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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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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時間到,瞿先生走進學堂,展眠看方辭舟不肯罷休的樣子,只得乖乖過去坐好,怕再鬧下去招了瞿先生的厭煩。

方辭舟倒是滿意了,可溫明賦坐在李靜娥身邊,只能瑟瑟發抖,生怕這位冰山美人看自己一個不順眼,拔劍就砍,他才十八歲啊,風華正茂,為什麽要承受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痛!

方辭舟撕下一塊黃紙頁,拿起細毛筆蘸了點墨,在上面寫了一排字,推到展眠面前——

會下五子棋嗎?

展眠面無表情道:“現在是上課時間,還有,我就在你旁邊,你為什麽非得寫紙條?”

方辭舟看一眼講臺,瞿老頭兒這會兒正把他們盯著,於是寫道——講話不方便。

展眠:“哦,那就別講。”

展眠坐正聽瞿先生講課,與瞿先生目光相接時,獲得了一個讚賞的笑容。

對於方辭舟來說,瞿先生說的每一個字,講的每一句話都是念經,他根本就聽不進去,也不知道身邊這小姑娘是怎麽聽得津津有味的。

一個時辰過去,枯燥的課程終於結束,瞿先生走出學堂的時候,方辭舟恨不得去攙他一把,溫明賦也如獲大釋般離開李靜娥身邊,憤憤道:“方辭舟,我沒你這兄弟。”

“誰跟你是兄弟?”方辭舟扯了下嘴角,“都說了我是你爹,說話客氣點。”

溫明賦氣得跳腳:“你!”

“嚷嚷什麽嚷嚷。”坐在角落的孫昭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起身,和陸溪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嘀咕道:“煩死了,什麽學院,什麽同學,小爺要退學。”

昨日他和陸溪不知在梅花樁上練了幾個時辰,從白天到黑夜,令山就是不肯放行,他們磕磕碰碰了無數次,腿腳全麻,意識也模糊了,最後估計是直接倒了才被擡回了宿舍。

到現在,除了臉,沒有哪一出是沒有淤青的。

方辭舟聽見後悠然道:“退學好啊,二位慢走,不送。”

“有病!”孫昭罵了一聲。

展眠和李靜娥也打算回宿舍了,這回展眠叫上了方辭舟:“一起走吧,待會兒你在北院門口等我一下,我有東西給你。”

方辭舟眉一挑,小姑娘不會這麽快就喜歡上了他了吧,什麽東西,定情信物嗎?

方辭舟答應的快:“好。”

隔了會兒,方辭舟和溫明賦沒在北院等多久,展眠就抱了一個土黃色的布包出來,“我看孫昭和陸溪傷得不輕,這裏面有止痛丸和生肌膏,你們同住南院,幫我給他們吧。”

方辭舟接過布包,微微一笑道:“好,一定送到。”

展眠道了聲“多謝”,轉身回了。

人一走,方辭舟彎起的嘴角迅速掉了下來,盯著手裏的布包,掂量兩下,聲色戲弄:“走吧,把藥送給他們去。”

溫明賦瞧他這樣就知道要做壞事,勸道:“悠著點啊,這裏可不是別的地方,好歹是盛京,那孫昭是宰相的兒子,出事了我倆不好跑。”

“知道了知道了。”方辭舟邊走邊擺了擺手。

回到宿舍,方辭舟拆開布包,沒動那止痛丸,把生肌膏的小蓋打開,撒了一撮紅色的粉末進去,溫明賦好奇道:“你丟的是什麽毒進去?”

“小毒小毒。”方辭舟悠然道,“變態辣椒粉。”

溫明賦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辣椒粉而已,不會對孫昭造成任何傷害,可是……也太缺德了點吧,人家是在傷口上撒鹽,你居然撒辣椒粉……溫明賦沒把這話說出來,小聲勸:“還是別了吧。”

“別?”方辭舟重覆了他的話,淡笑一聲,“我以為小姑娘是給我送禮物,沒想到卻是記掛著那蠢材,憑什麽別?他收了本該給我的東西,就應付出點代價。”

“……”什麽破歪理啊,溫明賦道:“你要是想被送藥,改明兒上課也摔個七葷八素唄。”

方辭舟看他一眼,冷笑道:“我的實力不允許我做出那樣蠢的事。”

溫明賦語塞。得,您最牛逼您最厲害,您是天上的神仙地下的皇帝,您說啥都是對的。

倒騰完,方辭舟親自去敲了孫昭的屋門,剛有聲響,裏頭就一陣狂風怒罵:“誰他娘的找小爺,不知道小爺傷了啊?自己滾進來。”

方辭舟聞言也不惱,推了下門,推不開。於是擡腿,一踹,木門應聲而開,頓掉了一地木屑,塵土飛揚。

孫昭看著來人,微睜了眼,而後更怒:“你來這裏做什麽?還敢踹小爺的門,不想活了是吧?!”

方辭舟不理他,將止痛丸和生肌膏放在木櫃上,顧自道:“展姑娘見你可憐,托我送來了藥膏,我本不想來的,奈何對方是展姑娘,我也不好拂了她的請求,藥已送到,便不多打擾了。”

方辭舟說完就走,踩著一地木屑和灰塵離開,孫昭先是欣喜於展眠的藥膏,後回過神來看到門口的狼藉,拳頭一捏,咆哮出聲:“方辭舟!你給小爺等著!!!”

……

由於是展眠送的藥膏,孫昭舍不得給陸溪用,花銀子給陸溪請了大夫來,自己一人吃了止痛丸,還偷偷地抹上了‘愛的生肌膏’,心底美滋滋的。

他邊哼曲兒邊抹,剛接觸到傷口時覺得有點刺痛,後有點辣,他都沒當回事兒,既然是展眠給的,那一定不會有事,抹完全身他就躺下睡覺了,睡夢中聞到一股類似辣椒的香味兒,漸漸地,身上發紅發燙也沒令得他醒過來……

第二日。

“啊!!!”孫昭驚慌大叫,他一醒,就發現自己渾身腫得跟開水燙了的豬一樣,不僅腫,還通紅。

陸溪隨著醒來,揉了揉眼睛,“怎麽了?”

他忽然睜大了眼:“你怎麽這麽想不開,把辣椒粉塗在身上?你是要生腌了自己嗎?!”

“都怪那方辭舟!”孫昭咬牙切齒,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定是他做了手腳!不,說不定連給藥的理由,都是蒙騙我的!”

陸溪趕忙起來換好了衣服:“你別著急,我去給你請大夫。”

“不必。”孫昭沈著一張臉,就著床邊盆裏的水,將自己身上擦拭了一遍,穿上衣服,忍著那股火辣辣的痛感,“走,去上課。”

還好是冬天,人人都穿得厚,孫昭沒把藥膏用在臉上,身上也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

展眠和李靜娥到得最早,孫昭和陸溪進來的時候,展眠問道:“給你的藥膏塗了嗎,效果如何?”

孫昭一口老血憋在喉頭,果然是方辭舟那畜生動了手腳。

展眠見他面色不佳,疑惑道:“效果不好,還是沒用?”

“用了。”孫昭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效果很好。”

陸溪一臉不可置信,兄弟你這是傻了吧?正想開口,孫昭伸手捂住他的嘴,拉著他到座位坐下,這才小聲道:“別說。”

陸溪不解:“為何?”

孫昭:“……丟人。”

陸溪:“……”

等方辭舟和溫明賦來了,孫昭霎時按捺不住自己想揍人的心情,但礙於展眠在場,只能撕了張紙,憤恨地在上面寫了四個字,揉成紙團扔到方辭舟桌上。

方辭舟不緊不慢地拆開那紙——

放學別走。

無所謂地輕笑一聲,方辭舟竟也拎起筆,回道——

辣椒粉好用吧?

孫昭看了上面的字,氣得差點當差去世,惡狠狠地撕了紙團,重重一聲捶在桌上。

展眠回頭:“?”

孫昭敲了下陸溪,又敲了下桌子,幹笑道:“沒事打節奏呢,呵呵。”

陸溪:“……”完了,這兄弟已經腦子不正常了。

今日安排的本是輕功課,但令山臨時有事,課便改為瞿先生上,見這位老師踏進學堂,方辭舟和溫明賦倒頭就睡。

瞿先生也不想管這二人了,任憑他們囂張,期末測驗這二人要是能考過,他名字倒過來寫!

兩個時辰一晃而過,到了正午,方辭舟和溫明賦還在睡,展眠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和李靜娥往食堂走。

孫昭就等著她們走呢,起身到還在睡的兩人桌前,狠狠一拍:“起來!”

方辭舟悠悠轉醒,擡了下眼皮子,冷道:“找死?”

孫昭忽然有些發怵,硬著頭皮道:“你給小爺的藥膏裏放辣椒粉,幾個意思?”

陸溪也不恁道:“這是人幹的事兒嗎,平時有什麽深仇大恨?都是同學,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狠?”方辭舟笑了笑,“我九界中人,最擅用毒,放了點辣椒粉而已,你說我狠?”

陸溪臉色一變,他聽說過九界!忽然回味過來方辭舟的名字,他臉都白了……

這人居然是那個毒術高超又愛騙錢的方辭舟?他一開始還以為同名的,畢竟那般厲害的人物怎麽會和他們在一起學習?!

孫昭握緊了拳頭,恨恨道:“你別以為你名氣大我就怕你!再厲害又怎樣,這裏不是九界,是盛京!是天子腳下,是官家的地盤!各方有各方的勢力,你來到這裏,不低調行事也就算了,竟還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我是不會什麽武功,可我府上的武師也不是吃素的!”

方辭舟撐著半邊臉,不甚在意道:“那你想如何?”

孫昭立馬道:“給我賠禮道歉,此事就算揭過!”

“噢,可以。”方辭舟忽地話鋒一轉,眼中掠過一點寒芒,“但你,受得起麽?”

話落,一陣勁風吹過,孫昭的衣擺霎時破碎,成了碎屑飄落在地……

陸溪心中一驚,將孫昭往後拉了拉,驚疑不定道:“還是算了吧,此人內力深不可測,我們離府中些距離,遠水救不了近火,忍為上策。”

孫昭看著自己的衣擺楞了楞,心跳無法遏制地快速跳動起來,好,好險……若是方辭舟的手一偏,破碎的可就不是他的衣服了……

孫昭生了些退縮的意思,正要開口,一道嬌小的黑影閃過,猛地將方辭舟的板凳踹翻在地,方辭舟頓時以一個極其滑稽的姿勢跌在地上。

展眠冷眼看著方辭舟:“沒想到你竟會使這般下作之法。”

她本來和李靜娥都快走到食堂了,忽然想起‘飛霜’還放在桌角沒拿,於是獨自折返,正好就聽到了他們的這一番對話。

她有些生氣,她以為自己和方辭舟也算半個朋友了,信任之下才托他辦事,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藥裏動手腳。孫昭這是沒誤會她,若是誤會了,她該如何面對同學?傳出去,別人也道她心術不正,捉弄同學,留下汙名。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

方辭舟坐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

這是第二次挨打了。

這小姑娘,怎麽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

方辭舟爬起來,臉上正要堆起笑容,面對展眠冷淡的表情,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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