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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冰龍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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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信道:不知道大師有何苦衷,可否明示在下?空明大師背手而立道:一百年前,我寺有十餘名身懷絕技的弟子,冒天下之大不韙,貿然闖進了冰龍洞,當時我師父勃然大怒,欲將他們繩之於法,可是不知怎地,自他們進入冰龍洞後就再也沒出來過,也不知是生是死。最後我師父耗盡後半生心血,用道法將冰龍洞的入口封了起來。

他將解封口訣只傳授於我一人,叫我不可將口訣傳於任何人,直到我百年之後,方可將此封訣傳給下一任住持方丈,並告誡任何一代掌門有違此誓天誅地滅!老衲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師父臨終交代過的事情,我是萬萬不敢違背的。王天信心道:古代人怎地如此冥頑不化,為了死人的一句遺言,竟當聖旨一般供奉。王天信道:難道就不能破個例嗎?空明搖了搖頭。

空難忽道:倒也不是沒有,只是……王天信道:只是什麽?空難搖了搖頭道:只是,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王天信走到空難大師面前跪倒在地道:大師,小子求您了,我王天信雖不濟,但此生還未曾求過人,還請大師明示。空寂將王天信扶起道:哎!王施主,確實還有一種方法,您若執著,貧僧便說與您聽。只要能禪破“醉心曲”便可。

空明大師道:師父確實曾說過能參破“醉心曲”之人,可以任由出入冰龍洞。王天信忽然聽到一線轉機,怎不高興?急道:什麽是“醉心曲”?空明大師道:那是我師父玄真創作的一首神曲,我師父曾經說過,有參悟出此曲聖理之人,即可隨意出入冰龍洞,可是百餘年來,也不知訪過多少音律大師,江湖英俊,但卻無一人能參透此曲的弦外之音。

王天信道:哦?那大師可否為在下彈奏此曲。空明道:老衲是不會彈奏神曲的,那是我師弟的偏好!說著看了一眼空寂大師。空寂大師冷冷地道:王施主,對音律可精通否?王天信晦澀一笑道:雖不能說是一竅不通,但也確實不名一文,偶爾上來雅興聽上一曲還是有的。王天信心道:我對音律簡直是一竅不通,不過既然和進這冰龍洞有關系,那我一定要聽上一聽。

空寂道:那就好,如果王施主是精通音律之人,那老僧是萬萬不能彈與你聽的。王天信大惑不解道:大師,這是為何?難道……空寂道:此曲可迷人心智,對於精通音律之人更甚,輕者半月渾渾噩噩,重者癡傻一生。但是對於完全不懂音律之人,卻無半點損傷。

空寂接著道:既然王施主對音律不是很精通,那就好辦得多了。老僧獻醜了!說著移步來到大殿的供案近前,在供案後取過一把極為古色古香的古琴。即便是這個朝代,這把古琴也絕對能稱得上是古董級的文物。王天信稱讚道:真是一把曠古好琴!空寂眼睛一亮道:王施主認得此琴?王天信搖了搖頭道:我只是看這把琴非凡品,並不識得此琴。王天信心道:我這是先誇你一誇,沒準你一高興,就告訴我這弦外之音也不一定。空寂道:據說此琴乃周朝文王大兒子伯邑考的愛琴,距今已有千年歷史。

王天信心道:我的老天呀,這家夥要送到博物院,真是曠世奇寶啊!空寂接著道:此琴名喚“姬離”,當初伯邑考懷念蘇妲己,日日用此琴彈奏相思之曲,聊表思念之情。王天信道:請大師快快彈奏玄真老前輩的神曲吧!空寂大師手拂姬離,迷上了雙眼,良久才輕輕拂動琴弦,一種極為飄渺的空蕩感油然而生,由近至遠,由高至低。一會似在雲端徘徊,一會似在海裏游蕩。

王天信跟著曲子的跌宕起伏,也不由自主的手舞足蹈起來。看得空明、空難兩位大師目瞪口呆,一曲終了,王天信還沈浸在美妙的音符中不可自拔,仍搖頭晃腦在那如癡如醉的享受著!空寂大師兩眼放光,顯得極為激動。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王天信才從美妙的琴音中走出來。但見王天信淚眼朦朧,似乎心情悲傷到了極點,可是臉上卻又那般的欣慰。這種悲喜交加的神情,令人極為費解。

王天信道:好美妙的曲子,真是亙古神曲,不知此曲喚作什麽名字?空寂大師道:此曲原本喚作“仙人淚”。後來很多人沈浸在曲子中不可自拔,得失心瘋者十之八九,故此我們將此曲改名為“醉心曲”。王施主可以在短短半盞茶的工夫從此曲中走出來,實屬罕見奇人。不知王施主從此曲中可領悟到了什麽?王天信道:此曲讓我想起了最親最愛的人,也讓我想起了最恨最憎之人。此曲勾起了我兒時最開心的往事,也幻化出我內心深處最不願訴說的罪惡。

空明、空難、空寂三人聽完此話,不由得臉上都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情,空寂看著空明道:掌門師兄,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他說的了嗎?空明道:聽見了,聽見了,真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王天信見三人一臉迷茫的神情,也極為驚訝道:三位聖僧,你們再說些什麽?對了空寂大師,我需要怎麽悟道才行?

空寂上前握住了王天信的手道:王公子,你已經識破此曲的奧妙了,你說的話跟先師所言一般不二。王天信大感奇怪道:我什麽也沒說啊?剛剛我只是訴說了一下心裏的感受而已,並不知此曲深意何在?空寂大師道:先師曾說,只要有人能品出此曲的真實意境,那他便是那有緣之人。沒想到王公子小小年紀竟可品出這仙人淚的弦外之音,遠遠出乎了老僧的意料。

王天信聞聽此言,把自己都驚呆了,良久才哈哈大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可以進那個冰龍洞了?空明大師道:不錯,不過冰龍洞兇險萬分,即使是我也從未想過進那聖地。還望王施主三思而行!王天信道:即使是死,我也無怨無悔,願大師成全!說著便跪倒在空明大師身前。空明大師急忙扶起王天信道:既然王施主一意孤行,老衲就隨你的願吧!

王天信道了聲謝,接著道:空明大師快快帶我去那個冰龍洞吧!空明大師道:好,王施主隨我來吧。空明大師說完便離開了議經廳,王天信緊隨其後,到院內將趙水靈的屍身再次背到背上,此刻棺槨的底部已經被趙水靈的鮮血染紅了。空明大師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這天歲劍當真霸道至極,武林難免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王天信隨著空明大師從僧舍的後門走了出來,見後門外有一個小祠堂。雖說祠堂建設的不是多麽雄偉,但是磚磚瓦瓦都顯得別具一格,極為精湛。空明大師來到祠堂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極為恭敬的走了進去,王天信緊隨其後,也跟著進入了祠堂。但見祠堂裏擺滿了靈位,從天悟神僧到玄真大師一一擺放在供桌之上。

空明大師畢恭畢敬的給天明寺的先輩們上了一炷香,空明大師對王天信道:這個祖師祠堂除了我以外,只有一個喚作無塵的小徒兒來此打掃衛生,王施主是第三人。王天信大感尷尬,本想說些客套話,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王天信隨便找了個話題道:無塵這個名字挺好,無塵無塵一塵不染,我說這個祠堂怎麽被打掃的如此幹凈呢!

空明大師呵呵笑道:王施主真會說笑,無塵是因為天生耳朵失聰,我才給他起名為無塵,這世間紛亂覆雜,我們每個人都難免聽到許多妄言,致使自己墮入魔道,而無塵卻不會有這個煩惱。王天信道:大師言之有理,在下有口無心,大師不要見怪!空明大師道:王施主不必多禮,你宅心仁厚,為了一個僅有數面之緣的魔教中人,都如此窮力盡心,當真令我這吃齋念佛的老和尚羞愧難當了!

王天信道:大師嚴重了!心道:我可不是你說的宅心仁厚之人,我平時遇到麻煩比誰跑得都快,唯恐麻煩上身,若換做旁人,我早就棄之不管了。可是水靈對我情高意深,我再沒良心,也一定要完成她的遺願。只有這樣,我活下去才會心安理得。空明大師走到他先師玄真大師的靈位前,右手撫摸著靈位,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哢吧一聲,空明大師將靈位順時針轉了一圈,接著哢吧哢吧聲不絕於耳,連著又向右轉了兩圈。

王天信心道:這空明大師在搞什麽鬼,怎麽對先師如此不敬。空明大師將靈牌向右轉了三圈,又向左轉了兩圈,突然喀的一聲,在供桌後邊閃出了一扇暗門。王天信恍然大悟道:這機關做的太巧妙了,任誰也絕難想象此中訣竅!空明大師道:先師良苦用心,高瞻遠矚,當真乃我輩楷模。空明大師帶領王天信從祠堂內進入密道,大約走了五十餘丈,便走到了盡頭。

王天信與空明大師不由得都雙雙打了一個寒顫,王天信道:這裏就是冰龍洞,當真寒氣逼人!空明大師微笑搖了搖頭,盤膝坐倒在地,左手平托,右手成拈花指狀,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口中法訣的不斷催動,他整個身體也跟著打起轉來,一會向右轉了幾圈,一會又向左轉了幾圈,接著又向右轉了幾圈,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山洞盡頭的墻壁猛然“隆”的一聲悶響,墻壁向內凹進數寸,然後又向下落下數寸。

一股極寒的氣流從洞內傾瀉而出,王天信和空明大師突覺臉上的皮膚都瞬間失去了水分,似乎臉上貼上了一層被曬幹了的橘子皮,極為幹裂難耐!王天信急運天歲訣內功,身體的寒氣才漸漸被逼了出去。空明大師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麽妙了,渾身肌肉抖動,上下牙齒碰撞的咯咯直響。原本紅光滿面的臉頰漸漸發青。王天信忙上前為空明大師輸送真氣,良久空明大師才緩了過來,聲音仍有些打顫,道:王,王少俠,看來此洞當真兇險萬分。

若我不聽師父勸誡,恐怕,恐怕早就去見先師了。王,王,王少俠,當真英雄了得!你自己進去吧,我在祠堂外等候,說完便步履蹣跚的走出了秘洞。王天信回身向趙水靈道:水靈,哥哥這就完成你的心願,願你永生美麗如斯!烈焰貓吼似乎對寒冷極不在乎,從王天信的身上跳下竄進了冰龍洞。王天信背負著趙水靈的屍身,也斜身鉆進了洞裏。本來洞裏一片漆黑,烈焰貓吼的兩只大眼睛似明燈一般,照著前進的方向,王天信暗運神功,跟在烈焰貓吼的後面。雖然天歲訣乃至陽至剛的內功心法,可是王天信每走一步,仍覺自己骨頭裏的筋都緊繃了一分,當走到冰龍洞的中央,王天信渾身抽筋,酸痛難忍,整個身體似乎都變成了彎弓。

王天信“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身體縮成一團,王天信終於忍不出**開來。這是王天信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感受過到的痛苦。他的意識也開始有些迷糊起來,含糊不清道:水靈,王大哥,終於幫你完成心願了!王天信感覺漸漸失去了意識,眼睛也慢慢的合了起來。趙水靈臨死前的音容笑貌,白雪瑩那張冷艷絕倫的臉龐、還有父母滄桑滴淚的老臉,還有兒時的歡聲笑語的畫面,都一一無比清晰的呈現在了王天信的腦海裏。

王天信心想:原來臨死的時候居然是這樣一種感覺,就像過電影一樣,一瞬間捋順一輩子的往事。正待他飄飄欲仙的時候,突感一股極為炙熱的烈火正在狠狠的炙烤著自己。王天信激靈靈身子抽搐了一下,一骨碌身坐了起來,發現烈焰貓吼嘴裏正噴射著三昧真火,已經將他的鞋子燒掉了半只,提鼻子一聞一股焦臭難聞的味道彌漫在身邊。

王天信急運天歲訣二卷神功,足足半柱香的時間才把體內的寒氣逼了出來。肌膚上滲出一層白垢,似乎是在海水中泡了幾日,又在太陽下暴曬幾日的效果差不多。王天信心道:他姥姥的,這洞裏也太邪門了。王天信對烈焰貓吼道:多謝貓兄救命之恩,從此你我真的兩不相欠了,哈哈哈哈!由於王天信學會天歲訣二卷才不久,運功之法也不是很熟練,所以他初入冰龍洞只是運用天歲訣一卷的功法禦寒,沒想到差點一命嗚呼了!

王天信借著烈焰貓吼噴出的火光,發現身邊墻角處插著一截死人的大腿骨,在火焰照耀下,劈裏啪啦的冒著藍色的火星,端的嚇人。王天信心道:這天明寺的冰龍洞裏怎麽會有死人的骨頭,莫非這天明寺裏曾經也發生過不為人知的殘暴行徑?王天信站起身來將那截腿骨拔了下來,放在火焰下仔細觀瞧,突然腿骨撲的一聲燃燒起來,火焰呈藍紫色,但是極為明亮!

王天信此時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麽大腿骨,而是不知用什麽材料煉化而成的特殊火把!王天信將火把拿到面前竟然有一絲絲涼氣,他將手放在火焰上竟也沒有一絲溫度可言!王天信自言自語道:這玩意當真高明的緊,恐怕比現代的冷火焰還要高明幾分吧,古代人的才智當真令我這個現代人佩服之至!

王天信將趙水靈從背上放下來,柔滑的身段再次讓王天信感到一陣陣的激動。眼裏發酸,淚水滴落下來,打在趙水靈潔白無瑕的俊臉上。王天信摸了摸趙水靈的傷口,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他發現趙水靈的傷口竟然消失不見了,原本翻裂的傷口竟然恢覆如初,就似從不曾受過傷一般。

王天信裂開大嘴,難以置信地道:水靈,看來上天當真有好生之德,你可以永遠完美無暇的呆在這裏了,王天信輕輕的吻了一下趙水靈的左臉,然後將她輕輕的依靠在一個墻角處。趙水靈就似一個九天玄女般靜靜的坐在那裏閉眼沈思!王天信不由得再次看得癡了。他兩眼發直,腦海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每當王天信無所事事的時候,就會表現出這種木訥的神態。

突然烈焰貓吼“喵喵”的叫了兩聲,才把王天信癡呆的神情揪了回來。烈焰貓吼擡起前爪向前指了指,王天信順著烈焰貓吼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居然發現前面不遠處站著四個高大的僧人,年紀也就是四十左右歲,兩人手裏握著戒刀,兩人手裏擎著寶劍,虎視眈眈的盯著王天信。王天信急忙起身拱手施禮道:各位大師有禮,我是玄極派弟子王天信,是得到你們住持的許可,才進入此洞的,還望各位大師行個方便。

王天信等了半晌,那四人竟然沒有搭腔,似乎根本沒有聽見王天信說的話。王天信心道:莫非這幾位僧人也都是天生失聰?王天信放大的嗓音又大聲問了一遍,那四人依然沒有任何回應。王天信實在是不耐煩了,大聲道:那王某得罪了,說著全神戒備向他四人走去,可是走到近前,那四人依然一動不動。

王天信舉起火把仔細觀察四人的面部表情,但見四人神色慌張,眼神左顧右盼,似乎在躲避什麽?他四人兩兩背對,似乎在迎接周圍人的挑戰一般。王天信用手摸了摸四人的臉頰,冰寒徹骨,但是皮膚卻依然有韌性。王天信道:原來各位大師是也是來這裏尋求長生的啊?王天信繞過這四位“活死人”,繼續往前走,發現了三具老和尚的屍體,他們三人平躺在一塊塊精打細磨的青石板之上。他們一個個慈眉善目,面容極為安詳可親。

王天信單手立掌道:各位前輩在上,無知小輩王天信冒犯各位前輩尊容,還請海涵則個!王天信行完禮,發現洞內除了七具和尚的屍體,和趙水靈的玉體,再也沒有其他的物事了。王天信再次回到趙水靈的身畔,戀戀不舍的道:水靈,你就好好在這裏待著吧,我每年都會來此看望你!王天信捋了一下趙水靈的秀發,起身便欲離開此地。

突然有一個極為難聽的聲音道:小道友請留步!那聲音難聽至極,似乎是從九幽冥界傳來的厲鬼聲音,苦澀中略帶沙啞,沙啞中又頗顯淒涼。王天信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不知前輩英魂有何指教?那聲音再度響起:指教倒不敢當,小小請求倒是有一個!王天信道:前輩請講,如果我王天信可以做得到,定當全力以赴!

那“英魂”接著道:百餘年來無人問津,今日終得有緣人來此,不知道小道友可否救我師兄弟出得此洞,我們定當重謝小兄弟!王天信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地上躺著的三個老和尚。心道:這果然是老和尚的英魂,莫非他們屍體不腐,魂魄也沒有安身之所嗎?

那英魂又道:小道友你誤會了!並不是師祖的英魂在跟你說話,而是活生生的人在跟你說話!王天信這一驚非同小可,舉起火把向四周仔細觀望了一遍,但除了沒有任何生氣的幾具屍體,哪來的活人啊!那怪聲音又道:小道友,你不要找了,我就站在你身邊!剛剛你還曾摸過我的臉。

王天信將眼光再次投射到站立在洞內的四位中年人身上,王天信幾步來到近前道:是你們跟我說話嗎?那怪聲再次道:不錯,小道友,就是我在跟您說話!小道友當真功法蓋世,在這冰龍洞裏居然能來去自如,老朽當真欽佩之至!王天信道:既然你們沒有死,為什麽不離開此地?那怪聲音苦笑道:我們若是能自行離開此地,就不必勞煩小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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