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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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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漁咬了咬下唇, 猶豫道:

“阿蛇便是那全身都纏滿了紗布的人啊……”

原來, 林若漁肚餓之聲在幽暗的迷宮之中回響, 簡直是驚天動地、震耳欲聾——這個與打嗝、放屁一般乃是人之本能,又不會因為其是小仙女可以控制。以至於, 林若漁後來也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放棄了。

只是那怪物聽見了,消失了一會兒。回來之後,他竟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幾只蓮蓬。

“……又、又是蓮蓬?!”

因為之前看到村中的怪事, 林若漁現在對西瓜啊、蓮蓬啊簡直避如蛇蠍。此時,見那怪物小心翼翼捧著蓮蓬的樣子, 她可絲毫沒有吃的欲望。

怪物輕輕地把那蓮蓬放在了林若漁的面前,又畏畏縮縮地縮回到了黑暗之中。

林若漁能感覺到別人的善、惡, 也察覺到了此時怪物忐忑的情緒。

她低頭看了看一眼那蓮蓬, 卻驚訝的發現那些被放在地上的蓮蓬,竟然都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這……”

林若漁當然清楚地記得,在靠山村見到的蓮蓬都是碧綠的。這些又怎麽會是金色的呢?這光芒倒是與她手中金鈴鐺發出的光有些相似。

她好奇地拿起了一朵金色蓮蓬把玩, 白皙的手尖剛剛觸碰到裏面金色的蓮子,瞬間便感受到了一股純凈、且蓬勃的靈力。

下一刻, 完全不受控制, 她的身體便開始自發吸收靈力。金色的光芒柔和,映照著林若漁的巴掌小臉熠熠生輝。

一頓飯的時間, 林若漁只覺得神清氣爽, 全身上下似乎都充滿了力量。再睜開雙眼, 低頭一看, 她原本手中捏著的蓮蓬、跟底下散落的幾朵金蓮蓬卻已然化作了飛灰。

呃……她怎麽就變成了大胃之女, 鬥食食五升,簡直可以媲美當年“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廉頗老將軍了!

林若漁臉色微紅,從這些金色蓮蓬裏吸收的靈力,似乎比之前吸收先生給的靈石還要多那麽一些。如今耳聰目明,甚至還能在黑暗中視物。

不過,在此時她寧可沒有這能力——因為她總算看清楚了那怪物的模樣。

林若漁嚇了一跳,又連忙拍了拍胸口,不怕,不怕,切不可以貌取人。

下一刻,拍撫胸口的手卻倏然一停,林若漁想起那天在村中遇到的瘋女人所喊的話:“不要看!不要聽!不要說!救命,救他,救他——”

而薛家祠堂密室裏的那些女孩子們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等等……

這個“他”,會不會就是她眼前的怪物呢?……

那怪物自是不明白林若漁心中所想,見她吸收了所有的金蓮蓬裏的靈氣,沈默著站起來,準備再去給她尋找些蓮蓬過來。

“我肚子不餓了。”林若漁見狀連忙阻止,“你不要再去拿了。”

怪物聽力似乎不大好,翻著白眼珠,表情更是猙獰難看。

“……”林若漁連忙低下頭去。

這一低頭,她便發現手中的金鈴鐺,正在發出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林若漁忽而福至心靈!

先前她肚子餓,用先生所教的《無上心境》自窺其身。便發現在她的紫府之中,那青色的液體早已消失不見,而紅色的液體也是少的可憐。

林若漁暗自猜想,定是方才她掌心中突然出現的綠色藤蔓,耗費了過多靈力,所以才會饑餓至此。

所幸,方才她又吸收了好多金色蓮蓬上的靈氣。如今,在她的紫府之中,那青、紅兩色的液體又再次出現,而且似乎還比之前要多了一些。

林若漁努力回憶著方才掌心長出綠色藤蔓的感覺。

漸漸地……有一點點青色的光芒在她的指尖升起了。

“哇——”林若漁瞪大了眼睛,驚嘆地盯著自己的指尖。

那青色光芒溫柔淺淡,猶如星芒,一點一點的惹人親近。

她趕緊凝結了這一點靈力於指尖,在金色蓮蓬化作的灰燼中寫了兩個字:“謝謝。”

怪物顯然十分關註林若漁的一舉一動,此時好不容易看清楚了那地上的二字,整個黑乎乎的一團忽而僵硬的巋然不動,幾乎要化作一塊石頭到天荒地老。

林若漁也不催促他,蹲在一旁,隨手又畫了一尾小魚。

小魚靈動,寥寥幾筆,簡直活靈活現。

怪物倏然擡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去,探出了被紗布所包裹的手指,也照著林若漁的辦法,在地面上寫上了三個金色的字:

“不客氣。”

“哇!原來你認識字呢!”林若漁十分開心,於是,她又寫道:“小魚。”

然後指了指那兩個字,又指了指自己。

江臨淵聽她講到此處,只感覺到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辛辛苦苦養了半天的小魚,卻從來沒有如此親親熱熱的喚過她:

“小魚。”

全身氣壓不斷降低,魔尊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只抿緊了唇也不說話。

“小魚……” 怪物口中喃喃了一聲,卻毫不意外的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他立時閉緊了嘴巴,猶豫了片刻,終於又寫了兩個字:“阿蛇。”

“……阿……蛇。”林若漁歪著頭,努力辨別那兩個字,“原來你叫阿蛇啊。蛇……是長長一條的蛇?還是姓佘呀?”

阿蛇聞言,瞬間低下了頭,縮了回去。

忍不住再次擡頭,卻見那漂亮的小姑娘,又小魚旁邊,隨手畫了一條盤在一起的小蛇。

小蛇乃是用她的靈力畫就,淺淺淡淡的青色,吐著蛇信,看起來一點都不恐怖,倒是有幾分可愛。

阿蛇於黑暗中一瞬不瞬的看著地上的那副畫。

“這個……是你的東西?”此時,林若漁搖了搖手中的金鈴鐺,又問。

阿蛇倏然擡起了頭來,他望著那金鈴鐺,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渴望。

“若是你的,我便還給你。”林若漁往前挪了挪,“不過,你能送我出去嗎?”

阿蛇沈默著點了點頭。

“好。那我把金鈴鐺給你哦……”林若漁說著,朝著阿蛇伸出了手去……

可就在這時,忽而有一道黑色的濃霧不知從何而來。

林若漁還來不及躲避,那濃霧中探出了一根如骷髏般的手臂,一下子勾住了她手中的金鈴鐺,用力的向外扯去。

這一變化,太過突然,林若漁完全沒有防備,金鈴鐺一下子脫手而出,眼睜睜的看著就被那骷髏給卷走了。

“啊!”林若漁不甘心,拔腿就要去追。

阿蛇見狀,也立時沖將了過去。

“鈴鈴鈴——”

這時,金鈴鐺突然又被搖響了……

與之前林若漁小心翼翼的搖動金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不同。這次鈴鐺聲驟然響起,氣勢洶洶地簡直要把這座迷宮給震塌了。

林若漁只來得及捂住耳朵,一擡眼就看到阿蛇痛苦地在地上打起了滾來。

——他被那鈴鐺聲控制住了身體!

阿蛇不斷的掙紮,試圖反抗。

而鈴鐺聲卻在這刻更加激烈地響了起來,林若漁聽在耳中,倏然發現那節奏儼然就是《廣陵散》!

為何又是《廣陵散》?!

林若漁被音浪震得頭暈眼花,根本無法思考。

“吼——”阿蛇痛苦嘶吼,又朝著她緩緩轉過了身來。

“鈴鈴鈴——”

他突然舉起雙手,黝黑尖銳的指甲,就要朝著林若漁狠狠抓下!

“……阿蛇?!”

林若漁捂著耳朵,艱難避過。

阿蛇聽到她的聲音突然停住了動作。他的雙手在不停的顫抖著——那是兩股完全不同的意識,在阿蛇的體內不停的拉扯著。

這時,“鈴鈴鈴——”鈴鐺聲卻是更加的激烈,儼然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意味。

阿蛇全身顫抖,倏然轉身。

“吼——”在那狹窄的通道裏,他突然狂吼了一聲,“喀拉喀拉……”的聲音驟然響起,那是骨骼拉伸時發出的聲音。

林若漁屏住了呼吸,就見到她面前那團黑乎乎的影子,正在瘋狂的拉扯、變化。

天哪!

沒想到阿蛇也會變身,就如先生一樣!

林若漁滿掌心都是冷汗。

其實這幾日,在閑暇裏江臨淵也跟她講了一些若葉大陸的常識,讓林若漁對若葉大陸有了一個基本的認識。

這若葉大陸與大夏完全不同,是個弱肉強食、以武為尊、全民修真的異世界。

除了修道、修佛、體修、魔修等修真者,更有妖修一族。

說起這妖修一族,乃是妖物有了神識,化形成人,再修煉成仙。

妖修成仙較之普通修士,自是難上加難。而其後大乘渡劫之天雷,也更是兇險異常。

所以,修真界對待妖修一族,雖是非我族類,卻還是平常對待,習以為常。更有些仙門世家會有妖修簽訂協議,互為協作。

妖修未曾化形者,按修煉等級可分為天、地、玄、黃四級。天級對應大乘,地級對應元嬰,玄級對應金丹,而黃級則對應築基修士。

而除了妖修之外,尚有一族更為特殊的修士存在。

——其為人,但身懷上古神獸血脈。

這種妖修在成年之後便會覺醒血脈,輕易便可修得通天徹地之能。於修煉一道,遠比那些循規蹈矩修士要事半功倍。

此一族天賦異稟,實可稱為天選之人。而其修煉之氣運,也足可令若葉大陸整個修真界為之嫉妒、瘋狂。

但,這種人,實乃少數。即使出自千年歷史的修真世家,也只是在上古典籍中的記載中略有所聞。

放眼整個若葉大陸,真實見過的這類人的,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江臨淵便是身居上古妖獸血脈的修魔者,即使他失了內丹,尚能懟天懟地、所向披靡。所以,也不排除其他人有這種妖修血脈。

至於江臨淵是何種上古妖獸血脈,林若漁聽了他的話,也曾問過他。

這毛茸茸的小奶貓形態,顯然不是他的完全體。而江臨淵變成的那頭頂天立地、碩大無朋的巨獸,林若漁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完全不認識。

“你想知道?”江臨淵挑眉問道。

“嗯!”林若漁點頭。

“想知道,先把《無上心境》背會!”江臨淵如是說。

“哦……”

因為江臨淵並沒有據實已告,以至於林若漁目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血脈的。

不過有了江臨淵這先例,現在對面阿蛇的突然暴起,林若漁也只是驚訝,而沒有感覺到特別的害怕。

只是,阿蛇的變身似乎非常的不順利。

他的骨骼的拉扯擴大,卻始終無法掙脫黑色紗布的束縛。

林若漁眼見著他如一灘泥一樣,兩條腿似乎開始融合,可是瞬間又被拉扯成原來的樣子。

如此的反反覆覆,不但是阿蛇痛苦不堪,林若漁也看的目瞪口呆。一時之間,連害怕都忘記了。

“鈴鈴鈴——”那催命的鈴鐺聲再次響起。

阿蛇終於忍無可忍,飛快的躥了出去。

林若漁呆楞了半晌,知道他是怕被鈴鐺聲控制心神而傷害自己。

那鈴鐺聲還在耳邊斷斷續續,簡直是令人心煩氣躁。其中,還夾雜著阿蛇遠去的痛苦聲音。

心中漸漸湧起一股怒氣來,林若漁握掌成拳,她一定要想辦法出去,還要想辦法將那金鈴鐺從壞蛋的手裏奪回來!

“奪回來?”江臨淵微微挑眉,“你可知道黑霧是什麽?那個阿蛇又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林若漁郝然。

“呵!”江臨淵心中輕嗤。若是讓她知道那個阿蛇的真身,只怕要嚇的厥過去。

可真是無知者無畏。

這時,耳邊又傳來了小魚精軟軟糯糯的聲音:“先生,那你怎麽會來這裏的呢?”

江臨淵額間青筋猛烈跳動了一下。

看起來,這整座地宮非常大,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預計。

從林若漁的表述看來,薛家祠堂與山神廟的下方都是地宮的所在。他從山神廟下來,一路過關斬將,耗費許多精力,才來到了林若漁此處的迷宮處。

先前他怕小魚精害怕,一心只想快點找到她。如今,真的已經找到了她,江臨淵的一顆心漸漸地平穩了下來。

這小魚兒的確是嚇壞了,如今回憶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江臨淵雖然心中有氣,但那毛茸茸的尾巴狀似無意的搭在林若漁的手背上,無聲地給她安慰。

江臨淵簡單講了他進入地宮之所見,也講了他破開的幾道石門。當然其中的驚險,他直接忽略不計。生怕又嚇到了他家小魚。

林若漁聽了,開始掰著手指頭算:

“第一道門:剛出生的女嬰;第二道門似乎是中了狀元,打馬游街。第三道門……中秋……皇宮宴請……”

她一個激靈:“中秋飲宴?!……薛瑩心嗎?”

江臨淵不明就裏,只感覺到抱著他的小魚精突然身體僵硬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

林若漁捏緊了手上的木棍,忽而聲音低沈道:“先生,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吧。”

嗯?有些不對勁。江臨淵暗忖。他家小魚一直是個開朗樂觀的性子,即使傷心難過,也很快就會自己調整好。就比如方才她訴說經過,雖然害怕,但情緒也尚且穩定。

可是,現在他擡起頭,看著小魚精的面容,卻發現她一直蹙著眉,連時常噙在嘴邊的笑容都消失了。

不該這樣……

“好。那便出去。”江臨淵道,“不過,你可知道如何出去?”

“我不知道。”林若漁搖頭,“不過方才我幾乎將這迷宮走遍,我可以畫個圖給先生。”

她說著,將懷中的小貓兒放在地上。而後,指尖凝結起靈力,在臟汙的地面上,畫下了一副閃著青色光芒的地圖來。

“這……?!”

江臨淵一見也是吃驚不小,雪白貓爪子直接按上了她小小的手掌。

她的修為又有進步了!

此時,林若漁體內靈力充盈,在七經八脈中快速流淌著。紫府之中,青、紅兩色的液體融合而成的小球,較之前他所見更是大了不少。

又結合起方才她說起,她的左手手掌中竟然能凝結成綠色的藤蔓,更能順利流暢的凝結靈力於指尖。靈力能凝結成綠色藤蔓,那是她本身就是木靈根體質,這種粗放的靈力支配並不算什麽。但是,她能凝靈力於指尖。

這是非常精細的控制能力了。一般來說,是即將築基的修士才有的能力。

而他方才散出神識探視,便發現現在她竟然離突破練氣三層只在一線之間了。這不過才短短幾個時辰,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江臨淵眼眸微瞇,盯著他家小魚精毛茸茸、烏黑的頭發,若有所思。

他家小魚真可謂是天賦異稟、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真奇才!

連魔尊都嘆服的修為精進速度,林若漁尚且不自知,只認認真真的畫完了地圖,又端端正正的在地圖上點下了一點。

“先生,我們現在在這裏。就是我不知道何處還是出口。”

“嗯。”江臨淵低下頭端詳這地圖。

這是……賁!與先前的山火賁之卦象一模一樣——紅蓮之火!

所謂山火賁,艮上離下,生路乃在上九:金蟬脫殼、飛升成仙。

上九,那麽,這生門就在此處。

小貓兒探出尖銳的銀白指甲,在東邊點了一下。

一點銀白的靈力,在青色靈力凝結成的地圖上顯得分外的清晰。

“是這裏嗎?”

林若漁低下頭湊過去看,隨即就發現,先生那一點的靈力,銀白明亮,霸氣十足。相比之下,她那用青色靈力化成的地圖整個都顯得黯淡無光。

看起來,她要勤加修煉,才能追上先生的步伐,才不至於拖了先生的後腿。

林若漁如是想,努力修煉的信念更是堅定。

再想起自從先生把《無上心境》交給她後,她都沒有時間看,實在了辜負了先生的一片期望。等她這次出去了,她定要先把這整本書給好好背下來!

“走吧。”

江臨淵將那地圖記在心裏,招呼他家小魚兒跟上。

那只一直在外警戒的銀白色靈蝶也在這時飛了過來,輕輕巧巧地停在了林若漁的肩頭,那晶瑩剔透的樣子總算讓林若漁臉色好看了一些。

“好。”林若漁很是自然的又俯身一手抱起了她家先生,一手拖起了那條木棍。

再次觸及她小小軟軟的懷抱,江臨淵微微一僵,忽而問道:

“給你抓個坐騎如何?”

“坐騎?馬兒嗎?”林若漁小聲道,“先生,我會騎馬的。而且,騎術還不錯哦。”

這幾年,天都城貴族圈裏流行馬球,不止王孫公子喜歡,貴女們也都躍躍欲試。

林若漁自小身嬌體嫩、嬌生慣養,但是,運動細胞卻十分了得。無論是捶丸、投壺、秋千,都是一等一的好。

永安小郡主在天都城的閨女圈中也是赫赫有名,公主、貴夫人、各家小姐,以至於各家公子,都是十分喜歡與她組隊。因為,與她組隊,十有八九都能拔得頭籌,取得彩頭。

試問誰人會不喜歡福氣超好,又軟軟萌萌、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呢。

若不是她如今尚且年幼,只怕再大一些,公主府上的門檻都要被媒人給生生踩低了幾分。

“是嘛?”江臨淵勾起唇角,“那便給你找頭大的。”

“……哦。”林若漁道,“那便先謝過先生了。”

江臨淵:“……”

他明顯感受到了他家小魚的情緒低落。

想他五百多年的歲月裏,早已心如磐石,食古不化,又何曾把某個人放在心上?又何曾會時刻去觀察那人的喜怒哀樂,為別人的情緒所牽絆、左右?

今日這經驗體會,可算是前所未有了。

江臨淵幾不可察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嗯,這感覺尚可。

先前他因為受傷羸弱,所以便由著他家小魚抱著。如今,養了這幾日,江臨淵自覺已經無大礙,自然不會再讓林若漁抱在懷中。

兩條雪白的後腿一蹬,銀灰色小奶貓直接跳上了林若漁纖細的肩頭,驚得那靈蝶一抖翅膀,又飛了開去。

林若漁忙伸手扶穩了:“先生?”

江臨淵默不作聲,只是漫不經心得一指那靈蝶。

那銀白靈蝶便乖乖的變作了一只蝴蝶結,綁在了林若漁亂糟糟的頭發上。

林若漁:“……”

那靈蝶乃是江臨淵的一道靈力化成,又註入了一絲神識。日後,只要他家小魚有危險,這靈蝶便會替她阻擋一次災禍。

原本他是準備讓那靈蝶陪著小魚兒的,只是現在又嫌棄它礙手礙腳,便直接讓靈蝶變成了蝴蝶結。

靈蝶:有事叫人家小蝶蝶,無事就把人家變作蝴蝶結!哼!

“走了。”

江臨淵站在他家小魚肩上,目光炯炯、威風凜凜。與他巴掌大小的體型完全不符。

其實,這小奶貓就巴掌大小,實在沒什麽重量。無論是抱在懷裏,還是站在她的肩上,林若漁都可以接受。

“哦……”她松開小奶貓,轉手捏緊了手中的木棍子。

江臨淵順著她的動作一看,湛藍的眼眸猛然一縮。

“這個你是從何得來的?”

“啊?這個嗎?”林若漁舉起了手中長長的木棍子給他看,“我在墻裏撿的。”

“隨便撿的?!”江臨淵眼角抽搐了一下,“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這……不是普通的木棍子嗎?”

江臨淵幾不可見的翻了個白眼。

而林若漁則被他的語氣唬了一跳,又將那木棍子拿在眼前仔細端詳……

這木棍子二尺來長,杯口粗細,上面坑坑窪窪,陳差不齊,摸上去粗糲紮手。

當時,阿蛇為了脫離那鈴鐺聲的控制,如脫韁的野馬疾馳而去。留下林若漁獨自一人在這幽暗的迷宮中。說不害怕是可能的。但是,也絕不可能在留在原地,坐以待斃。所以,林若漁摸著墻角在迷宮裏打轉。

而後,她也不知道到了哪處。只記得那處的空氣特別粘稠,還散發著一股惡臭。林若漁難受的厲害,便急急地想要退出來。

這一退,便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墻上被打落了下來。一腳踩上去,差點滑了一跤。

幸虧她現在手腳靈活的很,飛快地用手一撐墻面,總算是穩住了。

林若漁剛小小聲的吐了一口氣,那墻面卻如有吸力一般,要將她吸將進去——先是撐住墻面的一只手,再是她靠近墻面的肩膀!

這墻有鬼啊!林若漁大驚,下意識就用另一只手去推拒。

而她那只手上帶著的正是江臨淵給她的黑色戒指。

——自從進入此地,那戒指總是炙熱如火燒,讓她始終保持著一絲警惕。

這一推,“吼——”驚天動地的兇獸吼聲。墻面猛然震動,顫動著、蠕動著,最後吸力驟減,只得將林若漁吐了出來。

林若漁自己一出來,還順便從墻裏一同扯出來一個事物,便是這根棍子。

那棍子看起來十分堅硬,隨便在墻面上一劃拉,便能劃出火花四濺來。是個防身的好武器……

江臨淵聽完,止不住的眼角抽搐。他沈聲道:“給我。”

林若漁也難得的踟躕了一下。

這棍子好用的很,自從有了這棍子,她便沒有再碰到過那會吞噬人的墻面。連這路面都好走了幾分。真要交給別人,她還真有點舍不得。

不過,問她要的人是先生,那就另當別論了。先生那日隨手給她的黑色戒指顯然也是件寶貝。在這迷宮中,這黑色戒指便救了她好幾次。

出於禮尚往來,林若漁二話沒說,直接大方的把木棍子遞給了江臨淵:“先生,送給你!”

江臨淵眼角一抽,沒有收起那“木棍子”,反而讓林若漁將其收入奪命之中。

“怎麽又不要了?” 林若漁心中疑惑,但還是依言將其收入了黑色戒指之中。

只見一片青色光芒閃過,江臨淵道:“以後莫要隨便撿東西了。”

“嗯。”林若漁點了點頭。

一般正常情況下,她自然是不會、也沒有那麽機會撿東西。不過,這不是情況特殊沒有辦法嘛。而且,那棍子真的是好用。

於是,她又追問了一句:“先生,那棍子到底是什麽呀?”

江臨淵似笑非笑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林若漁:“……”

他越是如此說,林若漁便越是好奇。抓心撓肺般的難受的厲害。

不過,隨即,林若漁又想起一句老話,叫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先生如今都已經有五百歲的高齡了,想來說的話總有些道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從這詭異恐怖的迷宮裏出去,而不是糾結這個木棍子到底是什麽東西。所謂來日方長,她出了迷宮,自然有許多問的機會。

一旦打定了主意,林若漁便意志堅定,倒是引得江臨淵又似乎有些詫異了。

就這樣有了江臨淵所指的生門,與林若漁的地圖,一人一貓,走的飛快。

不消片刻,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那處。

四周一如既往的昏暗,林若漁小心翼翼上前,卻被一堵墻給阻住了去路。

“先生,就在此處嗎?”

“上去看看。”江臨淵眼眸微瞇,站在她的肩膀,睥睨四周。

“嗯。”林若漁依言上前,敲了敲那墻面,卻發現那墻果然與之前碰到過的完全不同。

——敲擊其上,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如同敲在棉花上一樣。

這裏真的是迷宮的出口?那要如何才能出去呢?

“不過是套疊迷陣罷了。”江臨淵收回眼神,輕嗤了一聲,“雕蟲小技。”

迷宮的難處在於尋找出口,一旦找到了出口,一切便不在話下。

江臨淵隨即凝聚靈力,湛藍的貓兒大眼微微瞇起,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輕輕抵在那墻面之上。

“砰——”

墻面上倏然出現了裂痕。

“砰砰砰——”又是三聲,那裂痕上凝結著銀白的光芒,整個墻面瞬間便如蜘蛛網一般裂的四分五裂。

下一刻,眼前倏然突然一亮——反覆套疊了好幾道法陣的迷宮,就這麽被江臨淵強行破壞掉了!

林若漁還來不及高興一下,轉眼間卻見到面前突然出現的景象更是令她疑惑不解。

為什麽她看著這街道、這房屋竟然如此眼熟?!

先前江臨淵剛進地宮時便看過,這整個地宮是呈倒品字形夯土城垣,也就是整個地宮一共有十二道石門、他之前一路過來,便已經破掉了數道石門。剛才破掉的那座迷宮,則是處於地宮的中心。

而如今,他們所在之地,應該就是那倒“品”字,最後的那個“口”中。

那是不是再破開面前的這道石門,就可以破解開靠山村的所有秘密?!

江臨淵倏然回身,卻看到了他家小魚煞白的臉。

怎麽了?

小貓兒一躍而上自家小魚的肩頭,那輕盈的感覺讓林若漁回過了神來。

她指著面前的城市,急促道:

“先生,你先前破掉那幾道門時,見到的景象也是如此嗎?”

“嗯?”

江臨淵眼眸微瞇,再次看向了前方。

此時,他們面對的是一處繁華富庶的城市。

城中高樓林立,鱗櫛次比、人流穿梭,摩肩接踵。街道中王孫公子打馬游街,夫人小姐們則是輕搖羅扇,真真是好不熱鬧。如果,光看城中百姓的打扮,似乎與之前金榜題名那道石門內所見有些相似,但很明顯比之要興盛許多。

“怎麽了?”江臨淵問。

林若漁深吸了一口氣,纖細白皙的指尖微微顫抖:“這、這是天都城!”

天都城?那是何處?

江臨淵確認他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就天都城這富庶的程度,即使他沒有到過這座城市,也肯定聽說過。但是沒有。

而後,他就聽見林若漁輕聲道:

“我就是從那裏來的。大夏。天都城。”

她的聲音虛無縹緲,好似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人一下子抽走了。

林若漁原本以為她會從大夏穿越到了若葉大陸,純屬意外。但是,此時,見到了這與大夏的都城——天都城一模一樣的場景不得不讓她多想。

而且,之前的那些經歷,《廣陵散》、九連環這些在大夏十分普通興盛的事物,又為何出現在此地?!

這真的是意外嗎?

還是有人有意為之?!

江臨淵聞言也瞇起了眼睛。

原來他家小魚,竟不是僅僅是天池錦鯉所化,而是從面前這個虛幻的城市穿越而來的?!

這也難怪她懂音律、會拆解九連環,雖嬌滴滴的、十分單純天真,但是又意外的懂的人情世故。之前她給他的那些違和感也便說得通了。

不過,她既然是用他的內丹化得形,那她便是他的魚,永遠不可改變!

強壓下心頭那隱隱的失落感,江臨淵沈聲道:“進去看看。”

“嗯。”林若漁低低地應了,邁步走近了“天都城”。

剛進城,耳邊便傳來了鑼鼓喧天之聲,整一個街道上都是披紅掛綠,熱鬧異常。更有許多小童,站在街上拍著手喊道:

“新郎官來啦!新郎官來啦!”

林若漁站在街邊,而後,就見到一匹高頭大馬在她身邊而過。

那馬上端坐的一名男子一身紅袍,器宇軒昂,威風凜凜。

林若漁只看了一眼就楞住了。

這、這……

江臨淵原本懶懶地趴在她的肩上,倏然感覺到她的僵硬。順著林若漁的眼神一看,也見到了那名新郎官。

“齊哥哥……”

那新郎官竟然是宮中的三皇子,也就是她的表哥——賀修齊。

林若漁臉色瞬間一白,若不是她之前就從先生處得知,如今所見一切不過都是地宮之中設立的法陣,她早就要沖上去了!

這三皇子賀修齊與九公主一同都是皇後嫡出,他們三人在宮中玩的最好。林若漁年紀小,三皇子一直對她照顧有加。她也把他當做親哥哥一樣。

三皇子身份貴重,甚得皇帝舅舅的喜歡,前幾年便有皇帝舅舅要立其為太子的傳言。但是,三皇子尚在弱冠之年。其上還有大皇子、二皇子,兩位兄長,所以立儲之事,一推再推。

林若漁分明還記得,她穿過來的前一天,三皇子去了江南游學,以至於趕不回參加皇太後的千秋宴。

於是,他便派了人千裏迢迢的送了幾面雙面繡的團扇賄賂她,讓她在太後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幾句,赦免了他未到的罪過……

三皇子只比她大了三歲,如今不過十五,遠不到娶親的年紀。可這面前的場景,卻又是十裏紅妝、三皇子娶親的場面。再看此時三皇子的面貌,也早已不是偏偏少年郎的樣子,反倒有了青年的俊朗與英挺。

這到底怎麽回事?!

“跟上去看看。”江臨淵拉回了林若漁的思緒。

“嗯。”

林若漁心中好奇,加快了步伐。

齊哥哥到底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她跑得越來越快,江臨淵也感受到了林若漁心急。

練氣三層的修為,加之一雙清風履雲靴輕輕松松地就跟上了駿馬。不消片刻,林若漁便站在了一座四進四出的大宅子前。

她仰起頭,看著那張燈結彩的匾額口中喃喃:

“薛府。”

這是當朝薛尚書的宅邸。

薛尚書乃是天德二十年的狀元。原本其只是一介布衣,後金榜題名,一直在外任職。幾年前,因為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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