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已經把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但雲叢仍然沒有想到大師兄竟然會動手搶她的儲物袋。

蘇栗的修為如今與雲叢是天壤之別，他只是隨手掐訣，便將雲叢禁錮住，然後他探身，從雲叢腰間取下了儲物袋。

雲叢擡頭看著大師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然而大師兄顯然不想再聽她說什麽，以妖力抵住她的喉頭，讓她說不出話來。

真的不必如此的，即使是答應了師父，可大師兄難道還不了解她嗎？她並沒有那樣的堅定，大師兄如果堅持要，甚至如果之前他只要沈默下去，不要說出那般讓人無法接受的理由，她最終還是會給他的。為什麽一定要搞的這麽決絕呢？為什麽一定要故意這樣撇清關系呢？

既然是這樣，他又何必帶著她與三師兄闖魔道老巢，又何必帶著她去殺那些散修？

蘇栗自她的儲物袋中取出妖王印，低頭將儲物袋系回她腰間，卻是不忍看到她哭泣的模樣，轉頭看著別處說：“師妹，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不必再記掛我了。後會……無期，但願不必再相見。”

他想要覆興妖族，為萬年前九尾狐滅族報仇，師妹是人族，自然是不見為好，再見的時候，大約就是刀劍相向的敵人了。

雲叢沒有辦法說話，只是喉嚨裏發出小獸受傷了一樣的嗚咽，讓蘇栗有些心煩意亂。

蘇栗立在雲叢身旁，覺得自己下一刻可能就要心軟，幸好風明心來的快，蘇栗神識察覺到風明心在靠近，微微松了口氣，丟下小師妹一個人在這裏與師弟匯合，他獨自禦風離開。

風明心接到師兄和師妹的千裏傳音符，一刻不停地趕過來，卻只看見小師妹一個人坐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

“小師妹，怎麽了？遇上什麽事了？大師兄呢？”風明心拔出劍，十分警惕地看向周圍，心中猜測難道是小師妹和大師兄遇到埋伏了嗎？可是之前小師妹不是傳信說大師兄已經恢覆九階修為了嗎？

雲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來，只是指著一個方向，嗚咽著示意二師兄朝這個方向去追。

此地離風家不遠，風明心一手扣著風家的求救符，帶上小師妹禦劍朝那個方向飛去，然而蘇栗如今的修為，又豈是風明心現在能追上的！

風明心追了一陣，什麽人也沒看到，眼看快離開風家地界了，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雲叢哭夠了，才斷斷續續地講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這一天，哭了太多次，雲叢覺得自己的眼睛又幹又澀，聲音嘶啞，臉都有點腫，難受極了。

大師兄竟然是青丘九尾狐的族長？如今拿了妖王印，打算覆興妖族？作為世家子弟，風明心比雲叢更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風明心理智地明白這件事根本不可能阻止，也明白大師兄不想見他的原因。甚至大師兄沒有因為師父而遷怒他們幾個，已經是恩怨分明了。其實之前察覺到大師兄妖魂受損是因為身外化身被困導致的時候，他就對今日這樣的情況有了心理準備，而今日的情況，幾乎是他所有猜測中最壞的可能之一了。

風明心皺著眉，思考著妖族如果跟人族開戰之後，彼此的勝算

妖族，一般是指有靈智的妖獸，不過那些靈智未開的妖獸也會臣服於妖王。

哪怕如今人族昌盛，然而這世上修士有多少？妖獸又有多少？七階妖獸的幼崽剛生下來也有五階，可是人族就算是大乘修士生下來的孩子，也得從煉氣期開始修煉。

妖獸的數量十倍、百倍於人族修士，雖然他們大多靈智低下，但只要掌握妖王印的妖王實力強大，他們就會絕對服從。

風明心讀過的那些歷史，在妖王印還掌握在妖族手裏的時候，人族戰勝妖族的幾次，一方面是妖王衰弱，不足以掌握妖王印，以至於妖族內鬥，讓人族有了可趁之機，另一方面是妖族跟魔道合作，魔道這個豬隊友關鍵時刻反水。

幾乎每一次，妖族都敗於內鬥，而不是因為人族勢力強於妖族。

不過妖族也不是沒有弱點，那些高階妖獸以低階妖獸為食，彼此很難和平相處，同時高階妖獸基本上很少是群居的，對領地的占有意識很強，幾乎不能忍受跟其他高階妖獸呆在一起。所以妖獸很難有大規模地對人族的攻擊，而且就算攻擊了之後，也不可能聚在一起守著那地方。

所以人族勝妖族很難，而妖族想要滅人族也不容易。

“二師兄，你知道青丘在哪裏嗎？”雲叢的問話打斷了風明心的思緒。

風明心有點頭疼地看著師妹。龍溪被大師兄扔去了魔道的涅槃秘境，短時間內出不來，大師兄回青丘了，師妹既非九尾狐又非魔道，自然可以安心住在風家。可顯然師妹有自己的想法。

青丘，他怎麽可能讓師妹一個人去青丘找大師兄！大師兄把師妹送過來，就是想要他照顧師妹，大師兄打算覆興妖族，必定在青丘聚集一些大妖，怎麽可能讓師妹也呆在那裏。

“師妹，大師兄是個重情的人，所以在他想起來一切之後，卻還是冒險把三師弟送去了涅槃之地，又帶你四處殺那些散修報仇。可是他越重情，越不可能放棄妖族覆興。你明白嗎？他對我們有師兄弟之情，可是那些被人族殺死的青丘九尾狐，都是他的血脈至親，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聽你勸的。”

雲叢看著二師兄，神色有些疲憊，“二師兄，我為什麽要勸大師兄放棄報仇呢？我不明白，他報仇與他是我大師兄，這矛盾嗎？”

雲叢作為人，人族和妖族能和平相處當然是最好，但若不能，她並沒有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而風明心有，大師兄也有。

風明心沈默了片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師妹，只是搖了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

“不，是你們想的太覆雜了，二師兄。大師兄要覆興妖族，風家必然是他前行路上的擋路石，所以他若要覆興妖族，你沒有辦法勸他放棄報仇，就不打算認他了，是嗎？”雲叢微微垂眸，上一世，她和二師兄也發生過類似的這種，到底是風家重要還是他們師兄妹重要的對話，那個時候火藥味十足，兩個人都寸步不讓。

風明心抿唇，“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雲叢想要問他，若是有一天敵我雙方兵刃相見的時候，他又要如何？然而這話實在太咄咄逼人了，雲叢想了想，最終沒問出口。

雲叢心裏此時有怒氣，然而卻不是僅僅針對二師兄的，只不過二師兄倒黴正好在她眼前罷了。其實這話她更想去問大師兄，二師兄如今還是模棱兩可的態度，而大師兄已經分明表態了，他有了青丘，就不打算再認他們師兄妹了。真是恨不得提著大師兄的尾巴狠揍一頓！

到底是她的世界太小，只有師兄幾個；還是師兄們的世界太大，肩上背負的東西太多？

風明心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師妹，並非是風家與師兄孰輕孰重的問題。而是你不明白妖族與人族之戰的殘酷。最簡單的例子，人族占了上風，以至於萬年前青丘只餘下大師兄一只九尾狐。你想想，若是有一天妖族占了上風，人族只剩下你一人，你會是什麽心情？你還會覺得人族與妖族之戰與你無關嗎？”

“如果有那一天，我當然會努力覆興人族。所以我能體諒大師兄如今的選擇。可是這個假設不存在啊二師兄，妖族真的可以滅了人族嗎？我不信。所以，我們為什麽要為這麽一個不太可能實現的假設，與自己的師兄敵對呢？”

風明心作為四大世家之首的風家未來傳人，理所當然的會有這樣的責任感。雲叢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可她終究要自由散漫的多，至少現在不可能像他一樣立場站的這麽正。

師兄妹爭論了一場，似乎都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意，根本沒能說服對方。。

雲叢非常想去找大師兄也去爭論一場，然而青丘當年被人族攻入之後，就封閉消失了，她雖知大致方向，卻不知道入口在哪裏，只能跟著二師兄回風家找資料。

風明心帶著她進了風家，叫來薛秭歸，給他們互相介紹。

“秭歸，這是我小師妹，你好好照顧她，帶她去藏書閣查些資料。師妹，這是我的道侶秭歸。我有點事先離開一下。”

薛秭歸就是那種標準的正道美人，纖細瘦削，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

風明心來去匆匆，雲叢實在不想去問他這麽著急到底幹什麽去了。大師兄雖然拿了妖王印，但終歸時間有限，恐怕沒有辦法建立多大的勢力，若是正道提前知道了他要覆興妖族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抵得住正道的圍剿。

雲叢憂心忡忡，跟薛秭歸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薛秭歸客套了一陣，忽然提到了華修冶，“聽說師妹與華修冶關系不錯？”

“嗯，也很多年沒見了。二師嫂你認識他？”聽到故人消息，雲叢註意力集中了幾分。

“他姐姐是我嫂子，所以我年少時便認識他。”薛秭歸笑了笑，說：“他前些年荒唐，不過這些年倒是改了，對女修不假辭色。他剛轉性子的時候，他們家的人高興極了，結果他真的對女修看也不看一眼之後，他們家人又開始著急了。他資質好，修為進階快，現在已經出竅期了，還沒有找道侶的打算。”

風明心也已經出竅期了，他跟華修冶算是世家年輕一代的翹楚。

“是嗎？”雲叢想了想華修冶那個樣子，他那麽憐香惜玉，裝作對女修不假辭色的樣子，估計是很辛苦吧。

雲叢笑了笑，轉而說回正題，“二師嫂，我這次來風家主要是想查點資料。”

薛秭歸問：“師妹想查那方面的資料？”

“想查一些歷史記載。”

薛秭歸點了點頭說：“我帶師妹過去，若是風家沒有，也許可以去華家的藏書閣和薛家的瞧瞧。”

那些歷史記載的玉簡一般都無關緊要，找華家以及薛家借閱應該沒什麽問題。

一般人對這些東西都不會有什麽興趣，不過薛秭歸知道風明心也經常去查，她有點好奇原因，但也沒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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