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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救場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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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綃來的很快,當然同它一起來的還有鹿箭。

和駿生怕她哭出來驚起宅子裏的其人,擡起手時刻準備去捂她的嘴。她看上去還好,撲到床邊上下下摸了摸,倒是對眾人的緊張有些不太明白。

她存貨不多的小腦袋裏,還真的曾經有遇到過的類似的情景。恍惚記得在同塵宮的時候,裕宮主曾經傳法力給道靜。那時道靜還是渾渾噩噩的,想必這是一種治療的辦法。

她轉頭看向眾人:“內個,你們誰能用修為穩住他的病情呀。”

和駿首先站出來,但卻被誠芙攔了回去:“還是我來試試,你們兩個不是正統仙家,小心適得其反。”

道靜被扶起來雙腿盤坐,誠芙坐在他對面,手掐指訣催動修為,同樣的清光縈繞在他的周身,卻更加清薄,這說明了他的法力難與道靜相比。之前也曾經想過,但用自身修為為病人行氣導引是仙醫的大忌,若非萬不得已絕不能以身為藥,輕則修為受損,重則喪身殞命,師父與師叔就是慘痛的教訓。

這次似乎比想象的更要棘手,誠芙的修為勉強進入道靜的經脈,還沒等開始搜尋,立時就被擋了回來。

誠芙如受重拳,噗的吐出一口血,搖搖頭臉色灰敗的爬下了床。

“我修為不足,壓制不了他。”

鹿箭拿出沈綃,紅瑩瑩的光循環流轉,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這麽做。身邊的誠芙剛想解釋什麽,她遲緩的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也知道這東西或許不該用……

“雲,雲蘇。”她的腦子裏猛然想起在同塵宮的時候,道靜曾讓端木償揚去向雲蘇求救。雲蘇也是仙家弟子,聽說已經修行有成,那比起這班樹精馬怪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她急忙拉住和駿的衣袖,一個勁的讓他趕快走。

“去東岳,找雲蘇。”

“幹嘛找他。我不同意。”蒙慕斷然反對,鹿箭差點沒和他吵起來。

和駿楞了楞,開口道都別吵了,任何方法都要試一試。說罷推門而出,差點撞倒了端著碗熱粥進來的秦雄,只見他徑自化作黑馬,向著夜空疾奔而去。

趁著這個時間,誠芙已經拿出金針,紮在道靜的合谷、大椎等穴道。又強行的給他灌下保心脈的藥水,以免他燒壞了臟腑。

蒙慕看著只餘碗底的燈盞,手裏緊緊的攥著沈綃,沈聲道:“這盞燈滅,如果雲蘇還沒有來,就不能再等了。”

眾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一時都是沈默。只有誠芙手下不停,巴拉巴拉的翻著書簡。

門外的秦雄想了想,從外面將門悄悄的合上,默默地守在旁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空突然傳來一聲馬嘶,他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清亮的月光中,從天際奔來一匹黑馬,黑馬之上青衫飛揚。英氣逼人的少年仙人身負繁星驚破夜幕而來,飄然下馬,徑自穿門入戶。

好半天秦雄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

雲蘇。

“都讓開。”沈著的一聲令下,眾人紛紛退到床邊,蒙慕雖然不情願,也被鹿箭拉開。

雲蘇一撩衣擺,坐在床邊,輕輕的然而是鄭重的握住了道靜的脈門。

隨著他的眼眸微閉,一股強橫的真力直直沖進道靜的脈絡之中。立時將那股作亂的外力壓伏下來。真力運行不息,圍繞著他與道靜已然是一個仙力縱橫的屏障,逼得眾人連連退後。其中一道真力不偏不倚直沖著蒙慕而去,似有意似無意把他逼到了門口。

看著雲蘇的表情,蒙慕怎麽看怎麽覺得此人不善,但是氣歸氣,當務之急還是給道靜療傷要緊。自己,既然人家看不上,走開就是了。

“切,好大的架子。”蒙慕不屑的撇了一眼他,一回頭突然發現眾人看著自己,都是一臉詭異。

“怎麽啦怎麽啦,不讓人說話啦。”

“你閉嘴。”

“哼。”蒙慕外強中幹的冷哼一聲,看也不看道靜一眼,搖搖晃晃的出門回雲家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雲蘇才緩緩收回了手,額頭上已現薄汗。

此時的道靜,果然已經平靜了下來,額頭也恢覆了正常的溫度。

然而雲蘇沒有開口,眾人卻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無形的威壓,一時間鴉雀無聲。

又等了一會兒,道靜動了動,緩緩的睜開了眼。

恍惚中他好似又回到了同塵宮,還是剛剛醒來的時候,道靜看著眼前的這麽多張臉,第一個還是鹿箭,她身旁的是……

“雲蘇。”

“先不要說話。”雲蘇按了按他的手,轉身接過了和駿手中的茶杯,扶起道靜給他餵了幾口水。

“來的路上我已詳細詢問過。”雲蘇臉上的冷峻之色漸漸隱去,化成了一個溫柔的笑。

“你真是胡鬧,上仙知道了,可不是要心疼。”

見道靜神色疲憊,他也不忍再多說什麽,只是溫聲安慰道:“可惜我如今不能出山,不然定要看著你。我知道你向來隨心而活,可是你當明白隨心和任性是兩回事。”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假意生氣的道:“說好了見過上仙就來找我的,結果到了雪野只記得娘親和秦雄。怕是又把約定忘在腦後了吧,害我白白等了這麽久,該罰。”

“對不起。”道靜面帶慚色,頗有些難為情。

“不要說對不起,你總有你的道理,我懂。”

雲蘇雖然有心想要留下來,奈何情急之下沒有告知師長,總歸還是要先回去同帝君稟報了再來。見道靜的狀況已經穩定,他也不多做停留,連連囑咐了幾遍,才道別而去。

事發突然,眾人忘記了秦雄也在現場,當下都是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麽解釋。

秦雄幹笑了幾聲,擡起手擺了擺:“你們都不用說了,我也懂。”

道靜的病發,打亂了他心中已經定好的一切計劃。深知自己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夠恢覆,一時之間他頗有些挫敗感。

如果雲蘇能夠來,當然自己也得一份助力,可是道靜自從在同塵宮受和裕教訓後,心裏總是梗著一口氣。寧願讓籍籍無名的蒙慕同自己一起,也不想借助旁人的力量。

但是……

他想起那晚驅鬼時的情景,一絲隱憂出現在心頭。

那鬼怪本十分平常,甚至都稱不上是鬼,只不過是一縷殘魂而已,夜半時分出現在故居中,徘徊來去執著等待。道靜一看就已經明白,其實如果不去管他,不消一年半載,他也會自行散去的。

然而這畢竟是一個隱患,道靜沒有使出仙法,而是用普通的驅鬼符咒,想要讓他自行離去,一旦離開了這充滿回憶的宅院,那鬼怪便無法保持形狀。

因此他沒有用殺招,可是萬萬沒想到,就在鬼怪即將穿墻而出的那一刻,突然轉過身來,一張四方沒有表情的臉忽然露出了猙獰的笑。

這冷笑是那麽熟悉,道靜總覺得自己曾在哪裏見到過。

鬼怪覆來,氣勢卻和剛才完全不同,強悍的魔氣,讓道靜甚至一時間都難以招架。他不得不祭出長劍,但劍光還沒有機會閃現,形骸不全的鬼怪突然在地面投射出一道影子來。

那影子魁梧高大,根本就不是這個老伯本人。就在長劍在手的那一瞬間,影子突然向他襲來,道靜只覺得一股強悍的戾氣猛然間侵入腦海。

無數詭異的畫面扭曲著翻滾著浮現在眼前,耳邊嘈雜尖銳的聲音疊加著呼嘯著,頭痛的無以覆加,道靜甚至都沒有力氣站立。

濃重的影子漸漸逼近,遮蔽了窗外的月光,道靜痛苦的捂著頭,踉踉蹌蹌的退後,那影子越來越近,淩厲的戾氣緊緊的鎖住了他的身形。

數道黑氣從這個影子中分出來,向著道靜的七竅侵襲而去,道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時間毫無反抗之力,就在此時,一道清光突然從他懷裏迸發出來。

玉令感應主人心神,咒文被激發,瞬間激蕩起無上雷咒,猛然擊向那道身影。

狹窄的室內清光大作,影子化作一個人形作勢欲擋,可道靜手中的長劍亦化作數道劍光,夾在風雷中毫不留情的穿心而去。

門窗猛的一震,那道身影頃刻間被擊碎,化作一股黑氣倉惶逃走,月光重新投射進來,清冷的光輝下,方臉的鬼魅也一同消散了形影。

清晨的鳥兒開始揮動翅膀,道靜一夜未眠,獨自坐在床邊,心裏不斷的進行著考量與計算。

黑衣人、跟蹤他們的女孩、身負魔氣的怪影……這三者有著怎樣的聯系。

他伸手從枕下拿出一個物什,正是那日從林中撿到的金鐲。道靜比了一下尺寸,這鐲子開口很小,能夠快速脫出來反擊,想必主人的手腕十分纖細。上面雕刻著些花草,但手法古拙,看起來有些粗糙。黃金一物,民間並不常見,這個鐲子雖然不大,但頗有些分量,能夠佩戴這種飾物的,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他舉起了手鐲,對著晨光照了照,突然發現在鐲子的裏圈,幾道淺淺的紋路刻著一個圖案。

約莫有半寸大小,線條流暢連貫,同外面的花紋完全不是一種風格。用真力探去,似乎隱約殘留著某種符咒的痕跡。

他拿著鐲子走到窗邊,對著光仔細的觀察,這一看讓他皺了眉。

細弱的紋路勾勒出一個修長的輪廓,尖角的橢圓連著一道魚骨,肩部兩道柳葉向兩邊飛去,最末拖著兩道尾羽。

道靜收起了手鐲,目光深深望著天空,喃喃的的道:“這莫非就是,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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