

她緩緩地起身,一口就把藥喝了。

他拿起藥碗轉身離開,淡淡地說了句:“好好休息!”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紅撲撲的臉上那甜美的笑容如同漣漪一般柔柔的蕩漾開來……

黃昏,太陽西下。

桃紅衣衫的少女躺在柔軟的青草堆上,舒展著身體。

她溫柔的目光註視著天際的彩雲肆意游曳,不斷的變化著姿勢,無拘無束。一時間她的眼裏充滿了羨慕。她猛得坐起身來,扭頭看著不 遠處倚著樹幹沈思著的黑衣青年,她的臉上充滿了幸福。

她的傷已經好了,他沒有說過要趕他走,她也沒說過要走。半的月來是她覺得自己像天上的雲彩一樣,是這一生中最自由的時候,從來 她就是被禁錮著的,因為她四大家族培養的殺手。每天面等待著她的是殘酷的訓練,從十五歲開始,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斷地殺人,四年了,她厭倦了這種生活。

天邊的雲朵不知什麽時候失去了色彩,天就這樣狠狠地黑了下來……

她一回頭發現他已經不見了,擡眼望去,山邊的小樓已經亮起了油燈,在黑暗中看起來是那麽地溫馨而恍惚。

她微笑地站起來,拍拍身上塵土,擡腳往小樓走去。

突然,笑容凝結在她清秀的臉上。因為身後鬼魅般的出現了一個白袍中年男人。

“小路,你還在這裏幹什麽,跟我回去!”

她擡頭看了看山邊的小樓,戀戀不舍地行禮說:“是!主人。”說完她緩緩地跟在白袍人的身後,不時地回頭看著那映在窗上的人影,眼裏的淚水已經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劃落,心裏吶喊著:為什麽非得我離開我愛的人呢?我根本就不適合做殺手,為什麽命運如此捉弄我?

春雨多情地變幻著輕靈的身姿隨風飄落,溫柔地令人心碎。

高高的角樓上,一個桃紅衣衫的少女輕倚著欄桿,眺望著遠方被溫柔沈醉的青山綠水,一臉地思念。

白袍中年人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沈聲說:“你要知道做殺手就必須無情,否則就會死在敵人的劍下。”

少女清秀的臉上一陣驚恐,倉皇地轉身行禮。

他的臉隱在一張白銀面具後面,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見孤鷹般桀驁的眼睛。他冷冷地說:“有新任務下來了,去殺了‘天涯浪子’洛日楚。”

一剎那,她的臉上驚恐萬分,痛苦地說:“為什麽?”

他的雙眸立時暴射出無比的怒意,喝道:“大膽,這是你可以問的嗎?哼,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去執行任務了。”說完拂袖怒氣沖天地走了。

她混身瑟瑟發抖,剛才他說從明天開始也不用執行任務了,就是意味著她的生命就將結束了,而時間就是明天。

要一個人數著時間等死是何等痛苦的事情,而且她心上人的生命危在旦夕。不,不能坐以待斃,天黑後我一定要殺出去,就算死也要見他最後一面……

雨夜。

她已經換上了黑色夜行裝,什麽都沒帶,只帶上她所有的錢,這四年裏她確實用生命換來了很多的錢,當然還有她的劍。她知道主人一 定已經下了命令,看似平靜的外面,不知潛伏著多少殺手。

她從窗戶偷偷躍出,隱入了黑暗中,蒙蒙的春雨到了晚上竟是那麽的涼。

她打算哪道門都不走,從左手邊的桃樹林穿越圍墻而出。她剛一潛入樹林,只見一道寒芒亮起,飛一般劃向她的咽喉。

驚慌中她頭一低,人如穿簾乳燕一般從寒芒下飛出,一回身劍尖輕顫,化出六道劍影,飄忽不定的卷向那偷襲的人。

劍光照亮了他的臉,一張俊秀的臉,她不禁低呼:“阿瑯!”原來剛才偷襲她的竟是從小一起訓練長大的玩伴,當下連忙撤回了劍招。

他臉色沈沈地說:“你走吧!前面一個是阿婧。”

她激動地說:“謝謝!”說完不敢久留,急忙往前趕去。她的眼淚混合著雨水滴落在青青的草尖,骨碌滾落在黑色的土地上,誰說殺手就一定無情呢?

她一眼就看到了阿婧一身緋紅站在桃林的盡頭,如一朵在雨中綻放的桃花,那麽的清麗。

阿婧回過頭來看著她說:“小路,你為什麽得罪主人?”

小路遲疑了一下說:“因為我愛洛日楚。”

阿婧冷冷一笑說:“就為了一個男人?”她手中的五尺長鞭已經如同一條游龍出海一般,一躍而起,猛沖她的咽喉,一見面就是奪命的招式。

小路長劍一揮,斬向長鞭。

阿婧一聲輕笑,長鞭如同長了雙眼一樣,從她的劍鋒下游走了,“嗤”地一聲劃破了她的左肩的衣衫。

小路大驚,要不是閃地快,她非被長鞭劃出一道血槽不可。

阿婧輕蔑的說:“只要你能過了我這關,你就可以出去找你的情郎了。”說著她的手一緊,鞭影如狂風暴雨般地攏向她,束縛了她長劍,使得她只有一味地躲閃,衣衫被劃破了好幾道,狼狽不堪。

忽然,所有的攻勢都靜止了。只見一柄長劍從她的後心刺入,胸口穿出。

她清楚地看到阿婧臉上的痛苦和不信。

她向後看去,殺死阿婧的竟是阿瑯,他低聲喝道:“看什麽,還不快走!”

她猛然驚醒,連忙飛身躍出圍墻,消失在黑暗中。

他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說:“希望你幸福!”說完反手一劍沒入了大腿……

蒼茫的夜色籠罩著大地,細雨如揚花般灑落。

小路在濃濃的黑暗中狂奔,心裏焦急萬分,洛大哥,你千萬不要死,千萬不要死啊……她終於來到了那座小樓前,老遠就看到了有三個殺手在圍攻他。

洛日楚劍式一沈,一劍洞穿了正前方黑衣殺手的喉嚨。他腰枝一扭躲過了右後方致命的攻擊,但躲不過左後方的長劍,一下在他的背上劃開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小路大驚,連忙長身而起,劍尖輕點,寒光如匹練一般卷向他左後方的殺手。

“錚”地一聲暴響,殺手架住了小路的劍,沈聲說:“小路,你這是幹什麽?”

小路激動地說:“我決不允許你們傷害洛大哥!”

他的眼神很是覆雜,冷冷的說:“難到你喜歡他?你居然敢為了他而背叛組織……”話未說話,洛日楚的長劍已經斬下了他的頭顱。

寒光照亮了她的臉,洛日楚清楚地看到來的正是那天不告而別的小路。難道她也是殺手,跟他們是一個組織的?根本容不得他多想,那個僅剩的殺手又如狂風暴雨般地殺了過來。

洛日楚和小路的配合是如此地默契,他架住他的攻勢,她抓緊時機一劍刺入了他的心臟。

她喘了口氣,焦急地說:“快收拾東西,這裏不是久留之地,主人要殺的人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洛日楚看了看她破碎的衣衫,好幾處傷口,顯然她也是經過幾次激烈的戰鬥才逃出來的。看著她焦急而又關切的神情,匆匆收拾了一下東西,馬上和她一起消失在黑暗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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