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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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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淑婉只聽到她們說了碧芷什麽的,到底說的什麽卻又聽不太懂,只爹爹現在正在沁園那是聽明白了的,小心地避著人又往沁園那邊跑去。

虧得她人小機靈,腳下穿的又是繡花軟鞋,跑起來不發出一點聲音,跑來跑去這麽半天也沒被人發現,只是一雙小腳早已疼痛難忍,不知被咯出了多少血泡。

姚姨娘的房門前卻是有丫鬟守著的,陸淑婉直覺地認為,如果先讓別人看見她,那她肯定就不能見著爹爹了,所以必須先找著爹爹。

東繞西繞地就繞到了後窗底下,正好窗下擺了些裝飾用的太湖石,近秋的天氣,還有些溽熱,窗戶敞開著通風,只要踏上太湖石,悄悄探頭,就能看到爹爹究竟在不在裏面。

陸淑婉攀了上去,入眼所見卻是陌生而惡心,讓她一輩子不堪回首的一幕。

屋內白生生兩道身影攪作一團,月光下陸錦良身上白膩的肥肉晃得陸淑婉眼花,依稀只見他大張著雙腿坐在床邊,眼神迷離,嘴裏胡亂呢喃:“自你懷了身子,這兒是越發地大了,真讓人一刻也舍不得放手。”

而此刻姚姨娘卻正挺著微凸的肚子,蹲在陸錦良身前,口中上下吞吐著他身上的某物,仿佛那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一般,陸淑婉早已驚得呆了。

雖然是無知小兒,陸淑婉卻也知道那裏是排洩的地方,那麽臟,她居然……

再過片刻,那女人卻已是站了起來,擡腿跨坐在陸錦良的身上,開始急劇顛簸起來,兩人的表情似猙獰又似滿足,喉頭皆發出含混可怕的聲音。

“你這個小淫-婦,懷著身子還能蕩成這樣,讓我拿你怎麽辦?”陸錦良的聲音裏帶著奇異的沙啞,跟平常說話截然不同。

姚姨娘的嗓音也膩得能捏出糖來,陸淑婉從來沒聽過一個女人用這樣的聲音說話:“那還不是因為爺太過威猛了麽?爺這個樣子,倒好像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可不像是成了親好幾年的人呢!”

“可不就是初出茅廬嗎?之前那個女人,幹巴巴地跟條死魚一樣,還得千求萬哄才肯給個一次半次,簡直味同嚼蠟,一點意思也沒有,哪有我雪兒的風情。”

“既如此,就讓雪兒再換個地方伺候爺一回。”

“當心著,別傷了肚子。”

“放心,傷不著。”……

這一場敦倫大戲看下來,陸淑婉早已是頭暈惡心,眼前只有兩團白花花的皮肉在一直晃動,她想嘔吐,想逃走,手腳卻是冰冷僵硬,絲毫動彈不得,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一頭栽下,昏倒在花園的泥地上。

此時屋內的兩人正到了緊要關頭,雖隱約聽到窗外有異常的響動,卻哪裏還顧得上,只管一味顛鸞倒鳳,直到雲歇雨收,才抱作一團沈沈睡去。

第二日有下人發現昏迷了一晚上的陸淑婉,去回稟陸錦良,他也只是不悅地道了聲:“怎麽會在那裏?把她送回去,看緊點,沒事別讓她亂跑。”

被送回去之後,陸淑婉又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了過來,小臉瘦得只剩下巴掌那麽大,煞白煞白的,奄奄一息。

自從陸淑婉病了,阮書瑤倒是奇跡般地清醒了過來,掙紮著在女兒的床邊親自照顧,這時見她醒來,連忙端來了一碗白粥:“婉兒乖,餓壞了吧,快先吃點東西暖暖肚子。”

陸淑婉幾日水米未進,早就餓過了頭,已經感覺不到餓了,可一看這碗白粥,那晚白膩膩的皮肉又在眼前晃動不休,胃裏一陣翻騰,俯到床邊幹嘔起來。

卻是連清水也嘔不出來了,阮書瑤淚水漣漣:“老天爺,我這造的是什麽孽啊!”

又過了兩日,陸淑婉才稍稍能進一些食物,小命算了保下來了,只是性子卻已大變,以往雖然有點驕橫,總的來說還是活潑可愛的,如今卻是木木呆呆的,常常半天也不說一句話。以前看書是為了討娘親的歡心,現在卻似乎是真的愛上讀書了,拿一本書一看就是一天,再也沒有了一個七歲小孩該有的天真嬌憨。

自己娘倆病了這麽些日子,陸錦良不僅不聞不問,連大夫也沒讓請一個,阮書瑤算是徹底地死了心,不再對他抱有幻想,那什麽狐貍精的說法,也隨著姚夫人接二連三生兒育女的消息傳來而不了了之了,如今她活著唯一的目的,就是把陸淑婉這個女兒好好撫養長大。

可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日覆一日地變得嘮叨起來,女兒不愛說話,她偏偏就愛拉著她說話,還是翻來覆去,把自己從前的過往一遍又一遍地說,痛悔自己識人不清,一遍又一遍地告誡女兒,千萬不要相信花言巧語的男人,特別是商人,天性狡詐,沒有一個好東西。

慢慢地,陸淑婉也就從阮書瑤這些顛三倒四的敘述中拼湊出了當年的經過,她想,陸錦良當年之所以會娶她的娘親,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外公吧!

雖然不太清楚當年的情況究竟如何,但從娘親是敘述中,陸淑婉可以知道,陸錦良當年的境況並不好,當時陸家遭逢大變,父母雙雙去世,陸錦良年紀輕輕就接手家裏的生意,本就難當大任,又遭同行陷害,生意陷入極大的危機,自從娶了知州的女兒之後,才一步步好轉。

可是他其實是不愛她的吧,每當阮書瑤講到當年兩人是如何的甜蜜,陸淑婉的腦中就會有一句話在不停地縈繞:“幹巴巴地像死魚一樣,味同嚼蠟……”

這讓她很害怕,是不是男人都喜歡那種浪蕩不要臉的女人,可是那種事情,她只要一想起來就會覺得惡心,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在這樣的日子裏,最讓她開心的,就是每年姨媽帶著表哥來探望她們的日子了。

每年阮秀清都會帶著兒子許睿文進府探望她們一次,只有這個時候,這個陳舊寂寥的小院落裏才會有了一點點的人氣,也只有這個時候,她們才能聽到一些外面的消息,時光在她們這裏一成不變地流淌,而外面的事卻是那麽生動活潑又新鮮。

畢竟是年輕的女孩子,沒有不喜歡新鮮的。

姨媽和娘親在屋裏說話,陸淑婉就帶著表哥在院子的草叢裏玩。

許睿文會給她帶一些外面時新的小禮物,比如彩色的絲線啦,新式的頭花啦,不值什麽錢,就勝在新鮮。

陸淑婉母女如今的境遇,比之府裏稍得臉些的大丫頭都還不如,如今陸淑婉身上的這身衣服,還是阮書瑤用自己的衣裳改小的,款式也是早些年的,如今早就不流行了。

許睿文會跟她說現在大街上流行的布料和衣裳款式,現在有錢人家的太太和小姐們都喜歡用一種宮裏流傳出來的碧雲紗做裙子,這種碧雲紗只有在宋家的錦繡布莊才能買到。

還有宋家的花容胭脂鋪新出的一種胭脂,顏色像真的鮮花一樣嬌嫩,可是價格確是咱們平民百姓都能買得起的。

當然也會說起陸淑婉最喜歡的書,宋家又新開了一家書坊,不但經典的經史子集特別齊全,還特地辟出一角專門放置一些懷才不遇的文人的著作,仔細去翻看的話,還真能找到一些不錯的好書。聽得陸淑婉心頭發癢,直呼好想去看,許睿文便道下次過來給她帶幾本宋家書坊出的新書這才作罷!

有時候許睿文也會講一些自己的煩惱,父親的身子越來越不好,家中的境況也每況愈下,念書要花許多錢,有時候真想不繼續念書了,跟人學做生意去,可惜爹娘無論如何都不讓。

陸淑婉便嚇壞了,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道理給他聽,許睿文卻不以為然,他說現在宋家的大當家,當初便是一個流落街頭的小混混,大字都不識幾個的,照樣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小小年紀便已夠格加入鯉城商會,過得幾年,恐怕是連商會會長都能當上的。

許睿文自詡聰明,自認如果自己去做生意,自然是不會比那宋大當家差多少的,可惜沒有本錢,父母又非逼著自己走那科舉的艱難道路。

陸淑婉卻認為商人唯利是圖,狡猾奸詐,竭力勸說自家表哥不要陷入那泥潭。

盡管兩人有些話不投機,但冬日午後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荒僻的小院雖疏於打理,但野草叢生也有幾分野趣,少年的臉上有一種意氣風發的蓬勃,陸淑婉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是很開心的。

可惜太過短暫,沒過多久姨媽便來喚他離開,只好又在一年的沈寂裏,等待下一回的見面。

七八年的光陰就在這個寂靜的小院裏流淌了過去,陸淑婉十五歲這年春季,阮書瑤受了點風寒,漸漸地就一病不起,這麽多年的郁結糾纏,早就讓她燈盡油枯,終於沒撐過去,拉著她在這個世間唯一牽掛著的女兒的手撒手人寰。

看著伏在娘親床邊哀哀痛哭的陸淑婉,陸錦良忽然驚覺,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已經長這麽大了:“別哭了,好好安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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